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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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天-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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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别说那老头儿不像有钱人,就算那老头儿很有钱,而他也想要杀人谋财,也没办法进到房间。
  但官府并不听他解释,连堂都不过,审都不审,第二天就跟自己的妻儿还有其他几个死囚一起被砍了。
  瞎子随后应该是问了那老头儿的尸体在哪儿,那店主说是被官府带走了。
  瞎子可能又问了店主一些老头儿住店的细节,店主最终想起事发当晚因为房间透风,老头儿曾经换过房间。
  整个交谈过程大约持续了半柱香,等店主声音消失之后,瞎子又开始念经,念的不长,也就几句,念完之后自水坑洗了洗手,这才抓着木杖向南风走了过来。
  等到瞎子走到近前,南风发现瞎子的表情很平静,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情绪。
  “走吧。”瞎子将木杖递给了南风。
  南风拉着瞎子往南走,虽然满心疑惑却不能发问,瞎子明显不想让他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瞎子好像急着回去,催着南风走的很急,到了大路之后南风扔掉了孝棒,这玩意儿拿着不吉利。
  中途路过胖子等人露宿的地方,南风本来还打算趁机再跟胖子说几句话,却发现胖子等人早已经睡了。
  回到城外,瞎子如法炮制的带着南风跃过了城墙,这次南风有了心理准备,发现只要不害怕,腾云驾雾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知不知道福运客栈的所在?”瞎子问道。
  “不知道,”南风摇了摇头,“师父,咱的东西还在原来那家客栈呢。”
  瞎子抬了抬手,“我给你指路,往东城去。”
  这时候三更都快过了,南风又困又乏,但瞎子要去,他又不能不去。
  瞎子好像之前去过那处客栈,南风是在他的指点之下找到那家位于长安城东北角落的小客栈的,客栈大门朝西,外面是个两层木楼,里面是个套院,客栈大门的门板上贴着官府的封条。
  瞎子没走大门,而是绕到了东面,带着南风自后墙一跃而过。
  事发至今可能没几天,鸡窝里的鸡还活着,拴在院子西北角的黑狗也没饿死,见二人侵入,有气无力的叫了几声。
  “带我去东厢第一间厢房。”瞎子说道。
  南风拉着瞎子来到瞎子所说的那处房间,瞎子推门而入,“在外面等我。”
  南风点了点头,留在了外面。
  这个院子不久之前死过人,换做平常时候他如果待在这里肯定很害怕,但是跟城西坟场的阴森和人头说话的诡异相比,死过人的房子也算不得什么了。
  南风自房外的台阶上坐了下来,那条黑狗凑了过来,见它饿的有气无力,南风动了恻隐之心,解开了拴着它的绳索,拉开后门的门栓把它给放了。
  放了狗,他又想喂喂那些快饿死的鸡,刚拿出火捻子想去柴房找谷子,就听见瞎子在房间里叫他进去。
  南风转身走向东厢,只见瞎子正蹲在火炕的灶口前,“你辛苦一下,爬进去看看里面有没有藏着什么东西。”
  “啊?”南风不乐意,跟着瞎子不是串坟地就是翻死尸,现在还得钻炕筒子。
  “若是我能亲为,必不让你受这污秽。”瞎子也很无奈。
  眼见瞎子说的客气,南风也不好意思拒绝,便脱了袍子往炕里面钻,烧炕的灶口比做饭的锅台灶口要大一点,但他往里钻的也并不轻松,是挤进去的。
  “师父,您说的东西是什么样儿的啊?”南风问道,炕下都是草灰,很呛人。
  瞎子尚未答话,南风便自蓬松的草灰里摸到了一样东西,是个扁圆形的东西,不是很重。
  “师父,我找到个圆东西,好像是个瓷片儿。”南风说道。
  “出来。”瞎子伸手将南风拉了出来,转而摸索着自他手中接过那件事物,略作揉捏之后放进了怀里,“走吧,尽快离开这里。”
  南风蹭了一身锅底灰,提着袍子跑到院子里掬了水缸里的水冲洗,瞎子摸索着走了出来,反手带上了房门。
  “狗呢?”瞎子察觉到狗不见了。
  “放了。”南风随口说道。
  瞎子一听陡然皱眉,沉吟过后冲南风说道 ,“把鸡舍打开。”
  南风本来就想那么干,就拎着袍子过去把鸡笼子拉开。
  瞎子没有再带南风跳墙,二人自后门走了出来,南风想把门带上,瞎子没让。
  “师父,刚才那是个什么呀?”南风拉着瞎子走的很快,瞎子让他钻炕筒无疑是为了让房间保持原样,目的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们来过,但他不明所以,此前把狗给放了,这就破坏了瞎子的计划,瞎子让他把鸡也放了,还不让他关后门,目的就是制造招贼的假象,瞎子为什么这么做他并不关心,他好奇的是刚才找到的东西是什么。
  瞎子眉头微皱,没有立刻答话。
  南风也没有再问,刚才那东西有巴掌大,不重,不像金银,那东西可能对瞎子有用,但对他来说没什么用处,眼下最重要的是问问瞎子肯教他什么功夫,这个对他有用。
  就在南风犹豫是现在开口还是等回到客栈再问时,瞎子开口了,“那是片龟甲……”


第十四章 龟甲天书
  南风还以为瞎子不会告诉他刚才找到的东西是什么,没想到瞎子犹豫过后竟然说了。
  但他并没有得寸进尺的问那片龟甲有什么用,瞎子能告诉他那是片龟甲已经很不容易了,再问就显得没分寸了。
  不问不表示他不明白,他找到的那片龟甲应该是那个死掉的老人的,那个老人住店当晚就死了,死前换过房间,而龟甲就藏在他原本所住房间的炕下,这说明老人知道有人要抢这片龟甲,是出于无奈才将龟甲藏在火炕下面的。
  现在已经是深秋,客栈到了晚上都会烧炕,老人将龟甲藏在火炕下面并不是个很明智的作法,因为龟甲很可能被烧掉。
  “师父,这人怎么会将龟甲藏在火炕下面,万一有人烧炕不就烧掉了吗?”南风问道。
  “他可能认为对方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便不会杀他。”瞎子随口说道。
  “哦。”南风恍然大悟,老人把龟甲藏在火炕下面有两个可能,一是老人慌不择路,这种可能性不大,他还能换房间说明追他的那个人当时并不在场。还有一个解释就是瞎子说的这个,老人藏龟甲的时候认为自己能在店主第二天烧炕之前把龟甲拿出来,而这一点的前提就是自己得活着。
  “师父,我怀疑杀他的人是个厉害的道士。”南风说道。
  “何出此言?”瞎子很意外。
  “房门关着呢,除了会穿墙术的道士,别人也进不去,会穿墙术的肯定不是草包。”南风分析道。
  瞎子没有立刻答话,停了一会儿才接话道,“常言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此言当真不虚,你自闹市长大,见多识广,阅历心智远超乡野同龄。”
  得到瞎子的表扬南风自然高兴,“师父,我猜对了?”
  “便是不对,差的也不远。”瞎子说道。
  南风虽然聪明,城府却不深,“师父,我还能往下猜,但我怕您生气。”
  “能够静心推敲是好事,但说无妨。”瞎子出言鼓励。
  “那人头跟您的对话我听到一些,”南风拉着瞎子沿着南墙边的小路往西走,“根据他说的那些话,我感觉这个道士应该认识官府的人,是他让官府来客栈追查的,这个人跟官府的关系可能非同一般,不然的话官府不会不过堂就把人杀了,杀人是为了灭口,不让别人知道那个老人来过长安。”
  “也可能那道人自身便是官员。”瞎子接口说道。
  “我也这么想,但我没敢说。”南风说道。
  “没事,”瞎子语气之中透着满意和欣慰,“把你心中所想全都说出来。”
  得瞎子鼓励,南风彻底没了顾虑,“杀人的这个人应该就住在长安,他杀人是为了免除后患,这个人又能调动官府,长安城里权力最大的道士就是护国真人了,这事儿就算不是他干的,也肯定跟他有关。”
  南风说完,瞎子嗯了一声,“接着说。”
  “没了,说完了。”南风笑道。
  “如果真是龙云子所为,他杀人的动机是什么?”瞎子出言引导。
  “龙云子就是护国真人?”南风还不知道护国真人的道号。
  瞎子又嗯了一声。
  “老头儿的包袱没了,肯定是抢东西。”南风说道。
  瞎子又问,“抢什么?”
  “他想要的应该是咱们刚才找到的那个龟甲,但他可能被老人骗了,拿了个假的。”南风言罢不等瞎子发问又接着说道,“他杀人灭口是因为他自以为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那老人敢把龟甲扔在别的房间的火炕下面,也是因为他感觉自己把假东西交出去就不会死了,但他没想到对方拿到了东西也没饶了他。”
  瞎子缓缓点头,“你现在知道这片龟甲是什么了吧?”
  南风本来还没想到这片龟甲是什么,但瞎子的语气提醒了他,结合这几日自东城举行的法会,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物,“龟甲就是天书。”
  “不错,天书本是刻在龟甲上的,共有九片,这是其中之一。”瞎子沉声说道。
  二人说话的工夫儿,迎面走来一个打更的更夫,这个打更的更夫很聪明,并不盯着二人看,而是仰头看天,敲着梆子,唱着‘天下太平’往东去了。
  打更是个危险的行业,晚上出来的人十个有九个是见不得光的,盯着人家看很容易招灾,此外,五个更次分别有不同的唱词儿,此时五更天的唱词儿是天下太平。
  更夫的出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随后一段时间二人就没有交谈,快速回到了西城客栈。
  回到客栈时天已经快亮了,二人并没有在客栈里停留,收了衣服拿上包袱离开了客栈。
  “南风,真是辛苦你了。”瞎子不无歉意的冲哈欠连天的南风说道。
  “没事儿,没事儿,师父,咱现在去哪儿?”南风问道。
  “回南国。”瞎子说道。
  南风点了点头,带着瞎子走向南门。
  这时候除了周边的一些外族,南方和北方地区共有三个国家,他们所在的魏国是其中之一,东面还有一个魏国,梁国在南方,瞎子说的南国就是梁国。
  出城时南风一直在左右张望,出得城门之后又频频回望,长安是他和朋友长大的地方,而今朋友散了,他也要走了,今天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
  瞎子感觉到了南风的忐忑和失落,“男儿当有四方之志,总有一天你会再回来的。”
  “他们都不在了,回不回来都是一样的。”南风还是很失落。
  “无需悲伤,你想念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在想念你。”瞎子说道。
  “师父,您到底多大啊?”南风回头问道,瞎子这句话充满了柔情,这样的话通常不会出自老人之口。
  “道不问寿。”瞎子微笑摇头。
  “我猜您可能不到四十岁。”南风说道。
  瞎子笑了笑,未置可否。
  由于城里之前开过法会,出城之后,不时会有一些参加法会的江湖中人骑着马自二人身侧疾驰而过,南风把瞎子往路边带了带,以免他躲闪不及被马撞到。
  “师父,您说护国真人知不知道自己手里的东西是假的?”南风低声问道。
  瞎子摇了摇头,“想必还不知晓,龙云子资质超凡,乃玉清宗最为年轻的居山真人,一心想将玉清宗发扬光大,但他太过年少,急功近利,行事过激,有误入歧途之虞。”
  “师父,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想通,一般人得了武功秘籍都会躲起来偷偷修炼,他倒好,大张旗鼓的亮了出来,他就不怕别人来抢啊?”南风问道。
  “你有所不知,三清各宗各有布道疆域,这西魏乃玉清宗地界,他上得皇帝支持,后有师门倚仗,谁敢为难于他?”瞎子说道。
  “就算不怕抢,也没必要拿出来招摇啊,自己偷着练习多好。”南风初入江湖,见识浅薄,听瞎子一说才知道三清各宗还有势力范围。
  “你又不懂了,”瞎子再度摇头,“龙云子初掌国事,急于显能立威,法会之举旨在敲山震虎,让那些武道中人安分守己,莫生是非。”
  南风点了点头,瞎子说的有点文绉,说白了就是新官上任,把下面的人都召集过来吓唬吓唬,让对方别闹事儿造反。
  “对了,师父,太清宗和上清宗都在哪国布道?”南风问这话并不是单纯的好奇,之前瞎子说过‘回南国,’这说明瞎子原来就在南国,也就是梁国。
  “上清宗掌东魏教事,太清宗掌梁国教事。”瞎子答道。
  南风心里有数儿了,瞎子应该是太清宗的……


第十五章 万法之源
  出城没多久太阳就出来了,太阳升起之后官道上的人越来越多,有骑马出城的江湖中人,也有挑着担子进城的菜农和樵夫。
  南风本来还想问问天书到底是什么东西,但人一多说话就不方便了,他就暂时把这念头压了下来,扛着蟠旗引着瞎子低头赶路。
  此时在官道上行走有个规矩,男人靠右,女人靠左,中间走车马,这是官家定下的规矩,不过规矩都是定给平民百姓的,那些江湖中人根本就不管这一套,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闷头儿走路也无聊,隐秘的事情不能说,说点儿别的总可以,由于路上多有江湖中人,南风问的就是江湖的事情。
  瞎子见闻广博,对江湖之事了如指掌,说起来如数家珍,江湖上门派众多,单是二人眼下所在的魏国就有好几百个,来参加法会的门派只是其中一部分。
  一个门派要想在江湖上立足,就必须有生存之道,靠人数取胜是最简单的方法,但这个方法有个毛病,那就是朝廷不允许,因为人一多就容易造反,所以目前的门派人数都不是很多,人数最多的三清本宗也不过几千人,很多小的门派甚至只有一两个人。
  无法以人数取胜,武功绝学就成了一个门派安身立命之本,大部分门派都有一门或者几门武功绝学,这些武功绝学的来处各不相同,大部分是自道家衍生出来的,也有古代传下来的,还有一些则是天赋过人的门派掌门自创的,这些武功绝学大致可以分为五大类,分别为灵气内功,兵器技法,暗器机关,岐黄毒术,旁门杂学。
  这五类武功绝学每一类又分出很多分支,以内功为例,根据修炼经络和练气方法的不同,又可分为固本,刚猛,阴柔,横练等很多小类。
  再以兵器技法为例,十八般兵器皆有不同的攻防套路,包含了各种剑法,刀法,枪法,棍法,种类非常繁杂。
  暗器机关顾名思义就是擅长制造和使用暗器,布置机关,这些门派虽然自身功夫较弱,但其他门派也不敢轻易招惹他们,俗话说的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些门派制造的机关暗器诡异危险,令人防不胜防。
  岐黄就是百姓所说的医术,岐伯和黄帝是医术先祖,所以医术又叫歧黄之术。不过医术并不是只能用来救人,还可以用来杀人,学医之人通晓各种药理,配制毒药轻而易举,这些门派在江湖上地位很高,江湖中人成天打打杀杀,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哪一天就不挨上几刀,一旦受了伤总要找人医治,万一被人毒的口吐白沫总得找人解,所以江湖中人通常不会去招惹以岐黄毒术立足的门派
  旁门杂学包含的种类就更多了,小偷飞贼算是旁门,挖坟赶尸也是旁门,连开窑子卖笑的也归为此类,这些门派徘徊在正邪之间,渗透于市井庙堂,多为道门中人所不齿,视为下流。
  所有这些门派彼此之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按瞎子的说法,这些看似复杂的江湖关系和恩怨情仇,归根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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