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拔剑(鲁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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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拔剑(鲁西)-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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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里面还都是这道人清亮的啸声,白泽这时候满脑袋都是惊叹之意,神思恍恍惚惚,闻言之下,也不多想,就把眼睛一闭。不想下一刻,整个人都是“忽悠”一下,宛如失去了重心,似乎万丈高空一脚踩空,失足坠落。

须臾间,心里一个激灵,登时清醒过来,连忙把眼一睁,就只见面前光色一亮,景物全变。刚才还是一片密林之中,这时竟已经置身于空谷之内。

四面环山,道道峭壁好似利剑冲天,合围之下,形成一个小小的谷地,大片大片的藤萝枝蔓遍布岩石之上,遮掩住有限的一点天空,中间又搅碎无数阳光,落下几分金色的光亮,映着水光,露出山谷正中的一座幽深水潭。

哪怕是盛夏时节,这潭水之中也是冷气森森,腾起阵阵白雾。

“这就是你的道观?”

白泽站在水潭一侧的茅草屋前面,先是仰望天空,又环顾四周,最后才把目光从这间摇摇欲坠的茅草屋上,转到了那道人身上,满脸的不可思议:“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莫非你真的是神仙?”

白泽忽然感到自己说起话来有些困难,喉咙干涩的要命。一下子从一个地方转移到了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所在,正常人怎会如此?!

哪怕是白泽,到现在亲身经历之下,绞尽脑汁,也只给出了自己这么一点勉强可以说的通的解释。但若放在片刻之前,这种解释原本也是白泽最为不屑的一种。

“这世上哪里有什么神仙,不过只是一些用来赶路的小道而已。要是我记得不错,你们的铁臂戳脚里,就也有一种陆地飞腾术,可以日行千里,术虽不同,道理却是相通的,不必惊奇。”

那道人带着白泽回到谷中,似乎心中着实快乐,连带的说起话来也轻快了许多,眼睛看向白泽的时候,全是一片笑意。由

“陆地飞腾法?难道那玩意竟然是真的?日行千里,夜行八百,一天不间断的跑出去九百公里,开玩笑呢……”白泽猛然惊呼,本能的就要反驳,却想起方才之事,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山谷中,一句话还没说完,顿时戛然而止,“可是那飞腾法据说早在明朝时候就失传了,我能知道还是从爷爷那里听来的,要是你这么一说,那宋朝时候岂不是真有一个神行太保戴宗么?我爷爷可是说他练得就是陆地飞腾法……”

“这有什么稀奇的。水浒一书虽然大半都是后人牵强附会,以讹传讹,但水泊梁山却是真有的,你这一派的祖师周侗原本就是宋时京都八十万禁军的总教头,戴宗在他门下学过艺,又算什么,当年我……哎不说这些了,你还是随我拜见祖师爷吧!”

一句话不知为何,忽然半途就收了嘴,那道人蹲身下去,先就着潭水洗净了手脸,又走到茅屋一侧,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一套颜色都已经有些发白了的麻布道袍,郑重其事的换在身上,濯了足,穿上一双草鞋,再仔细细的梳理头发,用一根紫竹的簪子插住发髻。

这才露出来本来面目。

看在白泽眼中,却是大耳圆目,一副虬髯,面色肌肤微微发黄,再加上一袭宽大的道袍,被山风一吹,这原本还是个肮脏头顶邋遢要命的道士,竟然就此摇身一变,成了一位有道的全真。颇有了一些图画上面仙风道骨的味道,着实叫白泽一阵“大跌眼镜”。

轻轻推开茅屋的正门,满地尘灰,也不知道多少年没人进来过了。那道人走在前面,只把两只大袖左右一挥,顿时就从平地之间涌起一阵狂风,只卷的他身后白泽连连后退,胸口被这风迎面一吹,五官挪移,一时间连气都无法喘匀了。

“这又算什么?内家功夫里的罡气外现?可是历史上即便是诸如八卦掌的祖师爷董海川,杨氏太极的杨露禅这等绝顶的高手,也只不过是能把内家罡气逼出体外,凌空打出一寸多长罢了,虽然威力无穷,却因为太短,所以只能用来隔空打穴,哪里像是这人,一挥袖子,满室皆风,若只是袖子带起的风也就罢了,却又能逼得我胸口如压巨石……”

白泽看的又是一阵眼睛发直,心里正自转动千般念头,这时房间中却已劲风一收,一股脑的化作一道灰龙飞出了茅屋之外。这大风吹袭卷动,就如同小型的龙卷风一样,威力连白泽都有些经受不起,却丝毫无碍于娜眼看就要坍塌的草房,甚至这风也只针对满室尘灰,连室内的一根草叶都没有损及分好。

待风一过,满室如新。

白泽也看清了对面墙上一字排开的四幅挂图。

整个房间里,别无他物,只有这几张挂图下面横放着一张朱漆的供桌,上面摆着四只一模一样的青铜香炉,再之外,就是下面的一个灰突突的蒲团。

而那道人自从走进屋里,面色就是一片肃穆庄严,先自己点燃了几炷檀香,一一插在四只香炉中,依次行了道家的大礼,然后这才又拿了三根香,点燃了递给白泽,望着四幅挂图中最后的一副,肃然道:“老道我生平之中,有师四人,却只见过其中的两人,余下两位都和你一般全是机缘所致,凭空所得,也就是常人所说的遇仙。你要拜的就是老道最后一个执弟子礼的座师,而他也不是旁人,正也是此间峨眉一派视之为祖师,在春秋战国之时披发入山隐居的司徒袁玄空。”

白泽悚然动容。目光仰望过去,却只见那图画之上,一男子白衣如雪,手扶长剑,立于青松之下,身旁的石头上赫然还蹲着一头白猿。

司徒袁玄空,司徒玄空,居然就是那位历史上曾经传剑于越女的白猿公!!!

第二十二章 原来如此

白泽目光一一扫过墙上的挂画,见这四幅画里,人物虽各不相同,却是个个宝相庄严,有手持拂尘三绺墨髯,有面如红枣火红道袍,还有侧卧山巅蛰伏如龙者,唯有最后这一幅画上的男子,手扶长剑,衣带当风,眉宇之中有数不尽的杀气冲天。

叫人一眼看过去,便只觉得眉心忍不住就是一跳,继而激起胸中一股豪气。

原来这就是被历代峨眉各家流派一直奉为祖师源流的司徒玄空。

是那个传说中曾经传剑于越女的“白猿公”。

也只有这样出入如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才能令这功夫已经练到“龟形鹤背”境界的道人,心甘情愿拜服在地吧!

国内武术三大源流,南尊武当,北尊少林,但纵观千年以来西南的半壁江山却全是“峨眉”的天下。

烽火轮转,一时多少豪杰,皆是出自这一门中。

“好个峨眉,好个袁公!!”

白泽心怀激荡,目光所注,望向那图画中人,不禁连声大赞,当下恭恭敬敬持香跪地,拜了三拜!!

脑袋撞在地上,砰砰作响!

……由

见白泽仪态恭敬,几个头叩在地上,额头都变得发红,那道人显然也是心里高兴,随后就拉着白泽出到屋外,寻了两块大青石,一起坐了下来。

“白泽,我虽因为一些原因不能收你入门,但你既然已经拜过了祖师爷,那咱们就不是外人,我自然也会遵守前言,将峨眉一派的拳剑功夫,尽数相授,不会有半点藏私之处。你我也不必按照年纪分辈分,只当是山中偶遇的忘年之交,此外我出家学道多年,俗家里的姓名连我自己都不太记得了,但早年间曾在青城山结庐而居,多有山中樵夫换我木头道人,你也可以这么称呼我。”

“这个未免有些不雅,前辈虽与我没有师徒之名,却总有日后传艺之实,干脆就称呼您一声木真人就是了!”白泽闻言之下,虽生性不拘小节,却也知道大小尊卑的道理,言语之中平添了几分尊敬。

“也罢,随你便是!”木道人圆睁双眼,手抚虬髯,看向白泽点了点头,然后也不耽误,张嘴就把自己这一派的来历大概的说了一下。

“我本来出家在关外铁刹山上,当年天下动荡,民不聊生,我一路云游,足迹遍布天下,去过终南山,也去过华山,因此得了几位前辈青睐,传下各自的一支道统。本想凭此修真悟道,却偏逢异族几度入侵,山河破碎,一时按捺不住,结果犯了天大杀戒,毕生苦修,一副道心都付与流水。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几番波折之后,老道我却又在川中得了机缘,有幸领悟到了玄空吾师的技击心得。”

“昔年春秋战国,吾师披发入山求道,观白猿纵越,自创拳剑之学,偶或传授给入山求学,心志坚韧之人,是以拳法,剑术皆是合于自然,浑然天成,一招一式都内领外合,有大玄妙。但吾师一脉,也有内外之别,入室者口口相传,不立文字,代代均是单传,是以千年以来,外界竟知之甚少。反倒是外门子弟,将拳学逐渐发扬光大,而后始有如今峨眉一派。但世事更迭,时至今日起源最早的峨眉,却早已经被少林,武当后来居上,我当年曾徒步行于川中诸山,暗中走访各路拳家,练者虽然不少,却早已没了一个像样的高手。尤其是近年以来,满眼都是庸庸碌碌之辈,末法一至,不但连我的道修不成了,连拳都练不出名堂了。不晓得袁公吾师世外有知,是否能够体谅!”

“袁公披发入山,传拳剑于人,多半是连所谓的峨嵋派也是后来一些人为着沽名钓誉喊出来的东西。如今这年代,人心浮躁,能有几个人可以刹得下心来,付出辛苦练拳习武,时间一长,自然就要式微了。不过,好在也有我这样的人,愿意把这门技艺始终传承下去,星火虽小,却可薪火相传,总不至于叫他断了根就是。”

听着木道人娓娓道来,白泽眯着眼睛,却有些不以为然,口中顿时淡淡的说了一句,便不再多讲。

木道人闻言之下,言语一顿,不由拍手赞道:“你这娃娃倒是看的清楚,明白,果然是心性纯粹之人,却是我自己想的多了,杞人忧天。不过只是区区拳剑之学,小道小术而已,失传了又能怎样,反正他那最宝贵的东西已经在你脑子里了,总有一天,你也会和我一样的……哈哈哈哈!!”

“什么意思?什么东西在我脑子里?”白泽一愣,眉头皱着刚要发问,就见对面的木道人猛地一挥手,似是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却不愿多说:“我只能告诉你,你被雷劈的那一下子,是得了天大机缘的,吾师袁公留在巴蜀的两段神……记忆,一段被我得了,亦即是峨眉内家拳剑之术,一段现在就在你的脑袋里,至于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而这些东西,待我传了你拳剑功夫,练到一定地步之后,颖悟先天,你自然就会生出大智慧,知晓一切,比我和你说,强上百倍。”

“这么说,我脑袋里的那一段至今已经想不起来的记忆,就是袁白猿公的?”白泽使劲的眨了眨眼睛,掐了一下大腿内侧的软肉,任凭多么剧烈的疼痛在这时候竟然也无法冲淡它心里的疑惑。

“一个几千年前的古人,居然把记忆留到了现在?这算什么?”

“多想无益!白泽,你要学我的拳剑之术,必然得先了解我这一派的剑术。吾师袁公少年之时,就精通手战之道,击剑之术闻达于诸侯之间,也曾亲自入宫传授周天子剑,为一代帝师。而后转而求道,内敛于剑,为后世蜀山剑仙一派的源头。其拳剑之法与当今内家外家都不相同,平日练剑参悟道理,求拳于山林猿鍒,仿众生百态,师法于自然,拳剑也即是他的道,可一旦持剑迎敌,也是人发杀机,天翻地覆,须臾间刺杀对手于百步之外,易如反掌尔。是以袁公之法,用之于拳则为法,用之于剑则为术,二者相通,同源而出。”

“拳即是剑,剑即是拳!尝闻武当拳剑,为内家翘楚,拳剑也是相通,虽然招数有所区别,实则道理都是一样。就像是太极拳和太极剑,练到一定地步之后,真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从这一点上看,这位袁公传下来的东西,倒是和那位武当祖师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听到木道人开始正式讲述拳理,白泽顿时抛开心中一切疑虑,专心致志,进入状态,每听到木道人一句话说出口,必然就要在心里一阵细细咀嚼,探寻其中滋味。

“世间外物,都在道中,听起来似乎很玄,实际上却很好理解。对白泽你来说,这个道用在武术上也就是武道,不管内家外家,都要从基础做起,一点点的激发体内的潜力,使得人身之筋骨,皮毛,气血,五脏,骨髓,都一一逆反,恢复到如同婴儿在母体中的那种状态,亦即是先天境界,可以洗涤尘躯,脱胎换骨,达到道家中所说的无漏之境。再说的明白点就是内丹法门的四步搬运功夫,炼精化气,练气化神,炼神返虚,炼虚合道,功成自结金丹,延年益寿,可称至人。”

木道人看了一眼白泽,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袁公拳剑传承至今,累积前人经验无数,到了我手里,也略作归纳,将其总结为易筋,锻骨,换血,洗髓,借以对应内丹术中的四步功夫,一旦功夫全部贯通,精气神三宝合一,淬炼五脏骨血,这武道便也练到了极致,放到过去,只要在人前施展一下,就会被人称作神仙的。”

“至人,神仙……要是练拳能练到这种境界,最终抱元守一,成丹坐胯,人身内的新陈代谢,随灭随生,只怕活个一百几十岁都像是玩一样。可是这一步的功夫,连民国时候号称天下第一手的孙禄堂在晚年时候都没有达到,想要练到这种程度,又岂是一朝一夕。”

白泽听的,眯了眯眼,只觉得体内热血沸腾,显然已被木道人一番话说的心潮澎湃,恨不得立刻就马上操练起来的好。

第二十三章 练气如炼丹

“拳剑之术,手战之道,显之于外为技,内敛其中为法,纵然千门万类,其实说穿了也就是那么回事。不过内家一派,首重练气,益于养生,却是脱胎于我道家的练气术,以此入手,固然最后也能缔结金丹,但这等法门,纯粹的以武入道,据我所知千百年来,终其一生,能够踏足到这种地步的人也是屈指可数。我自得了袁公武道内家拳剑,年头多矣,单以武道而论如今也不过是刚刚洗练了五脏,换血圆满而已,距离洗髓脱胎的最高境界仍然有一段如同天堑般的距离,能感觉到,却始终无法达到。”

“而且这种感觉,只能意会无法言传,练法我能和你说明白,但境界之间的细微之处,却还要你自己在练习当中不断的体悟。”

看着白泽一双眼中精光一阵乱冒,浑身都在簇簇颤抖,木道人自然也知道是这少年血气涌动,动了心里的痴念。

白泽嘿嘿一笑:“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练拳从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历史上那些但凡能够留下名姓的大拳师大宗师,又有哪一个不是在经历过无数磨难之后,才能另辟天地,别开一家的。这其中的道理,我当然不会不明白。”

木道人点了点头,这个白泽虽然年纪不大,见识也少,却性情纯粹,难得的一副赤子之心,知道进退取舍的道理,能教出这样的少年人出来,想来他的爷爷也有段精彩的过去。

对白泽的反应显然是十分满意,木道人心中念头一动,想到这里,便一抬身子从青石上面站了起来。

“白泽,你的铁臂戳脚和鹰爪铁布衫都是外门硬功,虽然已被你练到了一个极高明的地步,筋骨皮毛都被淬炼成一体,只要再进一步就能由外而内,生发出真劲儿来。加上年轻气盛,体力充沛,杀法骁勇,哪怕是面对真正的内家高手,你也能放长击远,凭借凌厉到极点的拳脚功夫,在一瞬间打得对方没有还手之力。但内家功夫一旦进入了换血的境界,打通大小周天,体内杂质清除一空,血气纯粹,就能在体外布施罡气,伤人于无形之中,你若对上,就必死无疑。喏,你且睁大眼睛,看的仔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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