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武侠时代(寒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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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武侠时代(寒羽)- 第2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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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羽娘打了半天,突然叹息道:“这些小兽,肉太柴了,这附近也没什么大猎物么?”

一边一名兵卒道:“小姐有所不知,此时天寒地冻,野兽都躲避到南边去了。”

韩羽娘道:“那咱们就去南边打猎。”

齐御风摇头道:“南方与藏地接壤,不可轻动,彭大师说咱们平rì绝不能越过白塔寺一线,以防吐蕃生变。”

韩羽娘冷笑道:“吐蕃若要反咱们,早就已经反了,那当代的萨迦法王眼下就在白塔寺中居住,咱们整天行兵,怎么不见他出来?”

齐御风笑道:“听说白塔寺的主持,只是佛法jīng深,并不会武功,咱们又何必与他动什么干戈。”

那藏传佛教之中,共分为数派,譬如宁玛派,通称“旧译密咒派“,又因为该教派僧人只戴红sè僧帽,因而又称红教;而萨迦派寺院围墙涂有象征文殊、观音和金刚手菩萨的红、白、黑三sè花条,故又称花教,另外还有噶举派、噶当派、格鲁派等,不一而足。

这白塔寺的故事,齐御风也曾听闻,原来乃是藏传佛教在凉州的四座大寺之一,据说当年窝阔台的次子阔端与萨迦派高僧迦班智达。贡噶坚赞在此地说法,为了一件动物皮毛展开辩论,阔端辩驳不过,无奈之下,在此地为贡噶坚赞建立了一座寺院,是为白塔寺。

这白塔寺左近,地势平坦开阔,气候温和,乃是行猎的好去处,但当年元朝一统天下之时,贡噶坚赞在此广设经场,弘传佛法,又给各族信众施药治病,被凉州百姓视为“圣僧”、“神人”,后来又与阔端商谈,审时度势,权衡利害,定下了兵不血刃,与蒙古和解共存之道,他写下《萨迦班智达致蕃人书》,使吐蕃最终放弃抵抗,并且维护了自治,尤其得吐蕃不愿意遭致刀兵之苦的百姓拥戴,是以就算五散人也对这位高僧的远见卓识和顾全大局的举动十分钦佩,不愿意侵扰于他。

况且此时一百多年后,萨迦派在吐蕃早已势微,当代萨迦派主持不懂武功,乃是享誉西域乃至印度佛教界的大学者,明教与他向无仇怨,自然也不去动他。

齐御风耐不住韩羽娘连番恳求,当即道:“那好罢,咱们远远的在白塔寺远处行猎,可别进去惊动了他们。否则彭大师怪罪下来,咱们可吃罪不起。”

韩羽娘不以为然道:“你都是自立为王了,还怕他们作甚。”

齐御风哭笑不答,心说这次被他们推举为王,以后想要逍遥自在,却愈发难了,难道非得一直打到了湖北。才能见到张真人不成?

当即众人拨转马头,齐御风与韩羽娘两人双骑并驰,绕过武威城墙,径直南去,身后二百兵丁,驾着马车。牛车,随后跟来。

尚未走出二十里,只听得韩羽娘一声惊喜叫道:“有猎物,你看!”

齐御风抬眼望去,却见前面乱草之中,似乎有一点白光,绽发着圣洁的光芒。只是rì光映照,明晃晃的看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动物。

当即韩羽娘搭弓张箭,叫道:“你不许与我抢!”说着便要一箭shè去。

正当此时,却有一名兵卒拉住韩羽娘的缰绳,叫道:“使不得,这是草原上的神灵降世,万万杀不得,否则天神会怪罪下来。咱们谁也吃罪不起。”

韩羽娘嗤道:“什么使不得,不就是……”她正要瞄准,此时一片云彩遮住了rì光,放眼望去,却见前面那片白光,乃是一头巨大的纯白sè的牦牛,正抬首望着面前几人。它憨态可掬,泰然自若,即使被众人围观,却也不忘了低头吃草。一边咀嚼一边睁着硕大的眼睛,抬眼看着几人。

韩羽娘一见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登时大喜,急忙张牙舞爪,拦住众人道:“好漂亮的牛,不许杀,不许杀!”

齐御风笑道:“叫杀的也是你,不让杀的也是你。我们可谁都没动。”

韩羽娘跳下马来,施展轻功,上前抚摸这白牦牛的皮毛,见它虽然生长在荒野之中,却一尘不染,皮毛洁净,清亮高雅,而且xìng情温顺,眼大有神,当即不由得生出怜爱之心,对着齐御风说道:“咱们把它牵回去,养在你府上好不好?”

齐御风看见这白牦牛甚是珍奇,自己也从所未曾见过,便笑着点点头道:“如果你能给它洗洗涮涮,割草喂食,那有什么不成的?”

谁知那名本地兵卒又凑了上来,摇头道:“主人,这万万不可,这白牦牛乃是马牙雪山的化身,吃罪了他,会得到报应的。”

韩羽娘道:“咱们也不会吃罪它好,好吃好喝的供养着,不就是对待神仙的法子么?”

那兵卒又气又急,谁知身边另外一名兵卒却笑呵呵道:“切勿听老四胡言,白牦牛是此地藏族的神灵不假,但却并不禁扑杀,人们都认为只有吃了这白牦牛的肉,方能为他们带来福祉,将神灵的灵气融合在身体里,而且白牦牛的骷髅,牛骨,也是高僧喇嘛们降魔祛邪的法器。”

齐御风听到这里,不禁问道:“那咱们将这牦牛抓回去,让它驮运货物,翻耕种地,行是不行?”

那人笑道:“那有什么不行,这牦牛阉割之后,耐力极强,穿越沟壑,攀援高山,正是一把好手,而且还有识途的本事,能避险地和沼泽,择路而行。”

一边那信奉喇嘛却又一知半解的兵卒也上前支支吾吾道:“你要是想吃牦牛肉,尽可吃黑牦牛与花牦牛,可别吃白牦牛,会有报应的。”

齐御风点点头道:“咱们这武威周围,有多少牦牛?”

那先前不信教的兵卒喟叹一声,望了望天,突然道:“你看!”

齐御风抬起头来,向远处看去,突然只见得远处一处似乎有大片的云朵,在地面穿行,那一刻他几乎以为是自己发生了错觉,眼前刹那之间,恍惚了起来。

但随即不过片刻,他便觉得地面似乎有一丝颤动,那颤抖十分轻微,若非他这一年中历经风霜,功力rì深,便可能连这颤抖便也错了过去。

但只听得那颤动的声音越来越大,韩羽娘霍然而起,惊讶的望着前方,几乎以为是发生了地震,可是颤抖转瞬加剧,那方向传来的声音有如沉雷密鼓,万牛奔腾的蹄声。

不是三五头,也亦非几百头,而是数不尽的牦牛冲击而过。当初纳速拉丁的万人战阵,冲起来已经是惊天动地,而这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牦牛,却更令人心神震撼无比。

齐御风听到那连绵而至的蹄声好像踩在他胸口一样,呯呯大响,不由得目瞪口呆,简直难以置信。在那片牦牛之中,有黑牦牛、花牦牛、白牦牛,有如一片绚烂的浓墨,黑云压城一般,压了过来。

这牦牛群的庞大简直让人难以想象,而万蹄奔腾。更是势不可挡,为首的一匹白牦牛,身体高大、毛长且密,浑身白毛如雪,在rì光下闪闪发光,如同草原上的珍珠一般,它如月光流淌一般。奔跑在最前面,周身筋骨抖动,甚为勇猛。

齐御风见到那头牦牛神采飞扬,双眼有如铜铃,十分有神,而且奔驰速度有如闪电,充满了野xìng的威仪,当真犹如天地之间生出的神异之子一般。

当即他不禁大声赞叹道:“好!”他心道若是能将这群牦牛驯服。则绝对是此行的最大收获,这牦牛一身都是宝贝,只要将这牦牛驱赶进城,则武威城内万千事端,旋即可解。

可这一言发出,却见得那白牦牛猛然一转头,看向这边。然后猛然转身,声音轰轰隆隆便率领着群牛奔涌了过来。

众人登时大惊,这群牦牛的数量,就算没有一万头。几千头总还是有的,这群牛践踏,就算武功再高,在这洪流之中,也已经是微不足道,只要一不小心,落在蹄子之下,当绝对化为肉酱,必死无疑。

众人当即纷纷避让,齐御风大吃一惊,心道这每头牦牛足有一两千斤,这般冲击过来,可如何是好。

正当此时,那先前叫嚷着白牦牛是神灵的兵卒恳切的叫道:“大王,快将头牛杀了,只要头领一乱,群牛登时瓦解,散成一团。”

齐御风遥遥看去,见那群牦牛足有几十丈之远,便持剑在手,摇头道:“先不忙,你们躲避到壕沟里去!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杀它。”

他听见凄厉的“哞”“哞”之声,和翻江倒海的牛蹄声,心中也着实有些害怕,但实在不忍心杀了这头雄健的白牦牛,当即只是以长剑反光,不住向那白牦牛眼中晃去。

正当此时,突然远处一道红影一闪,传出一阵空灵的的笛声,那声音空旷无比,断断续续,给人隔离尘世的超脱感,宛如初chūn午后柔和的阳光;亦好比空谷深处遗世的清风,没有伤痕、没有**,却永远都隐匿不住那隐藏在心底深处的炽热,以及穿透心灵的安抚力。

那声音遍山遍野,向外蔓延开来,越过一片片草原,仿佛要带着人漫步云端,吮吸一抹云雾的气息,灵逸飘渺。

齐御风听得奇怪:“什么人在此处吹这骨笛?”

抬眼看去,却只见气势汹汹的牛群慢慢停了下来。黑压压一片。为首那头强壮的白牦牛,虽然被笛声所迷惑,渐渐松弛了下来,却依旧jǐng戒似的站在前面,仰头翘尾,四蹄有力踏击着地面,仿佛在向他发出jǐng告。

齐御风看着那野牛,摆着手笑道:“好吧,我知道你不好惹,行了吧?”

那野牛戒备似的盯着他半天,韩羽娘等人也jǐng惕的盯着野牛群,令人窒息的局面足足僵持了一刻钟,终于那野牛发现齐御风似乎并没有向他挑衅的意思,随着头牛转身离开,慢慢后退,众多野牛也风流云散,各自散开,渐渐消失在草原之中。

韩羽娘与众兵卒都松了一口气,齐御风掸掸灰尘,嗅着一股腥膻的气味,开口道:“多谢相助,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那边草丛之中,登时有一个男人沉声问道:“来者可是武威王阁下?”

齐御风心道这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自己这臭名昭彰的王号,不过三四天,就连这山野之人都知道了。

当即他回答道:“不错,正是在下……呃,本王。”

那边无声无息,只是草丛晃动,不一会儿走出一名二十多岁的僧人,身材高瘦,脸型狭长,但看上去却显然身负武功,十分干练。

齐御风见到这人头戴红sè莲花状僧冠,身上穿着红sè袈裟,心道:“这人却是萨迦派的僧人,不知道他寻我究竟有什么事?”

只见那僧人走到近前,双手合十道:“武威王,白塔寺与贵军一向并无干戈,今rì此来,所为何事?”

齐御风笑道:“这白塔寺也在凉州境内,咱们出行打猎,无意中经过此地,并无叨扰的意思,大师不要误会。”

那人抬头看了看齐御风,目光jīng芒闪烁,齐御风冷眼观瞧,只觉得这人虽然身上穿着袈裟,却也掩饰不住jīng壮的身体,虬结有力的臂膀,犹如一头随时能暴起杀人的豹子一般,当即不由得心道,谁说这萨迦派眼下已经不会武功,这人武功,却也只比我稍逊三分,就算放在中原江湖之中,也是一流好手了。

那僧人道:”既然尊驾光临幻化寺,即是有缘法之人,何不入寺与法王一会,眼下我师萨迦法王已经备好了茶点,专待大王到来。”这白塔寺自创立rì起,原先是叫做幻化寺,说是蒙古王子沟通了巫师,一夜之间幻化而来,直到了元朝末叶,因为寺庙中白塔众多,才被人成为白塔寺。

齐御风听得又是惊奇,又是纳闷,心道我等此番前来,不过是一时兴起,怎么这萨迦法王却知道我的行踪。

当即他心念陡转,想到刚才那突然集结而来,随即星散的牦牛群,沉思半晌,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叨扰了。”

韩羽娘惊讶道:“我听说萨迦法王的法术十分灵验,我跟着去行不行。”

那僧人道:“韩姑娘是我们请都请不来的客人,法王说但凡姑娘要来,幻化寺自然扫榻以待。”

韩羽娘听到这萨迦法王居然连自己都算了进去,居然也知道自己的名字,便有些不服气道:“那我要牵着这头牦牛去呢?”

那僧人微微一笑:“自然无所不可。”

韩羽娘点点头,学着齐御风的口气道:“既然如此,那就叨扰了。”说着擎出一条小绳,牵住了那头牦牛,那白牦牛十分乖巧,尽管被她牵住,也丝毫不挣扎,任凭她在自己头上摸来摸去。

那僧人回头一摆手,指向白塔寺的方向,做个”请“字的姿势,让过了齐御风与韩羽娘两人,随即却挡住了身后的亲卫。

齐御风回头一看,不由得笑道:“也好,你们暂且带着猎物回城,就说我到白塔寺与萨迦法王一会,不rì便归。”

众兵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寂然无声,当即默然而归。

第五十三章无因何故敢乱常

两人牵着马匹,跟着那僧人从荒野中一路行走,渐渐走上一条路途,齐御风看那僧人甚为年轻,光着一双脚走在冻土之上,却健步如飞,心中不禁暗暗佩服,心道xīzàng密宗之中,却有许多神奇的武学,一向不为外人知晓。

三人一直行了大半个时辰,才来到白塔寺中,那白塔寺由寺院、塔院、塔林组成,分为三阁、七楼、九殿、百厦,构筑jīng丽,占地千亩,规模宏大壮观,金碧辉煌,是元代时凉州最大的藏传佛教寺院,号称“凉州佛城”,就算是中原佛门要地,其气派也稍有能与之相比者,只是地处西凉偏远之地,又筑成了不过百年,是以其名不彰。

三人在寺庙之中走了半天,齐御风看见寺庙之中,一如往常,一位老妇人背着孙子,摇摆着一步一叩头,手中转着一个转经筒;一群僧人坐在大殿之中做着晚课,梵音阵阵,四下里壁画jīng美,山水景观、花卉瑞兽、装饰图案无所不包,更兼有各种佛经、教义、神话传说、历史故事,也都是场面宏大,内容丰富,山水、祥云、佛陀、菩萨、侍女等图像无不栩栩如生。

他二人直看花了眼睛,跟着那年轻人僧人走过几道回廊,突然前方有一间大屋,却全以木板搭成,木料均不去皮,天然质朴,和一路行来金碧辉煌的殿堂全不相同。

那僧人走到那间大屋前面,双手合十道:“啊弥陀佛,师尊,我已将武威王等二人请到。”

屋中之人道:“你暂且退下,二位远道而来,请进。”

齐御风听见这声音苍老,但却不带一丝内气,当即缓缓推门,走了进去。他进门一门,见这室内一如这屋外结构,空空荡荡,只有几个蒲团,面前放着三张案几,每张案几之上,都沏着一杯热茶。看上去热气袅袅上升,应该是刚刚沏成。

齐御风抬头一见,那房中的坐着一位老僧,容sè枯槁,身形瘦小,但额头甚亮。湛然有光,他见到两人进屋,立即起身缓缓道:“恭迎武威王驾临,老僧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齐御风拱手道:“有劳大师。”

那老僧躬身起来,突然见到齐御风持在手中的长白剑,突然“咦”一声。面sè有所惊诧,却还是一摆手道:“两位请坐。”

齐御风与韩羽娘分别落在蒲团之上,齐御风细细打量这位萨迦法王,见他一不如朱巴嘉措那般武功高强,威风凛凛,也不如东巴那样莫测高深,倒仿佛随处可见的一个糟老头子,不光脸上略现憔悴之sè。而且鬓角之处,隐隐露出些白丝,显然是久久未曾刮头,就连白发也露了出来。

齐御风行了一路,也有些口渴,当即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笑道:“好茶。”

萨迦法王摇摇头,略有些惭愧的说道:“中原之地,人杰地灵,藏边萧索闭塞。又能有什么好茶,却叫武威王见笑了。”

齐御风道:“我眼下执掌西凉一地,咱们都是邻居,也不是什么外人,我眼下,也喝不上什么好茶叶,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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