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术(暮凉)- 第22部分

“乖，天明听话。”兔小妖憨憨的伸出手，抿着嘴唇想象自己擦去了他脸上的眼泪，想象自己正搂着痛苦的他，给他带去安慰，带去温暖。就算，她什么也没有碰到。

“我一定要杀了大地！”天明双眼通红的抬头，狰狞的咆哮，这时，他的身上散发出一道道令人心惊的气息，隐隐组成一个普通的虚影，凝结在他头顶，而这道虚影，只有老者才能看得见。

当虚影出现的那一刹那，老者心跳陡然加快，莫名的不安瞬间涌起，在他体内沸腾，他的灵魂在此时发出一声恐惧的尖叫，有了破碎的迹象。老者看向虚影的双眼陡然爆裂，眼角流出血泪来，他痛苦的捂住眼睛，神色癫狂的凄厉惨叫：

“你到底是谁！”

第三十七章　眼眶

老者惊怒，以他的身份，竟然只是看一眼虚影就眼球爆裂，要知道，就算那些大帝，在刻意为之的情况下也不过如此！他捂住眼眶惨嚎，来自灵魂的疼痛几乎让他快要在地上打滚。终于，他大叫一声身体爆炸，化为碎片，连同这片以大帝之力护住的方寸天地同时崩溃。周围的气流急速收缩，凝为一个点，然后无声湮灭。

天明与兔小妖的身影随着气流的收缩同样变小，好似被吞噬进去，最终随着那个光点的湮灭而消失在原地，只有兔小妖一声惊呼在虚无之间久久回荡，不肯消匿，“天明~！”

又是一次分离，在各自的道路上前行，虽然牵挂着彼此，却不知道彼此的消息，穿越万水千山的追寻，凝视远方久久不变的眼神，总有那么一个人，在你不知道的地方等你，或者追赶你留下的踪影。

天空下起了苦涩的雨，略带着一丝寒意，让人浑身湿透，却抵不过心底升起的冰冷。

天明闭着眼，静静的躺在这雨中，仿佛陷入了沉睡，只是那嘴角延伸所展现的痛苦，让他看起来那么的狼狈。大雨冲刷而下，给天地带来一片潮湿的气息，混含着泥土的味道，有点清新，雨能够冲洗血迹，能够冲掉身体上的污渍，却洗不掉内心的悲凉。

雨成串的落下，遮挡了视野，使得天地中升起了薄薄的水雾，再也看不清远方。天明仿佛死了一般，在这倾盆大雨中一动不动，任自己的身体陷入泥泞之中。

他就躺在这雨里，躺在这地上，脸色在水的侵入下逐渐泛白。

不是放不下过去，不是内心不够坚强，只是有时候真的是那么无奈，那么消极，连自己也做不得主，放不下本就是人生大苦，况且那些死在过去的人还在冥冥之中看着自己。

她的哭声仍然在噩梦里回荡，她的绝望还在记忆中疯狂，那些死去的人，那些惨叫的人，我怎么能轻易的将你们的仇恨遗忘。

大雨下了一天一夜，逐渐减少，稀稀拉拉，淅淅沥沥的，不在落下，太阳便在此时冒了出来，散发出无穷的热，烘烤着大地，给这片土地上的生灵带去生机。泥泞的土地在阳光之下渐渐的变得干硬，原本陷入土壤里的身体便嵌在了大地之中。

一直没有动弹的天明陡然睁开了眼睛，眼神迷茫而又悲伤。

看着天空之上的白云变幻出各种形状，天明露出一丝苦笑，我承载了那么多人的希望，我怎么能悲伤。静静的坐起，清洗一番沾满泥土的身体，他的眼神逐渐从迷茫到坚强。

大地果然还活着，我又怎么能够消极，此次没有杀了他，那我便一直寻找，一直修行，直到自己杀了他为止！眼神中的仇恨渐渐消匿，天明缓缓闭上眼，开始入定。

待静坐一番，精气神都达到饱满状态之后，他再次启程。

这片天地中没有兔小妖的气息，自己的初衷便是来寻找她，带她出去，而这些天地，都是一座座死牢，没有通往外界的路，只能先找到她，带她回莫入林，再想办法。

“刚刚那人，的确是小妖。。。只是，有点不对劲。”天明镇定下来，仔细回想刚刚那片天地之中的每一幕，兔小妖的表现着实奇怪，还有，那个糟老头竟然称她为大帝，妖帝？哈哈，有这么弱的妖帝么？

若五百年道行就能成为大帝，那这世界上岂不是大帝满地走了？对于这个荒谬的结论，天明自己都忍不住的笑了笑。虽然他魂在棋盘之中，但却能听清他们的对话，此时回想起来，才觉得蹊跷之处颇多。

首先，那个糟老头就有问题，拽的跟个大帝似的，下场却那么惨，最后整个人都爆开了，也不知死了没有，要是死了还好，要是没死，以后他注定也是天明的敌人，天明也会杀了他。由于兔小妖异变的时候，天明遭遇袭杀，他所入主的肉体彻底死亡，灵魂正在哀伤，下意识的全面掌控那具肉体，所以他并不知道让老者吓破胆的那一幕。

再者，兔小妖。。。的确应该是兔小妖，可是自己明明感觉她有些地方不对劲，天明眼中升起一抹迷惑，自从兔小妖开始说话的时候，那种感觉便不由自主的滋生，愈发强烈。那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天明仔细回想，关于兔小妖所说的每一句话和给自己的每一种感觉都浮现心头，可是始终不得其解，他隐隐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可是短时间内又难以找到头绪。

兔小妖在那片空间之中存留的气息那么浓烈，显然她在那里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而自己也的确见到过她，只是后来出了司命棋盘之时，自己因为过于激动没有搭理她，后来天地幻灭，难道又将彼此抛入了不同的位面不成？

这样一来，好像又有一个很好的机会被自己错过了啊，天明懊恼的锤了一下自己，有些不满自己每逢大事无静气，只是看到了大地，他又怎么平静的下来。

天明起身，打算继续按照原来的方法穿越一处处空间断层来寻找兔小妖，这个不让人放心的孩子呀，哎。

打探良久，终于寻找到此处空间的断层所在，天明照样在自己身上刻出定身符，然后一头朝着断层里面钻进。

就在这时，天明脑海一震，一道灵光撕破重重疑云，展现出来。

“记得小妖好像称我为天明过？”天明愣在下一处空间，牢牢的抓住那种感觉，“我好像没告诉她我叫天明，她也一直称我为光头，可是，那空间里的小妖的确在安慰我时称呼我为天明！”

天明记得清清楚楚，自己从来没有告诉兔小妖自己的本名，所以兔小妖根本就无从得知，但那处空间里的兔小妖的确是她不会错，那她是如何知晓我为天明的？难道。。。那空间里所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幻境，那里的小妖是根据我记忆中的人物而诞生的幻妖？而那处空间破碎，是因为幻境由于不知名的原因被破，所以我才得以挣脱。

思及至此，天明愈发觉得就是如此，毕竟狸猫的前科历历在目，那这天地间的幻术可就太可怕了，让人身处其中根本就不能察觉。

幸好那幻术被破，否则自己说不定就沉沦其中，天明此时想起便感觉心有余悸。那里面的幻妖所幻化出来的兔小妖太过真实，连性格都几乎一模一样，而且她安慰自己时所表现出来的温柔，让自己现在回想起来时便都感到温暖。

一切，都是假的么。天明有些怅然失所的想到。

为何世间那么多美好，都不过只是一场幻梦。

想起兔小妖面对自己时那凶巴巴的模样，天明就一脸郁闷，看看人家，就算人家是假的，也比你好的太多了，人家多温柔，多会关心人啊，在看看你，整个一悍妇！

不过悍妇就悍妇吧，自己还是要去寻找真实的悍妇的，天明几经查探，终于找到了这片天地的空间断层，画了定身符之后钻了进去。

刺鼻的血腥恶臭扑面而来，天地都是血色，残肢断臂和腐败的尸体铺满大地，一片人间地狱的景色。

空中充斥着浓浓的杀机，让人心悸的狂暴元力混乱的撕扯四方，好似这片空间存在了一个杀戮恶魔，屠尽了这片天地中的所有生物。天明的脊背陡然发凉。

小心翼翼的四处打量一番，确认没有什么危险之后，天明开始打探此地的空间断层，这处天地已经成为了死寂世界，莫名的气息让人心惊，最好还是快点离开。

但此处却仿佛是一个死胡同，周围的空间全部被封锁，仍凭天明查探，都无法找到空间薄弱的地方。因此他短时间内也难以离开。

或许是他的到来，引起了这处空间里那恶魔的注意，地上的残肢断臂缓缓移动起来，朝着一个地方汇集而去。腐烂的血肉与黄色的液体在这些不知名生物的尸体移动过后铺满大地，让人看见便想呕吐出来。

天明有些焦急，他加快行进速度，四处寻找空间断层，这里的异变明显是那屠戮此处的存在所引动，他可不想变成这些残肢断臂中的一员。

记得当初为了不让兔小妖跟着自己进入空间断层，天明瞎编了很多恐怖场景，吓得兔小妖脸色发白，没想到，此时天明自己竟然遇到了这一处地方。

那些腐烂的肉体在地面之上排列，形成一个巨大的眼球形状，沉闷的咆哮带着血腥暴戾的杀戮气息回荡天地，好似一只远古凶兽正在从沉睡中醒来。惊天的杀戮之气从这眼球之中散逸，好似他便是为杀而生，而杀而活，他存在的目的，便是为了杀戮。

可怕的杀机如同利刃席卷天地，让人肌体发颤，那只眼球呈闭目状，并没有睁开，但是天明知道，一旦那眼球睁开，自己的小命就玩完了！这时，那只眼球一颤，隐隐有了要睁开的迹象，无数腐肉随着眼眶的颤动而落下，看上去恶心至极，一股血煞之气顿时如同风暴席卷。

第三十八章　知晓

“呔，现形！”天明大急，凶煞之气如同刀刃，割的他肌体发痛，他全力催动真气，凝于手心，渐渐幻化出一个罗盘的模样。那罗盘隐隐只现出一个轮廓，并不能窥的真貌，它通体模糊由雾气组成，只有中心的指针能够看清。随着天明大喝出声，那罗盘之上的指针迅速摆动，围绕着中心转起圈来。

天明焦急的四处伸手，探向各个方位，那罗盘之上的指针便迅速转动，却并不停下来，无法指向最终的地点在何方。

一声沉闷的咆哮，如同闷雷轰隆，传遍四方，这时，整个大地蓦然一颤，无数残肢断臂飞起，凝结于天际，组成一张由腐肉汇集而成的大脸。那大脸可怖之极，无数腐烂的血肉如同雨点般从其上掉落而下，带着令人惊悸的煞气，如同一个远古魔神的觉醒。

罗盘的指针在快速的转动几圈之后，速度逐渐减缓下来，最终指向一个方位停止不动，天明顾不得喜悦，连忙一头扎进那处地方，整个人顿时消失。而此时，那张由腐肉组成的大脸，陡然张开嘴，朝着这天地一吞，那大嘴的嘴角向着四周无限蔓延，最终竟自上而下的包裹住了一切，将天地都吞进了嘴中。

仓惶逃离那处地狱般的天地，天明这才轻舒口气，暗呼侥幸，若不是自己逃得早，用定空罗盘找到了空间薄弱的地点，提前一步跑了出来，那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感觉到这里也没有兔小妖的气息，天明不禁内心郁闷，这家伙不知跑哪儿去了，怎么找也找不到啊。大雕周围数以万记的空间断层，难道真要他一处一处的寻找不成？若按现在的速度将每一处空间都寻找一次，那要几辈子之后才能找到她？

无奈的感叹一声，天明再次启程，穿越一处处的空间，寻找兔小妖的踪迹。到的后来，他都快要绝望了。

大雕身边的空间断层，连接不同的位面，有的地方，可能已经到达莫入林的外界，但是那空间却如死胡同一般，就算已经出了莫入林，但若找不到出去的路，也就等于困在了那片空间，其性质跟被困在莫入林一样，只是换了个地方受囚而已。

“恩？”天明刚想机械性的穿入下一方天地，却陡然一震，感知到了兔小妖曾经留在这里的气息，他的眼神瞬间明亮起来。到了现在，天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穿越了多少空间，后来他都只是麻木的一次次进出，此次好不容易感应到了兔小妖的气息，终于令他看到了一丝希望。

顺着兔小妖走过的路程，天明找到下一处空间断层，有些小兴奋的钻了进去。

眼前天地豁然一变，无边的苍凉充斥视野，举目望去，破败的坟头上长满肆意生长的杂草，带着阴森悲哀，一座又一座，被时光葬送了身前的威名，留在身后的，只有这小小的葬身之地，倾诉着这墓地主人曾经来过的痕迹。

天明没有被这里铺天盖地的悲凉所感染，他清晰的感受到，兔小妖留存在这里的气息格外浓烈，他顺着气息追踪下去，却陡然发现了自己来过的踪迹。

兔小妖的气息在这里与自己的气息有过交集，然后双双消失，不知去向，可是天明却无论如何也记不起，自己何时来过此地。

自己的气息他会认错？那已经不是熟悉，而是同一个人根本就不需刻意的去辨别便已知晓答案，天明愈发觉得疑惑，不仅是自己并没有来过此地与兔小妖在这里有过交集，更是自己再一次在这里丢失了兔小妖的踪影。

二人的气机在这里的某处突兀的消失，完全的消失，一点有关的痕迹也没留下，但在他们的气机消匿处，却并没有空间断层的存在，也就是说他们根本不可能是从空间断层进入另一方天地而离开，而是就那么离奇的，生生的消失了，就像死在了此地散去所有气息一般。

最近所见的很多事都超出了天明的想象与理解，让他心神愈发疑惑，他眼神迷蒙的看向这些无边无际的坟墓，却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这坟墓，这天地。。。

天明脑海灵光一闪，这不就是自己复活的那片墓地么？

记得在那个雷电交加的晚上，自己就是从这片墓地中醒来，然后走了出去，遇到的兔子，自己复生的地方，又怎会记错？

自己怎会来到这里，那刚刚感受到的我的气息，是不是当初留存在这里的？不，应该不可能，都过了那么久，再浓烈的痕迹也该消失殆尽才对。那那个我的气息又是从何而来，兔小妖还在这里与他见过面。。。一连串的谜团，让天明的脑海都纠结成一团。

对了，天明心神蓦然一震，自己当初是从这里走了出去，这是不是意味着，这里有出去的路，自己可以从这里离开，到达外界？

这里应该有一条通往外界的路，自己应不应该就此离开？如果自己离开了，兔小妖怎么办？她迷失在这些空间之中，还在这片天地中消匿了气机，显然是发生了什么变故，自己离开了，她怎么办？

天明内心挣扎了一会儿，眼神逐渐坚定起来，自己的初衷就是来寻找兔小妖，并带她走出去，她伤了妖根，留下难以治愈的隐患，要尽早完成拜月仪式才行，否则后果难以承受。就算这里哪怕是唯一一条能够通往外界的路，自己也不能独自离开。

打定主意，天明淡淡的看了一眼这方天地，要是自己修为足够，可以在这里留下空间坐标该多好，到时候找到了兔小妖，顺着留下的空间坐标找到此地，那离开就容易的多了。还是修为不够的原因啊，叹息一声，天明掌心凝聚出一个罗盘的轮廓，再度开始寻找空间断层。

又是重复性的钻进钻出，天明对这些事情都已麻木，好在自己能够寻找到空间断层，否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受囚天地而无能为力了。

荒凉干燥的气息扑面而来，天明抬头四顾，蓦然一惊，这不是迷失沙漠么？

自己明明是寻找空间断层进入下一方天地的，怎么瞬间来到了迷失沙漠？记得开始自己复活之后懵懵懂懂的走着走着走到这里遇到了兔子，现在竟然又到了这里？难道刚刚寻找到的空间断层，就是连接的此地？

天明无语望天，明明不想出来的，结果还是出来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