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妖记(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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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妖记(不见)- 第2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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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否约定俗成,各大城市的贡院、书院大多都在东亭,蒙城如此,西京如此,载天府也是如此。

东亭因为贡院的存在,也是整个载天府的文化中心,其中最繁华的区域,就是文香街附近的几条街道,而就在文香街主干的一个十字路口,此时已经挤得水泄不通。

不知道哪里的富豪,投资买下了这十字路口四角的四座房屋,在四座建筑之间搭建了四座浮桥,十数个高低不等的平台,从下方看过去,就像是一座镂空的高大宝塔,一层层错落有致,在浮桥的最上方,还漂浮着一艘花团锦簇的云舟,云舟之中仙乐阵阵,不停向下飘洒薄雾一般的花瓣,那花瓣宛若冰雪凝结而成,落到人身上,似乎就要融化掉一般。

而此时,整个载天府今年最大的诗文盛会,正在此举行。

“桂墨轩诗文会”的巨大条幅从云舟之上垂下来,在半空之中飘飘荡荡,四面八方都能看到,旁边还有几行条幅:“求文若渴,视墨如命。”“千金寻妙文,万两不足贵。”“千金易得,一字难求。”等迎风招展。

每一层高台之上,都堆放着金银珠宝,极具视觉冲击力,第一个平台堆放的只是小小的银锭,再向上就是银元宝,金锭、金元宝、玉石……

到了五层以上,就不是金银珠宝了,而是一个个锦盒,锦盒之中装的是什么,却是谁也看不到,引起了众人的议论纷纷。

几辆马车穿过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这十字路口停住,几个在前面开路的士兵挥舞着鞭子,就想要上前赶人,却被马车中人的拦住了。

“大人,实在是不好意思,此地到贡院,这是最近的一条路,平日里这里都很畅通……”马车一侧,负责护卫的一名官员很是惶恐,这位大人突然说想要到贡院视察一番,还不想要让大张旗鼓,仓促出行之下,没有规划好线路。这位大人可是知州大人的贵客,若是让他不高兴了,自己的乌纱帽难保。

“无妨。”马车中,是一名长眉细目的中年人,他面白长须,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眼前拥挤的人群,道:“这是在做什么?”

那负责护卫的官员跑出去,扯住一名在旁边的士子问了一句什么,转身跑回来,回报道:“启禀大人,这里在举办诗文会。”

“诗文会?这诗文会又怎么会搭起高台,上面的金银珠宝又是什么?”这大人又问,那负责护卫的官员只能转脸又回去问,片刻之后,他怏怏而回,道:“大人,下官问了许多的人,他们也都不知,诗文会还没开始。”

车上除了这名中年人,还坐着另外一名体态略胖的中年人,此时他笑道:“我载天府虽然地处偏远,可也经常会有文人士子自动自发组织的诗文会,今日这次的诗文会,却是格外新奇,这形式我也不曾见到过。齐大人,不如我们在此稍等片刻,观摩一番?”

“正有此意!”被称为齐大人的细目中年人哈哈一笑,道:“我倒是也要看看,载天府的诗文会有什么奇特之处。”

这位齐大人,其实正是此次从上京而来载天府,专门负责载天州乡试的一名礼部官员,官拜礼部郎中,正职乃是礼部仪制清吏司司正,礼部仪制清吏司就是主管科举的部门。本来载天府这种偏远的小地方,压根就不可能请到一位正管的司正,不过恰巧今年应龙宗面仙大会,来载天州参加大上科的人远超往年,上京就派了一名郎中前来,以示重视。

而陪着他的体态略胖的中年人,就是载天府监礼司的司监宋辉大人。

若论品级,两个人之间差了半级,但是若论实权,宋辉拍马也赶不上齐大人齐庐思,所以对齐庐思更是客客气气。

好在这位齐大人似乎脾气极好,很好相处,让宋辉松了一口气。

人群之中,很多刚刚接到消息的文人士子正从四面八方赶来,这些文人士子大多三四人,五六人成团,算是一个个的小团体、小圈子。

此时,正有一个团体从马车一旁走过,这个小团体有五个人,其中四个人都身穿薄衫,手中折扇轻摇,端的是风流倜傥,卓尔不群,而最后却还跟着一个身穿朴素衣衫,身上背着书箱,拎着两个包裹的书生,他在人群中艰难穿行,走过了马车旁时,放下手中的两个包裹,伸手抹了一把汗,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对熟悉的三角眼来。

扈才俊。

若是子柏风在这里,定然要叫出声来。

扈才俊看前方四个人走得远了,连忙又拎起了书箱,快走几步,赶上前面的人的脚步。

他只是普通人,拎着的东西又极为沉重,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在地,却被人一把扶住。

扈才俊低头谢过,甚至没看那人一眼,转身又向前跑去。

柱子转头看着他的背影,皱眉道:“奇怪,那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几个修士和他的徒弟郭大力都跟在他的身边,郭大力闻言问道:“柱子叔你认识他?”

“倒是像我一个旧相识,不过……他怎么可能会在这里?”柱子摇摇头,道:“定然只是想像而已。”

从蒙城到载天府,相聚十万里,若是凡人走陆路,怕是走上十年也走不到这里。而要乘坐云舰,所需花费更不是普通人能够承担,扈家或许曾经是蒙城首富,但是出了蒙城,他们却什么都不是。

柱子把那个想法甩出了脑海,继续带着众人在人群中巡逻,柱子的火眼金睛,是早就练出来了,不多时就抓到了几个打算趁人多偷鸡摸狗的小偷,乱棍打了出去。

柱子今天也是被请来镇场子的,不过用的是他的专业技能,让他当保安来了,不得不说,柱子很敬业,而且也很专业。

不多时,咚咚咚几声鼓响,一个身穿布衣的汉子敲响了大鼓,然后大声道:“各位,桂墨轩诗文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今日的规则很简单,就是赛。赛诗,赛字,赛文章。今次诗文大会,不设评委,咱们在场的所有才子都是评委,各位请向上面看!”

众人都抬头看去,齐庐思、宋辉两个人也都从马车里走出来,抬头看去。

层层叠叠的高台,就像是一只只奇特的蘑菇,螺旋上升,极富韵律和层次感。

“设计和建设这高台的人,不简单。”齐庐思道。

“原来大人还精通建筑之道,佩服佩服。”宋辉小小一个马屁送上。

废话,谁都能看得出来这不简单啊。

其实这设计,是出自子柏风的创意,小盘的设计,子坚的图纸,子氏族人的工艺,虽然只有四个柱子支撑,但是整个建筑却是稳若泰山,绝对不会坍塌下来。

“每一个平台,都有一个题目,悬挂在平台之下,大家请看左手第一个平台。”

众人顺着这大汉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那平台之下,悬着一个条幅:“作五绝一首,必须包含墨字。”

“各位请看,这就是这个平台的题目,若是有人想要挑战这题目,请到我这里取一个号牌,然后破解题目。”大汉顿了一顿道,“各位或许会疑惑了,既然是个赛字,那赛又在哪里呢?”

“咱们的规则很简单,任意两位才子,同时作诗,赛诗,由在场的所有才子们一起评判,由大家来决定谁能上台。”大汉咚一声敲响大鼓,又道:“大家请看平台之前,平台前有一个木箱。但凡挑战者,可以选择把自己的号牌写下,置入木箱中等人挑战,也可以选择抓取其他人的号牌挑战别人,胜利者登上平台,失败者失去机会。而第一个平台之上,放着一些薄礼,再破解下一个题目,胜利者继续向上一个平台前进,失败者领取银两下台,若是想要再次挑战,可以重新领号,重新来过,上面的平台都以此类推。”

“这倒是有些意思。”齐庐思哈哈一笑,道:“这不就是打擂吗?原来诗文会也能打擂。”

齐庐思觉得新鲜,其他人自然更是觉得新奇不已。

“大家觉得这个规则,可还算清晰明了?”那大汉又敲了一下鼓,大声问道。

“明了,明了!”众多文人士子大喊,喊声震天。

大家都是文化人,理解力都没问题。

有好事者,立刻就挤到了前面领了号牌,然后挥舞着号牌道:“鄙人先献丑了,有谁愿意来挑战?”

又有人站出来,打算上前挑战。

平台之旁还站着一名大汉,他和刚才那大汉一样,中气十足,声音震天,大声喊道:“好,1号牌的金福平公子和2号牌的使东深公子,请金福平公子先来!”

金福平公子略一沉吟,就吟哦了一首诗出来,2号牌的使东深也毫不相让,大声将自己的诗作念出来,齐庐思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摇头道:“这两人的文才,都太也一般。”

第420章:一首诗句传文名

“总归是1号稍好一些。”宋辉品品两首诗,道。

“好也有限……”齐庐思道。

他们既然这般想,其他人也各有评判,很多人都在大喊一号,就此一号金福平公子晋级,2号怏怏而回。

估计是有人觉得有趣,也有人好胜心强,又有几个人上前去,那负责的大汉也不着急,有条不紊地大声主持着,总是能很好地调动众人的情绪,大家参与的热情都很高。

又有人从另外一处的平台大声道:“一级的赛场有四个,若是想要挑战的,可以到这边来……”

顿时,人群分成了四堆,不多时就有人上了二级平台,一时间,整个赛场到处都是吟哦诗句的声音,众人应接不暇,若是听到妙句,就一起大声呐喊欢呼。

齐庐思站在人群中听着,偶尔摇头,偶尔点头,片刻之后,对宋辉道:“应天府果然才子众多,这里的许多诗句,都别有妙句,让人印象深刻啊。”

“哪里,齐大人谬赞了。”宋辉也不知道自己在谦虚什么,反正总是要谦虚两句。

扈才俊亦步亦趋地跟在四个士子的身后,听着他们正在商量着如何作诗,如何上台。

这十来个高台,题目都是公开的,最先上台的,若不是对自己极度自信,就是非常清高,不屑和人讨论的,台下的大多人,都在和自己的同伴商议讨论。

诗文会本就是讨论交流的地方,主办方的人也不禁止这种讨论,齐庐思等人发现,后面的诗文质量越来越高,不断有妙句涌现。

第二关的要求,还是有墨字,不过体裁就不限了,绝句、律诗皆可,长短句也行,看起来更容易一些,但正因为自由度高了,反而变得更难了一些,如何出彩,如何压过对手,都需要绞尽脑汁。

登上高台的人,不但是参赛者,也是裁判和观众,他们也可以大声发表自己的意见,决定别人的胜负,一时间气氛极为热烈。

“阿俊,你留在这里看着行李,我们四个分头去参加比赛去,待会儿你可要大声帮我们呐喊助威!”

扈才俊的目光并不在此处,他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突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子柏风!

“阿俊,阿俊?你听到了没有?你傻了啊!”五人中穿着最华丽的那位青年士子,使劲拍了拍扈才俊的肩膀,道:“喂,扈才俊!”

“龚少,你这个书童傻了。”旁边一个士子哈哈笑了起来。

“我不是书童。”扈才俊转脸看过去,冷冷道。

“哈哈,你不是书童?那你是什么?就你这样的,不是书童,难道还能是少爷?龚少,你这书童是怎么回事?”

被称为龚少的青年也有些恼羞成怒,道:“阿俊,你真是傻了吗?难道你想要被踢下船吗?”

扈才俊深吸了一口气。

当初他从蒙城离开,很是狼狈。

在蒙城,他和子柏风之间的距离已经大到了让他喘不过气来。他曾经把自己的宝压在夏俊国之上,也让他几乎无法在蒙城容身,更不能在颛而国发展,所以他才会离开蒙城,去向他方。

他最初从蒙城沿河南下,到了夏俊国的境内。

他虽然不是修士,但毕竟和众多的修士接触过,对外界的一切,也并非一无所知,他知道想要前往天朝上国,凭借他的双腿,走到老恐怕都走不到,他必须要乘坐云舰才能到达天朝上国。

但是云舰的船资,却绝对不是他能负担得起的。

好在,就算是修士,也并不擅长计算,也需要账房,他因缘巧合之下,上了一艘小型货运云舰,成了云舰上的一名账房先生,而这云舰,就是龚少的父亲龚老板所经营的。

扈才俊是极为擅长抓住机会的人,他对这个机会极为珍惜。

在云舰之上,扈才俊任劳任怨,甚至可以说是忍辱负重,能够拥有云舰的,怎么都不可能是普通人,龚老板看他真的非常认真,打算长期留用他,所以教了他最粗浅的练气之术。这么好的际遇,扈才俊怎么可能放弃?这粗浅的练气之术,也比当初他的家族视之为神仙的扈天赐所学的外门练气之术要强得多,扈才俊日夜修炼,不肯有丝毫放松,奈何他的天赋并不好,现在也只是渐渐入门。

龚老板的儿子龚少随船一起来到载天府,为的也是参加载天府的乡试,龚老板无意间发现扈才俊的文采不错,这才让他暂时挂了账房的职位,成为了龚少的伴读。

龚老板为人不错,可他的这个儿子实在是纨绔儿一个,扈才俊心中并不怎么瞧得起他,扈才俊也是有真才实学的人,也是经过了先生教导的,论文才其实远在这几个人之上,只是扈才俊懂得藏拙,上次故意将自己的文才透露给龚老板,也是为了能够有更多的时间去复习经典。随船的还有几个龚少的朋友,都是纨绔子弟,整日在他们身边,扈才俊早就已经不耐烦了,不过扈才俊极为擅长隐忍,从未表露过。

但刚才,他看到了子柏风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却突然觉得什么都无法忍受了。

为什么能够在这里看到子柏风?

用屁股想也知道,子柏风也是来参加大上科的。

从院试开始,他就一直被子柏风压了一头,就是这一头的差距,让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远到了几乎无法触摸的距离。

而此时此刻,扈才俊突然发现,他和子柏风竟然又处在了同一起跑线上。

不知道为什么,一贯冷静的扈才俊,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龚少,我很感激龚老板的收留,不过我虽然是船上的雇工,却不是你的仆人,这些天来,你动辄对我又打又骂,我都看在龚老板的恩情上忍了,但是我的忍让是有限的。”

龚少哈哈笑了起来:“你还真以为你是一个人物?你就是我们龚家的一条狗还以,还真把自己当人了?现在给我跪下认错,我说不定能原谅你,如若不然,我现在就打断你的腿!”

形势比人强,若是往日的扈才俊,怕是早就低头了。

但是此时此刻,不知道为什么,扈才俊却失去了当初左右逢源的那份心,他挺直了背脊,梗起了脖子,冷冷道:“那你就试试看?”

“找死!”龚少一掌拍了过来,直拍扈才俊的脑门。

扈才俊面色一变,这一下若是拍实了,怕是会脑浆迸裂。

谁想到,旁边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来,抓住了龚少的手掌。

“少年,如此耿直,怕是会吃亏的。”一个苍老却慈祥的声音传来。

“吃亏?”扈才俊笑了,笑得很苦,他这辈子其实吃的最大的亏,就是太没有原则,而现在,他好不容易有了一次原则,却又被人告诉他,太耿直会吃亏?

这简直就是莫大的讽刺。

“老东西……”龚少挣扎了一下,却无论如何都挣扎不开,顿时口中不干不净起来,张口就骂。

但是医生骂还没出口,他就觉得一股阴冷之极的力量从手心传到了心口,顿时心脏都要被冰住了,打了一个寒战,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少年,有缘再见。”那老人对扈才俊笑了笑,转身走了,扈才俊目送着他,却眨眼之间,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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