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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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天-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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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平川进了紫光阁便不能与大眼睛在一起了,也不知道大眼睛之后去了哪里。
  在紫光阁学艺两年,李朝宗选出八名年轻弟子送给大司马做贴身护卫,大司马名为李尚钦,与李朝宗是堂兄弟。
  吕平川天赋奇高,虽然入门不过两年,却深得李朝宗真传,亦在被选之列。
  吕平川回到长安就差人寻找他们,但寻了好久也没有他们的消息。
  听罢吕平川的讲述,南风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吕平川境遇不错,忧的是不知道大眼睛和莫离现在怎么样了。
  吕平川说完就开始询问南风这些年的经历,南风还没来得及答话,不远处就跑来一个与吕平川一样打扮的官兵唤他回去,说是李大人要启程回府。
  南风跟着吕平川走向他们的车马,行走之时简略的说了自己和胖子的情况。
  吕平川有公务在身,虽是不舍却不能与南风多说,仓促道别之后与另外几人一起护着马车往东去了。


第八十九章 无妄结仇
  南风目送吕平川离去,自山前到东山拐角有三里路程,马车走了半柱香,吕平川专心护卫马车,并未回头。
  吕平川有了这般际遇,南风真心为他高兴,结义之时吕平川曾经说过自己的家世,吕平川的父亲名叫吕正乾,此人在世之时是大理寺的官员,可能是受到了父亲的熏陶,吕平川从小的志向就是做官,而今他不但学到了功夫,还在大司马府中当差,大司马乃朝廷大员,正一品阶,掌天下军事,位极人臣。吕平川跟了他,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为吕平川高兴的同时,南风心中也有疑虑,按照吕平川所说,事发之后他们避祸深山,莫离年纪还小,在山里居住,吕平川和大眼睛不应该让他落单儿,退一步说,即便莫离落单,又怎会那么巧,恰好被人遇到并拐走。
  一对中年夫妇,于深秋时节去深山做什么,这时候可不太平,二人进山也不怕遇到山贼。去便去了,还驾着马车,拿着点心。
  仔细想来,此事有诸多疑点,那对夫妇极有可能是吕平川找来收养莫离的。
  按照吕平川的性情,这种可能很大,如果真是这样,吕平川将莫离送人应该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不忍心莫离跟着他们受苦,众人自长安都是饥一顿饱一顿,再隐居深山,生活会更加艰难。再者,吕平川早有拜师学艺谋取功名之心,莫离跟着他会是个拖累。
  不管出于哪种动机,吕平川将莫离送人都是正确的,当年的他没有能力照顾莫离,莫离跟着他会非常辛苦。
  吕平川与莫离一直很是亲近,故此才会在拜师之前为莫离找好归宿,但大眼睛与他的关系就没有那般亲近,吕平川拜了李朝宗为师,实则是为了自己的前程而撇下了大眼睛。
  此事虽然略显薄情,却也无法指责吕平川不仁,不仁是有能力有义务帮助别人却袖手旁观,而当年的吕平川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他是有苦衷和难处的。
  马车消失之后,南风叹了口气,转身回山,莫离被人收养,温饱总是不愁。但大眼睛是个哑巴,又听不到声音,孤身一人漂泊在外,可想而知会何其艰难。
  半年之前黄奇善还在寻找她,这就说明众人离散之后的一年半时间大眼睛是没有得到她旧友的照顾的,此时他只能期盼黄奇善等人能在大眼睛的敌人找到她之前找到大眼睛,届时大眼睛便不会过的太过辛苦。
  此前众人并不知道大眼睛的姓名,现在他也不知道,但他知道了大眼睛是太阴元君转世,还有就是她托生元家,乃皇室宗亲。
  元家遭到灭门之祸是在两年之前,此前他们是有能力寻找大眼睛的,若是寒门失了子女,可能寻之不到,但元家是皇室宗亲,大眼睛的父亲又是大将军,大眼睛一直在长安,又不是住在荒野深山,寻找难度并不大,他们若是有心寻找,一定能找到。由此可以看出,当年是他们主动丢弃大眼睛的。
  而今元家已遭灭门,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已无从追寻,但元家绝不会因为大眼睛天生聋哑就抛弃她,这不至于,最大的可能是大眼睛出生之时有惊人瑞兆,元家不明其要,误以为妖。
  回到赤阳宫,恰逢一干授箓道友欢喜回返,眼见南风低头走来,便有人止步与他说话,善意开导,好声鼓励。
  高傲之人并不一定品德不好,谦和之人也并不一定就是君子,大部分玉清道友的品格都是好的,南风在他们眼中属于弱者,帮助和照顾他的人占了多数。
  但也有欺负他的,岩隐子就是其一,岩隐子比南风大三岁,乃龙云子首徒,去年秋天,前任掌教驾鹤,龙云子升座,自赤阳宫选出十二位乾坤道士前往太清宗参加三清法会,岩隐子脱颖而出,得龙云子收录,加授太玄。
  既授太玄,便是日后的掌教,赤阳宫的一些道人便有心巴结,以他为首,组成群体。岩隐子有心仪之人,也在赤阳宫,是那坤殿的怜隐子,二人私下交往,多有狎昵。
  由于门规森严,花前月下便不甚便利,但私通书信甚是频繁,此前多有鹰犬存心巴结请缨送信,但玉清宗也有类似于太清宗律察殿的存在,几次都将送信之人抓了个正着,他们无法严厉处置岩隐子,便加重惩罚送信跑腿之人,以破坏门规为由将他们送到后山面壁,前后已送去了五六个,而今再也无人敢为岩隐子跑腿儿。
  少年思春,岩隐子憋忍不住,想要传书约请却找不到送信之人,寻过一圈儿,找上了老实的南风。
  令他没想到的是南风只是看似老实,骨子里却甚是强硬,一口回绝了他的要求。
  岩隐子见他不去,便按捺性子好言相求,但南风还是不去。
  软的不成,只能来硬的,几番威逼,南风仍不就范。如此一来就结下了仇怨,挖苦嘲讽自不必说,推推搡搡也常有之,不久之前还授意他人于比武切磋之际殴打南风。
  “这般蠢钝,他日只会败我玉清名声。”岩隐子自远处走来,身后跟着几个趋炎附势之人。
  眼见他们到来,安慰南风之人匆匆离去。
  南风也想走,却被一名鹰犬跑在前面,展臂拦下。
  岩隐子反背双手,趾高气昂的踱了过来,“你可知道此番授箓为何无你?”
  南风没有答话,岩隐子虽是掌教弟子,眼下却无有实权,根本没有能力左右授箓一事,如此发问不过是虚张声势,吹牛擂鼓罢了。
  见南风眼神之中多有不屑,岩隐子甚是恼火,伸手去戳南风左脸,“这么快就消肿了呀。”
  南风抬手去拨岩隐子手臂,但岩隐子反应迅捷,抢先收回右手,转头冲身边鹰犬笑道,“你这厮好没轻重,对待同门岂能下此狠手,记住了,下次莫要再打他左脸。”
  “晓得,晓得。”那鹰犬赔笑点头。
  南风愤恨的瞅了那鹰犬一眼,此人就是上次与他对阵之人,职事已经鸣锣,此人还出了一拳。
  岩隐子见他愤怒,心中得意,又看向拦着南风那人,“以后莫要再碰签筒,以免坏了公平。”
  “哈哈哈哈。”那人大笑应是。
  南风转身欲行,那人再度拦住,南风走不得,便伸手想要推开那人,但他技不如人,刚刚伸手,手肘内侧便挨了一拳。
  那人恶人先告状,高声呼和,“六隐子,你敢殴打同门?”
  南风本不想多生是非,奈何对方得寸进尺,此番真是按捺不住,气急喊道,“岩隐子,你们欺人太甚,我就不去坤殿帮你送信,你想见怜隐子,自己亲自去叫,别害我受罚。”
  由于南风声音很大,多有道人听到声音,自各处近观远瞻。
  岩隐子是掌教弟子,平日行事虽然多有跋扈,却没人敢正面顶撞,他压根儿没想到南风会喊出这么一句,人多眼杂,好生尴尬。
  品德不好之人并不一定愚蠢,岩隐子反应极为迅速,高声说道,“你如此诋毁于我,可有证据?”
  南风闻声哑口,此事虽然众人皆知,他却并没有真凭实据。
  眼见南风不答话,岩隐子又道,“你不得授箓,心情低落,胡言乱语,我也不怪罪于你,你当记住,勤能补拙,只要刻苦努力,修道并不困难。”
  岩隐子的一番话让南风甚是反胃,是怎样一个人,能颠倒黑白,如此虚假。
  岩隐子扭转了局势,占了上风,甚是得意,带了几个鹰犬,自众人的注视之下慢步去了。
  南风留在原地,受着众人异样的打量和观望。
  回房之后南风心境久久难平,不曾授箓已经让他很是郁闷,而今又受了岩隐子的羞辱,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忍气吞声不是他的风格,有仇不报非君子,得设法报复岩隐子才得爽快,但他打不过人家,又没有确凿的证据。
  想来想去,要想解气只有一个办法,在岩隐子与怜隐子幽会时,捉奸……


第九十章 千年古字
  不过这个办法虽然解气,却也多有弊端,若是闹的动静太小,无法伤及岩隐子根本,若是牵扯范围太大,他就跳到了风头浪尖,事后怕是很难继续留在玉清宗。
  斟酌良久,南风打消了报复岩隐子的念头,不是不想报复,而是实在找不到有效的方法,此事先放一放,以后再说。
  哪怕不曾授箓,生活还要继续,每日除了听经学法就是练气习武,在太清宗的时候,老法师在讲经之余还会传授一些杂学,所谓杂学就是堪天舆地,风水命理,杂学之所以被称为杂学是因为它们对修行没有很大裨益,而是道人行走江湖糊口谋生的一种手段,多是些末微小技。
  虽是末微小技,却很有意思,但凡遇到这样的课时,南风从不逃课。
  但玉清宗并不讲授杂学,在他们看来,练气习武才是正道,练气有成就可飞升成仙,习得武艺就可安身立命,根本用不到那些旁门杂学。
  南风并不喜欢玉清宗这种紧张的节奏,可是为了日后重回太清,他也不敢放松懈怠。但练气进展缓慢也让他心头很是灰暗,就这么学下去,十二年后,确切的说是十一年后,怕是连居山都不得晋身,此时的努力其实也并无实际意义。
  虽有明确的目标和刻苦的态度,却完全看不到希望,不努力不成,努力了也不成。
  心中苦恼,南风再度拿出了那两片龟甲,但他只是看了看便将龟甲以鹿皮包好,重新放入怀中,龟甲上有着天然形成的文字,但这种文字与此时的文字差异很大,他并不认识。那鹿皮上也有文字,鹿皮上的文字与龟甲上的文字不太一样,但也不是现在的文字,他也看不懂。
  似眼下这般闷头修行总是不成,看不懂龟甲上的文字,南风便将希望寄托到了太玄真经上,如果能够学会太玄真经,他日也有一搏之力。
  太玄真经只有三十二句,太玄真经的经文他早已烂熟于心,每日日常之外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推敲钻研。
  由于太玄真经与居山真经和洞渊真经有所关联,便不能只推太玄,居山和洞渊也要旁顾结合。
  凡事皆有利弊,朋友也是如此,南风在玉清宗没有朋友,很是孤独。但也正因为没有朋友,所以他更加专注,苦心推研之下逐渐摸到了居山洞渊太玄三部真经的脉络。
  但这三部真经又与之前的六部真经有所关联,他虽然知晓经文,却没有得到师长的讲解,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道人不得越级学法,他此时是洞神道士,按照门规只能得授高玄真经,至于更高一级的真经,他是无权得授也无权研习的,如此一来他就无法光明正大的向他人请教升玄,洞玄,三洞,大洞这几部真经的内容,好在玉清宗有藏经阁,这是一处与太清典藏殿相似的所在,那里藏有大量经文,道人若有需求,可前往翻阅。
  能够被自由翻阅的经书自然不是什么重要的经书,南风看的是一部《三清通要》,这是一部解释道教词汇,讲述道教典故的书籍,属于入门经书。
  南风看它乃是因为那几部真经之中有很多他不明白的词汇,他需要单独求解,然后融汇连通。
  藏经阁有几个老法师,负责清洁打扫和竹简书籍的维护,由于经书不能带出藏经阁,南风最近一段时间就总往藏经阁去,次数一多,就与那几个老法师混熟了。
  《三清通要》是一本没有针对性的经书,几个老法师也不知道南风为什么总是看它。
  南风深谙人情世故,对这几个老法师很是尊敬,偶尔还会带些茶叶干果过去,要想跟他人搞好关系其实非常简单,无非是礼貌和礼物,做到这两点,对方想不喜欢你都难。
  熟了之后,南风开始自藏经阁自由翻看各种书籍,但大部分书籍都只是看一眼就放回去。有老法师见他胡乱寻找,便问他想找哪一类的经书,南风只是摇头,不是他不说,而是他找的并不是具体的书籍,而是与龟甲文字类似的文字。
  最终让他自角落里发现一捆竹简,竹简上的字迹是古字,虽然与龟甲文字不同,却与鹿皮上的文字极为相似。
  这捆竹简很是残破,穿绳也已经腐朽,眼见南风把它拿了下来,一名老法师急忙过来阻止,“拿它作甚,你能看懂?”
  “这上面是什么字呀?”南风抓着不松手。
  “这是鼎文,眼下早以失传,快放回去,莫弄散了。”老法师说道。
  “鼎文是什么文字?”南风松开了手。
  “鼎文始于周朝,多见铜铭,这捆竹简可是孤品。”老法师将那竹简小心翼翼的放回了满是灰尘的木架。
  “师叔祖,你懂不懂鼎文?”南风问道。
  “你要作甚?”老法师反问。
  南风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指着那捆竹简问道,“这上面写的什么呀?”
  “这不是道家经文,是民间工书,记载的多是节气农耕之事,走走走,去别处。”老法师撵人。
  南风哪里肯走,老法师既然知道竹简上写的什么,自然认得这类文字,“你诓我,这上面记的肯定是武功绝学,你快教我。”
  “当真不是,快走吧。”老法师推他。
  “一定是,你帮我译它出来,我请你吃酒。”南风利诱。玉清宗是不准喝酒,但上面准不准是一回事儿,下面听不听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莫闹,莫闹。”老法师不为所动。
  “两壶。”南风加码。
  “那竹简当真不是秘籍。”老法师有点动心。
  “三壶。”南风再加码。
  “女儿红!”老法师坐地起价。女儿红不是特定酒水,而是对埋于地下陈年老酒的统称。
  “好。”南风落锤定音。
  “明日再来,我译了给你。”老法师说道。
  “不成,我要看着你译。”南风说道。
  “好吧,搬桌椅过来,一旁伺候着。”老法师也不生气,他并不知道南风的真实意图,只当南风少年心性,将这捆竹简当做了记载有武功的秘籍。
  老法师拿下竹简,小心铺开,提笔蘸墨,快速书写。
  “原文也要誊写下来。”南风说道,他不敢将鹿皮示于他人,也不敢将鹿皮上的文字写下来找他人翻译,只能拿了原文和译文,回去与鹿皮上的文字进行比对。
  老法师志在酒水,便遂了他的心意。
  南风自一旁伺候笔墨,与此同时细看那桌上的竹简,细看之下才发现竹简上的文字并不是写上去的,而是烫上去的,故此才能保存多年。
  为了让老法师尽心,南风便搜罗词语,赞其博学,老法师虽然知道南风在拍马屁,却也很是高兴,人都喜欢听好话,没人能够例外。
  南风极善察言观色,很会哄人,平日极少这般不是嘴拙不会,而是不曾遇到值得他讨喜之人。
  竹简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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