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迹之大荒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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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迹之大荒祭-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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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个子默然片刻,道:“多半是了,只有真正的世家子弟才会从小就被教导辨识这些家纹,而且搞不好,还是那种颇有历史的名门世家。”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惊讶和一丝担忧,片刻后,他们忽然异口同声地道:“这事情有古怪!”

“快走,别再拖了。”矮个子当机立断,道,“我们赶紧回去禀告文先生,说不定他还要把此事上报给季候家主,到时候自然由他们大人物来做决断。”

高个子也是点头,但是走了两步后忽然脚步一顿,脸上却是露出一点愕然之色,对矮个子问道:“刚才那两个人叫什么名字来着?万一咱们回去,文先生问我们这个怎么办?”

“呃……”矮个子也是呆住了,这刚才从头到尾看戏看完了,却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记住那两个人的名字。

想到那位相貌俊朗的文先生或许会生气的样子,矮个子与高个子两个人突然间都是身子抖了一下,面上露出几分畏惧之色。

第三十一章 祸端(上)

“我查过了,动手的那两个玄武卫街管,就是殷河和他带在身边的那个荒人奴仆,叫做赤熊。”

季氏大宅高楼书房中,文云对着正站在窗户边上眺望远处的季候,用一种十分平静的口气述说着这件事,随后又道:“至于季宏、季功、季正三人,是去那家名叫‘百香堂’的香铺中准备购买香料、火烛等杂物,为的是祭祖典礼时用的。”

季候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道:“谁派他们去的?”

文云微微欠身,道:“是我。”

季候收回远眺的目光,转过身来看了文云一眼,随后走向书桌的同时问道:“为什么?”

文云道:“季宏跑来找我,说了几次一定要拿这个差事,我回绝了两次,第三次的时候,他找来了二公子帮衬说话,我就许了他了。”说着,他肃容道:“这件事是我的不对,请家主责罚。”

季候皱了皱眉,道:“你确实有错,季宏那几个家伙,骄横贪婪,天天就想着靠着我们季氏的名声捞取好处,在外头招摇撞骗,你何必答应他们?”

文云垂首不语,并无辩解之词。

季候看了看他,淡淡地道:“我是了解你的,以你的精明,在这件事上不该会有此过失,所以这里面的根由,大概还是在老二的身上吧?让我猜猜,想必是他私下找到你,将你堵在屋内,然后对你大声呵斥,说一些难听诛心的言语,比如,说什么这都是我季家的产业,什么你不给就是意图贪腐黑钱,或者不给的话你就是不给他这个季氏嫡子面子,大概是要造反的云云。所以逼得你不得不将这差事交给季宏他们,对不对?”

文云身子一震,愕然抬头向季候看去,眼中露出惊讶而难以置信的神色,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随即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季候将他的神色都看在眼中,面色越发难看了,冷笑了一声,道:“这小畜生,平日里仗着他娘亲宠溺就胡作非为,被我训斥了几次才老实了一点后,现在又跟那些旁支恶棍厮混在一起,看来无论如何是学不好了!”

文云叹了口气,道:“家主,二公子毕竟还年轻,经世不深,或许是有人故意蛊惑的话,难免会犯错……”

季候一摆手,打断了文云的话,脸色冷峻地道:“不要再提那个不长进的东西了。”

文云立刻闭上了嘴。

季候沉吟思索了一会,面上怒色逐渐褪去,又恢复了冷静神情,道:“季宏等人执意要从你这里讨去购买香料的差事,甚至不惜把老二拉来做说客对你施压,自然不会是对季家忠心回报,多半还是看着这里面的油水吧。嗯,拉来老二那个不成器的家伙做说客,多半也是许了诺,最后得利了也要分他一部分收获钱财。”

文云苦笑了一下,心知眼前这位家主才智过人、精明能干,又是自己一路打拼上位的,对人情世故洞若观火,这些小伎俩几乎不可能瞒过他,于是也没有了为底下人遮掩的兴趣,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表态自己其实也是同意这位家主的看法。

季候冷笑道:“我季氏家大业大,结果他们这些人就只盯着这点微不足道的油水,真是鼠目寸光的废物。而且更糟糕的是,就算想贪钱,这些废物居然还贪出了一堆破事,被人当街打了,还扣了下来,简直是丢尽了我季氏的脸面。这件事头尾到底怎么回事,你查清楚了吗?”

文云清了清喉咙,面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但还是说了下去,道:“事情应该是季宏他们分开去几个香料铺子询价,并想跟铺子老板商量压低价格从中渔利。几家铺子中百香堂是家老店,东西最好,价格也算适中,季宏就找到了这家老板,上来就叫人家减价七成,同时还要店家全部打包,再雇人包送到季氏大宅里来。”

季候的脸色又沉了下去,文云偷偷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这条件太过那个……苛刻,百香堂老板不愿意,两边就吵了起来。在这中间,季宏摆明了身份说是给季家买的,你不卖就是看不起季候季长老。”

季候的脸色顿时黑了一下。

文云又道:“百香堂老板不肯答应,说就是季长老亲自过来,这生意也没有这个做法,然后两边吵得厉害了,季宏就想动手,结果手脚纠缠的时候,大概是被那老板推了一下,在地上摔了一跤。”

“废物!”季候骂了一句。

文云只当没听见了,继续说道:“季宏就跑了出来,回头去叫上了季功、季正,三个人一起冲到了百香堂铺子里,然后将那老板抓出来当街欺辱,拳打脚踢,事情就此闹大,再后来,就遇上了正在巡街的殷河他们,然后就被打倒扣下了。”

季候脸色难看之极,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圈,回头对文云怒道:“这些废物,连欺压良民都做得不伦不类,顶着我季氏之名张牙舞爪,结果被人当街打脸,有个什么用!我季氏一族下面,现在全是这种人了吗?”

文云劝道:“家主莫怒,这些不过只是一二小厮罢了,上不了台面,也坏不了大局。”

季候看了他一眼,忽然道:“说到这个,你倒是跟我说说,你觉得我季氏年轻一代中,嫡系的、旁系的加起来,有哪个是特别出众、日后可以继承我季氏家业并发扬光大的?”

文云吃了一惊,道:“这、这事属下岂敢妄言?”

季候“哼”了一声,道:“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你尽管随便说。”

文云皱眉寻思,目光闪动,结果半晌还是没有说话,末了,干笑了一声,道:“那个……红莲小姐自幼便得神教大祭司青眼有加,说是在巫术一道上天赋过人,小姐自己更是聪明智慧,日后必成大器。”

季候负手叹息,摇头苦笑道:“除了红莲以外,果然连你也说不出第二个可堪造就的人才了么?”

文云深吸了一口气,往前走了两步,面上露出诚恳之色,对季候抱拳道:“家主,请恕文云直言。我们季氏能有今日煊赫基业,几乎都是您一手打下的江山,如此成就,非过人大才者不能为之。说实话,您自己就是数十年难得一见的奇才,旁人比不上您,真的也不算奇怪。至于您刚才所说的还要将基业发扬光大的要求,确实太难了,就是能维持现在局面的守成之才,也是极难的啊。”

季候默然良久,随后长叹一声,神色间有些萧索,道:“可惜红莲不是男儿之身啊,不然我何必烦恼这些东西。”

文云不敢接话,过了一会后,季候摆了摆手,道:“算了,这些事说多了都是自寻烦恼,走一步看一步吧。后面的事你再跟我说说。”

文云振作了一下精神,便对季候将后来殷河赤熊赶到,两边发生冲突,最后因为赤熊过于强悍,季宏等人几乎没什么还手之力便被打倒的过程说了一遍。

季候对这中间发生的事看起来并不太感兴趣,反而是在最后忽然问道:“殷河他居然记得我们季家的祭祖日子?”

文云点了点头,道:“他是当众说的。”

季候缓缓点头,若有所思,随后又问道:“那辆马车上的家纹是怎么回事?”

文云道:“这个却是那殷河说错了,这辆马车是家里出去的,家纹上的图案也没有错。”

季候忽然笑了一下,道:“这是那小家伙故意说错的吧,他是给我们季家留个面子?”

文云想了想,也笑了起来,道:“总归是如今我们季氏正在鼎盛时候,他大概也不想真的跟我们撕破脸吧。”

季候沉吟片刻,道:“这样吧,你拿我的名帖,去见一下玄武卫的黑龟,把这事跟他说一下,然后将那三个废物要回来,别在那边一直给我丢人了。”

文云答应一声,随后又看了这位家主一眼,轻声问道:“那这件事我们是否还要追究?”

季候面色沉了下来,冷声道:“祭祖大典在即,家里却有人在外头搞出这种破事,还揪着不放,是想让全圣城的人都看我季候的笑话吗?此事就此作罢,不许再提。”

“是。”

“还有,把人要回来之后,传我之命,不许这三人参加祭祖。”季候冷着脸道,“还有老二,也给我圈起来,禁足半年。”

文云点了点头,一并答应了下来。

只是季候的话并没有就此完结,他抬头看了一眼文云后,道:“在祭祖大典过后,你找个机会,安排我过去见一下这个殷河。”

文云大吃一惊,愕然道:“家主,您这是……”

季候淡淡地道:“不管怎么说,那几个人终究也还是姓季的,就算他看起来像是维护季氏名声,但日后该知道这件事的人,总归是会知道,我的面子说到底,也还是被扫了。”

“那几个废物没用,自然该罚,但这个叫殷河的人有这个胆子横插一手,我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季候的脸上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没有丝毫喜怒之色,看起来平静如水,只有一双眼眸之中的目光微微闪烁,似乎像是深不可测的深渊。

第三十二章 祸端(下)

玄武卫街管大宅中,最近这几天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诡异起来,大部分人进出都有些小心翼翼的,有些人还看到那位队长朱九石坐在堂上的时候,常常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样子,不管见谁都没有个好脸色,还动不动就骂人。

这其中的原因么,很快就传开了,事实上,在这座街管大宅里从来就没什么秘密,那两个新来的人被分到了南后街上,麻烦就是他们惹的,抓了三个当街行凶打人的家伙回来,扣在了这大宅牢房里。

是非对错大家心里都有数的,都是在这里干活做事多少年的人了,什么事情没见过?圣城里那么多豪门世族、大家贵人的,欺凌百姓、欺压良民不说是司空见惯吧,经常发生见怪不怪那都是常事。

只是大家从来没想到,居然会真的有这样的二愣子,直接挺身而出,不但把那些惹事的贵人们给打了,还抓了回来扣在了这里。

这不是引火烧身吗?

这不是脑子坏了吗?

这万一真的触怒了背后那位大贵人的话,大家说不定就一起完蛋了啊!

玄武卫的街管们都很恼火,也很愤怒,这本来就是又苦又累的活了,平日里走街串巷的欺负欺负良民,勒索几户小商铺拿钱贴补一下生活,也就是苦中作乐了。结果来了这么一个傻子,岂不是害了大家?

所以,这几天里街管大宅中“民怨”沸腾,谁都不想跟殷河和赤熊说话。

只是别人不说,但朱九石不能不说的,这人还扣在这里,别人万一要是算账的话,他这个队长也是跑不掉。

真是飞来横祸啊。

一想到那三人背后那尊巍峨高大的靠山,朱九石就觉得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他早年也是玄武卫中的军人,但本领也就一般,在战场上也没立什么大功,但拜自己妹妹是某位副卫长的爱妾,这才从军中退下后拿到了这么个位置,算是养老了吧。

不过这街管确实不好当,朱九石这些年来做的是战战兢兢,天天小心谨慎,就怕出什么意外,饶是如此,这几年来他还是吃了不少挂落,被人整了好几次。

而以前那些意外惹到的贵人,加起来好像也没这一次的那位厉害!

这可怎么办啊?

朱九石也很绝望啊。

没奈何处,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亡羊补牢,先是着人赶紧将这件事上报。

那季候季长老如今权倾朝野,真要发怒起来,别说这小小街管了,就算是玄武卫的老卫长黑龟归未迟只怕都接不住。因为如今的四象军,其实就是被那位季长老管着的啊……

上报之后,他又命人将牢房那边收拾妥当了,万不敢怠慢那三个季家人,先好酒好菜供着,不过放人也是不行的,毕竟事情已经闹大了,肯定上头也知道了这事。朱九石不知道卫长大人他们的意思前,断然是不敢胡乱行事的。

至于剩下的,朱九石一身郁闷,满腹怒气,以及对未来可能要发生的恐惧惊慌,都要找人好好发泄一下。

人选也是现成的,就是那两个制造麻烦的元凶!

那一天,朱九石阴沉个脸,派人将殷河与赤熊喊到了堂上,然后就把其他人都赶了出去。

街管大宅中的其他人都盯着这里,顿时一个个都摸了过来,纷纷远远观望窃窃私语,猜测着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

厅堂之上,朱九石坐在那天副卫长铁红枫所坐的座位上,瞪着站在下方的殷河与那个高大魁梧面色憨厚的赤熊,压着心中怒气,对殷河说道:“殷河,你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有没有要跟我说的……”

“有啊,大人。”殷河往前走了一步。

朱九石反而怔了一下,看了他一眼,心想你现在后悔,已经是迟了,全怪你自己没眼力自找苦吃,可恨还连累了我,现在更别想我去帮你了,便冷着脸道:“说吧。”

殷河对他拱了拱手,然后开口说道:“队长,我发现咱们街管大队里有奸细啊。”

“嗯……啊?”朱九石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才猛然身子一震,心想,这不是我想听到的话啊?还有,这“奸细”什么的从何说起?

脑子里一大堆疑惑古怪,朱九石皱眉问道:“胡说什么,哪来的什么奸细?”

殷河道:“我前几天抓回来三个当街行凶打人的恶徒,扣在屋后的牢房里,结果今天过去一看,有人居然将他们当祖宗一般供了起来,住的吃的比我们街管自己还好,这不是奸细是什么?我们得赶紧将这人揪出来!”

朱九石大怒,拍案而起,喝道:“那是老子安排的!”

殷河吃了一惊,道:“竟然是您……那,嗯,那就算了,不管怎么说,您也是队长,应该不会是奸细的。”

朱九石气得脸都歪了,吼道:“你这厮是猪吗?老子那么做还不都是为了替你擦屁股,你当时脑子傻了,去惹季家人的时候,到底想过怎么善后了吗?”

殷河看着他,似乎有些奇怪,道:“队长,咱们不用去善后啊。”

朱九石面色铁青,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上头,伸手一捋袖子,直接就从桌子后头跳了出来,大步往殷河冲来,同时口中怒喝道:“妈的!老子打死你算了!”

在大堂外面远远观望的众多街管队员顿时一阵骚动,同时大家也都兴奋起来,纷纷伸长脖子往大堂上看去,准备迎接一场队长痛打傻瓜的好戏,也正好为大家出一口闷气。

只是,这世上的许多事都并不那么天遂人愿,大家期待中的令人激动的情景并没有出现,因为在殷河身后那个庞大魁梧的身影忽然跨前一步,拦在了殷河面前。

那是荒人赤熊,只见他猛地伸出一只手掌,速度快得惊人,至少大部分人都没看清,只是眼前一花,便看到赤熊的手掌穿过朱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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