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邪(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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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邪(豆子)- 第3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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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力道自手腕起!非如此,休想把勺掂好!”

东天剑尊府,东锵锵不在,天剑尊可不会浪费这么大的宅院,一月中倒有十五天都在这里,三位各负绝技的爱神君不肯闲着,广收门徒开枝散叶雷动正在教徒弟们掂勺炒菜。

看门校尉急忙站住脚步,先恭敬问礼,再报上门外的情形,雷动闻言和坐在一旁等着开饭的拈花、赤目对望一眼,三人眼中均有惊诧之色。

光明顶下朋友来访。

幽冥中人哪会知晓‘光明顶’的名头!

“都与我认真修炼!为师回来时要开饭。”雷动吩咐了弟子一声,与拈花赤目彼此点点头,起身向外走去。

小九王管辖的地界之内,三尸地位超然,来到门前一众阴兵敬称‘大人’齐齐躬身施礼,三尸摆了摆手,示意众兵退下,跟着六只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这中年的汉子。

确定是个鬼物,绝非阳间来人;以前也从未见过面。大家不认识左看右看越看越糊涂,雷动开口了:“是你要见小九王?”

当初小九王阳身下幽冥,身边有三个凶狠矮子追随,此事幽冥皆知,中年汉子也不例外,见三尸亲自来迎他眼中略显喜色,点了点头应道。

赤目皱着眉头:“你知道光明顶?”

中年汉子再点头:“阳间东土,离山飘渺星峰之一,金乌正法弟子修行之地。”

拈花一反常态,不再嬉皮笑脸。面上有笑意但高深莫测:“那你可知。光明顶有什么?”

问题模糊得很,中年汉子应答从容:“光明顶上有金乌大殿、有修行弟子;光明顶中有幽静小院、有世外高人。”

不止知晓光明顶,还知大师娘的山核小院,这让三尸如何能不动容。雷动的声音低沉下来:“光明顶上有同门。光明顶中有亲人。可光明顶下却什么都没有光明顶下朋友来访你这朋友来得蹊跷了,你究竟何人。”

“我姓郎,名叫郎万一。”中年汉子只报上了名姓。

“姓郎?”三尸异口同声。面上的惊讶变成了警惕!

来幽冥有一段时候了,三尸晓得这个世界上只有一家‘人’姓郎:狼。

狼主狼王、狼将狼兵,皆尽姓郎!别类鬼物忌讳狼患,都不会以此为姓。

这个时候一个阴冷声音从身后传来:“孤狼敢入不津,算得大胆了。”不知何时尸煞阿二也赶来了,人在门内伫立,死气沉沉的目光紧盯郎万一。

郎万一不和尸煞对视:“我有要紧事情,务必面见小九王。”

阿二一招手,让郎万一来到自己身旁,带着他向府中走去:“凭你能说出光明顶,想见我家少主便没问题,但你最好能让我家少主明白,你究竟是不是朋友。”

郎万一琢磨了下,自怀中取出一块肉脯,托在手中,片刻后他手上烈焰滚过,鬼肉被灼烤的古怪香气飘起,之后他就把这块熟肉递给阿二:“请转呈小九王,他一见自能明白。”

三尸自告奋勇,接了肉脯催动童棺,急急去往阴阳司给苏景送信。

熟肉被雷动捧在手中,拈花飞在他身旁时不忘提醒:“天尊,这块肉是信物,万不可一时口滑吞了它。”

“无需提醒,本座正天人交战,忍住不吃!”雷动回答得辛苦无比

阴阳司内,苏景见三尸捧了块刚烤好、还在流淌油脂的鬼肉来送给自己,意外而笑:“这是要请我吃肉?阴世的肉我可不敢吃。”口中说着笑话,但把肉接在手中,他的笑容登时凝固,目中尽是惊诧:“樊翘也来了幽冥么?”

这一问反倒让三尸糊涂了:“樊翘?怎地想起他来?”

“肉。”苏景一字回答。

苏景是玩火的大行家,肉一入手立时察觉,烤熟这肉的火焰是源自金乌阳火的一门真火,云灼鱼焰谱。

出自帛绢的火法。

以苏景所知,就只有樊翘修行过这门火法但回答过后,苏景又摇了摇头,察觉出不对劲了,是云灼鱼焰谱的火法没错,可刚猛有余‘圆润’不足,力量上胜出樊翘一筹,但在火候掌控上就差了不少。

苏景不做胡乱猜测:“肉从何来?”

待三尸说过‘郎万一’之事,苏景直接腾起云驾赶赴王府。

阴阳司、东天剑尊庐同在不津,相去不远,一会功夫苏景便告抵达,直接来到正堂,报上名姓身份之后,郎万一先看了看苏景的肩头,目光有些疑惑:浓浓滚滚的一团香火包裹,小金乌外人不可见。且小金乌虽有神鸟气意,但它是苏景的一道元神,外人只能感受到香火中藏了苏景的‘味道’,却领受不到神物威势。

莫说这个狼不归,就是五年前蚀海大圣见到苏景时,也没能看出那团香火里包裹得是什么。

疑惑从郎万一眼中一晃而过,他无异追究其中古怪,对苏景摇头道:“我没见过小九王,不知你是真是假。”

苏景不做辩解,一拍锦绣囊。从中取出一枚幽冥中的果子,阳火一卷,随后将烤熟的果子抛给郎万一。

人能冒充,金乌阳火做不得假,但辨查过果子郎万一仍不放心:“离山光明顶弟子修习金乌阳火理所当然,不过修得阳火之人,未必就是光明顶传人。”

苏景把自己的离山真传命牌递给郎万一:“这个,能证明么?”

接过牌子看了看,郎万一笑了,对苏景点头:“很好。请找个安静地方讲话。”

苏景对一众同伴摆了摆手。余者退出。就连三尸也告离开,正堂内只剩苏景与郎万一两人。此刻也无需苏景再问,郎万一就先开口:“五年前狼群围攻瓶中城,于杨三郎和狼主看来。那只是场普通战事。目的也再简单不过:只为掠劫。”

恶狼为患幽冥。游猎四方,吃肉、夺财就是他们征伐的理由,自古以来一直如此。

“不过小九王入战、助守瓶中城。着实让杨三郎吃了一惊不是因你敢对抗狼群,而是你身具纯正阳火。”

苏景发问:“我的阳火和杨三郎有什么关系?”

“吃的。”郎万一说完,怕苏景不明白,又补充道:“补品。”

苏景扬眉:“杨三郎修得又是什么功法?要吃修火之人来进补?”

“不是谁都吃,非得真正纯烈的阳火不可,像我修行的火法,随也脱变自阳火正法,但还不够纯烈,她看不上的。”郎万一回答道:“至于她修行的功法,我不晓得。我也不过是狼主帐下一将,所知事情有限。”

狼族有传讯秘法,前方战事,时时刻刻传报于王,五年前瓶中城之战,杨三郎发觉苏景有阳火在身,霍然大喜,言称必要生擒于此人,狼主本已调遣军中精锐,准备赶赴瓶中城,不料一道灵讯传来,杨三郎面露不甘但还是改变了主意,非但放过了苏景,还传令前线,攻城大军散去攻势就此撤退。

苏景自然追问:“是谁传来的灵讯?杨三郎还要听命于人?”

可惜郎万一摇了摇头:“既然我来找你,便不会隐瞒什么,若我知晓的当会坦诚相告,我没说的你也无需追问,必是我不知之事。”

苏景点头表示明白,又做了个手势示意对方继续说。

“自从上一次狼群撤兵瓶中城,杨三郎就再没流露过要对付你的意思,但不久之前,她又请狼主召集众将,拟筹对福城、不津的攻势以我看来,此举不外一个缘由:吃你。我来见你就为此事,杨三郎将至,你多加小心。至少以我所知,这些年里杨三郎想做的事情还没有做不成的,你好自为之。”

郎万一的话说完了,但并未即刻告辞,神情放松了许多,呼出一口长气,冷冰冰的脸上也多出了几分笑意:“要紧的话说完了,心中纠缠反复都已不在,舒服了许多。”

他是狼,只要狼主一声令下他万死不辞,却主动来向苏景‘通报军情’,心中的挣扎可想而知。但此刻警告送到,事情做完再无更改,那份痛苦挣扎也随之消散了。

“多谢。”

有关杨三郎,苏景还有大把疑惑,不过郎万一有言在先‘知无不言、不言则不必问’,苏景不再多问,口中转开了话题:“你的火法来历,还请仔细讲明,有劳。”

苏景目光炯炯直视郎万一,相比杨三郎要吃自己,他更关心此刻所问帛绢上的正法流传入幽冥,事关师尊下落!

“据我所知,光明顶上那位前辈在人间并无传人,还是先请你来说一说,你是如何传承了光明顶的正法。”郎万一不答反问。

苏景毫不隐瞒,三言两语将‘九祖代兄收徒’之事说清楚,听过之后,郎万一呵呵呵地笑了起来:“便是说,你从未见过他老人家、更没领受他一言法传、一字教诲,就做了他的衣钵弟子?”

笑声之中,郎万一摇起了头:“我和你正好相反,何其有幸,我能追随他老人家身畔,得他教导、受他法度,却无缘喊他一声师尊小九王,我很羡慕你。”

临时有事情,这一更写得晚了,大家包涵。

第五二五章一句话的事

生前为狼,呼啸成群千里威风,喝血吃肉桀骜快活,可死后也不过是一律游魂,和苍蝇老鼠茅草也没什么区别。郎万一死后,很快被洗去记忆,判官大笔一挥,发配至一方鬼王疆域。

不过一段时间过去,郎万一本性觉醒了,相比其他恶狼,他‘醒来’算是晚的,足足做了十五年阴兵才一朝恢复本性,还化狼形逃出城去。

“我的运气很好,逃出城后一时间未能寻得狼群踪迹,无法归群、成了一匹孤狼。”郎万一和苏景见过的恶狼不太一样,他爱笑,说话时总是在笑,当然他的笑容不像三尸戚东来之流那么夸张。

幽冥世界,谈狼色变,万鬼千魂都视之为凶残、不祥之兆,恶狼集结成群时大小鬼王无不心惊胆战,可落单的狼子人人喊打,而狼子在本性觉醒后,一旦还化狼形、除非日后在做辛苦修炼,否则再变不回人,无法隐瞒身份,它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成了孤狼是倒霉透顶的事情,郎万一却说自己运气好因他游荡在一片荒山野岭时,遇到了一个红袍老者。

当时老者的情形很糟糕,依坐着一棵大树,双眉紧紧皱起,身体抑制不住的发抖,在他身边歪歪斜斜地躺着一只碗。

前世的记忆不会随着本性觉醒而重生,但在阴间的见识永远保留脑海,郎万一做阴兵时也经历过不少大场面,大概能看出。红袍老者经历过一场劫难,此刻正虚弱得很。

依着阴间恶狼的作风,见了‘活人’直接扑上去咬死、连皮带骨吞掉了事,此刻红袍老者全无之力,吃他不是难事。

“不过我没吃他,事情过去这么久,到现在我偶尔回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不知为何,当时就是不想吃他。是天意吧!”郎万一微笑着。

恶狼昂着头嗅了嗅老者的味道。就迈开脚步从老者身边走过去了。

不料还不等走远,红袍老者忽然张开了眼睛,面色痛苦依旧,声音晦涩吃力。可他的语气却是轻松的:“你去哪?”

郎万一吃一惊。忙不迭转回头。目光戒备。

老者混不在意,继续说话:“哪里都不要去,这片荒山难得。不会有人来,可荒山四周遍布村镇,你是狼,出去了死路一条,先在这里藏着吧。”

郎万一死死盯了老者一阵,未曾理会他的劝告,转身纵跃飞快跑开了

十天之后,恶狼又重返原地,他已经小心探过周围,老者所言非虚。

红袍老者仍端坐树下,面色虚弱,但神情中的痛苦浅淡了许多,那只碗也被收了起来。

见恶狼去而复返,红袍老者问道:“探过四周了?饿不饿?这山里有兔儿、鹿儿,应该比我好吃。你耐心些,将来我会教给你离开此地的办法。”

若老者说的只是拖延之词,十天前就不会劝恶狼留下,郎万一心思灵活,想得通这一重,是以沉声问道:“教我离开的办法?你为何要助我?”

老者的回答朴实:“因十天前你没吃我。”

“因我没吃你?你这算是报恩?”

老者伸出手指了指地面:“不用那么警惕,坐,舒服些。”

平平常常的笑言,却似带了古怪法力似的,郎万一缓缓坐了下来,这些天东奔西跑、潜伏探查,确是疲劳得很了。

“人间也罢、幽冥也好,狼杀生吃肉都是天性,说穿了,十天前你要吃了我,于你而言是理所当然。”红袍老者接着说道:“可你没吃我,我就得承情了。但我不感恩我是人不是狼,在我来说,我不被吃才是应该的。不感恩,当然也就不必报恩,我教你离开的办法,是因为:公道。”

说到最后两字,老头子的眼睛亮了起来。

眼睛亮了,人也就精神了,红袍老者笑了起来:“你用你的不应该,成全了我的应该,我自会还你一个公道。明白了?”

郎万一不明白。

但他大概能晓得,这位言辞古怪的红袍老者不会害了他,仍是没道理的信任,不过对狼来说,‘道理’这个说法本就没太多意义,它们行事更多是靠本能的感知。

又过不久,老者渐渐恢复了精神,传给郎万一的不止一个‘办法’,而是一套功法,云灼鱼焰谱。

那是人间的修法,本不适合狼魂修炼,但红袍老者见地了得,依照狼魂体性硬是把那套修法的几处关键地方加以修改郎万一也由此修得一门上乘本领,尤其难得的是,身边还有一位旷世高人与他指点,让他的修行事半功倍。

“真正因祸得福,我的运气很好,很好。”苏景面前,郎万一长长呼出一口气:“但还不止如此,相处时间越长,我就对红袍老者越是佩服先是佩服、而后折服。”

红袍老者的学识渊博,见闻广阔,郎万一修行闲暇,最喜欢与老者谈天说地,不止阳间世情、人界风光,还有他那些有关乾坤、有关修行、有关做人的重重道理,都引得郎万一满心憧憬、满心崇敬。

红袍老者不是寡言之辈,也不像想象中的高人那样不苟言笑冷漠难近,他宽厚随和得很。

“聊得多了,我慢慢得知,红袍前辈本为修行道一代巨擎,与另外八位前辈开宗立派,创下离山剑宗名扬四海。”郎万一的声音沉厚,语气庄严:“他老人家就是你的师尊,驻道于离山光明顶,修习阳火正法,当世时唯一一位金乌传人,陆角八。”

苏景微笑着,没来由的自豪。

相处三个月后。郎万一就向陆角提出,想要拜入门下,可是陆角摇头拒绝。

恶狼俯首于地面,认真道:“世上只知犬儿忠义,却不知犬之忠,皆由狼而来,晚辈虽是狼子,但也请前辈放心,若能得前辈收录门前,我永生永世以作追随”

不等说完。陆角就打断道:“与你是狼还是人都不存干系。是我自己不想收徒弟。不必再说,白费了时间和力气,快快起身吧。”

八祖心意决绝,郎万一再如何不甘也只好放弃。又过了一段漫长时间。陆角完全恢复了精神。准备离开荒山了只是恢复了精神,郎万一看得明白,红袍老汉身无修为。

郎万一放心不下:“再有几年光景。我当能修得人形,还请前辈再耐心等待一阵,待我有了人形,就能相护于您老身边。”

陆角八答了一句郎万一听不懂的话:“修为不再,但我还有碗,放心便是。”

郎万一又问:“敢问前辈要去往何处?他日我若修行有成,定当报还您老的再造之恩。”

“去何处?”陆角八缓缓摇头,从口袋中摸出了自己的碗摩挲着,面上笑容变得古怪起来:“我也不知道去何处,我就是想找找看看我到底死在谁的手上。”

言罢再没半字解释,怪碗抛向半空,化作一团}阴风,裹了陆角八疾飞而去。

“我又在深山修行百年,火法初成才重返世间,再后来一切顺利,汇合了同伴,又因有本领在身不断积累军功,一步一步做到了将军之位。”对自己的情形,郎万一一带而过:“算一算时日,从头到尾我和陆角前辈差不多三年相处。在他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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