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快的刀！”
“好狠的刀法！他果然就是川北刀王汪旭。”
余天九道：“你终于出手了！”
“现在给我死来。”
余天九说罢，双手冒出滚滚的黑烟，整个人都包裹在黑烟之中，那黑烟所过之处，都有浓郁的尸臭味道，距离比较近的人都被毒晕，面色发黑只怕危险。
老和尚空手握着，仿佛手里握着一柄长刀一般，神情悲苦，无比沉重，就像身上忽然套上了一层枷锁。
余天九骤然站定在老和尚面前，突然不着急进攻了。
他宽大的袖袍里露出了一双如玉般的手掌。
呔！
大喝一声，余天九深吸一口气，那一双如玉般的手掌顿时充血膨胀，变得犹如两个团扇般大小。
老江湖，熟悉他的人就应该认得出来，这一招正是余天九苦练几十年，独创的绝招，名为‘大石磨’。鼓动气血，膨胀双手如磨盘，双手一夹，精钢也给你磨碎了。
老和尚却突然收住了刀势，转而用手指掐着佛珠，十指连弹将佛珠弹射出去。
佛珠便如同子弹一般，密密麻麻的朝着余天九飞去，打向的部位却都只是一些关节之处，显然老和尚不想要了这余天九的性命。
这一招大石磨在余天九手里变化由心，原本的杀招变成了防御招式，手掌挥舞那一颗颗肉眼难以看见的佛珠，竟然在他的双手磨动下化为一颗颗粉尘。
躲得远远的商客们早就已经看呆了，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竟然可以强大到这种地步，简直已经超越了常识。他们虽然行走于江湖，却毕竟距离真正的江湖太远。那些属于高手的交锋，他们终其一生可能都不曾见过。当然这或许应该是幸运。
砰！砰！砰！
余天九整个人呆滞了，就像中了箭的鸽子。
他的双眼如死鱼眼般凸出，原本只是苍老的脸上满是狰狞，而就在他的双手手心膝盖处，都有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里面嵌着一枚佛珠。
“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比我强这么多？我苦练了这么多年，你的刀法我早已破解。不可能···。”余天九满脸的狰狞。
老和尚双手合十道：“余施主！川北刀王已经死了，留在这里的唯有老和尚苦山。”
神算子却对古传侠说道：“你看出来了吗？”
古传侠道：“当然！我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定珠降魔无上神功。虽然收了手，但是我还是认识的。”
“看来他果然和虚竹有关系。当年的灵鹫宫收藏了天下众多武学，少林七十二绝技大多也在其中。虚竹出身少林便将这些绝技都归还了回去。不过···看来他终归也是武者，还是看了。”神算子说道。
“不用再看了！直接带走吧！”说罢神算子已经一步踏出，伸手朝着那老和尚抓去。
骤然惊变，老和尚防备不及，武功更远不是神算子的对手，被一把拿住了脉门，一身的真气都动用不起来。
下一刻神算子便抓着老和尚飞出了庙门，朝着大佛头顶飞驰。
古传侠却微微一笑，顺手将那梁汉擒在了手中，同样消失在了原地。
寺庙内安静如死寂。
兔起鹘落间的变化，让他们难以接受。
凶威赫赫的余天九被一个老和尚轻易击败，还没等消化这个事情，那老和尚又被神秘人更轻易的掳走。
不少人都顿时觉得江湖水太深，高手也太多。初出茅庐的更没了传荡的激情，觉得还是回老家窝着便好。
也有不少人察觉到了梁汉的失踪，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失去了某个机会，或许是改变命运的机会。脸上露出遗憾之色，只恨不得捶胸顿足。
大佛头顶，神算子直截了当的对老和尚问道：“虚竹子现在在哪？”
老和尚不慌不乱道：“师父他老人家自然在他该去的地方，和尚我又怎么会知道？”
神算子眉眼一竖，就要发怒，古传侠却道：“大师宽心，我们并无恶意。何况我们又岂是虚竹大师的对手？找他也不过是有要事相商！”
话音顿住，古传侠怪异的看了神算子一眼。
却看他脸上哪里还有怒色。
“妈的，老狐狸！自己唱白脸就等着我跟着唱红脸！我还傻乎乎的跳出来。妈的智障！”脸上表情不变，心中却暗骂自己。
老和尚道：“和尚并未说谎，出家人不打诳语！师父临走前之言入得深山，参禅悟道，以苦海除魔，普度众生。并未有方向，路在何方，方向就在何方。”
第二百一十六章敢问路在何方（求订阅）
“那你师父可曾留下什么曾经随身携带的物品？”神算子问道。
古传侠却道：“你要这个做什么？”
神算子道：“起卦，算人。”
古传侠道：“你不是说破命之人已不在天命，你的占卜算卦之术无效么？”
神算子道：“所以需要虚竹的随身之物，这起卦借助的不是冥冥中的天机，而是气机。虽然十卦九不准，不过···也凑活了。”
“呵呵···。”
古传侠索性不再理会神算子，看他从老和尚那里得到一本虚竹手书的《金刚经》之后，便转头看向小青年梁汉。
“你很不错！虽然又天真、又傻而且还很冲动。不过这江湖总是需要一些像你这样的人，才会变得更加精彩。我曾经自创了一套掌法和半套剑法，你选择一样，我可以传授给你，只盼你不忘初心。”古传侠看着梁汉说道。
梁汉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跳的飞快，虽然早就有这样的直觉，但是真正的好事临头，依旧难以自持。
那老和尚可以一招制服凶威赫赫的余天九，而老和尚却又被眼前之人的同伴瞬间制服。虽然眼前这个人看起来年轻，但是指不定就是某位驻颜有术的前辈高人。
梁汉仔细打量着古传侠，只见古传侠一身黑色斗篷，身上似乎并未藏有利器，心中便有了定论，恭敬道：“前辈厚赐，晚辈不敢推辞。还请前辈传授我掌法。”
古传侠点点头道：“好！我这套掌法名为冬至，练到极致如同寒冬突至，却蕴含生机，威力强大，入了稀世绝学的行列。还望你不负于它。”
梁汉听闻古传侠此言，脸上再难压制住狂喜之色，只觉得自己被一个天大的馅饼砸中了脑袋。江湖上但凡有绝学现世，便会刮起腥风血雨。如今江湖中人，人人渴望的稀世绝学就在眼前，他如何不激动？
神算子却突然插嘴说道：“小伙子还是眼拙了！却是不知道，你眼前这位最拿手的不是掌法，而是剑法。你若得了他那半套剑法，只怕日后九州乱域都会有名有姓，风云榜上争得一席之位也是不难。”
梁汉一愣，却不知神算子说的是真是假，心中难免也微微有些后悔，觉得自己的决定太过轻率。
古传侠却笑道：“我的剑法虽强，但是个人色彩却太过浓烈，或许短时间内可以让他扬名立万，但是想要突破我那剑法的桎梏，找出属于自己的武道之路，却更是难上加难。”
“好了！收敛心神，我传你冬至掌法。”说罢古传侠一指点在梁汉的眉心。逆九阴中的移魂大法运转，冬至掌法的招式、运功路线以及一些窍诀纷纷以精神传感的方式传授过去。
待到古传侠收手之时，梁汉虽然还没练过冬至掌，却已经对冬至掌的一切了然于胸。
福至心灵，梁汉就要跪倒在地，拜师古传侠。
“弟子梁汉，拜见师父。”
只是他这一拜，却不曾拜下去。
“你我只有一面之缘，这师徒之份却是没有。日后只盼你多用我传你的武功为善去恶才好，当然你要是被江湖同化，麻木不仁或者干脆变得心狠手辣，我也不会管你。且由得你去。只盼你无论为善还是为恶，多少还要坚持一些底线。”
“好了！去吧！”古传侠一挥衣袖，便将这梁汉送到了山脚下。
等到他再爬上山顶佛像头顶处时，古传侠和神算子早已失去了踪影。
巨蛮鸟背上，神算子笑眯眯的看着古传侠问道：“怎么样？改变别人的命运滋味如何？”
“这个小家伙我算过了，祖上八辈子都是最底层的江湖人，他的师父也没好到哪里去，练的应该是昆仑派的外门内功心法残篇，如果你不插手，他这一生止步后天十层左右。”
古传侠道：“感觉颇为奇妙，在我传授他冬至掌的那一瞬间，我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一丝天命气息的波动。不过一闪而逝，应该是这个梁汉将来虽然也有了一番成就，却也还是有限。”
“你为什么不传他剑法？我相信他若是学了你的剑法，造成的波动应该更大，对你感悟天命也是有更大好处的。”神算子说道。
古传侠道：“我给了他选择，他既然选择了掌法，那便勉强不得。说明他的福分最多也只能承受那一门冬至掌，若是我勉强传授他剑法，只怕他未必成长的起来，便会夭折。这反而是我害了他。”
越接近凡人的巅峰，越接近天命的终点，就越是能够感觉到天地带来的压力，那冥冥中注定的起点与终点，拥有极为庞大且恐怖浩瀚的力量，难以抵挡，难以违抗。
古传侠现在是内外合一，只要再往前迈动半步，就可以开启破命，踏上破命之路。
他自然不会止步不前，但是也不会盲目行事。传授梁汉武功，既是他心血来潮，只怕也是天命引导，又或者是他对天命的一种试探，或许都兼而有之。
当五六年后霜天大侠梁汉名扬于世的时候，旁人绝不会想到，这一切的开始，仅仅只是古传侠为了试探天命，为将来破命踏出的第一步。
“你推算有结果了吗？”古传侠问道。
神算子道：“算有吧！根据气机指引，虚竹应该就在华蓥山附近。”
“希望你算的对。”古传侠撇撇嘴，听出了神算子语气中的底气不足。
巨蛮鸟飞驰，七日之后二人抵达了华蓥山。
只见一片云海之中，这个原本虽然俊秀、巍峨，山石陡险的名山，此刻早已变成了佛家的圣地。虽然寺庙之中的和尚大多不修武艺，故而名声不扬。但是却又潜心向佛，让整座山都笼罩着浓郁的宗教氛围。
“看来我们还是来迟了！虚竹应该是来过这里，却又已经走了！留下了这片佛土。”古传侠说道。
神算子和古传侠在各家寺庙打听虚竹的下落，都有所得。但是将这些讯息总汇在一起，却发现他们反而没了方向。
因为按照那些和尚们信誓旦旦的说辞，此时的虚竹有言出蜀入藏，有言深入蜀南，有言深入蜀北，甚至有的说他出海杨帆，去寻找传说中的方丈、瀛洲之地，继续普度众生。
一个个指向，却个个南辕北辙，神算子反复逼问，那些和尚们却都指天画地，赌咒发誓绝无半点假话。
路就在脚下，二人一时间反而失去了方向。
第二百一十七章回头见佛
“难道真的找不到吗？”神算子略为气馁过后，却又很快振作起来：“不！我命由我不由天！虚竹只要还活着，我就要找到他。”
目光执着而又坚定，头发和胡子搅乱在一处飞扬，一双瞳孔绽放着斗志。
古传侠无聊的打了个哈欠：“不用再演戏了！我陪你一起找，虽然有点不耐烦···。”
神算子转头看向古传侠，语气中的热血消散一空，变得有些无奈：“年轻人！多一点热血，少一点猜疑，难道不会让生活变得更精彩吗？”
古传侠一翻白眼：“那你为何不少一点套路，多一点真诚？我陪你来找虚竹，但是现在虚竹下落成疑，我不可能一直跟着你跑，没完没了不是？我很忙的···。”
“譬如呢？”神算子反问。
古传侠微微一哽，有点说不出话来，他事情是蛮多的，不过都在大明，就北宋这块土地而言，他现在唯一剩下的事情，大约就是帮神算子找到虚竹。
“三年！我也只有三年的时间，三年内如果我还找不到虚竹，得不到逍遥派掌门的传承，就会彻底枯竭而死，到那个时候，你也用不着陪我找虚竹了。”神算子说道。
古传侠微微皱眉：“我等不了三年。”说着古传侠又想起了一个月前看到的新版九州风云榜。他并不是第一。
排在第一位的是大明妖星朱万佛，他之所以排在第一位，那是因为他以一己之力，将五岳覆灭，魔教摧毁，少林焚空，整个大明武林几乎被他一人肃清，现在大明武林中人不是偷偷摸摸的躲藏起来，便是匆忙逃出。
古传侠可以感觉到，宿命对他的催促。妖星正在汲取整个大明天下的风云根基，以天下养己身，故而在风云之力的占据上才超过了天骄第一的古传侠。
“你何必着急回去。你即便打得过妖星，也绝不是葵花老祖的对手。何不先助我破命，到时候我可以帮你拦住葵花老祖。”神算子说道。
“即使你找到了虚竹，能不能破命还是两说。”古传侠冷笑道。
神算子面带苦涩道：“小兄弟！你难道不知道有一个词叫人艰不拆么？”
“最多半年，半年后我就会离开，返回大明。我的宿命在那里等我，也唯有战胜了宿命，我才能开启破命。”古传侠郑重的说道。
“好！”神算子知道不能再勉强。
接下来三个月，古传侠和神算子踏遍了整个巴蜀之地，无论是名山大川还是不知名的穷乡僻壤，两人都去过。一路上找到了许多虚竹曾经到过的痕迹，却找不到虚竹本身。就仿佛他们始终都只是追逐着虚竹的影子，却一直看不到正主。
神算子终于开始真的变得气馁。
恼火的要将那本用来作为气机牵引的佛经撕碎。
“等等！我看看！”和尚由来喜欢在佛经里做文章，虚竹也是和尚，他只怕也不例外。
古传侠接过佛经，仔细的翻看起来。
“不用看了！我已经翻了很多遍了，这就是一本手抄的《金刚经》没有多一个字，也没有少一个字，没有特殊的断句，也没有暗藏密码。水淹、火烤、涂药沫，意念激发，我也都试过，毫无用处。”神算子说道。
古传侠收起佛经忽然问道：“神算子！你还记得虚竹收下的那几个记名弟子法号为何吗？”
神算子想了想，忽然眼睛大亮：“苦山、海见、无空、崖远···苦海无涯！”
“回头是岸！”
古传侠接了一句。
“原来玄机就在这里，我们一路往前找，自然找不到他。我们要往后找，回头···。”
巨蛮鸟飞驰，顺着来时的路线再次找过去。
许多原本就在眼前，却被无意间很古怪的忽略的线索却一一浮现。
是起点也是终点的枯梅领。
古传侠和神算子又回到了这里，然后走入了那永远也不会关门的寺庙之中。
寺庙内没有佛像，但是神算子却走上前，对着那供桌三拜九叩。
忽然一个和尚端坐莲花台，出现在了二人的眼前。
相貌丑陋，浓眉大眼、鼻孔上翻，双耳招风、嘴唇甚厚，即便如此却依旧给人一种宝相庄严之感。仿佛眼前的肉体凡胎，胜过了万千的鎏金雕玉，他是行走世间的真佛，而不是那些凡俗之物造就的假象。
“逍遥派弟子黄玄策见过虚竹祖师。”神算子恭恭敬敬道。
虚竹高坐在那里，似乎一直都在，他看着黄玄策然后又看看古传侠，忽然对古传侠微微一笑。
“你见过他了！”他在问古传侠，而古传侠也知道虚竹所说的‘他’是谁。
“是！见过了！”古传侠回答道。
“我斩出了肉身，将他留在了过去，原本以为他会醒悟。可惜···可惜，跳不出轮回，如何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