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组甲兵扑至,拔刀所向,顿时殿内“铮铮铮”火星飞射,血光崩现,就在这时,许广突觉背后一冷,瞬间一个翻滚。
一看就见一个道人,手上握剑,带着超脱风尘,刚才却暗中刺了一剑。
许广指着大骂:“原来是你等道人迷惑璐王,插手朝纲,难道就不怕天谴?”
道人听许广的话,笑着:“我奉璐王之命行事,哪有天谴?且我们跟随璐王扶贤臣,匡扶天下,此乃大功德,真正的开天下太平,才是应天而行,史书都会记得。”
“无耻!”许广脸色涨红骂着,道人欺身而近,突然间剑光化成了阴柔,诡异奇奥,宛是蜘蛛,宛是毒蛇,纠缠了上去。
“铮铮铮”剑鸣传出,道人连连后退,却并没有放弃纠缠,逼得许广难以脱身,而四周甲兵就趁机扑了上去,乱刀而下。
“杀”
只听“噗噗”连声,许广连杀数人,却已见三把长刀深深刺入他的身子,只是一拔,鲜血飞溅。
“呃”徐广叫了一声,身形一顿,向着璐王走近,甲士还要杀,却见着璐王摆手,只见着一步、两步、三步……璐王丝纹不动,冷冷视着逐渐接近的人。
第四步时,满身鲜血的徐广终屈腿跪下,双手前伸,似乎想抓住什么,他眼前已一片漆黑。
前伸的手,突向下沉落,沉重身躯仆倒,全身抽搐,喘出最后一口气。
“噗”道人也一口血喷出,用剑撑地,脸色苍白,喃喃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低声:“道人呐,什么时才是真正凌驾世俗?不过区区斩伤将军致死,还有着王命,都受着了反噬!”
璐王府大门
偏将突仔细倾听,似乎听到喊杀,周围有着甲兵脚步声,脸色大变,拉着马缰绳:“快,快走。”
亲兵都是警觉,立刻转身就走,一行人直奔军营。
转过一处街道,前面是一座酒肆,飞檐突兀煞是壮观,还是这偏将以前喜欢来的地方,但是这时自没有心情,喊着:“快快!”
就在这时,突窗口大开,只听一声嘶哑的吼叫陡划破了令人不安宁静,令着:“射!”
顿时一片尖锐的呼啸咻咻扑入,其实亲兵是有些准备,但没有盾牌和盔甲,有防备也没有用,霎时溅起一片血花。
而偏将更是集中的目标,七八支箭命中身体,插的和刺猬一样,顿时在马上跌了下去,立刻毙命。
第319章 反贼(上)
“轰隆”
天空中冷冷的雨在天空落下,冲在地上。
闪电划过天空,将天地都照亮,谢成东握一把伞,漫步在石板铺成的路上,向着殿内而去。
雨水打在伞上,溅起一些水花,才靠近大殿就闻到了一股血腥,这里杀人了,谢成东这样想,看来许广还是不从,就受了诛戮。
数个甲士抬七八具尸体外出,许广的尸体赫在列,谢成东只看了一眼,就是入内而去。
璐王正在端坐,廖公公在侧,带着愤怒,似乎在说话,涨红了脸。
谢成东,见着璐王,轻“咦”了一声,带着诧异,察觉了变数。
一个内侍上前接过谢成东手上雨伞,退到一侧,才进大殿,谢成东就闻着更浓郁的血腥。
地面上还有不少血迹,数个太监端桶子在清洗地面。
“谢真人来了。”
璐王正和廖公公说话,听着谢成东来了,就抬起脑袋,笑说:“谢先生来了,坐吧。”
璐王神色看着上不一般,谢成东有些好奇,才看上去,就轻咦了一声,在谢成东的眼中,璐王却是大变,气运蒸腾,很不一般,似乎带着天眷。
谢城东暗暗奇怪:“咦,璐王之气的确与往日不同,难道决定起事,就有这样大的改变?”
“和门中推测的程度偏颇极大,这多余气数从何而来?”谢成东暗暗疑问,却听着璐王问:“现在孤虽掌握了三府之兵,一万五千人,但心里没有底,济北侯当日何尝不是有三府之兵?要起兵清君侧了,我突不安了起来,谢先生有何教我?”
璐王说着,端起茶抿了一口,看向了谢成东。
感受璐王看了过来的眼神,谢成东只思虑片刻,笑了一声:“王爷多虑了。”
清了清嗓门再说着:“王爷,这不同,济北侯是臣,您是君,有着平定天下的名分。”
“而且王爷还记得,我们一直在民间抹黑太子?说他引诱父妃,甚至**母后,皇后之死就是此人造成。”谢成东望着地上血痕,说着。
“这是毒计,孤自然是记得。”璐王不由神色有点古怪,说起来自己不是皇后亲子,但也是皇子,说:“不过这和现在有什么关系?”
“呵呵!”谢成东笑了一声:“王爷,有着这些提前铺垫,那有些事就水到渠成了,这其中自然有关系,王爷起兵自要有名义,这名义就是——太子**母后,**后宫的事暴露了,狗急跳墙,囚禁了皇上,现在王爷不但是清君侧,更是起兵勤王,去拯救皇上。”
“嘶!”跟随在璐王身侧的廖公公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神中带着惊诧,似乎谢成东变成了怪兽一样。
“这话,皇上的重臣不信,可别人呢?”
“只要王爷进军顺利,就算是假,也能变成真。”谢成东微微抬起了头,扫了一眼,见着廖公公惊诧,不以为意,向璐王说:“王爷,您说呢?”
璐王身子略一前倾,说着:“这我也是想到了,可是父皇还在,只要一旨就能说明。”
谢成东看着璐王神色变化,笑了起来:“王爷,到时我们就可以说,这是太子的矫诏。”
“王爷,这名分其实无所谓真假,事实上除了那些愚民,或有人将信将疑,但是大部分人都是不信。”
“可没有这名义,王爷起兵就是谋反,里面没有半点余地。”
“有了这名义,郡县也好,地方驻军也罢,只要王爷战胜,就有理由投降,接收的阻力就小了许多。”
“而且哪怕万一事败,这些官员将领会有着借口——我们并非是反贼,只是错信了王爷。”
璐王站起来踱步,脸色时好时坏,许多事想时简单,可真要做的那一刻,就是难了起来。
廖公公在这时,垂手站着,看着璐王,静静等着璐王决定。
“轰隆”
殿外凭空响起了一声惊雷,谢成东不禁一皱眉,造反之事宜快不宜慢,宜速不宜缓,盯着璐王看了片刻,看清楚了璐王忧虑所在。
“殿下,皇上身体不好,未必能公开露面,而且箭在弦上不能不发,杀了许广,我们没有后路了。”
“最关键的还在这里,恕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诸镇不满削藩久矣,关键是没有口实和名分,现在这个其实是给予他们名分。”
“一旦有了,有些藩镇就可能响应王爷号召,共击太子。”
“这与王爷有利,也有不利,王爷要是能成,自可趁此成龙,要是不成,却也可能坏了天下。”谢成东说着:“所以有没有台阶和名分,用不用这计,是完全不一样的事,这关系天下气数数分,忽视不得。”
“至于具体的选择,还请王爷决断。”
这一席话说得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璐王一顿,抬起了首,眼中带上了一些血丝,说:“善,就用这个旗号,还有,济北侯不是说是奉了我的命吗?”
“那就正式派人封成济国公,看他接受不接受。”一旦决断,璐王行动果断,一昂首,冷冷的说着。
“大善!”谢成东鼓掌说着,许多人根本不知道名分的厉害,遥想韩信当年,被萧何誉为“国士无双”,刘邦评曰:“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
平定了魏国,又背水一战击败代、赵,接着北上降服了燕国,率兵击齐,攻下临淄,并在潍水全歼龙且率领援齐二十万楚军,围歼楚军,迫使项羽自刎,可这样的人,照样一旨就解除兵权,甚至身死族灭。
这世界没有韩信,但是与之差不多的人随便举举都有十几个。
济北侯受了这名分,天下就视为璐王的分支,以后想和璐王相争,自是凭空低了一首。
这自不用多说。
京城·皇宫
初夏时分,下午的天空,阳光西斜撒下,绿树黄瓦,白云红墙,一些鸟飞过,留下了影子,到处生机勃勃,绿树绿草成荫,一个个宫女,换上了薄薄的衣裙,而太监来回忙碌。
寝殿
数排侍卫护卫,不断巡逻换班,门口更有数个小太监垂手听令。
太子领着几个大臣,是在西殿领膳,有着古训食不语,过程几乎没说一句话,几个太监伺候着殷勤,但是谁也没有心思在这方面,都用了几口,就算了结。
接着太子就带人去了外阁,书架错落有致,里面重重明黄重幔,回廊过道都站着宫女和太监。
太子先不看外阁,入寝殿服侍皇帝,皇帝躺在了床上,脸色有些不好,时不时咳嗽着。
太子小心伺候,轻声:“父皇,远安郡和平湖郡都已平定,贼军已困穷,不日就可剿平,您就安心养着身体,朝廷和儿臣,都还得依仗您来主持!”
看着垂垂了老矣的陛下,太子的心中带着一些感伤,捡一些好听消息说,不过这也是实话,当下把应州的敌我变化,条理清晰的一一说了,再俯身等着皇帝的旨意。
“咳咳”皇帝起了起身子,太子连忙扶着起身,皇帝坐了起来,说着:“这消息还不错,朕老了,身子愈来愈差,精神也渐渐不济,你就在朕身侧措置政务,以后有着军情,朕又精神不济的话,你可自己作主,但要和众臣商议,集思广益。”
“太子,那些功臣虽未必纯臣,但都是刀山矛林中滚出来的人,听听他们的意见却没有大碍。”
“是,儿臣明白。”太子答应了下。
皇帝幽幽想了想,突说着:“只是裴子云是道人,不可重用,道人始终是外人,巫蛊法术,不上朝堂。”
听这话,太子顿了顿,似乎不知道解释,到口的话,变成了一句:“是,儿臣知道了。”
太子有着疑虑,却没有多问,看着这模样,皇帝却知晓自己儿子性子,叹了一声:“太子,我自知晓你性子仁厚,要是道人并无法力,可以余暇讲道说禅,且当娱乐,并无大患,但是这些人是有着真实本领,刀斧难伤,火烧水溺难破,更有种种异术。”
“虽说法不加贵人,但许多时不仅仅是法术,还有着人心配合算计,使人主不知不觉陷入陷阱。”
“就说这扶龙庭之事,看似两利,实际上里面鬼魅多的是,难怪前朝太祖借鉴,将十数个道人诛之以儆后来。”皇帝深深叹息,说:“朕得了天下,翻阅前朝的秘录,怕前朝虽有前车之鉴,还是在这方面吃了大亏。”
“前朝最后,有个斩潜龙的计划,主持的道人和臣子的确是一心为公,但里面却隐隐有着道人的影子。”
“后来虽斩了潜龙,也把前朝最后一点天眷斩去,下场很是惨烈。”
“道人有着异术,本就难制,要是重用掌了权柄,祸乱起来就更容易了,裴子云的兵法谋略,朕已经没有力气细看,但粗粗也觉得诡异多端,变化莫测,为太子你助力自是好,可起了异心呢?”
“你可办法节制甚至处理?”
皇帝盯着太子,见太子被问的流下了冷汗,还想说着别的,突觉得一阵心悸,轻轻靠着枕头:“太子,你仔细想想朕这些话,这不仅仅是朕的领悟,更是历代皇帝的教训,其中不缺鲜血。”
第320章 反贼(下)
这却是在传授治国之道,正说着,此时太阳渐渐落山,殷红晚霞出现,一阵风吹入,皇帝见了,说:“时日不早了,朕知道你许了封裴子云真君,这是道人难得的恩典,可与朝廷也不算什么,其实等应州的事结束,朕召见这个裴子云到京,亲自仔细看看,要是还可留的,就封了。”
“要是不可留,朕还是封了,不过却要他去幽壤里当这个真君。”
“你不要可惜,天下人才多的是,哪个人君没有错杀过人才,杀错了就杀错了,不要多想,嗯?”
“是!”太子无话,深深叩下首,就要慢慢却步退出,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而来,有人入内,“啪”一下摔了交,也不起来,叩拜:“皇上,不好了,秦州事变,璐王反了,更指责太子,太子……”
“什么?快说!”皇帝一下坐起来,盯着大声喝着。
这报信的太监跪在地上,连忙磕首:“陛下,璐王指责太子**宫闱,幽禁陛下,尚权专用,任用奸枉小人,打出了清君侧,勤王事的旗帜。”
“逆子,孰敢。”皇帝大怒,狠狠拍在龙榻一侧,一股气血猛冲上了脑,脸都是涨红。
一时间呆呆不动,稍过片刻,突喷出血来,倒了下去。
“皇上!”太子和附近的人一拥而上,扶着躺在龙榻上,太子大惊,喊:“快,快宣御医。”
片刻几个太医匆忙趋身过来扶脉,一人仔细看了,说着:“皇上这是一时急痛迷心,暂时不要紧。”
“那还不用药治疗?”太子喝着。
启北郡
天空乌云黑压压的一片,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济北侯大军密密麻麻,看上去还有四万人,只是济北侯大军攻击越来越弱了,最近战斗也时有时无了,守城的甲兵,都有点轻松起来。
“你们说。济北侯是不是要撤离了。”一个士兵搬着东西向前说着。
又一个士兵略微大些,脸上漆黑,带着皱纹,听着面前士兵的话,转身向城下看去,可以远远的看见济北侯大营。
阳光下,济北侯大营似乎安静了下来了,也带上了一点轻松,笑说:“是啊,这济军叛贼,看来是不会再待下去了。”
“本来没有战事,老婆热炕头,孩子陪伴左右,多舒服,现在大家都在作战,有不少还战死了,这济北侯不得好死。”又一个年纪更大些,面容憨厚的中年士兵说着,脸上带着愤恨。
可以知道是现在济北侯准备日撤离,听说朝廷又收复了两郡,天下要太平了,现在辛苦些并不算什么。
这时忠勤伯领着十数个侍卫,跟着一个副将过来巡查,这些原本正在说着话的甲兵低头安静了下来。
忠勤伯在城池上巡看着,只见不断的有人在准备金汁、石块、火油工具,随时防备着济北侯偷袭,有备无患。
看着这些准备,忠勤伯不由点了点头:“做的不错。”
偏将听着忠勤伯的夸奖,脸上也有了笑意,说:“谢伯爷夸奖,不过这都是伯爷叮嘱的事,我们怎敢怠慢?”
忠勤伯点了点头:“你尽心防备,这事很好,虽说这济北侯随时可能逃,但至少现在还没有,只要一天没有撤逃,城中防备就要准备,一丝差错都不许有。”
“是,伯爷。”偏将应着。
“现在济北侯攻击了多少次了。”忠勤伯问。
偏将连忙说:“伯爷,济北侯最初一日要攻击七八次,后来一天三攻,到现在一天一攻,最近已有着两天没有攻打了,我看大营炊烟似乎都少了许多。”
“这也难怪,我军有着城池,都伤亡五千余,济北侯至少折了一万,伯爷,济北侯看来也急了,坚持不了多少时间了。”
忠勤伯停了下来,向着远处济北侯大营看去,炊烟渺渺,下面的大军还在操练,喊杀声震天。
“真是强军,济北侯当年还和我是同僚,颇有能力,可没有想到,到了叛贼这个境地。”天上云朵飘过,阴影洒落,忠勤伯感慨说着。
副将先不作声,片刻说着:“伯爷,叛臣贼子,谁不是有着理由,可这些理由再多,也不是叛乱的理由。”
“是啊,这并不是叛乱的理由啊。”忠勤伯叹了一声,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