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二章 抄书
姜岑在小村中卧床休养了十余日，反馈之力渐渐的自行消解，终于可以下床走动。
不过，他试了试，自己的真元依然被封固，无法调动法力。
这些日子，照顾他的圆脸少女，叫做云晓；云晓有一个弟弟，一个老爹，母亲早逝，据说还有一个姑奶长辈，但云家人很少提及。
灵界地大物博，物产丰盛。这里的村民虽然是凡人，但也无需太艰苦劳作，就能收获足够的食材。
大部分的村民，日常的主要劳作都是在培育低阶灵草灵药。每年都会有“山上人”下来村中采购这些灵药。
所谓的“山上人”，就是指灵界的修仙者。因为在这座小村上空的云霄上，有几座灵山，但凡是略有修为的修仙者，都在灵山中修行。
灵气轻灵，高高在上的灵山，其灵气远远强于地面村落。所以修仙者都聚集在灵山之中。
这日，云晓从自家的灵药园中回来，见到姜岑已经可以下床走动，又惊又喜：“你终于好了！”
姜岑拱手一礼：“这些日子，多谢云晓姑娘悉心照料，在下铭记于心，必感恩图报！”
云晓好奇地问道：“你说话文绉绉的，以前是做什么的？”
姜岑微微一笑，手指上方，说道：“实不相瞒，在下是‘山上人’。”
云晓一愣，随即摇了摇头，说道：“不要说笑了，你不愿如实回答，我不问就是！”
姜岑说道：“在下的确是‘山上人’，并非说笑！”
云晓有些生气地说道：“你说你是山上人，那你来自哪一座仙山？还有，你能变个神通法术，让我看看么？”
“这个……”姜岑面露难色，现在他还真的没有办法证明。
云晓叹道：“爹爹说，总能遇到一些人招摇撞骗，以山上人的身分，蒙骗钱财女子，想不到，你也是这样的人！”
姜岑急忙解释：“姑娘不要误会，在下并无他意。今后在下不会以山上人自称！”
云晓欣慰一笑：“嗯，老老实实的便是，何必装成山上人。山上人虽然令人羡慕，但也未必就比我等凡人快活许多！”
“你大病初愈，最好再休息几日，再做打算！”
姜岑点了点头：“在下也正有此意，还要多到扰姑娘一段时间。”
夜间，云家老爹探视姜岑，丢下了厚厚的一叠泛黄的古书。
云家老爹说：“这些日子晓儿照顾你的辛苦就不说了，仅是汤药费就不少；你现在手脚能动，理当做点活计，至少把汤药钱赚回来！”
“我给你找了一个抄书的活；你识文断字，将这些古书抄写一遍，字迹工整一些。”
“五本书抄完了，可得两块灵石，足以抵消汤药钱。”
姜岑笑道：“抄书倒是不难；只是，两块灵石，未免也太少了一些！”
“这已经是很公道的价格！”老爹说道：“你若是好好完成，我再帮你向人家提提价。”
灵石也是普通凡人的常用交易物；一些低阶的法器，可以不用法力真元，直接用灵石激发，因此，凡人也能使用。
而这个村落中，就有一座用于祈雨的大型法器，名为唤雨钟，每次激发，都需要消耗大量的灵石。因此，村民用培育的灵草，向山上人换来一些灵石，用于激发唤雨钟等法器，以求风调雨顺、平平安安。
姜岑暂时无法调动真元，不能从储物戒中取出灵石偿还云家，只好一边继续休养、一边抄写古书。
抄书一活，重要是心性平和，否则很容易抄错，便要重写一张纸；姜岑身为高阶修仙者，经常需要修炼复杂的功法口诀且丝毫不能出错，因此心性上完全不是问题。
姜岑发现，这些古书记载的，其实都是一段段基础的修炼口诀，适合各种灵根的修仙者。
这些口诀功法，并不算如何高明，但却能让拥有灵根的人，开始踏入修行的行列。
因此，村民们留下这些口诀，代代相传；只要族中出现了拥有灵根的幸运儿，能够修炼口诀功法，就有成为山上人的机会。
短短十余日，姜岑便将五本口诀一一抄录。他字迹工整，一丝不苟，得到了三块灵石的“工钱”；还有不少村民听闻此事，纷纷前来央求他抄录口诀。
姜岑便以抄书为生，在这个小村落中生活了两月有余。这期间，姜岑受到的反馈之力偶尔会发作，发作时他便全身酸麻如万针穿刺，身体一动也不能动；但是不发作期间，已经可以行动自如。
终于，反馈之力发作的间隔越来越长，并且，姜岑察觉到自己的法力封固，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他知道，自己很快就可以恢复法力、离开此处。
这两个多月的相处，让姜岑和云家三口颇为熟络，姜岑“病发”期间受到照顾，他也经常帮助云家做一些杂事。
在姜岑看来，凡人的日子异常琐碎，他已经许久未曾有过类似的体验。偶尔尝试一下凡人生活，还颇为有趣，但是他心中清楚，如果让他一辈子做这样的村民，绝对不甘心！
云晓十分勤劳，每日都在灵药园中辛苦劳作，悉心的呵护着每一株灵药。姜岑也会常去帮忙。
这灵药园中，都是一些黄参、鸡血草之类的常见低阶灵药，总价值也不会太高。
云晓栽培这些灵药的时候，常常会仔细的计算着每一株灵草的价格，算一算可以收获多少灵石。
“你又不是山上人，要那么多灵石做什么？”姜岑十分好奇。据他所知，凡人家庭一个月的日常开销，只需几个灵石就足购。
“你在积攒嫁妆么？”姜岑问道。
云晓白了他一眼，说道：“才不是呢！我听说，灵山上有一种名为易容水的圣药，服下之后，可以化为上族仙子之容，拥有黑瞳青丝，而不是现在的异族容貌。”
姜岑摇头笑道：“都是人族，何来异族之说！”
云晓叹道：“你是上族，自然不能体会身为异族人的诸多苦恼！因为山上人绝大多数都是黄肤黑瞳的上族人，所以我等异族处处受到歧视。”
“我等异族人，即便有幸成为山上人，若不改变容貌，也要被其他山上人视为异类，前程堪忧！更不用提我等异族凡人，就是想要与上族凡人通婚，也通常被视为门不当户不对，被拒之千里！”
“听说那易容水，服下之后，不但自己能变成上族；甚至连生育的后人，也会大大减少异族的容貌特色，所以，只要坚持几代人服用易容水，我等很快也能变成上族人，并真正的融入上族世界。”
姜岑不禁哑然失笑。在这个灵界之中，他这样的黄肤黑瞳之人，才是令人羡慕的身份；而遥想未踏入修仙界之前，在那现代文明中，却有不少黄肤黑瞳者，极希望变成云晓这样的金发碧眼。
第六百九十三章 重逢半生迟
“你真的很想改变容貌？”姜岑劝道：“其实你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很美，没有必要在乎别人的看法！”
云晓脸颊微红，略显羞涩，却坚定的点了点头：“是的！我每年努力积攒灵石，就是希望能够凑够一瓶易容水圣药的价钱。”
姜岑微微一笑：“好吧！既然这是你的心愿，我帮你实现！这易容水要多少灵石？”
云晓摇了摇头：“你不要说笑！我打听过了，一瓶易容水，要三千灵石！我打理这座灵药园，每年能积攒大约两百灵石，起码要十几二十年才能凑够！”
“至于你，每月抄书收入最多不过十几块灵石，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凑够！不过，你有这份心意，也算难得！”
姜岑笑而不语，他已经决定，离开之前，一定要将所谓的易容水，送到云晓手中。
“发什么呆呢？”云晓见姜岑出神，打断道：“今天是紫芝兰开花的关键时刻，我要日夜守着，你替我给姑祖送饭，好么？”
“可以！”姜岑点了点头。
云晓口中的姑祖，是云家老爹的姑姑，也是云晓爷爷的亲妹妹。这个姑祖已经七十多岁，却一直未出嫁成家，并且住在村落边缘的一个山洞里，被村里人视为疯婆子。
云家前后三代人，都试图将她接回家中安住，但不过几日，她又跑回山洞中。久而久之，云家人也放弃了劝说，任由她独住于山洞内。每隔几日，云晓都要给姑祖送上一些食物。
午时，姜岑拎着一篮子食物，送到山洞处。刚到洞口，他便感受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竟然打了一个寒颤。
“这山洞如此阴寒，实在不适合久居！”姜岑眉头一皱。
“姑祖，我替云晓姑娘给您送食物来了！”姜岑喊道。
但山洞内无人回应，姜岑仔细感应了一下，他的感官敏锐的多，依稀能听见山洞内有一些动静。
大概他是生人，姑祖不敢出来相见。于是姜岑放下食物，交代了两句，然后离开。
过两日，姜岑又来送食物；如此送了七八次后，那姑祖终于不再惧怕姜岑，在姜岑送来食物的时候，她缓缓从山洞深处走出，还说了一声“多谢”！
姜岑这才第一次见到姑祖，正值夏日，但山洞内阴冷异常，所以她全身裹着厚厚的棉衣，头发全白，脸上五官依稀与云晓有三分神似，皱纹也有不少，不过大概是因为常年不见日光的缘故，她皮肤异常苍白，看起来倒是没有那么显老。
“姑祖，近来可好？”姜岑套着近乎。
见到姜岑后，这姑祖的蓝瞳中，突然闪耀出异样的光芒。
“你是山上人？”姑祖说道。
姜岑一愣：“何以见得？”
“我见过山上人！”姑祖说道：“有不少像你这样的，满头白发，年纪很大，却看起来十分年轻！皮肤如玉质光滑，凡人保养的再好，也没有这样肤质！”
姜岑心中一动，这姑祖之言有根有据，并不如传闻中的疯疯癫癫。
“确实如此！”姜岑点了点头：“看来姑祖有不少故事！”
姑祖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姜岑面前，连连叩首：“大人，救命！大人，请出手救命！”
姜岑大惊，急忙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请大人随老身进来！”姑祖起身，恭敬的示意姜岑进入山洞。
姜岑略一犹豫，便随着这位老婆婆进入山洞深处。
这山洞还真是很深很深，里面七拐八弯，足足走了两三里路，周围寒气也越来越重。
最后，终于到了山洞尽头，居然是一口地下寒潭。
寒潭水面凝结着一层厚厚的寒冰，而寒冰上，竟然躺着一个容貌俊秀的少年！
“这个是？”姜岑更加疑惑。他看得出来，这少年似乎已经在此处沉睡了很多年，只是被寒气冰封，身体未有改变。
姑祖娓娓道来。原来，这少年竟然是她年轻时的情人韩谷！
二人原本私订终身，却不料，韩谷染上恶疾，内脏衰竭，性命垂危。
凡人大夫根本无法救治，姑祖便千方百计的找来一位修仙者，但那修仙者自称修为不够，无法起死回生！
但是，那修仙者告知姑祖这个山洞的位置，嘱咐她将少年的身体放置在寒潭上，若是能找到更厉害的修仙者，就有可能救活这个少年。
姑祖日夜守着韩谷，从未放弃寻找修仙者前来救治；但是一个凡人女子，哪有能耐请动高阶修仙者，她一次次失望，一次次等待，一晃，便过去了五十余年！
如今，她已经垂垂老矣；而韩谷，还是那个沉睡的少年！
姜岑听完这个故事，颇为感动。对修仙者来说，五十年的等待，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于凡人来说，这几乎都是一生一世！
她最好青春，最好的时光，都用来陪伴少年，哪怕已到晚年，从未放弃！
哪怕放弃成家的幸福，哪怕被视为疯婆子，她到了今日，依然无悔！提起韩谷这个名字和当年的往事，依然是一副沉醉其中的模样。
“我明白了！”姜岑微微点头：“我需要准备一段时间，大约一个月后，我会助你救活少年！不过，这件事情，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多谢大人！”姑祖欣喜若狂：“老身一定守口如瓶！”
经过这几个月的休养，姜岑终于可以勉强调动少许法力。
只要能调动法力，打开储物戒，其后的恢复过程，就顺利的多！
因为姜岑可以从储物戒中拿出大量的灵丹妙药，借助这些灵药的特性，加速恢复。
半个月后，他便可以施展出大部分的真元法力。
又过了半个月，他几乎恢复了七八成实力。
姜岑如约来到山洞寒潭中，施展真元，助韩谷苏醒，并以一颗在修仙界并不算价值很高的灵丹，治好了韩谷的疾病。
对姜岑而言，这只是举手之劳；但对韩谷来说，这却是起死回生！
韩谷苏醒后，他并不认识姑祖，反而是错把不知情的云晓，当成了当年的姑祖。
姑祖并没有坦言相告，姜岑也没有点破。
韩谷虽然救活，但是他依然年轻，依然是个少年，依然只有当年的记忆；而作为情人的姑祖，已经老迈不堪！
当时一念痴，重逢半生迟！
姜岑忍不住感叹。
更让人难以预料的是，因为照顾了韩谷几日，姜岑发现，韩谷与云晓对视的眼神中，竟有几分不同寻常的神采。
他是过来人，非常清楚，这二人之间，竟然已互生情愫！
而姑祖，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
“这是你想要的结果么？”姜岑小声问道：“他虽然救活，但是，却已经认不出你！他可能永远不知道，你为他做的一切！他也不可能如从前那样，陪在你身边！”
第六百九十四章 魔奴
姜岑的问题，让姑祖沉默了许久。
为了救活情郎，她足足等待了五十多年；而情郎救活后，物是人非，她已经垂垂老矣，又怎能与还是少年的情郎相认！
姜岑理解姑祖的难处，此女的痴心，让姜岑颇有感触。
他想起了姜舞，那个曾经自我封印在水潭中、等待了他一千多年的姜舞。
相比之下，姜舞的等待，虽然漫长，却知道姜岑一定会出现在一千年后，始终有希望，且能拥有更好的结局；
而这姑祖，自始至终，希望十分渺茫；而即便真的等到高人救活了韩谷，但结果，也是无法和韩谷相认！
姜岑被她的痴心打动，说道：“其实，我可以帮你更多！对我等修仙者而言，改变容颜、返老还童，也不是特别困难！”
“你若是因为自己年老色衰而不敢与少年情郎相认，我可以施展法术，让你变成少女模样，一如五十多年前！”
姑祖闻言又惊又喜：“真的可以恢复年轻容颜？”
姜岑点了点头：“的确可以！不过，施法改变的只是容颜，你的寿元并不会因此延长；你常年居住在阴寒之地，阳寿受损，只怕再有十余年，就要寿元将尽！”
“原来如此！”姑祖又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她幽幽说道：“那还是算了吧！过去的事情，早该放下！对他而言，是重获新生，应该有个全新的生活；不应该被我拖累、回到以前。”
“他也是用情至深之人，若是和他相认，他多半无法放下过去。无法放下过去，就无法拥有将来！我怎能因为自己的一念之私，就毁了他的将来！”
姜岑闻言心中一动，“无法放下过去，就无法拥有将来”，这句话，他也曾经说过。
虽然不同情境，但姜岑也能体会姑祖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姜岑叹道：“既然你已有决定，我会尊重你的选择！这些事情，我会为你保守秘密，不会告诉他们！”
“多谢大人！”姑祖感激一拜：“老身凡人残躯，无法报答大人大恩！只盼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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