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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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天- 第3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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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木牌上记载的这户人家……”


第五百六十六章 洛城鬼宅
  “这么多年了,还能找的着吗?”胖子随口问道。
  “应该可以寻到线索,我即刻出发,午时之前就能赶回来。”南风准备离开。
  “要不干脆带他一起回去吧,省得来回跑。”胖子抬手指着那消瘦男子,那消瘦男子只当他又想揭拿黑晶眼罩,再度抬手阻拦。
  “情况不明,不能鲁莽,”南风摇了摇头,“我快去快回,你别胡乱动他。”
  胖子点头应着,南风看向诸葛婵娟,待诸葛婵娟点头,瞬移消失。
  洛阳是前朝地名儿,现名洛州,位于中原腹地,为北周和北齐争夺的兵家重地,期间几番易主,现为北齐属地。
  南风此前曾经路过洛州,知道大致方位,便瞬移来到洛州城外,此时已是辰时,城门大开,现身之后便随着人流步行进城。
  洛州是州城,城池占地很广,不过由于经常遭受战乱,城池多有破败,护城河里漂浮的零星箭杆儿说明不久之前这里刚刚发生过战事。
  进城之后,南风开始环顾寻找年长的老者,洛阳改名洛州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街道名称也不同以往,只有老者才可能知道木牌所刻的前朝地址。
  问过几人,终于有人知道木牌上的地址位于何处,此人是个好心老妪,热情的为南风指路,为免出现差错,南风拿出银两酬谢,请她亲自带路。
  前往的路上,南风问道,“大娘,那地方是个什么所在?”
  “现在是处废屋。”老妪答道。
  “之前是个什么所在?”南风追问。
  “早些年好像是个镖局。”老妪又道。
  南风闻言心中一凛,“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
  老妪摇了摇头,“岁数大了,记不清了,几十年总是有的。”
  “您再好好想想。”南风说道。
  老妪迈步的同时努力回忆,良久过后突然想起一事,“大狗五岁时那处镖局还在,这样算来,应该有四十多年了。”
  南风点了点头,转而问道,“那镖局的情况您能跟我说说吗?”
  “我住的地方离那里很远,对那户人家也不很熟悉,只知道那里原本是个很小的镖局。”老妪说道,言罢,反问道,“年轻人,你去那里做什么?”
  “寻人。”南风随口回答。
  “那里荒废了好多年,早就没有人了。”老妪摇头说道。
  “先前住在那里的人呢?”南风追问。
  老妪再度摇头,“都死了。年轻人,我看你人不错,听我一句劝,那地方还是不要去了。”
  “嗯?”南风疑惑皱眉。
  老妪吞吞吐吐,“那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不太干净。”
  南风侧身避开一个挑担对行的货郎,“您的意思是那里闹鬼?”
  老妪环顾左右,转而低声说道,“是啊,曾经有人见过有个面目狰狞的女鬼自那里徘徊。”
  “什么样的女鬼?”南风追问。
  老妪摆了摆手,“我只是听说,没有见过,不过那女鬼好像不一般,曾经有人看中了那处没主儿的宅子,想要修葺来住,也请了法师和道长来抓鬼,但最终都是不了了之。”
  “那宅子从什么时候开始闹鬼的。”南风又问。
  老妪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想了很长时间才说道,“有二三十年了吧。”
  “那女鬼可曾做过什么恶事?”南风问道。
  “鬼哪有不做恶事的。”老妪回答的很是含混。
  南风再追问,老妪只是说那鬼模样吓人,至于究竟如何吓人,以及除了吓人之外还做过什么坏事则说不出所以然了。
  见她所知有限,南风便不曾继续追问,跟着她往西城去。
  洛城也曾是都城,不比长安小,老妪走的慢,足足半个时辰方才将南风带到一处孤立的老宅前。
  之所以说它孤立,是因为这处老宅周围百步内是一片残垣断壁,百步外则是住人的民居,将南风带来此处,老妪又劝他回头,南风道谢过后再与她几两银子,打发她去。
  待老妪离开,南风将视线再度移向路北的那处老宅,老宅不大,是个一进套院儿,破旧泛白的木门上贴着白色的官封,由于张贴的时间很久,封条褪色,已经看不清上面的字迹了。除了两道较大的官封,门楼下方的门楣上还贴着一些褪色的符纸,符纸上的符文乱七八糟,当是出自外行之手。
  自外面看,老宅的两院房舍还算完整,虽然破旧却没有坍塌,在老宅东墙外有几棵槐树,秋冬落叶,萧瑟非常。
  老宅周围原本还有别的房舍,但这些房舍都被拆除了,能够利用的木料和砖石也被取走了,只剩下这处老宅孤零零的坐落在一片废墟之中。
  不远处也有老人在避风处晒太阳,但南风并没有去与他们打听情况,而是径直走向院子,穿门而入。
  在进来之前,他就已经确定这处老宅里没有鬼魂,因为不见鬼魂阴气,进门只是为了观察老宅里面的情况。
  老宅的院子里长满了杂草,秋冬倒伏,又落上厚厚的一层树叶,有几只鸟雀自落叶里刨食儿,见南风现身,扑腾着飞走。
  东厢和西厢的房门都是开着的,门轴已经坏掉了,门扇歪斜,只是不曾脱落。
  先往东厢去,发现里面密布蛛网,空无一物,地上残留着篝火燃烧的灰烬。
  西厢的墙角处有几张已经腐朽的草帘,这说明很久之前曾经有人自这里借宿落脚。
  察看过前院儿,又往后院儿去,后院东北角有口水井,东南角有盘石磨,院子正中有张木桌,木桌上还留有一个歪倒的香炉,桌子下面的落叶里显露出了旗形布条,不消说,这是曾经有人试图作法捉鬼,结果中途发生变故惊慌逃去,连行头都没来得及带走。
  后院也有东西两处厢房,东厢是厨房,有米缸水缸和一些简单的厨具,米缸和水缸的上面还盖着盖子,掀开盖子,可以看到米缸和水缸都是空的,坛子里还残留有少许盐巴,这表明此处没有外人来过,因为盐巴在此时并不便宜,若是被人看到,一定会将其取走。
  西厢里放的是一些走镖的行头和武人练武所用的石锁等器物,有面镖旗不曾被鼠咬虫蛀,隐约可见上面绣的是个李字。
  看罢厢房,再往正屋去,正屋大致保持着当年的原貌,西侧有处已经坍塌的床榻,简单的被褥还在,虽然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却没有彻底腐朽。
  房间正中的桌椅保存的还算完整,桌子上放着一个笸箩,里面是些做女工的顶针剪刀等物。除此之外还有个煎药的陶罐,里面还有些腐烂发黑的药渣,这说明主人在生前曾经染病服药。
  这处宅子虽然不算小,却没有像样的生活器物,已然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此处应该就是那神秘镖客的故居,最大的可能是他外出走镖出了意外,家中的女眷不得过活谋生,只能靠着典当家里的器物维持生计。
  短暂的打量之后,南风走向那处已经腐朽倒塌的床榻,自床前随手拿起一根木棒,挑动检视那堆已经开始腐烂的被褥,被褥很是单薄,上面还打着不少针脚歪曲的补丁,这说明女主人不很擅长女工,而且在最后时刻过的很是清贫。
  检视过后,无有发现,便想扔掉手里的木棒,刚想脱手,忽然发现这根木棒的末端很是光滑,而另外一端多有秃坯,再看长短,当是一根常年持拿的木杖。
  寻无所获,南风也没有自此处多做滞留,而是瞬移离开,往城中城隍庙去,城隍和土地都是天庭官吏,此等特殊关头,他本不想与之有太多交集,但事出从权,也只能往城隍庙走一遭,他们定然知道当年这里发生过什么,倘若女主人死后魂魄一直滞留不去,他们也应该知道她藏身何处……


第五百六十七章 品性高贵
  洛城是大城,城大城隍庙大,与长安的城隍庙一样,洛城的城隍庙也在城池正,位于南北主路,此时是辰巳交接时分,路多有车马行人,但他们只是在路行走,自以为脚踏实地,全然不知脚下另有乾坤。
  路多有行人,走在身边的某个人突然消失令得数人疑惑歪头,但寻不到人,他们也只当自己眼花,收回视线继续赶路。
  城隍庙与前朝官府的建筑格局很是相似,门前也有偌大广场,大门两侧也有拴马桩,面拴着的马匹与人间的马匹无异,至少对阴间的人来说无异。
  城隍庙前有两名鬼卒看门,见南风来到,其一名鬼卒高声喝问,“来者何人?”
  “南风。”南风报了姓名。
  世传播的最快的是消息,阴间也是这般,听得南风二字,两个鬼卒面色大变,也不守门了,转身跑,往里面通风报信。
  南风迈步前,得台阶,迈过门槛,进到院子。
  进到院子之后,南风停了下来,没有再往里面去,已经有人报信去了,很快会有人出来。
  等了片刻,不见人出来,南风也不在意,城隍庙与人间府衙不同,多是夜里公干,白日里一干阴差多在休息。
  等了半柱香,还是没人出来,南风开始皱眉。
  又等了片刻,城隍出来了,带着判官等一干阴间官吏,后面还跟着一队持拿威武木棍的阴差。
  那城隍是个四十多岁的年男子,衣冠齐整,步履稳健,神情严肃,一本正经,到得面前也不见礼,而是沉声说道,“府衙重地,*威武,阳人焉敢擅入?”
  城隍言罢,南风笑了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城隍正色说道,“人间有律法,阴间有阴律,不管是谁,都要遵守规矩,便是你法力高强,也不能逾越破坏。”
  南风又笑了笑,“我来寻个人。”
  “没有阴司诏令,我们不予配合。”城隍态度强硬,一副慷慨义的神情。
  “你看我像好人吗?”南风笑道,言罢,右手外探,凝刀在手,迈步前,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啊!”惊呼一片。
  南风笑了笑,冲一旁的判官等人说道,“稍后写禀告知阴司,只说你家大人铁面无私,秉公执法,现已殉职,请阴司缉拿凶手。”
  那判官早已吓的魂飞魄散,听得南风言语,也忘记了体面,竟然点头称是。
  “给我查查这个人。”南风将木牌扔给判官。
  木牌虽是阳间之物,但附着了阴气,判官也能接拿,只不过他太过惊惧,竟然惊呼退走,待木牌落地,方才战战兢兢的拿起,看过之后抬头看向南风。
  “你也想秉公执法?”南风笑问。
  同样是狠,却也有高下之分,满面怒容,一脸杀气,那是下贱的无赖泼皮。真正的狠是很平静的,情绪是没有波动的,甚至是面带微笑的。
  见南风又笑,那判官吓的亡魂大冒,知道若是违逆抗拒,南风会立刻杀他,绝不会有警告恐吓,“不不不……”
  “别磕巴了,快查查看,我还急着走。”南风收回了灵气刀刃。
  “仙寻她作甚?”判官颤声问道。
  “一点私人琐事。”南风随口说道。
  判官闻言面露难色,南风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他又不受天庭阴司统辖,干的所有事情都是私事。
  “仙,此人是您的友人,还是您的仇人?”判官唯恐惹怒南风,语气极为谦卑。
  “你认识此人?”南风随口问道,这判官如此紧张,想必是认识这妇人的,只是不知道这妇人与他是亲友还是仇敌,故此才不敢明言。
  判官忐忑点头。
  “说说她的情况。”南风随口说道。
  “此人李王氏,是个贞节妇人。”判官说话之时紧张的观察南风的表情,见他面色如常,又继续说道,“她失了丈夫,一直不曾改嫁,侍奉家婆终老,守着儿子过活,后来其子病死,李王氏伤心非常,终日以泪洗面,乃至哭瞎了眼睛。”
  见南风点头,判官胆气壮了些,又道,“此人死后,大人悯其悲苦,敬其贞义,留她在城隍庙做工,没有发配她往阴间去。”
  “此人现在何处?”南风问道,怪不得破屋那床绵被的补丁打的歪歪斜斜,原来这妇人瞎了。
  “在后院儿。”判官抬手后指。
  “带我去。”南风迈步先行。
  判官不敢不从,只能前方引路,走出不远,听到后面传来了城隍的呼喊,“痛煞我也。”
  “别看了,快走吧。”南风催促。
  判官连声应着,躬身先行,城隍死而复生自然是南风所为,此刻他虽然仍然惧怕南风,知道他虽然不是好人,却也不是坏人。
  “这妇人现在多大年纪?”南风随口问道。
  尽管南风问的有误,判官却知道他想问什么,“李王氏寿终五十有八。”
  “怎么死的?”南风又问。
  “病故。”判官回答,言罢,又道,“仙,后院儿不很清洁,要不您自堂稍候,容我前去唤她来见?”
  “嗯?你们虐待她了?”南风歪头。
  “没有,没有。”判官打了个激灵,不管是板着脸的强者,还是笑着的强者,只要是真正的强者,都是令人畏惧的,因为他们有着巨大的能力,已经挣脱了规矩和律法的束缚,是赏是罚全在他们一念之间。
  城隍庙很大,后院也大,穿过弄堂进入后院儿之后,判官又道,“……仙……”
  见他一磕巴,南风知道他心胆怯,“说是了,怕个什么?”
  “那李王氏做的是苦工,”判官说道,言罢,唯恐南风不悦,急切补充,“是她自己求的,不是我们强加的,她有心愿未了,甘愿在此苦役,换得每日回故宅探望一番。”
  南风微叹,“她丈夫的情况你能查到不能?”
  “客死他乡之人我们这里是查不到的,”判官摇头,“之前的事情倒是能够,此人名叫李开复,本土人氏……”
  判官一边讲说,一边引路,讲说的情况与南风所掌握的情况大致相符,也有一些是南风不知道也没想到的,这个李开复是个遗腹子,说是遗腹子也不太对,因为他的父亲是正月死的,而他是来年正月出生的,这已经超过了凡人的孕期,所以他的母亲在生下李开复之后一直受到乡邻的猜测和嘲讽。
  “这人到底是不是遗腹子?”南风打断了判官的讲说。
  “不清楚。”判官摇头,“此事确有蹊跷,阴司簙竟然无有记载,不过在那年三月,曾经有阴差见到异相,有两名身穿金甲的天兵押着一名罪囚往李家去,那两名天兵很快离开,不见带走那名罪囚。”
  “此事你们不得知晓?”南风追问。
  “天庭和阴司各有统属,天庭所行之事,我们是不知道的。”判官说话之时走到西南一处房舍的门前,“仙,到了。”
  门是开着的,但房间很大,自门口看不到人,只能看到里面有几个很大的木盆,木盆里泡着衙役所穿的衣物,而门口一侧则放着一些已经刷洗干净的马桶痰盂。
  “李王氏,有仙寻你,快些出来。”判官自门口呼喊。
  判官喊罢,有个老妇自屋里走了出来,一露面,南风眉头大皱,侧目看向一旁的判官。
  见南风面色不善,判官急切解释,“仙容禀,她脸的刀疤与我们无关,是她生前自己刻划的。”
  见南风脸的怒意变为疑惑,判官又解释道,“您也知道,世间总有一些无赖登徒子,她一个妇道人家,丧子之时很是年轻,尚有些姿色,独身寡居,免不得受到侵扰,她倒也硬气,为保贞节,竟然以剪刀将面皮划成了这般模样。”
  南风缓缓点头,怪不得先前带路的老妪说乡邻看到的女鬼面目狰狞,原来是她自残所致。
  判官解释的同时,那老妇已经自屋里走了出来,站到了南风面前,低头不语。
  “李王氏,抬起头来。”南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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