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阴剑仙- 第198部分

堂下的外围，站满了人，各种各样的人都有，有的是来看美人的，有的是来听八卦围观的。当然，大部分不关心一只鸟的死活，平时很少可以观赏丰岚的绝世容貌，只有这种公审的时候能来围观。

“带鸟犯小宝！”丰岚再拍一次堂木。

然后，被手臂粗的玄铁链子捆得如同个粽子一般的阿宝被押解上来了，眼泪汪汪的样子。阿宝于人群之中看到了阿布和江云，呱呱大叫道：“阿宝知道错了，别杀阿宝，救我。”

阿布扑在江云的怀里哭了起来。江云摸摸她的小脑袋表示安慰。

“掌嘴！”丰岚铁青着脸再拍堂木。

啪——

那种升堂时候专门用的刑杖，乃是铁木所制，直接一杖击打在阿宝的嘴巴上，刑杖粉碎，化为了木削，阿宝的嘴巴鲜血乱冒。这下阿宝就不能开口了。

江云猛的就握紧了拳头，却无奈被黄菲小丫头拉了一下，低声道：“毛大哥冷静，这里的规矩就是这样的。城主大人就是权威，升堂时候她不问，哪怕是证人也不能开口。”

丰岚环扫一圈之后，问道：“犯鸟阿宝，你可知罪？”

“阿宝不服。”大鸟呱呱叫道，有些口齿不清。

丰岚点点头道：“很好，机会给你了，你不认罪，就是放弃了减轻处罚的机会，倘若最终被本堂定罪，那么会加倍处罚。来啊，带当事一号。”

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被军爷带着走上了大堂。丰岚问道：“孩子，放心大胆的说，是不是这只鸟抢了你？”

“弄错了，你们弄错了，抢劫我的是一头熊，不是这只鸟。”小丫头口齿清晰的道。

“你……”丰岚不禁大怒，按着桌子就想起身，却犹豫了片刻，忍住了，再问道：“孩子，是否有人威胁你？在这里，本城给你撑腰，你可以说实话。”

“真的是一头熊，不是这只鸟。”小丫头说道。

“传当事人二三号。”丰岚说道。

两个受伤的老太婆上来了，异口同声的道：“是一头熊撞倒了我们，不是这只鸟。”

“你们这是要逆天了吗？”丰岚忍无可忍的起身怒斥道。

“可是大人您即便杀了我们，事实也是这样的：一头熊逃跑的时候撞倒了我们。”两个老太婆还是同声道。

“滚！”丰岚怒不可泄的拍下堂木。

接下来一群人，四五六七**十号当事人上来，参差不齐，有坑爹的大叔，还有小丫头或者大婶什么的。丰岚问道：“你们看清楚，是否是这头鸟在市场闹事，撞翻你们摊位，造成你们损失的是否是这只鸟？”

“是一头熊……”声音参差不齐。

第344章国士无双的士

丰岚苦笑了起来，甚至有点像是哭的样子，许久之后她柔声道：“真的是熊吗？”

“绝对是一头熊！”异口同声，声嘶力竭。

丰岚看向后方的人群道：“没人敢说实话了吗，没人看到真相吗？”

“杀熊！杀熊！杀熊！”后方的数百人仿佛喊口号一般的挥舞着手。

怕——

丰岚拍下堂木起身道：“证据不足，没有证人，阿宝无罪释放，退堂。”

丰岚离开的时候，似乎眼角有些泪光，没人注意到，江云注意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已经救下了阿宝，但江云心里有些不好过，感觉自己伤害了丰岚一样？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江云看向另一边，华玉子正抬着名贵的烟枪吞云吐雾，然后那锐利的眼神，透过缭绕的烟雾，笑嘻嘻的看着江云。

“杀掉胖子，或者离他远点。”黄衣在识海里道。

江云不动声色，带着被释放了的阿宝走了，路过华玉子的时候微微拱手，然后从他手里拿过了账单，上面列数了各种费用，超额赔偿各种当事人的费用，以及其他七七八八的费用，有些是真是的，有些是夸张的，有些是虚无缥缈的，还有些是明显坑爹的。总计：八万丹药。

胖子眯起眼睛看着江云，还是笑嘻嘻的。

江云知道这个胖子故意把钱弄那么坑爹的，他想等着自己说不方便，然后欠他人情。

“钱明日送到，告辞。”江云最终走开了……

回去后，阿宝险些被阿布剥去了一层皮，打得鸡飞狗跳，阿布是第一次动真怒，哭了很久。小丫头苦日子过惯了，知道赞点钱不容易，但是阿宝一次闯祸，几乎就掏空了江云的财富积累。

刘静儿大笔一挥，在阿宝的账户上记录：欠款八万，进入利滚利状态。

江云倒是生来大气，不太在意这些了，觉得这很正常，自始至终，做事是一定有代价的，而代价以很多种形式存在，可以花钱消灾，也可以伸脖子挨刀。

阿宝是鸟，没有所谓的人权，那些罪名坐实的话就是死罪。那时候要救阿宝，代价就是亡命天涯，无处容身。

所以理论上其实这几万很便宜。同时江云也很为丰岚不值，她辛苦那么多岁月，建立的威性和次序，竟是区区八万丹药就可破之。似乎……这是江云第一次，想到了钱的可怕，想到了商人的可怕，想到了……回春的可怕之处。

“静儿，你对钱最有心得。”江云蹲下来，摸着静儿的脑袋说道，“倘若有一天我忘记，你记得提醒我，永远不要忘记今天的一幕。永远不要忘记，任何时候不能受制于人，特别不能受制于商人。我不敢说商人不好，但如果咱们要在天魔境安家，要想仁者无敌，君临天下，就必须自力更生。你记得提醒我别忘记，天魔境一日没有摆脱对药王谷的依赖，就一日处于寄人篱下的恶性状态之中。”

刘静儿泪流满面的道：“云哥哥是最懂咱们刘氏一族的，以前我更小一些的时候，姐姐总告诉我，我族祖祖辈辈都以农耕为本，不能忘记祖训。虽然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有其他人来买咱们的田，族里有人算了算发现，当时市场上的粮食价格，成本比咱们自己种植还低许多。然而大长老和姐姐怒斥全族，誓死不能放弃粮食自给自足，代价在大也必须自己种植。然后啦，有一年咱们那个世俗中的几个国家打战，兵荒马乱的，白花花的银子没人要了，买不到粮食，周围许多部族都因为当时把田卖了，饿死了许多人。咱们刘氏一族把粮食拿出来接济了大家，度过了困难时期。“

江云笑了笑道：“你想你姐了吗？”

刘静儿用袖子一擦鼻涕道：“志不成，誓不还。”

“其实我倒是想你姐了。”江云神色古怪的说道。

刘静儿和阿布面面相视了起来，不明觉厉。

江云看了一眼外面的黑暗又寒冷的飞雪，喃喃道：“我有一身的种植本领，却苦无传人。倘若我有将来，会把刘氏一族接来，他们是我的班底，亦会是将来这片贫瘠土地的中流砥柱。毒及宗的寂惊云没说错，中思宏乃是天下第一庸才，没有之一。他不懂得我江云的用处，不懂得我江云的才能，仅仅以为我只是个会闯祸的武夫，却不知道我于早年历练之际，就部署有一只奇兵，是你刘氏一族。只要启用我，只要际遇到，不出五十年，蜀山就会良田千万，彻底摆脱被回春捏住脖子的状态。“

刘静儿很萌的样子道：“士为知己者死，刘氏一族上下，只等公子将来一声令下就会全族迁移，为梦想而奋斗。真希望云公子的北上绝宫之行能顺利。静儿我相信，云哥哥你行的，只要得遇名主，你一定是个栋梁之才，静儿等候着那一天。刘氏一族也等着能一展所长的那天。”

“咱们还是喝酒吧，被抓去喝茶的这几天，可把阿宝我闷坏了。”仙鹤小宝以极其坑爹的样子介入道。

仙鹤小宝没乱说，她的确是去喝茶了，没被虐待。城防营的军爷其实蛮喜欢这头鸟的，那是天魔境之人的传统，城主大人也下令不许虐待，所以不说好茶，每天都让阿宝喝热乎乎的两桶雪茶，就是提供的食物不怎么样，阿宝不爱吃熊肉。

江云真的拿这只鸟没有办法了，觉得小宝废了。自己正在和刘静儿规划未来的宏图大计，她却要说她因为抢劫被请去喝茶的事。

江云越来越善于谋划和布局了，虽然尚在底层挣扎、但是几乎每走一步，都在设身处地的为天魔境着想，以一种假象的状态，开始布局和谭天伦，甚至是韩秀云的全面对决。

人不能没有梦想，同时必须时刻警惕，居安思危。这是江云这个以往的草莽，新的座右铭。

这些不是突发奇想，而是转战三十几万里，一路走来至今，从血与火的磨练中，总结出来的东西。

程思怡曾经说过：不经历搏杀，就永远不知道鲜血珍贵。

正是因为身经百战，习惯了那种每时每刻徘徊死亡线上的情绪，也才知道生命的珍贵，既然生命珍贵，就必须步步为营，因为每错一步，都代表着流血。

谁又能想到，那个许多年之后纵横天下、所向无敌的魔帅之锤形，竟是于这样的环境下形成的……

后来有传说，举世著名的“雪风垭口战役”结束后的许多年里，同样名扬天下的另一个绝世统帅谭天伦，她总喜欢在每年的一个特殊时候去雪风垭口，看着那一片曾经激情燃烧过的战场陷入回忆，一回忆就是半月。

没人知道她想的什么，她身边总跟着一个可爱的小孩子，把她叫做娘。小孩总问：“娘，你想的什么啊？”

谭天伦总看着那片焦黑的土地喃喃道：“生子当如江士云啊。”

如此每次把小孩气哭了。然而哭过小孩会问：“到底谁是江士云啊？”

“就是江云加一个士字。“谭天伦会这么回答。

“士兵的士吗？“小孩很萌的问。

“国士无双的士。”

“你为毛把我取名谭士云？”小孩子问道，“你希望我国士无双呢，还是希望生子当如江士云？”

“有区别吗？”谭天伦问。

“宝宝我脑袋里一直充满了问号。”小孩子这么说。

后脑勺一巴掌，谭天伦问：“现在呢？”

“现在一脑袋惊叹号！”小孩哇哇大哭……

最近坑爹鸟的嘴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看着无比的滑稽。

然后阿宝那粗壮的脖子上挂着一个锦囊，那是阿布缝制以后给她挂上的。锦囊里面有阿布找江云支取来的十个丹药。

清早，睡不着的阿宝站在店门口看着外面飞雪街道上奔走的贩夫走卒，很好奇。在阿宝的世界里，一切都不是这样的，阿宝也开始喜欢这个地方了。

忽然之间，街道上出现了一队威武的仪仗，是骑着麒麟马的丰岚，在十六个城防营军士的护卫之下巡查街道来了。

来到面前，丰岚扭头看着阿宝。

阿宝咯噔的一下就吓得坐在地上，弱弱得看着城主大人，阿宝对她真的有阴影了。嘴巴上都还裹着呢。

注视了一下，丰岚道：“阿宝，为毛你脖子上挂着一个锦囊？”

阿宝见她没有抓人去喝茶，就呱呱说道：“这是妈妈姐制作给我的，把钱挂在脖子上，这样一来阿宝出去吃东西，商家可以从阿宝的脖子上拿钱，就不算抢劫了。主要是阿宝没有手，有时候很不方便。”

“……”城防营的一群军爷面面相视之中，都寻思，纨绔子弟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吗？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宁做富贵狗，不做乱世人？让宠物挂着钱袋子自己出去玩，真是够纨绔的。

“你妈妈姐是个好人。”丰岚迟疑了片刻点点头道。

“恩恩。”阿宝高兴的点头。

“但毛遂是个绝对的刁民，对于此种极端的一小撮别有用心的人，本城一向竭尽全力的给予打击报复，绝不手软。”丰岚又怨念深重的说道。

第345章西行记

嘎嘎——

阿宝捂着肚子笑翻在地上，捶地道：“英雄所见略同，毛老大的确是个坑爹的存在，阿宝我处于他的暴政之下，敢怒不敢言啊。”

丰岚说道：“阿宝，你是否在找本城投诉他虐待动物？”

阿宝眼睛转了转，正在犹豫要不要把江云卖了，让城主大人抓他去喝茶。

不过随即丰岚泄气的道：“即便如此……本城也不方便出面。我天魔境内，法律法规尚未完善，只有针对雪牛和麒麟马的保护法，还没有仙鹤的保护法，本城也没有办法。“

阿宝不服气的道：“真是太过分了，竟然不保护仙鹤。”

丰岚说道：“阿宝也不要泄气，更不要自暴自弃而去做坏事。几千年以来，仙鹤虽然稀少，但还是有不少投奔咱们天魔境了，已经有了一定数量的群体。本城始终认为，生存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或者灵兽都不容易，仙鹤作为应该保护的稀有物种，是时候提上日程，谈及对仙鹤的保护了。本城人微言轻，但一定会努力，加快推进针对仙鹤的保护政策。”

“城主大人威武，您那上善若水的柔情光芒，始终不遗余力的照耀着这片贫瘠土地上的每一个鸟……”阿宝说到这里的时候，被下楼来的江云后脑勺一巴掌打倒在地，于是不敢开口了。

“大胆毛遂，你不虐待动物就不舒服吗？”丰岚怒视着江云道。

江云微微拱手道：“不劳大人关心，大人也不用对我的打击报复，以及驱逐了，我毛遂自问心中有愧，配不上这个地方，给我几天时间，待事情一了，我会离开暴风城，继续上路。”

“你……”

奇怪，这个始终想赶走的人，听他忽然要走，竟是让丰岚有点说不清楚的失落感。

“你要去往何处？”丰岚表情古怪的问道。

“北上绝宫，了去一桩事务。”江云道，“待得下去就观察观察，留在天魔城学习新的东西，若待不下去，我会西行八十万里游历，进入曼陀罗境，我会记录西行的全部足迹，积累下来。”

丰岚冷笑道：“伪秀才，难道你还想将来著书立说，去骗信徒吗？”

“不会著书立说……但若最终得遇名主，我会把一身才华倾注押上，一展报复。”江云认真的说道。

丰岚容色稍缓，迟疑了片刻微微点头：“好在你心中还有些梦想，尽管不切实际，但有梦想，总比惶惶不可终日要好上许多。”

“你高兴就好，城主大人，在下不送了。”江云抱拳道。

“我站在我城里的街道上，你要赶走我吗，本城妨碍到你了吗？”丰岚针锋相对的说道。

“额好吧，我不是这个意思，也不想和你抬杠，当我没说。”江云头疼的道。

“你有些不一样了，对本城尊敬了许多，说话声音也小了许多。”丰岚问道，“毛遂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了什么我没注意的话，忽然间让你尊敬我了？”

“一个人值得尊敬与否，不是看她说了什么，而是看她做了什么。”江云道。

丰岚微微一愣，片刻道：“你果然有些才华，至少你看待问题虽然简单粗暴，但是快狠准，直指核心，非常有效。”

“谢大人夸奖。”江云还是那个样子。

“然而你好像在专门躲着本城，你心中有愧吗？“丰岚步步紧逼。

“也许。”江云低声道。

“为人在世，贵在有自知之明，贵在有廉耻和愧疚之心。你还有救药。”丰岚正色道，“阿宝一事上，你干的简单粗暴直接。然而你知道你损害了什么吗？”

“次序。”江云低声道。

丰岚颇为动容，注视了他许久道：“你知道次序代表什么吗？”

江云道：“那是这个地方的无数先辈，花费无数心血建立的东西。也是这片贫瘠土地，唯一的赖以生存的东西。”

丰岚叹道：“有毛兄此等人才，基本上天魔城那些个大贤可以洗洗睡了。那些家伙读了一辈子书，却没有几个明白人，或者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装来装去，就真的糊涂了，就废了。真正该明白的时候，也不敢明白了。”

江云什么也没说，以很好奇的目光，注视着她。

“最后一个问题。”丰岚道，“我提供的职位依旧还在空缺，你还有兴趣吗？”

“有兴趣。”江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