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明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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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明环- 第2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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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此龙鹰有何好说的,顺着他的语气道:“武延秀的意图,就是宗楚客的策略,对任何与武三思有密切关系的,一律赶尽杀绝,何况荣老板身家这么丰厚。”
  稍顿,续道:“现今西京城内,有谁可一手拿出五千五百两来?”
  香霸哑然笑道:“老弟这般说,老哥岂非弄巧反拙?”
  龙鹰道:“武延秀该因此事找过宗楚客说话,且是离开兴庆宫后立即去,想找宗楚客为他出头。只是宗楚客见事情牵涉到王庭经,嘱他忍下这口气,怕‘小不忍,乱大谋’。否则以武延秀的贪婪,岂有这个耐性?”
  香霸沉吟道:“我也是这个想法,如此看,武延秀该为‘大婚之计’的参与者,清除李显死期已定,而老弟和王庭经的命,亦屈指可数。”
  龙鹰叹一口气。
  忆起自己陪武延秀到秦怀楼,欲借酒消愁得那个夜晚,比对起武延秀现在的变化,人心险恶,莫过于此。
  香霸道:“老弟有何反制之法?”
  龙鹰淡然自若的道:“这两天我将离京南下。”
  香霸愕然道:“小可汗晓得吗?”
  龙鹰道:“代小弟知会他一声。”
  接着微笑道:“老哥怎么看时局?”
  香霸道:“眼前局势,实为老弟一手营造出来,达至大概的平衡,一时谁都奈何不了谁。当然,暗涌处处,宗楚客没闲下来,杀王庭经不遂于他们是重挫,打乱其部署。现在再。给方阎皇和康公子来闹个天翻地覆,针对的竟为田上渊,令人更难掌握事情朝哪个方向发展。老弟又有何高见?”
  龙鹰沉声道:“势力的平衡,纯为表象。事实上韦宗仍占尽上风,关键在乎北帮在大河一帮独大的绝对优势。当西京和洛阳同时被置于宗楚客的控制里,北帮在官府撑腰下,谁都难与之匹敌。”
  香霸动容道:“有道理!小可汗便指出,宗楚客之所以能在李重俊的叛乱里近乎全胜,正因动用了田上渊手上的力量,比之调动兵马灵活百倍。且北帮非是一般帮会,主要帮众为来自塞外能征惯战的盐枭,又有突骑施的高手和战士,人强马壮,善打硬仗。一天此形势不改,我们都是被压住来揍。”
  李重俊之变,若非有大江联从中搞鬼,令宗楚客和田上渊的三个目标只能完成其中之一,西京早失陷在他们手上。
  龙鹰道:“所以今趟小弟借筹款之名返南方去,实为‘明修栈道’之计。当我回来时,北帮再非独霸北方的头号大帮,黄河帮将卷土重来,与田上渊成分庭抗礼之势。宗楚客和田上渊的好日子,将一去不返。”
  香霸现出震动的神色,有点难以相信的道:“老弟既是回去筹款,自该在年底的大婚前赶回来。换言之,老弟得四个月的时间,时间如此仓促,办得到吗?”
  龙鹰暗叹一口气。
  由于台勒虚云布局巧妙绝伦,目下所有努力,多少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例如托起黄河帮,等于让大江联完成移植北方的大业;打击宗楚客的强势,等于令杨清仁在朝争里的地位益形重要。以杨清仁的才具,自己又不得不通过郭元振烘托杨清仁欠缺的军威。在在均是养虎为患之举。尤可虑者,是台勒虚云瞧出相王李旦在未来皇座争夺战决定性的作用,透过霜荞和都瑾,打进相王府内去。都瑾的作用,就像柳宛真之余陶显杨,想想陶显扬现时的状况,便知李旦将来是怎么样的情状。
  可是龙鹰竟然别无选择,明知是局,如何不轻易,仍要陷身其中,不如此,所有人都没命,包括李隆基。以韦后、宗楚客的狠毒,时机一至,势把在明、在暗的所有反对势力全部连根拔起,诛杀殆尽。
  此正为女帝成功的主要因素。
  他现在努力的方向,就是务要使韦宗集团成功毒杀李显后,无力立即进行清除异己的行动,关键正是田上渊不受禁制的江湖力量。
  如香霸刚说的,北帮非是普通帮会,而是以盐枭和塞外流亡战士组成的庞大军团,力足以颠覆皇朝。
  龙鹰微笑道:“这就要走着瞧哩!”
  又道:“这两天,我不便再到因如坊来,离京的原因,请代我知会小可汗。若有特别的事,可请河间王来和我说,明天我入宫见李显,解释离京的事。”
  香霸有点按耐不住的道:“老弟真的要为安乐筹足一万五千两黄金?”
  龙鹰道:“势在必行,此亦为宗楚客拿我没法之计,他想害我,我便在这方面任他鱼肉。可是,他却须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至乎因而连命也赔出来。”
  说毕,告辞离开。
  ※※※
  离开因如坊的一刻,龙鹰有好一阵子的犹豫,拿不定主意到哪里去。
  离京前,他须向各方面妥善交代。首先是李显,他不但要让李显的龙首点头,同意忽然远行,还要让他清楚,今次是为他而奔走。且须激励他所余无几的斗志,为皇弟李旦造势,以抗衡韦宗集团日益壮大的威势和实力。
  能做多少,做多少,怎都好过没为此尽力。
  他也要向宗楚客交代,纵然不愿纵虎归山,这个取武三思之位代之,新一代的大奸臣,却苦无阻止的借口。
  龙鹰不晓得田上渊伤得有多重,对他“明暗合一”功行圆满后的复原能力无从估计。不过,今次重创他的乃法明的“不碎金钢”,以及席遥的“黄天大法”,两者均臻“至阳无极”之境。特别是法明,其功法别走蹊径,被他伤者可在一年后复发身亡。思及此,便知老田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内复元。如此,田上渊绝无法率人追杀他和符太,敢来是正中他下怀。
  想想当老宗晓得自己和丑神医一道离开,心内因之而起的焦躁不安,龙鹰大感快意。虽说尔虞我诈,但宗奸贼的负情背义,令人深恶痛绝。
  怎都是明天的事了。际此二更时分,北里华灯处处,灯火烛天,亮如白昼,人头涌涌,热闹繁华。龙鹰体会到符太为何有种与眼前景况格格不入之感,因此刻的他有相同的滋味。
  现在该到哪里去?他有两个选择,分别为两位美人儿,乃必须在离京前见面交代,就是独孤家美女独孤倩然,和风流女冠闵玄清。前者不用说,须倚仗她向安乐推荐李隆基,好继承他的筹款大业。
  后者则至少须他来个道别,否则女人恨你时,老天爷都测不准后果。
  他本想一晚内完成,细思又觉不妥。闵玄清现在和他关系变得微妙,这般三更半夜的密会,若天女忽然旧情复炙,休想在天明前脱身;而见独孤倩然,则只得今夜,明晚自己是否尚在西京,须看高大对船只的安排,尚为未知。
  见闵天女可安排在白天,见独孤倩然则须秘密进行。
  想到这里,心中一热,朝跃马桥的方向展开身法,愈走愈快的去了。


第十章 上得山多
  龙鹰穿窗进入独孤倩然的闺房,朝绣榻移去。
  上一刻还听到她细长、熟睡的呼吸声,下一刻美女已惊醒过来,不愧独孤阀的第一高手。不由充满自豪的感觉,能自由进出她最私人的天地,不受怪责,实为男性莫大的荣耀。
  在西京,也不知多少男子觊觎她独特的美丽,但只限于在脑袋内想想,没人可像他般付诸行动,爱来便来。
  抵纱帐前,帐内美女拥被坐起来。
  龙鹰本火热的心,登时冷了半截,因理该出现的玲珑曲线、无限春光,已被一张绣被完全覆盖。
  午间才下过一场大雨,淋得他和无瑕浑身湿透,雨过天青,可是云又在黄昏时拢聚,遮去月色星光。于此暗夜飞檐走壁的夜访高门美女的香闺,特别又偷情的灼人刺激。
  “鹰爷!”
  龙鹰揭开纱帐的刹那,彷如午夜梦回,呼唤情郎,微仅可闻梦呓般的声音,吐自美人儿的香唇,如静夜里寂静的涓滴,勾勒出两人间难以言传的动人关系,专注、坚定、无怨无悔。
  龙鹰从没想过,轻轻、短促的一个呼唤,可传达这般深刻的情绪,若如远古法力无边的美丽祝巫,迂回曲折的神秘咒语。
  揭开纱帐,如揭开覆盖着她的面纱,再没有阻隔。
  一帐幽香扑鼻而来。
  独孤倩然只露出头部,乌黑的秀发如云似水的垂下来,散落覆盖至颈的被面上,一双眸神在暗夜里闪烁着摄人的辉光,深邃平静。
  正要坐在榻缘,好方便和她说话。
  “进来!”
  龙鹰失声道:“什么?”
  绣被掉下,现出美女曲线曼妙至无以复加的上半身,单薄的亵衣,在他的魔目下全无蔽体的效用,冰肌玉骨,即使修苦禅的高僧亦肯定失守,何况一路走过来,心存绮念的魔门邪帝。
  龙鹰双目放光,却是无法动弹,时间似在此刻忽然煞止。
  独孤倩然若无其事的探出赤裸的玉手,劈胸抓着他襟口,运劲猛扯。
  龙鹰身不由主的投进帐内温暖香洁的小天地里,下一刻惊觉连人带靴,将如一团火焰般的大美人压在下面。
  他回复了活力,寻访香唇,忘情痛吻。
  独孤倩然用尽力气回应他,纤手缠上他肩颈,没半点保留,娇躯不住颤抖扭动,将一直压抑的春情尽情释放。
  过去几天的奔波劳碌,全抛往九天云外。
  一切禁戒、顾忌,不再存在。
  便如进入“大汗宝墓”,珍物处处,唯一有意义的事,是竭力寻宝,他贪婪地搜索,无止无尽。
  蓦地,龙鹰双手停下来,离开美人儿的香唇,还用手掩着她的口。
  独孤倩然勉力睁开少许眼帘,不解地看他。
  龙鹰滚到她香躯后,顺手以被子盖过他们两人,凑到她耳边道:“有不速之客!”
  独孤倩然稍往后移,让他温香软玉抱满怀,呼吸回复平常,传音道:“谁?”
  龙鹰满足的道:“是我的老朋友参师禅。小弟对他特别有感应,现时他正在东北另一座楼房,窥看这边的形势。他该是首次来,却有贵府地形图一类东西为指引,否则怎晓得倩然宿处。”
  独孤倩然显然清楚参师禅是何方神圣,冷哼道:“这淫贼来找死吗?”
  龙鹰轻松的道:“日防夜防,淫贼难防,外面的淫贼是来找死,里面那个淫贼却是要干活。”
  说时一手探前,放肆起来,漫无节制。美人儿刚才任他为所欲为,比起上来,现在的摸两把,小儿科之极,她竟消受不起,用力抓紧他的手,大嗔道:“死淫贼!”
  龙鹰分心二用,一边调戏她,另一边密切注意参师禅的动静。这家伙肯定有秘密情报,晓得独孤倩然闺房于此,否则要在独孤府般的大宅寻找一个人,如大海捞针。
  参师禅肯定恶贯满盈,老天爷将他送上门来,由他替天行道。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参师禅乃塞外最恶名昭著的采花淫贼,不知多少无辜女子败坏在他手上。
  来京后,为混入太子府,他不得不规行矩步,肯定抑压克制得非常辛苦,李重俊兵变失败后,全城戒严,以龙鹰之能,偷入城后亦举步维艰,参师禅的情况未必比他好。且田上渊清楚他的为人,必不让他胡作非为,致误了大事。
  不久前,他在田上渊的“覆舟行动”遭龙鹰重创,现在刚复原即动淫念,可知采花已成积重难返的习性,是癖好,如若中毒。
  他看中独孤倩然,在以前已有迹可寻,当年他挑中的,正是身份尊贵的天之骄女、狄仁杰的千金狄藕仙,虽是取难不取易,但如若成功,对此淫贼将是无与伦比的成就,因采的是最矜贵的鲜花。朝此方向瞧,曾贵为未来太子妃、本身又是关中高门大族领袖和首席美女的独孤倩然,实为参师禅采花的不二之选。
  然任参师禅如何驰想,绝没想过,冰清玉洁的独孤美人,被窝里竟藏着另一可令她心甘情愿的“淫贼”。
  今回还不是“上得山多终遇虎”。
  龙鹰不敢掉以轻心。
  参师禅自有其一套采花的本领、手段,特别当对象是独孤倩然般的身份、地位、家势。观之他能出现在美人的香闺外,便知做足事前的调查工夫,因而不可能不知道,独孤倩然乃宇文朔那个级数的高手,稍有错失,将吃不完兜着走。
  故此,参师禅是有备而来,至于他有何法宝,龙鹰拭目以待。
  无论如何,龙鹰绝不容他活着见到早上升起来的太阳。
  “鹰爷呵!”
  龙鹰收回魔手,非是因美女的央求。坦白说,她愈央求,愈激起他的魔性。
  参师禅动了。
  他从高楼落到地上,不带起半点破风之声,如黑夜里出没的恶灵厉鬼,着地后不犹豫的移近过来,只是这幅潜藏的身手,足令他成为人人闻之色变的采花贼,也是其因之能夺帅的本事,只恨龙鹰是他命里的克星。
  二人严阵以待。
  独孤倩然发出好梦正酣,高手独有均匀,细长的呼吸声。
  龙鹰停止了一切令人可察觉生命迹象的活动,呼吸外还包括心跳。体温。气味。由于距离大幅拉近,参师禅进入了独孤倩然可感应的范围。
  好一阵子,参师禅出手了。
  一颗拇指头大小的丸子,穿窗平飞而来,轻飘飘的,似不含重量,直接投往垂下的纱帐。
  龙鹰灵鼻一嗅,立即心中唤娘,因嗅出是符太所说的“离合散”。
  昔日在飞马牧场,杨清仁向商月令求爱未遂,恶向胆边生,曾想过以此散为主要成分制成的迷香对付商令月,可知此散不惧你武功有多高,仍可生出邪效。
  更厉害的,是不怕目标闭气,散毒仍可从皮肤入侵,产生魂魄和肉体分离的可怕作用。刚才早来一步的换了不是自己,是这采花贼,即使独孤倩然及时警觉,但由于不知道面对的是什么,着他道并不稀奇。
  噗的一声轻响,“离合散”触帐爆开。
  龙鹰的心神贯注丸子上,凭波动先一步掌握丸子内蕴的巧劲,知爆开后迷烟将化为一阵风侵入账内是空间,结合参师禅的劲气,可透被而入,被子。衣服均没法起阻挡的效用,却少点功夫也不行。
  就在烟雾散开前的刹那,龙鹰在被内竖起右掌,作抓状。龙鹰的魔功把随劲射至的迷烟,如宝葫芦收妖的尽吸掌内。
  因着角度的关系,又有被子阻隔视线,加上隔着一重纱帐,纵然参师禅察觉被子有移动,还以为美人儿在被内辗转反侧,不以为异。
  两人等于隔着被子过了一招。龙鹰传音道:“给他一记狠的。言罢滑出被子,从榻子另一边落地,目标是那一边的窗户。”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上趟藉小魔女主婢布局,差些儿便干掉参师禅,功亏一篑的原因,是让他逃往四通八达的野外。
  今次,龙鹰不会让他走远。
  参师禅待了好一阵子,穿窗入房。在他进去时,龙鹰从隔着榻子另一边的窗户离开,贴着窗台,像一片纸贴在壁上滑下去,着地时,将手内吸纳和规现的“离合散”毒素送入泥土里去。
  之所以难解,是因即使以他的魔功,仍没法分化或消融毒素,必须原汁原味的送走。不问可知,此丸来自田上渊,或至少主要元素来自他,也间接解释了两人互惠互利的关系,田上渊并不介意老参为祸中土,就像他不在意练元大开杀戒。
  下一刻,龙鹰绕屋而走,来到参师禅入屋那扇隔窗下方,靠外壁坐在地上。
  此时,参师禅小心翼翼的移至独孤倩然绣榻旁,伸手揭帐。
  赞叹声在房内响起,参师禅喃喃说了一句话。
  他说的是突骑施本族语言,龙鹰听不明白,大概在赞独孤倩然美艳动人,又或物有所值,不枉他用掉珍贵的“离合丸”。
  老参说什么并不打紧,明显是他坠进死亡陷阱,误以为独孤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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