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公子你就这样寻我来,原来是为这事,我必不负公子所望。”沈直收敛了笑容,正色说着,眸子就出现一丝幽色。
沈直出了门,就失了笑容,唤人吩咐了一声,就直奔着一处,这一处只有三间房,座落在侯府西侧,进来到处是大柜,柜内都是一分份文卷,一个个标着不同标签。
沈直打开一个,取出一份文卷,标着裴子云,细细看了。
良久,就有着府卫敲门,是刚才沈直命人去请着州内最大书商而来,这老板进门来,脸色都是白,上前跪拜:“大人,不知道您请我来,所谓何事?”
沈直伸手将折扇打开,扇了扇:“你不要害怕,我家公子在寻专治大学大家名作的原本,我思来想去,也就是你能找到,因此命人请你来,你若将这事做好,好处不会少了你。”
这书商抬起,就看见了沈直的笑容,带着儒雅。
沈直一招手,一人就端着银两上来,沈直指着十锭银子说着:“侯府赏罚分明,这是一百两银子,你先拿去作定金,若你寻到了书,公子满意,不会差了你。”
这书商看着这十锭银子,脸上也一喜,看来候府寻着自己没有坏事,是要和自己做生意,一时间就是欣喜。
刚才店中与人对账,突被府卫唤了过来,还以为自己得罪了侯府,吓的全身颤抖,不想是要找书,就谄媚:“多谢大人,小人必给大人找来。”
沈直点了点头,对着书商的反应十分满意:“找到就尽快送到侯府来。”
“是,大人。”书商连连应着,见沈直挥手,这才退了下去。
侯府大门有车马急行,府卫迅在门前停下分布两侧,驱散闲杂人等,济北侯才在府卫保护下下来。
一人才刚引着书商出来,听着外面声音,知道是侯爷回来了,拉着书商回避,只是还没避开,府卫进来,就与书商跪在一侧。
府卫护卫,侯爷过来。
书商抬起头,就见一个中年男人穿着蟒袍,在府卫保护下一路前行,在身侧而过时,一个近卫扫了一眼过来,这书商只觉身子一冷,低下脑袋。
过了一会府卫离去,仆人才站了起来,扇了扇灰:“起来吧,侯爷已经过去,我送你出去!”
这书商也擦了一把冷汗,刚要离开,又见一些偏将副将而来,脸色沉凝,甲叶连声,带着肃杀,这书商看着,大气不敢喘一下,跟着下人出门。
侯爷一回到府中,就是直接奔往议事厅,进入大厅,侯爷是直上坐了主位,脸色青,向着府卫说:“给我请沈先生。”
“诺”这府卫一行礼出去。
片刻,十数个偏将云贯而入,见着侯爷,单膝跪下:“拜见大帅!”
甲衣碰得一片响。
“起来。”侯爷环视了一下左右,带着一丝冷峻,见着这批偏将分列左右,恭谨如前,才稍缓了些脸色。
这里是侯府,不是军营,稍过一会,丫鬟端着茶而入,给侯爷和这些偏将上茶。
场内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一个丫鬟略抬起了,见侯爷脸色铁青,这些偏将也是带着杀气,丫鬟不由兢兢战战不敢直视,听闻着以前婢女就有伺候侯爷时摔碎茶杯,拖出去打死,想到这里身子就是一颤。
茶端在桌上,侯爷一挥手,丫鬟都是退出,除侯爷贴身府卫,府卫都是退下把守四周。
一个络腮胡子偏将,上前一步:“侯爷,今天这事,分明是都督府在打压我们一系,开始剥夺我们军权,自朝廷派了总督,这些人都忘记侯爷的恩惠,反过来对付侯爷,洒家实是难受!”
一个副将也上前一步冷笑:“侯爷,此事必不可忍,我们必须想着办法反击,不然侯爷大权就要剥夺,到时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这些人说话时都带着杀气,原济北侯主管安州,现在将大权交出,这济北侯一系都渐渐冷落。
一个平日里颇被侯爷器重的谋士,就向前一步:“侯爷,天下平定,大局已定,由武渐文,现在不止我们,还有别的侯爷都在交权,我们抗衡不得,现在顺应大势交权,以后还能保住富贵。”
一个偏将出列,对这人大骂:“竖子,你此举是要置侯爷何地?”
场内分成两派,一派不能忍,一派交权保平安,侯爷脸色不好,听到自己属下还在争论,一时间就是怒火冲心,大怒:“都给本候退下,谁也不许争吵。”
场内的人都脸色变化,不敢说话,一时间安静,过了一会,一人才是上前:“侯爷,最近倭寇猖獗,侯府封地也受到不少影响。”
场内议论起来,都眉头紧皱,半个时辰议事才算过去,诸将一一退下。
一卫上前禀报,侯爷才露出一丝微笑:“让沈先生过来!”
殿内空空,这人转到候客厅,沈先生喝茶看书,上去:“沈先生,侯爷已议事完毕,请您过去。”
沈直把茶杯放下:“我现在就去。”
说完进了议事厅,侯爷见着沈直进来,就说:“沈直,今天这些事,哎。”
沈直就低声说:“侯爷何必怒?天下已定,这些人虽是侯爷一手提拔,也起了心思,却是正常。”
侯爷沉默片刻,却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第75章 成书
沈直冷冷一笑,说:“侯爷,倭寇之计将成。”
“这攻打县城只是小事,我已得了倭寇死士,刺杀总督,到时倭寇配合袭击,一时间就可糜烂数郡,到时侯爷可上书请罪。”
“现在大权是在总督手里,这责任上面也清楚,我们上书只是显的忠贞。”
“再说诸将桀骜,要是换个人来,收服诸将也需时间,而且就算朝廷派下人,必要依仗侯爷。”
济北侯在殿中踱了几步:“既已安插人手,是不是可以索性杀了总督?”
沈直一倾身子,低沉说着:“不可。”
顿了顿,又说着:“侯爷,这都是分寸。”
“倭寇再强,能占我郡县,无非是掠夺罢了,所以我们选择倭寇。”
“刺杀总督,是为了显示总督无能,朝廷才会考虑选侯爷坐镇应州大局,但是又不能真的刺杀成功,真的刺杀成功,就是震动朝廷的大事,朝廷非清查到底不可——这样谁也得不了便宜。”
“侯爷,此时不是乱世,要是侯爷早有此心此力,杀总督可争龙,现在这步只是取死之道。”
“侯爷,今上开国,是一朝高祖皇帝,英明神武,可是现在登极已有七年,听闻身体不是很好。”
“侯爷只要掌了兵权,要是皇上驾崩,太子登基,太子柔弱,对诸侯也难一一削平,侯爷自可长期掌权,甚至世袭。”
“要是万一出了大乱,侯爷更可再进一步……”
“但现在,却万万激进不得,为了避免假戏真作,我以为,可派遣人员在场,一旦这些倭寇有胆子有能力假戏真作,就可杀之。”
济北侯眼神幽幽,似乎在沉思,良久叹了一口气:“先生辛苦了,这些日子仰仗先生了,若不是先生出计,要掌握兵权还不知何时。”
沈直躬身,正容:“侯爷提拔我泥涂之间,自生是侯爷的人,死是侯爷的鬼,这点辛苦算得了什么呢?”
济北侯就是一笑,不再语言,良久,似乎想起了些:“对了,听说老三吩咐你弄些书?”
“是,裴子云,此届本州解元,的确有些大才。”
济北侯点了点,良久,又问:“是松云门的人?”
“是!”
“那可不可以拉拢这个人,以及松云门?”
“拉拢此子,难度很大,至于拉拢松云门,只怕根本不可能。”沈直说着,顿了顿,解释:“松云门历史虽不算太长,到现在也经历二朝,可以说,已经站稳了脚跟。”
“这些道门福地依靠地气,虽地气是自然之气,但也有法可破,只要朝廷一声令下,就算是名山大川,也可截流改道。”
“地气虽改而不死,但就偏移了,原本福地就自渐渐消失。”
“改一山势,改一水道,这工程浩大,朝廷一般不愿为之,但并非不可能,所以道门一般不愿插手太深。”
“三公子虽入了松云门,松云门也得了侯府一些好处,但这不足拉拢松云门。”沈直说着。
“我明白了,你退下吧!”济北侯待沈直出去,起身回:“出来吧!”
“沈先生真乃士也!”一个道人漫步踱出去拊掌而笑,此人披着道袍,戴着竹冠,面相清癯,三缕长须,看上去四十余岁。
听了这话,济北侯心中陡一阵不安,突一笑,说:“有圣狱门的道长加入,何愁大事不成呢?”
数日
书商擦汗,在侯府外面等着,过了一会才有一人出来,见着书商领着进去,这书商手上持着书稿,跟着仆人而进。
沈直正在拿着笔练字,见书商进来也不理会。
书商进来房间就行礼:“大人,小人寻得些亲笔原册献上。”
书递给了人,由仆人传了上来,沈直接过文稿,略看了一下,的确都是名篇,笑着:“不错,不想你在短时间内,居能找到这几位的亲笔书,不错!”
“此全是大人声威,听闻侯府收集原稿,很少有人能拒绝。”书商赔笑的说着。
“就算这样,你也很是勤勉。”沈直喝了一口茶,安排管家领着书商去账房又支了百两银子,这是尾款,这七本书都是不错。
沈直则拿这七本书向着卫昂小院去,进了小院,卫昂正在煮茶,一副画已画完摆在一侧。
沈直上前:“三公子,上次你要的书都已找到。”
说完把书递上,卫昂接过书翻了翻,说:“这些书都不错,都是名家,黄鹂,你是我贴身丫鬟,你取书给裴子云送去。”
“是公子。”黄鹂答着,接过了书稿,去府中支了一辆牛车,带着书稿向傅府而去。
牛车到了傅府,黄鹂下了车,就敲着门,门很快打开,门房问:“姑娘,请问您找谁?”
黄鹂说:“我是济北侯府中三公子的丫鬟,上次裴举人拜托我家公子寻着书稿,今天有着消息,特给公子送来。”
门房一看,是一个姑娘,就说:“姑娘稍后,我这就去禀告。”
过了一会,这门房出来:“姑娘请。”
说完领路,带黄鹂进入。
裴子云此时,却在写字,黄鹂进去时,看见就是一书房,几乎满满是典籍史书,堆积在案上,更是写满的稿子,暗想:“虽不及公子画艺,只精文字,但看上去真的更符合解元公身份了。”
才想着,黄鹂上前一福,把书递上。
裴子云遂起身一看,原来是上次看见过的丫鬟,明眸皓齿,虽不算十分姿色,亦有动人之处,当下笑着:“谢你家公子了。”
接过了书就有感应,不由大喜,笑着:“这些书都不错,黄鹂,稍过几日,我就必来拜访。”
“裴公子,那我就回去复命了,告辞!”黄鹂说着,就跟着门房匆匆离去,她不宜在外久留。
裴子云见着远去,在七本书中毫不迟疑取出三本,将别的四本丢开:“七本中有三本有寄托。”
“古代著书非常呕心沥血,往往花费数年,十数年才成,有此比例也不算太出奇了。”
“曾孝亲,举人。”
“卢寄远,进士。”
“王子良,举人。”
“都是名动一时的大家,这三本正有感应,可以吸取。”
“话说有这三本也足了,学问许多是触类旁通,并不是多多益善,我先用一本,吸取了,融和了,再吸取别本。”
裴子云转进房间,把一本书放在枕下,枕着就睡,一会进入梦中。
裴子云刚入梦没多久,就有着推门声音,推着门说:“师弟,师弟,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放风筝去。”
小萝莉初夏拿着风筝就进了房间,只是一看,裴子云正在酣睡,就凑近了,喊:“师弟,师弟,别睡了,跟我放风筝去。”
裴子云睡的安稳,叫不起来,气的一跺脚就出门而去。
梦中醒来,又入梦再醒来,再入梦,裴子云连续三本吸取,觉得天地摇摆,站了起来就恍惚,后退几步,伸出手扶住了床休息。
“即便梅花开了第二个花瓣也有些承担不住了。”裴子云醒悟过来,梅花汲取限制不多,至少自己摸不到顶,但自身哪怕修行道法,接受也有极限,必须有着休息过程。
不但头疼,连思路都滞停,这是神思损耗严重的情况,裴子云苦笑,将这些名篇都放在一侧,倒头再睡。
再醒来时觉得有些恢复,头还略有些疼,站起来活动一下,见桌上放着一些饭菜,只是凉了,在饭菜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取来一看,是师父的字迹,不由心里就是一暖。
“咕咕”肚子响了起来,裴子云推开门,想唤人来暖饭菜,见天色漆黑,只有几颗星星,裴子云才反应过来,自己一觉睡到深更半夜。
这时夜风吹来,有些冷,仆人应都睡了,裴子云想了想,关上门返回桌子,自己点上了木炭上个小锅,没一会,小锅烧得沸滚,把菜热了下,香味就出来了,就着饭用了,吃了起来。
饭菜虽冷了点,但味道还是不错,用完,到了书桌前把着宣纸铺好,磨墨,着笔而下时,文思如泉涌。
原本大学注集总计七篇,到了裴子云读时,已经是修订过十一次,虽谈不上尽善尽美,但也字字珠玑。
得了三位这个世界的大家文思,将其七篇改头换面,取其精髓,扩展编修,写着下去就是一气喝成,一篇完成,随手放在桌上,暂时就不想睡,这入门道法,自己有着原主前世记忆根本不需要习练,只需积攒法力就是。
转眼,就是七日,裴子云每日写篇,又进行校对,修炼百兽决积蓄法力,这日校对完毕,就是大笑:“大学注集成矣。”
说着就是吩咐:“来人,准备一辆牛车,我去侯府。”
此时,傅举人和虞云君正带着人在一房前,这房锁钥,廊庑寂静,两人都似悲似喜看着,几本旧书放在架上,床幔挽着,桌上还有茶被——这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
“哎,我和云娘又来看你了,是我误了你……”傅举人呐呐说着,燃三柱香将小香炉,心中默念:“不过你居在福地,想必无忧,只有我相思甚苦了,也算是相互补偿。”
虞云君默默,要不是姐姐,傅举人也难入得道门,这一切都是缘。
退出后,傅举人过了片刻,转了颜色,就要说话,突虞云君摆摆手,脸色一变:“咦?”
就露出难以形容的神色。
第76章 复仇
“怎么了,云娘?”傅举人关切的问着。天籁小说
虞云君皱眉,良久才叹着:“把裴子云引入道门,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见着傅举人迷惑,她注视远处良久,才回说着:“贵人之气云蒸霞蔚,你也是知道。”
“原本此子赤白兼备,中吐微红,这是功名举人之气,也不稀罕。”
“可是刚才,这个月渐渐成形之气,原本是叠嶂,色有些浑,今日突转成青色一线,又微带彩,有纹不杂,此是著得名篇了。”
傅举人听了,自失良久,又问:“青色一线又微带彩,这是何意?”
“青色是文章本篇,只是未被人所知,要是被人所颂,初是彩虹,现红黄青三色,传颂越大越久,反红黄渐蜕,化成纯青。”
“成就纯青,此子就完成立言,可得不朽,未必就逊色道门升举,所以我才说,把裴子云引入道门,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傅举人想到这些日子裴子云文章诗篇遍于数郡,轰动全州,甚至听闻将进酒传播出去,连京都都有所闻,心中一动,动一下嘴唇,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说着:“可听你说,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