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邪(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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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邪(豆子)- 第3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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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印第三变,不再纵声咒唱,换以怒声吼喝:“骄阳清静、烈火无垢,与我普照!”吼喝落,阳法再变,正席卷八方做猛阔的金光强光骤然收缩,光凝质、光结形,化作骄阳一盏,纯烈光芒普照一百七十里西仙亭。

刹那,黑暗笼罩之地,化作金红光明疆域!

早已不再是‘金轮明澈’那等幻化骄阳的浅薄法术,此刻苏景唤起的骄阳,以金乌元神为灵,以骨金乌为基,以鳞叶羽花锻起火以剑域剑羽塑起光,此乃金乌气意入势结形,做骄阳震怒之光、杀。

光不能杀人,但光中法度能杀。

当骄阳凌天,当金光席卷,冥冥中连串惨叫响起,只见那些巨大的八足娿身上,一道道黑色气息窜出,化作丑鸟怪虫四散奔逃,可又哪里逃得掉,跑不了几步这些丑陋东西身上就翻卷起金灿灿的火苗,惨叫声愈发凄厉、怪叫怪虫打滚挣扎着,片刻被烧做青烟。再看那些八足娿尸煞,动作明显缓慢迟缓下来

凭苏景一个人,就算修为再提三十倍,也挡不住八足娿的大军,可他又何须去和尸煞苦战?

这些远古的尸体皆为‘提线木偶’罢了,只消斩断了那些操控它们的‘线’,敌人不攻自破。不过不是谁都能‘断线’的,阳火为墨巨灵法度克星,就只有精修阳火之人,才能破起晦暗、断其牵连。

这也是尤朗峥为何一直看重阳三郎的原因阳三郎反了,未入战,可是还有苏景!来自人间、阳火秘法的唯一传人,离山光明顶主人苏景。

一枚骄阳凌空、璀璨光芒崩碎浓浓黑域同时,七蟒红袍抖动,重重光影闪动,李德平、花青花为首,一百四十九位判官、三万七千阴司精锐自鬼袍中蜂拥而冲,如天河倾泻、卷落西仙亭;

连串庄严佛号与连天鼓噪欢呼,损煞僧兵与恶人磨显身,僧兵结阵法度森严徐徐落下;恶人磨全无章法喜形于色手舞足蹈,凶兵如雨泼降;

十一道剑气纵横,尘霄生跨入黑石洞天之际,已连出十一剑,剑气沿途所有自己人都只觉清风朗朗、所有黑暗尸卒尽数爆碎惨死!

尘霄生打量了下战场,对苏景笑了下:“我去西面看看。”不是征求意见,只是打个招呼,随即美艳男子身遁剑光,直扑西方最最黑暗之处。

这就是尘霄生的脾气了,平日里雍容斯、发怒时混账莽撞、斗战时只挑选最凶险之阵来冲。

“我们与师兄同往!”这种时候怎少得了三尸,童棺振翅、殷天子舞动,一道道天星巨力随剑倾落中,三尸追随尘霄生一起冲奔西方。

“你不可随行,先和犹大判碰头,助他拿印、起阵。”尘霄生带上三尸去‘逍遥快活’,不忘叮嘱苏景‘办正经事’。

第六三六章离山等你

金轮留于天空,照耀西仙亭。苏景自己则身化一道火瀑泻地,自半空划落地面,直接落足于尤朗峥身畔,不等他站稳脚步,周围十余头八足娿便张牙舞爪、笨拙却决绝向他冲来。

只凭苏景一人之力、凭那一轮骄阳,终归无法驱逐所有八足娿体内‘墨沁’,阳火法力散于一百七十里范围,只是让墨沁遭受不小伤害,让八足尸煞变得迟缓、笨拙,要真正杀灭它们,仍需判官一方亲自动手。即便如此,苏景已然帮了天大的忙,几近崩溃的战局正迅速稳定下来。

变得蠢笨木讷的尸煞,战力折损何止一半,没了来去如风的速度,再要对付它们就容易得动了。

顾小君一声叱喝,追随尤朗峥身畔的十余猛鬼大差冲起,想要提苏景抵挡八足娿的袭杀,但苏景又何须旁人动手,红袍上玄光一闪,两万血衣奴冲出,疯狂的蚂蚁啃食笨拙大像似的,顷刻将周围八足娿杀翻在地。

苏景对顾小君点一下头:“不必管我。多谢。”六个字,他已和尤朗峥并肩。

尤朗峥没做寒暄客套,只把手向前方一指:“翻过山峦,便是狼主。”

那还有什么可说,两位大判并肩联手,向前冲杀不知为什么,顾小君忽然发出了一声欢呼。妖雾被她吓了一跳:“喊啥?”

“两位正印一品判并肩动法,幽冥亘古未见之之大好景色!”女判官上下翻飞,一会化巨蛇一会变群蜂,于杀伐中咯咯笑着回答。

妖雾法力低微,可他有一手‘一拳’绝技,一拳一拳猛挥不停。听了顾小君之言眼睛亮起来,不过说话永远那么不屑:“正印?苏景算啥子正印一品判。”

“算!”顾小君笑,语气笃定异常,声音清脆好听。

正说着侧翼上的八足娿突然大乱,花青花率着一对阴阳司人马自斜刺里杀到,与两位大判汇合,一并冲向前方。

西仙亭混战不休,阴阳司一点一点扳回局面,相比之下尤朗峥一行的前进显得异常轻松。再简单不过的缘由:苏景在。天上骄阳涤荡墨沁削弱八足娿,何况苏景这个阳火尊,阳火到处八足娿体内墨色再损、战力更弱,个子大身体硬、但身形踉跄前进都难,还如何伤人!

不多时两位大判终于率众杀入重围。与狼主汇合。

那身形百丈开外的巨汉断了一只手、胸腹间血肉模糊一片,脸上三道伤疤深可见骨,而他身边八万儿郎只剩三千。

伤亡惨重、身遭重创,狼主却在血淋淋地笑,伸手入腹摸出了那盏油灯交予尤朗峥:“大人来得及时,郎上椰幸不辱命!”

灯,既是十花判说过的‘印’了。尤朗峥将油灯接在手中:“请狼主传令,让外面的孩儿退入西仙亭。”

此时战局再明白不过,苏景骄阳可护一百七十里群山,八足娿冲进此地就会变得虚弱。自家人马在此处迎战尸煞大占便宜。可山外,无数八足娿正源源不断冲来,留在外面做逆冲的狼群正吃大亏。

一百七十里金辉法力,足以弥补恶狼擅袭不擅守的‘劣势’。此刻身周攻势都被阴阳司与血衣奴接了过去。狼主重新化身做巨大恶狼,引颈、长嗥。声动云霄。

很快,一道道恶狼长啸自山外响起、回应,狼主侧头倾听片刻,对犹大判说道:“小崽子们回不来了。”

冲锋容易,回头却难。

何况当‘尸山’崩塌时,狼群的阵势被彻底杂乱,恶狼七零八落各自为战,集结都难又谈什么回来。它们回不来,死定了。可狼主的语气并不悲恸于狼而言,死得其所是个再好不过的归宿。

好归宿,何必难过。

狼主转了个身,面对正西方向,未传令但身边仅剩三千儿郎皆知大王心思,舔着伤口、甩着尾巴,彼此头颈厮磨着,一起转身又重新结阵于狼主身后印已然护好、被大判取回,狼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如今剩下来的就只剩幽冥狼群传承漫长年头的心念了:生死与共。

一起呼啸四方,一起大口吃着肉欢笑,一起喝着血酒醉倒一起杀人,一起死。

过了今天,幽冥中就再没狼患了,无所谓。

狼主转回头看了看儿郎,口中低低一声鸣叫,没了威严,只有亲昵,母狼和崽儿玩耍时才有的声音。

三千狼也声做呢喃。

呼吸功夫后,尽数昂首、尽数长啸!

狼主动了、三千狼动了,冲向西方、山外,它们回不来了,没关系,我们去!

就在这个时候,山外忽然又传来一个清澈声音:“莫急,回不回得去还不一定。”说话之人尘霄生。他在外面冲杀,剑气如虹挥荡四方,正痛快过瘾。南荒妖国的皇帝,对兽语熟悉得很,不会说但至少会听。

言罢,尘霄生左手挥动,划过长剑锋刃,掌心显出一道狭长伤口,右手微振,长剑惊鸣中飞天而起,悬空九十丈、剑上流光闪烁,上上好剑化归形:一片清潭。

悬于天、方圆三百丈的碧绿清潭。

左手又挥,掌心几滴鲜血落入天潭,惊起环环涟漪,看着血珠融于清潭缓缓氤散开来,尘霄生转回头对三尸道:“你们继续,我去去就回。”说话间一飞冲天,自己也钻进了清潭。

再一眨眼清潭崩碎,化作千万水剑激射四方。水箭凌乱,没有目标也不伤人,但当其落地一水一剑影,一影一妖皇。

一道水箭,一个尘霄生。

融身于剑,化影千千。是人影更是剑影,一影得尊两成力道,可动击三次。

两成力道,听上去有些可笑,可这法术的尊身是尘霄生。便没得笑了,只有可怕。环顾此间,单打独斗,有几个人值得尘霄生动用两成力道。

山外,西方,刹那剑气呼啸,数不清的尘霄生、数不清的剑,奔散各出斩杀八足娿、引受困狼群汇聚。

或因三击耗尽、或因凶尸围攻,每一道剑影尘霄生损丧。空中九十丈处都会添出一汪清水,随着‘尘霄生’不断破灭,原先崩裂的水潭又再缓缓成形;而随水潭恢复,地面的狼卒也正迅速凝聚,百川聚海一般。恶狼阵势不断壮大,仍是于一枚枚剑影的狙敌、开路中,群狼开始缓缓撤向西仙亭

狼主眼中喜色浓浓,促声咆哮,依旧带上三千二郎冲向西方,但不再是送死,而是接应。能不死,将来还能一起为患四方岂不是更好。

苏景转头望向尤朗峥:“印已入手,其后呢?”

“等、守。三天光景。”尤朗峥应道。

小鬼差妖雾为主上分忧,开口提大判解释:

西仙亭两重大阵只是大概准备妥当。距威力大圆满还有须得养阵十年,可现在墨色怪物发难了,判官也顾不得再等,只能提前动阵。催动大阵。需得一百六十名三品以上判官入阵,人足够。但还分散幽冥各处,正急急赶来。

等他们赶到,差不多就得两天功夫;

入阵后需行法、催咒,还得一天光景。

固守西仙亭最少三天,然后大阵发动冲击西方,到那时才是真正决战。苏景点点头,一声呼喝,带上两万血衣奴冲向西方,随狼主一起去接应山外恶狼

大半个时辰过后,狼群退入西仙亭,十者九去一还。再之后便是不存片刻停歇的苦守、厮杀,砂草黑卒、八足尸娿无穷无尽,自西方滚滚而来冲入西仙亭,阴阳司这边则借骄阳之威,死守这一百七十里阵基所在。

五个时辰过去,西仙亭群山凭空长高十七丈,因尸身堆积。

陆续有判官赶到了,即刻入战,有人运气不好,赶赴战场后不过盏茶功夫便横尸于地。万里驰援,只为这盏茶之死。

但阴阳司辖下,一万三千七百判,已到的只嫌自己到得晚了;未到的只恨自己飞得不够快、恨着幽冥天地太广阔!

又是十个时辰过去,西仙亭已汇聚三品以上判官百另三人,还要等,还在守,西方魔物的傀儡军马铺天遍地,大阵所在山岭间,那一轮骄阳仍在、仍高照!

怎样的一番情景?滚滚黑暗如潮,一片金色的山峦耸立,便是如此了。

黑色仍然浓郁,骄阳依旧灿烂。性命不重要,一个‘杀’字写在所有人心头,一个‘死’字写满了这片天地

阳间的天亮了,又是一个好黎明。

天青蓝、旭日蓬勃,鸟儿成群结队划过天空,城池中渐渐熙攘,农田里有牛儿哞哞地叫着,美丽却平凡,闲逸又忙碌,突然一道威严声音传遍中土每个角落:

诏人间,旧天已死,玄天立!邪魔离山,三日绝灭!

诏人间,旧天已死,玄天立!邪魔离山,三日绝灭!

诏人间,旧天已死,玄天立!邪魔离山,三日绝灭!

一句话,重复了三遍,中土世界,无论繁华地方的达官、百姓,边陲孤城的守卒、牧民,还是深山池沼中的精怪小妖都清晰得闻。

任夺靠着石窝壁垒,目光黯淡,漠漠看着天空,他的视线在追着一只漂亮的鸟儿,看得很认真。

忽然一道云驾自山中飞来,由樊翘带着,沈河又来了。

和上次一样掌门垫了个垫子,也坐进石窝,抬着头与任夺一起看天:“很快就会来吧。”

任夺不答反问:“你来作甚?回去。”

“我是掌门。”沈河的回答很简单,他是离山掌门,若真要赴难,他不会让任夺再自己之前,离山前的石头窝窝里,曾经的绝世高人如今的重伤老叟,两个。

“对了,给你带了这个。”沈河又从袖子里摸出来一个苹果:“吃不。”

这次任夺摇了摇头,对苹果他很一般,谈不到不喜欢但也没有多爱吃。

沈河自己吃,一边吃一边摸索挎囊,沈河拿出来一颗法撰满刻的木印,递向任夺。任夺认得这件法器,笑了:“你不说?”

“吃苹果呢,占嘴。”沈河把木印塞进了任夺手中。

后者对木印低低说了句什么,随后手上用力,想要将其捏碎,可手上力量不够,试了几次都未能做到,任夺干脆把木印抛给樊翘:“你捏。”

啪地一声脆响,木印碎裂于樊翘手中。

片刻过后,任夺的声音同样响于苍穹,传遍人间:“离山等你。”

第六三七章离山剑宗,石头窝子

苹果清脆,落于齿下咔咔作响,掌门吃着苹果,侧头去看任夺:“就四个字?”

“四字够了,我不爱讲话。”任夺应过,又反问:“怎么,嫌我说得少?”

“那天音篆挺珍贵的能做万言传世,四个字怪可惜。”沈河继续吃苹果。

不等任夺再说什么,天空忽然传来大笑声,之前玄天道妖人的声音再度响起:“离山妖邪,不知死活啊尔等来看!”随他吼叫,湛蓝天穹上奇光流转,诸般颜色翻腾迷乱,不多时待玄光散去,偌大天空赫赫然变作一面‘镜子’,镜中景色,正是八百里离山。

玄天弟子笑声不停:“如今离山景色,中土阳间所有人皆可得见,待会玄天诸仙驾临离山,可叫阳间万生万灵都从镜中得见”

施法结镜,倒映离山。玄天道不单单是要捣毁离山就算了,还要天下人都亲眼看着离山高人如何被斩杀,八百里离山如何被彻底捣毁!

秦淮河上,琴倦姑娘花容失色:“怎么还会这等狼心狗肺之人,要对付离山的仙长”说这话、转回头,这才发现刚刚还站在自己身后、和自己一起听‘天音’的叶郎消失不见了。

离山前,任夺转头问掌门:“天音篆应该还有吧,再来一颗。”

沈河真人却摇头:“有是有,但都被申屠师弟锁在库里了,他伤得不轻,这时候找他要宝贝没准直接就害死他了。你又想说啥?”

“我想笑。”任夺真的笑了。

而玄天弟子的大笑仍自天空滚荡,开心且狂妄:“离山小儿,还不速速正衣冠正容貌,天下人都看着尔等。一会死得时候总得端庄啊!”说话一半,忽然变作惨叫半声。

仿佛正打鸣的公鸡被人一刀砍断了脖子。

任夺对望一眼,目中既有惊讶又有疑惑

洪京城,皇帝正面色惊异、昂头看着天空‘镜影’、仔细听着玄天道弟子的天音传声,笑声忽然变成了惨叫让皇帝吃一惊,等片刻见再无声息,回头望向身边人:“这这是怎么回事?”

“启禀吾皇”,皇帝身边贴身侍卫沉声回答:“惨呼凄厉、乍起便落,若臣未听错。应该是被人砍了头。”

白马镇,教私塾的老秀才也和皇帝问一样的问题:“怎么回事?”

“砍头了!”老秀才身边,天天杀猪宰羊的郑屠户笃定回答:“错不了,我杀羊时都是这等动静。”

皇宫内皇帝眼睛一亮、白马镇老秀才满脸喜色、中土人间十个人里倒有七个多笑出了声,离山承天护道、那是高高在上第一天宗。玄天道又是什么东西,敢和离山叫嚣,死了活该,活该!

解恨得很。

琴倦姑娘也开心,但心里抹不去地一点怅然:叶郎走了去了哪里,还会再回来么?

正惆怅,肩膀忽然一暖。有人把手抚在自己的右肩,琴倦转头一看,眼中立刻显出喜色:“你刚刚去了哪里?”

面上留着长长伤疤的青衣男子微笑:“狗咬狗你见过么?一只狗在扑上去咬前,狂叫个不休。聒噪恼人,我刚去砍了那狗头。以为是大狗,没想到是只小狗崽子借阵狂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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