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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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天- 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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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已有防范,南风便不曾等他转身,长剑出鞘,催出剑气,斩向两丈外的肥僧,仍是一刀两断,伴随着一声惨叫,尸身落地,纸包散开,定睛细看,竟是两包生石灰。
  “你们想弄瞎我?”南风既惊且怒,他知道自己处境危险,却没想到竟然有人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使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人心之卑劣,超乎想象。
  低调只是一种态度,与修养无关,更多时候,低调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以免自己日后失势,受到他人的嘲笑和排挤,但总有一些人不屑如此,南风就是其中之一,气怒之下以剑环指,“我一个要饭的叫花子,也没师父指导帮衬,练气五年就晋身洞渊紫气,你们这群废物,棺材秧子,都这么大岁数了,就这么点儿能耐,活了一肚子坏水儿,没活出半点儿血性,你们怎么还有脸活着?日你娘的,一起上,老子让你们一起上……”


第三百三十九章 扒皮揭丑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江湖中人有江湖中人的路数,虽然身在江湖,但南风不是江湖中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野路子,野路子是不守规矩的,至少不守别人的规矩,这一通叫骂骂的在场众人目瞪口呆,类似的言语他们从未听到过,又不谦虚,又不礼貌,太无礼了,太狂妄了。
  人如果过分在意别人的看法,就会活的无比纠结,别人怎么想南风不管,他只知道这群下三滥的东西连生石灰都用上了,想弄瞎他。
  “都上,一起上,让我见识见识武林中人都是些什么东西!”南风怒吼。
  立场不同,看法也不相同,站在南风立场,他是在怒吼,但是站在那些江湖中人的立场,南风就是在叫嚣,而且是在狂妄叫嚣,他们可不管南风为何如此愤怒,他们看到的只是南风此时此刻的狂妄,吞天一般的口气,对于此前自己一方的卑劣手段选择性的忽视了,别管我干了什么,你都不能失态,如果冲我发火儿,你就是没教养。
  呵斥,责问,贬低,回骂,唯独没有人站出来说一句,‘别怪这个后生发火,是我们偷袭在先。’
  “你们就是一群败类,凡是来到这里的,都是冲着我的天书来的,一个好东西也没有,来,你家大爷就在这儿,天书就在我手里,来拿,不怕死的就来拿。”南风怒目环视。
  “呵呵呵呵。”聒噪声中传出了几声冷笑。
  这几声冷笑是以灵气发出的,虽然声音不高却震人心神,笑声里透着强烈的不满,除此之外还有森然冷意。
  “呵你二大爷,就你会以灵气助势?给我滚出来。”南风气发丹田,上冲喉头。
  紫气真人的提气发声是将灵气自口鼻发出,与自劳宫涌泉发出是同样的道理,随着言语停顿,发出的灵气会产生颤音,颤音是震人心神的主要原因,先前那人笑声之中多蕴阴冷,而南风的言语则满是愤怒。
  愤怒会导致胆大妄为,也可能造成方寸大乱,但不是每个人都是这般,总有一些人在愤怒的同时仍能够保持清醒,仍能够稳如磐石,骂是为了发泄自己的不满,而发泄不满则是为了维持心中的平和,通过先前那人的笑声,南风判断出此人也是洞渊修为,故此才会直接挑战。
  渡过天劫的人与有了万贯家财的人是同样的心理,既然有了家底儿,就会更加惜命,没有把握的仗他们是不会打的。此外,除非有惊人际遇和通天造化,否则想要晋身紫气,至少也得四五十岁,三十多岁那都算年轻的,人的年纪越大,越不会冲动,故此他认定此人不会贸然出战,以身涉险。
  只要此人不出战,就会对围观众人产生一种无形的影响,‘啊,连他都不敢出战,我出去岂不是找死?’如此一来,他反而会更加安全。
  倘若那人真的应战,他也不惧,谁规定紫气洞渊只能与居山以下修为的武人对战,与势均力敌的对手厮杀那才过瘾,同为紫气洞渊,差距不会很大,谁狠谁就赢。
  南风喊罢,人群中再度传来惊呼,“好生狂妄,胆敢挑战天墨真人?”
  “真是狂犬吠日,不知天高地厚。”
  “蚍蜉撼树,自寻死路。”
  除了类似的声音,还有更加阴险的挑拨,“天墨真人乃青阳观高功,这狂徒竟然让天墨真人滚出去。”
  “卑劣猖狂,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看此人也有些能耐,若是没有几把刷子,焉敢如此放肆。”
  “天墨真人若是不惧他,一定会出战。”
  “若是惧了呢?”
  “若是惧了?那就会推说不与他一般见识。”
  “福生无量天尊。”天墨老道唱诵道号。
  听了众人的聒噪,南风方才知道此人的身份,当初前来凤鸣山救王叔的那群人中就有此人,在王叔获救之后此人还曾经训斥过他,在不久之前,太清宗和无常寺爆发冲突,也是此人充当的导火索,不过那时此人只有居山修为,尚不曾晋身洞渊,此人所在的道观名为青阳观,是太清宗的外支。
  不过他连太清宗都招惹了,还怕什么外支,恰好先前有心怀鬼胎的江湖中人说话挤兑天墨子出战,他便顺着那二人的话说,“天墨子,刚才他们的话你听到了不曾,他们说了,你若是不怕我,就会出来战我。你若是怕了,就会推说不与我一般见识。”
  南风言罢,众人停止了喧哗,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烫手的山芋落到天墨子手上了。
  天墨子此时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南风是这么个货色,先前就不应该笑那两声,实则他先前也是无奈之下才笑的,南风狂妄叫嚣,骂的难听,身为洞渊紫气高手,若是没点儿反应,岂不是让人瞧不起。
  而今后路已经被人堵死了,若不出战,声誉就会受损,若是出战,又没有胜过南风的把握,这可如何是好。
  都说人老成精,人老了会不会变聪明不知道,至少路数玩儿的通透,短暂的思虑之后,天墨子笑道,“哈哈,黄沙岭的二位庄主好不仁义,竟然拿话挤兑贫道,贫道若不出战,怕是二位会趁机嘲讽,但有兵马不动将帅的道理谁都懂得,不若这样,二位先上,若是二位能活着回来,贫道再行出手,你们看这样可好?”
  来的江湖中人虽然多,却分属不同阵营,看热闹的总不会嫌事儿大,想抓鱼的都希望水浑,听天墨子这般说,便有人起哄,让先前说话的甚么庄主出来与南风较量。
  正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人应该多做一点好事儿,坏事做多了总会有报应,这二人没想到烫手的山芋眨眼之间到了自己的手里,但他们都是小人物,也不在乎脸面,厚着脸皮开始胡搅蛮缠。
  众人都知道他们在胡搅蛮缠,也都知道他们怕了,多有嘲笑,尽是挖苦。
  就在此时,南风又说话了,“你,就你,别看了,穿黄衣服的那个,你刚才笑的声音最大,好像很看不起他们两个似的,你不怕我?不怕的话给我滚出来,要是你也怕,你有什么脸去笑话他们?”
  南风一开腔,所有人的视线都移到了那个身穿黄衣服的中年男子身上,那男子骇然瞠目,茫然四顾,他本来还在幸灾乐祸,没想到南风会突然冲他发难。
  “不要脸的东西。”南风骂道。
  骂了也就是骂了,那人也不敢还口。
  南风还不解气,又骂了一句,“没种的软蛋。”
  种这东西还真不是每个男人都有的,想要有种就要上去跟人家打,打不过就得死,还是没种好了,至少命还在。
  如此一来,场中很快安静了下来,他们摸不清南风的路子,南风就跟个官差一般,看谁不顺眼就上去扒皮,每次还都能扒到点子上,扒的他们鲜血淋漓,颜面丧尽。
  为了不丢人,还是少说话吧,免得惹起南风的注意,搞得灰头土脸。
  见众人不来战斗,南风打了个哈欠,“你们还打不打了?”
  没人接话。
  “不打我先歇会儿。”南风走向那几具尸身,自尸身上翻找干粮,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饿了。
  外围众人见他翻找,猜到他想找吃的,便有人扔了只卤鸡过来,“给你。”
  南风有感,见是卤鸡,便抬手接了,拿在手里看了看,坐回原位张嘴咬嚼。
  扔鸡那人没想到他敢吃,见他真吃,后悔不迭,早知道他吃,就该下毒。
  南风吃东西的时候,围聚在周围的江湖中人在急商对策,与之前的小范围商议不同,这次是很多人凑在一起商议,确切的说是密谋。
  南风敢吃那卤鸡是因为麝香鼠没有异动,但那卤鸡是什么味道他却没心思品味,他在此处已经滞留了快一个对时了,江湖中人既然能够听到风声赶来,太清宗不可能毫不知情,此时虽然不见太清道人现身,但他们极有可能埋伏在外围,不出手是因为顾及身份,不想在人多的地方显露自己的卑鄙。
  凡事最怕齐心,一只鸡吃了半截儿,那群江湖中人就达成了共识,大小门派的首领共有三四十个,正聚在一起抽签儿。
  签字是用树枝临时削成的,偌大的一捆,貌似是以长短区分的。
  抽签结束,各门派或进或退,调整位置。
  半刻钟之后,位置调整完毕,近千人分为三环,最近的一环在南风十丈之外,二环在二十丈外,三环在三十丈外。
  就在此时,山东跑来一人,定睛细看,不是旁人,乃凤鸣山负责通传的门房。
  那门房虽然是个小人物,却是个有靠山的小人物,也不怕这些武人,径直跑到人群之外,高声喊道,“我家主人说了,凤鸣山之外的事情我们管不着,但谁要是敢去凤鸣山捣乱,就是跟我家主人过不去。”
  言罢,颇有深意的看了南风一眼,这才转身跑走。
  门房的这个举动自然是善意的,不过也是多余的,王叔传出这样的话,明摆着是告诉他实在不成就往凤鸣山跑,王叔可是在他身上下了大本钱的,自然不希望血本无归。
  门房跑走之后,一个老者上前说道,“狂徒欺我江南无人”
  不等那老者说完,南风就中途插嘴,“狂徒带有龟甲天书。”
  见他事到临头还不忘揭丑扒皮,那老者也懒得遮羞了,侧目看向内圈众人,“动手!”


第三百四十章 血腥杀戮
  这老者身穿蓝袍,六七十岁光景,此人当是众人推举出来负责调驭指挥的人物,但这些江湖中人并不属于一个门派,此人的号令还需要各个门派头领的认可。
  ‘动手’过后,内圈众人并没有立刻动手,而是纷纷看向自家的带头大哥。
  短暂的死寂之后,一个手持板斧的赤膊大汉怒喊下令,“杀了他!”
  此人言罢,立刻有十几个手持斧头的武人喊叫着向南风冲来,其余众人见他们有了动作,也不再犹豫,纷纷吼叫着围了上来。
  南风长剑出鞘,待众人冲近,灵气双发,下行脚底涌泉,附地支撑,上灌长剑,仰身旋斩。
  灵气灌入,剑芒突现,森长剑芒闪过,叫嚷冲至的武人多遭腰斩。
  一旋过后,南风并未收势,腰身上挺,变躺仰为后仰,顺势再转,剑芒再现,将一干飞跃而来的武人再度斩杀。
  有漏网之鱼见南风身形后仰,自认为有机可乘,急冲上前,高举利斧,狂叫劈头。
  混元神功一气双发,反冲往复,眼见利斧劈来,南风骤停收势,欺身挥剑,将那偷袭之人连斧带人就中破开。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只是形容修行中人耳目清明,实则除了仙家,没人能够真正做到这一点,对手太多,招数各不相同,用的兵器也不相同,危急关头很难逐一辨别,兼顾周全。
  好在他也不需要逐一观察,分别应对,只需挥舞长剑护住自身,对手会自己冲上来送死。
  喊叫声,惨叫声,异常刺耳,刺耳便会烦心,一旦烦心就容易失去方寸,晋身紫气的另一个好处就是气定神稳,我自恒稳,你是大是小,是高是低,是仁义是卑劣,是沉默是叫嚷,是死是活,与我无关,我不会受你的影响。
  心静就能守住方寸,外面嘈杂喧闹,我自守心头章法,以旋杀为主,漏网之鱼快速补刀,倒伏的死尸堆积在四周,间接为他护住了下盘,杀的人越多,周围堆积的尸体就越高,敌人进攻越不便利。
  常言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第一轮攻击通常是最猛烈的,谁打赢了这第一仗,谁就掌握了主动。
  通过对手的衣着和所用兵器来看,这些人应该属于六七个小的门派,修为并不是很高,以升玄以下的红色灵气居多,蓝气也有,但不多,不过大洞深蓝和居山淡紫虽然只差一阶,却隔着一道巨大的鸿沟,鸿沟两侧,天壤之别。晋身洞渊之后,对手是深蓝大洞还是淡红洞神已经没有本质差别了,都是天壤之别。
  倒伏的尸体多在三丈之内,越往里尸体越少,这种情况是南风刻意造成的,尸体若是堆积到了大腿部位,腾挪就会受限,必须放一些进来,斩杀之后充当踏脚石。
  古人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一把趁手的兵器是至关重要的,玄铁长剑摧枯拉朽,可以直接斩断对手的兵器,能够保证每一次出招都达到预期目的。
  趋吉避凶是人的天性,没有人是真正无所畏惧的,如果自认为无所畏惧,那是因为不曾遇到令自己感到害怕的人或事。
  江湖中人与绿林中人没什么本质区别,在官府和寻常百姓眼中,他们属于黑道中人,多是些亡命徒,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胆子自然很大,但此时他们开始害怕了,死人他们见得多了,打打杀杀见的也不少,却从未见过这种残酷的拼杀,流血也就罢了,尸体还都不完整,南风是以攻代守,多用挥砍,少用戳刺,被他杀死的人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儿,一分为二的更多。
  侥幸不死,确切的说是尚未冲上前去的那些人开始怕了,仗着人多生出的胆气开始渐渐消退,他们看不到胜利的希望,只能看到南风木然的表情和狠辣的招式。
  实则南风出招也并不凶狠,无有屠杀之心却行屠杀之事只是因为他必须使用那种招式才能保全自己,不将那用棍的汉子的双腿斩断,那汉子手中的铜棍就会砸中他的脑袋。不将那用短刀的妇人双手砍掉,那两把短刀就会插进他的脖颈。
  一个恒定冷静的人就如同一棵葵菜,本身是没有任何味道的,他人往里面掺杂怎样的佐料,它就是怎样的味道,我怎么对你不取决于我,而是取决于你怎么对我。
  气势一馁,进攻立刻迟缓,南风压力大减。
  压力一减,便能够分出些许心神拾遗补缺,这些武人有一些是用箭用弩的,但这些使用远兵器的人一直不曾出手,仔细想来他们不出手应该有两种可能,一是担心伤及同伴,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这些人并不在乎他人的生死。还有一种可能是担心把他逼急了他会跑,这些人中能够追上他的人并不多,他一跑,对对方很不利。
  南风自然不会跑,如果他想跑,早就跑了,也不会等到现在,他的确有杀敌立威之心,但这是建立在这些人想杀他的基础上,他只是没有发扬风格,与对方一般见识,给了对方应得的“回报”。
  既然不会走,那就只能继续杀,确切的说是继续自保,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他可没有自虐倾向。
  正所谓兵不厌诈,若不耍诈,还打个鸡毛仗,回家抱孩子去吧,不不不,去当阿弥陀佛的和尚和满口仁义道德的教书先生去吧。诈也简单,露出破绽,诱敌来攻。
  这些武人算不得高手,破绽卖的也不用特别巧妙,一个突兀的跄踉就能让这些利益熏心的武人蜂拥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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