《余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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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楚- 第2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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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至于宰辅大人的火气,就不知道要吃多少莲子羹才能压下去了。
  今日早朝才散去不久,皇帝陛下破天荒的驾临观星台,想着去看看那太常大人和王越,却不曾想却扑了个空,最后才只得无奈返回宫中,只不过等着这圣驾走远之后,有两个老人才在观星台一旁的小院里走出来,看向皇帝陛下的车辇。
  掌管观星台约莫大半辈子了的太常大人呵呵笑道:“陛下想必也是知道了什么,才如此猴急,不过这一剑能不能成,时机也很重要。”
  本来便不如这太常大人高,后来又驼了背的王越平淡道:“陵安城里那几位早便去了青城山,这些日子陵安难得太平了几天,不过之后是不是要被你我掀起滔天大浪,这便是说不准了。”
  太常大人走出几步,正好看着有一男一女走过面前那街道,男子一脸欣喜,而女子则是脸色平淡,这个号称是一辈子推演从未错过的老人嘿嘿笑道:“老匹夫,你要是不小心些,只怕你那孙女快要被段少游那小子给拐走了,到时候你怎么办,是用剑把那小子杀了还是眼睁睁看着那小子把自家孙女抱回府邸去?”
  王越不去理会这老小子的调侃,自顾自向前走去,不过尚且未走出几步,便被太常大人一把拉住,太常大人对着王越挤眉弄眼,劝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孙女大了可就不归你管了,随她去吧,再说了,段少游这小子家世不错,说是配你这位剑道宗师的孙女,差点就差点,可也差不了太多,你也别嫌弃这年轻人,依着老夫来看,这陵安各家的世家子弟里,及得上这小子的,不算多,更何况这还是你孙女看上眼的小子,你当真忍心棒打鸳鸯,去做那冥顽不化的老顽固?”
  王越停下脚步,看向那男女消失的身影不发一言。
  太常大人笑了笑,然后拉着这个大半辈子的好友走出一大段路程,转过好几条街道,不过期间嘴里可没闲着,一直在念叨这陵安城里的有趣的年轻人,能够在他嘴里蹦出来的人名,王越不用想都知道会前途无量,可他毕竟习剑,又是当世屈指可数的剑道大宗师,自然对于那些混迹官场年轻人并不上心,倒是这太常大人说过几个年轻官员的名字之后,便提及了当日比剑大会的那位惊艳剑士柳登科,这让王越微微上心,北地剑林之中剑圣辛白味独占鳌头,可之后的一众剑士都无什么大气象,这让基本上这辈子都要待在陵安的王越很不是滋味,更说不上高兴,不过对于这柳登科,虽说当时比剑大会王越并未对其上心,可这些时日以来,自家孙女跟着段少游在陵安溜达的时日不短,那丫头没事的时候也喜欢给自己爷爷说起这陵安城里的大小事情,王越倒是也没说什么,只是自动忽略了很多东西之后,尚且还能记住那柳登科的名字,便足以说明这年轻人最近在陵安到底做出了何等大事了。
  其实这年轻人这些时日在陵安也没做出什么大事,只是隔山差五遍把陵安知名的剑士都挑战了一遍,至今尚无败绩。
  虽说至今这个年轻人都不曾上门来挑战过王越,但王越对其实在是已经有了不小的兴趣。
  太常大人对于柳登科并未多费口舌,便拉着王越来到了一处卖莲子羹的小摊子前,他自顾自坐下之后喊了两碗莲子羹之后这才看向王越打趣笑道:“我就知道你这个老东西对这些惊艳的后辈剑士一向上心,不过这柳登科练剑走的是野路子,和叶长亭一般,只走自己的道,你要是想着提点两句尚可,要是真收来当徒弟,我劝你这老东西就别想了,先别说这年轻人会不会嫌弃你这三两招剑法,就算是答应你,我也怕你这老东西误人子弟。”
  王越冷笑道:“老夫会误人子弟?”
  太常大人扯了扯嘴角,嘿嘿一笑,然后便转过头看向小摊子摊主,用地道的陵安话开口喊道:“老板,再加一碗!”
  “好嘞~”
  太常大人看向这个没个正经的老头子,忽然说道:“柳登科会是未来的北地剑林魁首。”
  王越皱眉道:“你便如此看好这个年轻人,当真以为辛白味败了之后便再失去了所有心气,当日一败,算不上何等大事。”
  太常大人淡然一笑:“赌一把?”
  王越一时间不曾说完。
  气氛忽然之间很尴尬。
  太常大人老了微红,恼怒道:“这一次老夫未必会输。”
  王越一口喝完一碗莲子羹,这才笑道:“赵不言啊赵不言,你真当老夫在意输赢,这两后生,无论是谁做北地剑林魁首都是剑林之福,老夫用得着去和你赌?”
  太常大人破天荒的和颜悦色笑道:“那既然是剑林之福,咱们又何必苦苦弄出这一剑,可知这一剑实在是有可能让一位最有望踏足第七境的剑士跌落谷底。”
  王越面无表情,漠然道:“事已至此,说太多都无用了。不过老夫倒是可以保证,若是叶长亭因为这一剑身死,世间若是有人欲杀叶如晦,老夫必定护他安稳,也算是弥补对于叶长亭的亏欠。”
  太常大人啧啧道:“也就是你我两人了,不然谁还有闲功夫拆去房梁自己挡上的,做完坏人又做好人的。”
  王越低声喃喃道:“也没什么不好,这出一剑是不得不出,天底下谁也拦不下了。”
  太常大人只是拿着木勺搅拌莲子羹。
  王越枯坐于此。
  半柱香之后,太常大人耐心的喝完第五碗莲子羹,摸了摸肚子,总算是觉着实在是喝不下去了,这才笑道:“差不多了。”
  王越不曾理会。
  太常大人不曾急着开口说完,只是结过银钱之后小声询问是否能在此歇息片刻,等到那摊子老板允许之后,这才抬头望向南方。
  先前他曾说过他这一辈子推演从未错过,是因为他从来不去推演没有把握的事情,就好似这一次叶长亭是否能够破境一事,他便没有去推演,反倒是只是推演了这一剑是否能成。
  当然,顺带着还推演了叶长亭破境的时间。
  就是今日。
  因此他故意不见皇帝陛下,领着王越来此,除去真的是想吃几碗莲子羹之外,还因为此处本来就是这一剑的“剑柄”处。
  今日若是出剑,唯有在此处出剑,方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只是就算推演出大致时间,可太常大人对于那个本身便已经是天底下最大的变数的年轻人,实在有些看不透啊。
  为此他又想起了另一位年轻人。
  两位年轻人,当真都是这江湖百年之间的异数。
  等了约莫盏茶功夫,尚未见到那意料之中的局面,看着这小摊子的食客增多,太常大人有些无奈的说道:“叶长亭,你真是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话音未落。
  太常大人蓦然抬头看向南方,半空之中有一道肉眼不见的巨大利剑,缓缓成形,激荡八方,震退无数云朵。
  太常大人看向王越。
  王越睁眼,刹那起身,身形悬停半空。
  整座陵安城剑意森森。
  世人只知道王越曾不敌叶长亭,可谁又记得起,当年陵安,帝师一名丝毫不逊于今日的叶长亭。
  王越低声喃喃道:“叶长亭,这一剑算是老夫借助了不少外力,但实在是唯有如此才能让你上心了。”
  话音落下,陵安城中所有铁剑皆被一人借走。
  这个剑道大宗师朗声道:“老夫王越,借诸位同道之剑,再问剑青城剑阁一次。”
  不下万柄的铁剑同时升空,气势骇然。
  更有无数市井百姓抬头望天。
  如此壮阔景象,陵安城都未曾见过。
  在一处小巷,气态不俗的柳登科死死按住背后铁剑,破口大骂:“老匹夫,要比剑自己去青城山,借剑,借个球剑?你这是借么,你这是抢,告诉你,想要我柳登科的剑,除非杀了老子!就这幅德行还敢去招惹叶长亭,我都替你脸红。”
  满城数千柄剑唯独这一柄,不曾被借走。
  数千柄铁剑升空之后,形成一条剑龙,呼啸而去,王越踩在剑龙龙首处。
  飞向青城山。
  剑气滚滚,算是世间仅见。
  这可比说书人口中的飞剑千里取人头还要吓人。
  原来这世上真有剑仙!
  太常大人同陵安城中无数市井百姓和无数剑士一般抬头望向天际,心神摇曳,这一剑,他出了五分力!
  今日之后,谁再说书生做不得这等豪迈之举?!
  我赵不言便要好好和他讲讲道理。
  这个道理,用剑讲!


第七十四章 这条剑龙且遇且看这满山满阁剑
  今日之事注定要被整座江湖所铭记。
  陵安城这座从来不缺乏什么见识的巨城今日又被狠狠震撼了一番,就算是前些日子两位用刀的大宗师在城外一战,还是之后叶长亭最后一次入皇宫,亦或是最近叶如晦与北地剑圣辛白味在大更台上的比剑,都比不上今日之事壮阔。
  满城百姓皆见,陵安城上空生出一条剑龙,呼啸而去!
  至于去哪儿,为何去,这好似很明了,造出这条剑龙的帝师王越早已经说明,借满城剑去青城山,与剑仙一战。
  无数武夫心神摇曳,片刻又黯然摇头,这等注定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他们是没有资格去看了,只是不知道这天底下又有何人能够有幸一观。
  这条剑龙尚未至。
  那座此刻聚集着天底下有数大宗师的青城山便有数人转头向北。
  先是刚刚出剑被人挡下的冷寒水,看向北方之后,眼神淡然,却仍旧心中有一丝讶异,这世间还有何人的剑气能够有如此之盛,尚在数百里之外,便已经让他感到极不自在。作为新晋的第六境大宗师人物,在场众人中倒是也有不少修为比冷寒水高的,可论起剑道来,可能就连夏秋也不一定敢说能比搏命的冷寒水更高出一筹,这个曾在北海练剑的男人,剑道一日千里,他早已经不是当初的冷寒水。
  夏秋冷笑着开口:“如此行事,当真不怕天打雷劈?”
  声若洪钟,传入云端,传出青城山。
  可许久也无人应声。
  或许那人不想应声。
  十位大宗师,两两相对,就算此刻有人想着出手拦下这道不用去看也知道是极其锋芒的剑气,也绝对会有人出手阻拦,因此这十位大宗师谁都没有贸然出手。
  倒是晋南衣和楼知寒对视一眼,互相看出对方眼里的鄙夷。剑林与刀林两座林子,虽说剑林一直以来都要比刀林长的更茂盛一些,可无论怎么说两者都是在江湖占去很重要的部分,剑林时常听说有前辈剑士加害后辈剑士之事,可谁又曾真的见过几个用刀的对后辈当真是不依不饶的?依着现在局势来看,那位尚未到场的剑道大宗师所为的应当不是别人,肯定是正在登山的叶长亭,他竟然想的是要把叶长亭的前路阻绝,让这位江湖百年以来最有望登临第七境的年轻剑仙身死在此,这份用心不可谓不毒辣,更可怕的是这位剑道大宗师算准了今日青城山上的局面,知道他这一剑挥出,整座山上无一位大宗师能够出手相拦,这份心计比起来剑道修为也是不逞多让。
  叶长亭虽说是个怪人,破境之前尚且能够下山游历,可谁不知道他登山之时若是真有一人铁了心要杀他,这局面也不好应对,况且这人还是一位第六境的剑道大宗师。
  甚至不用多想,山上的大宗师们都知道这个人是谁。
  那位曾败在叶长亭剑下的帝师王越。
  当世所剩不多的剑道大宗师!
  那位曾经名动江湖,又很快便江湖忘却,最后再进江湖时又很快便江湖记起来的驼背老头儿,上一次被江湖记住是因为他败在了叶长亭的剑下,这一次要被江湖记住,大约是因为他今日要做的事情,会被整座江湖念叨好久。
  当然,肯定也会有不少人要骂他好久。
  可行走江湖,真就是这一点毁誉都担不起的话,如何敢说去做那江湖潮头?
  十位大宗师齐齐看过已经走过大半山道的叶长亭,再看向远处。
  余留白悄然走回剑阁大殿,再出来之时,手中便有了一柄铁剑。
  薛道冲是第一个注意到余留白动作的人,他轻声道:“余掌教,如此威势,非一人之力能够挡下的。”
  其余九位大宗师齐齐看向余留白。
  晋南衣叹道:“凡事皆有天命,余掌教莫要如此。”
  楼知寒点点头,附和道:“余掌教断不可如此,须知叶剑仙不一定束手无策。”
  余留白摇摇头,平静走出几步,笑道:“长亭为剑阁挡风遮雨,剑阁难不成眼睁睁看着?”
  大殿之前,一片寂静。
  一身月白剑衫的余留白胸中剑意激荡,一身气势气冲斗牛!
  像书生多过像剑士的男人总算要意气风发一次。
  这位几乎未曾出手杀过人的剑阁掌教看向北方,神情坚决,当日师尊离世之前曾言照顾好长亭。余留白对此一刻不敢忘,是所以他那日曾入过皇宫,今日这局应当比那日更加艰险,可他仍旧是一步不想退,身后那个男人是他的小师弟,是曾一声声喊过他师兄的少年。
  余留白脑海里甚至浮现了这些年以来关于长亭的点点滴滴,世人都说他是百年难遇的剑道天才,可余留白到底也只是把他当作自己小师弟看待,都说是长兄为父,长亭和山上大多剑士不同,上山之前长亲尚在,因此他片刻不敢让长亭觉得山上待他不如家中待他好,只不过他性子孤冷,当年禁欢尚在的时候还好,等到禁欢不幸离世之后,他的性子便越发冰冷,之后那数年,余留白眼睁睁看着长亭入剑冢,下山游历,一刻不闲,剑道一日千里,名扬天下,可他这个做师兄的仍旧当长亭是师傅当年牵着上山的小师弟。
  这些年,从未变过。
  面朝北方,余留白轻声道:“长亭,师兄无用,但总归是能再为你出一次剑的。”
  有个少年背负古剑来到大殿之前,看向自己师傅,平静道:“思尘想和师傅一同抵挡这一剑。”
  余留白摇摇头,劝慰道:“傻徒弟,师傅是为自己师弟挡一剑,你哪里犯得着。”
  思尘压下眼眶泪水,坚定道:“思尘愿为师叔挡这一剑。”
  余留白再度摇头,“挡不住的。”
  思尘不开口,却也不曾离开此地。
  片刻之后,柳青来到此处,在书院掌教画孤心的视线中,站到了余留白身侧。
  不顾画孤心的脸色阴沉。
  剑阁后山,有位尝试破境的老剑士身死道消,倒在了第六境之前。只不过临死之前,有一柄铁剑亦是从石壁上滚落。
  余留白黯然摇头。
  有一条剑龙自陵安而来!
  剑气滚滚,世间仅见。
  有一人立于龙首之上。
  帝师王越。
  余留白横剑于胸,看着这远道而来的“客人”,剑意勃发。
  王越声若洪钟,站在龙首之上,冷然道:“莫要顽抗,这一剑只为叶长亭!”
  此时此刻,竟然真有人当真敢御剑数千前来挑衅这座天底下的剑士圣地,真敢明目张胆在青城剑阁用剑斩杀那名剑仙!
  余留白默然无语,只是一步不退。
  王越脸色阴沉。
  可还未有什么动作,清雪便来到此处。
  紧接着,有无数剑阁弟子走到此处,背后或腰间,长剑出鞘,直面那条剑龙。
  直面这位要杀叶长亭的帝师。
  数百柄铁剑握在数百位境界高低不齐的剑阁弟子手中,剑尖朝向王越,他们当中,每个人的神态不同,有惊惧的、有淡然的、有不知所措的的。可人人不曾弃剑,不曾退后一步。
  薛道冲神色动容,如此剑阁,怪不得能够始终位于四大宗门之一。
  山道之上,那位始终背着女子的李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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