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明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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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明环- 第2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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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一动下,轻牵清韵的香罗袖,坠后多三四步,凑到她小耳旁,香气扑鼻,忍不住道:“大姊用的是‘红袖’。”
  “红袖”由龙鹰调校,被香怪加以改良而成。
  清韵白他妩媚的一眼,娇躯扭动,似在说“奴家不依”,怪龙鹰此刻才嗅得到。
  龙鹰心中苦笑,即使他的灵鼻也有开小差的时候,于心不在焉,时思脱身之计下。至于清韵为何舍能变化万千的“七色彩梦”,用他的“红袖”,龙鹰无暇多想。
  倏忽间,往昔制香创业的好日子又回来了,明天须到七色馆走一转,探望香怪和一众兄弟。
  此刻的清韵,娇痴如见到情郎的怀春少女,偏是风情万种,像把龙鹰当了是香怪,令他动魄惊心,又心生歉疚。
  忙收摄心神,道:“淮阳公今天心情恶劣。”
  清韵点头道:“看到哩!哭肿了眼皮!前天他才哭过一场。”
  龙鹰提醒道:“前天哭没问题,今天的哭绝不可传出去。”
  清韵何等机灵,不追问,点头表示明白。
  河风从人工河小秦淮徐徐拂至,嗅着清韵迷人的香气,看着她活泼生动的花容,在这剎那,他捕捉到瞬间的完美。
  清韵反凑过来,香唇近至碰触他的耳轮、耳珠,温柔的道:“范爷认为奴家可在什么地方帮忙?”
  青楼中人的本领,首重看眉头眼额,善解人意,见龙鹰怕被武延秀听到似的,知与武延秀有直接关系,故有这句话,因她确想不通这种事旁人可帮上什么忙,除了多灌他两杯黄汤。
  清韵为方便和他耳语,半边娇躯挨入他怀里,依偎而行。
  两人尚为首趟这般亲密。
  龙鹰不得不承认自己是青楼新丁,孤陋寡闻,清韵此时的神态,是半点不放香怪和他的兄弟关系在眼内、心上。她大姊爱和谁亲近,和哪个亲近。
  龙鹰很想挪开少许,以表示对香怪的“忠贞”,可是呵!现在有求于清韵,任何惹起她不快或尴尬的举动,此刻乃最不适当的时候,这时他忘掉了独孤美女,约束声音道:“前面领路的两位姑娘,论姿色不在其他姑娘之下,为何当的竟是婢子?”
  清韵闻弦歌知雅意,喘息着在他耳边道:“因为她们没有弹琴唱曲的天份呵!只好屈居为婢。范爷是否想奴家为淮阳公做出特别安排?”
  龙鹰忙道:“此事,不宜由我提出,须看淮阳公本人的意愿,我不过略尽朋友之义,让韵大姊了解他的情况。”
  清韵道:“真的尽朋友之义?奴家看,一半一半吧!”
  说时在他手臂用力扭了一把。
  龙鹰连连呼痛,她摇曳着小蛮腰,放开龙鹰,赶上前面的武延秀,纤手熟练的穿入他臂弯处,握着武延秀的手臂,将他扯停下来。
  鸳鸯厅在十多步外。
  前方两俏婢闻得加速的足音,知机的回眸察看,见状停下,别转娇躯,两个灯笼映照下,登时将两女从中上之姿,提升往一流美女的级别,确人比花娇,青春焕发。在秦淮楼良辰美景、一刻千金的迷人氛围下,连龙鹰也因对她们的“非份之想”,大感其倍增的诱惑力。那种攀枝折花的感受,令人颠倒。
  武延秀惊讶的往来到身边、态度亲昵的清韵望去。
  清韵凑到他耳边说话,耳语道:“淮阳公今晚很累呵!”
  龙鹰刚领教过清韵耳语的威力,手臂被狠惩处的余痛仍在,比任何人明白给清韵以她似不够中气、半喘息着地咬耳朵勾魂摄魄的感受。
  武延秀对清韵的行为摸不着头脑,“嗯”的应了一声。
  龙鹰本不想窃听,只是既没塞着耳朵,距离又近,想不听也不成。
  清韵温柔的道:“让小倩和小情伺候大人,到云天阁好好休息,养好精神,再找范爷来陪你喝酒。”
  武延秀自然而然,目光投往前面提灯的两女去。
  龙鹰可肯定此时的武延秀,记起了自己曾说过的话,就是色比酒更能令人忘记残酷的现实,尤其是与新鲜热辣、未有过关系的美女,好事成双。
  武延秀亦肯定在灯笼光映照里,如龙鹰般,感到两美婢魅惑之力遽增,尤其是一路走过来,武延秀均被两女在前方领路,柳腰款摆的娇姿吸摄心神。
  武延秀的呼吸沉重起来,艰难的道:“可是……”
  清韵截住他道:“不用担心范爷,奴家代淮阳公招呼他。勿多想哩!春宵一刻值千金。”
  傍着武延秀直抵两女身旁,低声吩咐两女几句话,美婢们该未试过这样子般,去陪男客度夜,立告霞烧玉颊,羞不可抑,神态更为诱人,挤走武延秀最后一点疑虑。
  龙鹰心庆“尽义之计”得售,又见两女心实喜之,没丝毫不愿的情况。
  武延秀这位曾有“神都小霸王”之称的武氏贵胄,高大英俊,否则安乐与他的关系不可能维持到今天,确是怀春少女的梦里情人,伺候枕笫,于两女非苦差事。
  武延秀色迷三分醒,转过身来,脸上重现生气,双目放光,正要说话。龙鹰先一步截着他道:“温柔乡胜醉乡,淮阳公放心去好了,其他事不用放在心上。”
  清韵放开武延秀,向两女使个眼色,小倩、小情欢天喜地的移到他两旁,左右挽着他,另一手提起灯笼,三人依偎着往前举步。
  直至他们没入楼内深处,清韵别转娇躯,面向龙鹰,娇媚的道:“奴家为范爷坏了秦淮楼的规矩,范爷如何谢奴家?”
  龙鹰很想答“大姊要小弟如何道谢,小弟全依大姊”,却知此两句话不可说出口,否则今夜后患无穷。眼前的清韵,情热如火,不住打破自己和她之间的防线,刚才用力扭他臂肉,是最露骨的调情。
  青楼是个令人糊涂的处所,对清韵今夜的变化,他胡里糊涂,感觉很不真实,稍微清楚的,是以前对清韵的憧憬,乃基于一时一地片面的观察,在某一特殊的情况下,一厢情愿的看法。当时楼外剑拔弩张,楼内亦不是风花雪月,令龙鹰生出错觉,此刻才知自己错得多么厉害。以为秦淮楼诸女之娘的清韵是良家妇女,谨守妇道,是多么的不切合现实。
  龙鹰含笑朝清韵走过去,直抵她香躯之旁,道:“大姊有见你的香大哥吗?”
  清韵“哟”的一声,笑吟吟,以分不清楚是喘气,还是说话的独门诱人绝技,道:“鲁大哥嘛!他没来秦淮楼近三个月了,前几天奴家见过鲁大哥,因他创制出一种名‘温柔’的新合香,奴家到七色馆试香。他心境平静,说话不多,奴家喜欢那种关系呵!不敢打扰他。”
  龙鹰心呼糟糕,本以为摊底牌,可令他找得脱身的借口,岂知最后一道屏障,清韵巧笑倩兮的几句话,立被挪开。
  两人间再无缓冲。
  若情场确是战场,他们此刻是短兵相接,正面交锋。
  要命的是清韵言下之意,是香怪故意冷淡她,而非她疏远香怪。
  假若龙鹰对香韵毫无感觉,眼前的难题只在如何摆脱纠缠,偏是从第一眼看到她,听到她的声音,已有异常的感觉。当时碍于环境,又因她与香怪微妙的关系,没朝男女事的方向钻,大家相安无事,今夜,情势给清韵主动扭转过来,双方关系变得暧昧,偏是这种令人糊涂的关系,刺激至极,坏规破禁似的,格外诱人。
  龙鹰自己知自己事,埋身格斗,他肯定是败方,惟有施展缓兵之计,先装出原来如此的神色,道:“陪大姊喝酒没问题,不过却非今夜。”
  又扮个苦模样,道:“事实上小弟是被淮阳公拉夫般硬扯到这里来,小弟还要入宫处理重要的……噢!”
  清韵偎入他怀里,一双玉手缠上他颈项,眯着眼睛看他,娇声坜喔地道:“范爷尚未问奴家,怎晓得只是喝酒?。”
  给她投怀送抱,以丰满的胴体挤着,龙鹰差些儿溃不成军,幸好记起须摆脱武延秀的初衷,是要去会独孤美人儿,这般的脱彼陷此,实在说不过去。
  以守为攻之策再不可行,惟有来一招以攻代守,就那么将她拦腰抱起来,掉头往离开虎穴的虎口方向走。
  清韵“哎哟”一声,伏往他的宽肩去,提醒道:“范爷走错方向了!”
  龙鹰呵呵笑道:“小弟不惯在青楼过夜,现在是要抱大姊回家去。”
  清韵在他肩头咬了一口,轻轻的,非常窝心,柔声道:“这样抱着奴家穿房过舍,成何体统?”
  龙鹰笑着道:“我是唬大姊的,遇到人先一步放大姊着地,大家手牵手的回家去。大姊唯一须担心的,是小弟给大姊迷得晕头转向,耳目可能没平时般灵光。”清韵大嗔道:“还说不是唬人,有人来哩!”
  龙鹰也听到传过来的足音,却故意道:“没听见!哎哟!”
  今趟清韵来真的,狠狠一口咬他肩头,痛得龙鹰叫出来,顺势见好就收,放她着地。
  清韵刚站好,“青楼大少”柳逢春在周杰伴同下,从一座灯火通明的楼阁转出来,隔远和龙鹰打招呼。
  清韵心有不甘,重重一脚踩在他脚背上。
  龙鹰见到救星,区区一脚,何足挂心,还心甜如蜜。和清韵的新关系,窝心至极。
  迎了上去。


第十五章 拒诸门外
  有柳逢春和周杰在场,清韵变回龙鹰熟悉的那个青楼女当家,令人几疑是不同的两个人,然其诱惑力却无分轩轾,同样风情万种,分别在是否以你为对象,被你看到她火辣的一面。
  清韵白他两眼,似嗔似喜的返前堂继续其迎宾之责,柳逢春和周杰晓得他急着离开,前者识趣地送他到外大门,顺道闲聊一番,畅叙离情。
  看柳逢春的神态,对“范轻舟”确另眼相看,视他为可谈心事的朋友,非是一般客人。
  柳逢春道:“直至解除宵禁令,才传出范爷来了的消息。范爷了得至令人无话可说,这天来,西京这天改变。当时,我们还在忧心宵禁不知持续多久。”
  他领龙鹰绕小道往外广场走,由于不是往来楼阁的沿河主道,清寂无人,适合漫步交谈。
  龙鹰虽然去心似箭,但不得不给关系良好的柳逢春面子,且与他说话赏心乐事也,如他般缓步而行。
  道:“大少太夸奖小弟,轻舟不过适逢其会。”
  柳逢春笑道:“范当家够谦虚才真,据我收回来的消息,范当家入宫见皇上后,韦捷那小子立即丢官。哼!韦捷应有此报,最近气焰滔天,给了我们很多麻烦,少点斤两都镇他不住。”
  龙鹰佩服道:“大少很有办法。”
  柳逢春苦笑道:“表面看确是如此,内中的辛酸,不足为外人道。现在范当家回来了,我们的日子好过多了。”
  又道:“清韵对范当家的态度,与前明显有别,范当家是否看上她?。”
  龙鹰暗呼冤枉,采主动的是她,但怎可说出来,道:“清韵大姊今夜对小弟比较热情,该是不见太久。”
  柳逢春是老江湖,听出龙鹰言外之意,讶道:“这就奇了,韵大姊一向的手段,是第一次见面,殷勤热情,可是,到见第十次,仍是那个老样儿,从来不会变得更热情。这么看,她该对范爷动心哩!”
  龙鹰忙道:“或许是爱屋及乌吧!”
  他们从主堂旁的半廊,踏入小广场,柳逢春谈兴正浓,大家停下来继续对话。柳逢春道:“韵大姊有点像梦梦,任性起来,谁都管不了她,她做的事,常出人意表。对香大师,她确因怜才生爱,但来得快,去得也快。据她自己说,是香大师故意疏远她,当然我们并不相信。”
  又道:“她看上香大师,是没人事前有想过的。反而当我们认定梦梦破天荒首次为男儿汉动情,偏偏看错。”
  到秦淮楼好一阵子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起纪梦。
  龙鹰听到好奇心大起,此男究竟为谁,照常理不该是自己,因以柳逢春此等在青楼打滚的老江湖,没理由告诉他,发觉纪梦对他没半点意思。
  但见柳逢春仍在瞪着自己,讶道:“那个男儿汉,指的难道是小弟?”
  柳逢春笑道:“我们高傲的女儿,尚是首次到楼外参加庆典集会,对范爷的情意,举城皆知。”
  接着沉吟道:“范爷当奇怪为何老哥我说得如此直接坦白,皆因百思不得其解下,感到内有玄虚。梦梦这女儿美得令人心痛,实不忍看着她毁掉。”
  龙鹰如猜哑谜,听得一头雾水。
  不解道:“毁掉?”
  柳逢春不胜欷戏的道:“你看老哥我现时多大年纪,快五十岁哩!只是外貌比实际年龄年轻。在过去的二十多年,看尽青楼的沧桑。愈美丽的,愈快被毁掉,美丽成为冤孽。嫁作归家娘的,没一个有好下场。又有骗过百个、千个男人的,最后栽在一个怎样看都不似人的家伙手上,是否有天妒红颜这回事?。”
  龙鹰暗忖要怪该怪男尊女卑的情况,女性的独立,从来不被歌颂,还招来风言风语,女帝和闵玄清都是例子。
  女帝后宫养男宠,给批评为淫乱宫闱,可是,皇帝后宫佳丽数以千计,则没人敢说半句话。此一事实,道出个中情况。
  柳逢春忽又问道:“范爷对梦梦有意思吗?”
  龙鹰老实答道:“是忙得没时间去想,不敢想。”
  柳逢春赞道:“像范爷般,方是办大事的人。范爷肯定听得一头雾水,且听老哥我详细道来。赶吗?”
  龙鹰被激起好奇心,对纪梦般的美女,没好奇心绝不正常。忙道:“不赶!不赶!”
  柳逢春道:“参加七色馆的开张仪式回来后,梦梦告知韵大姊,从此之后,举凡有关范爷之事,她一律不想知道,即使范爷重返西京,仍不用通知她。是否很奇怪?”
  龙鹰苦笑道:“难怪你们认为她对小弟没意思,从时间上看,该是在七色馆,对小弟一见心死。”
  柳逢春以过来人的语调道:“才不是呵!早在这里,她和我们站在台阶上,见识过范爷智如渊海、勇武如神的气魄手段,若要心死,早就死了,何用多见一次。”
  接着现出回忆的神情,道:“那天在七色馆,当她向范爷说话时,她现出我从未在她身上发现过的专注、用心,似每一个字,她须花全身的气力,方说得出来。她为范爷动情,殆无疑问。故此事后她摆出以后对范爷不闻不问的姿态,愈发令人难解。”
  龙鹰终明白过来,亦给惹起好奇心,主要仍源自纪梦惊心动魄、无与伦比的精致清丽,同意道:“确有点矛盾。”
  “青楼大少”探手搂他肩头,哄孩子般道:“范爷愿和老哥我一起去找出答案,不水落石出,绝不罢休?”
  龙鹰先是愕然,接着方知中了比狡狐更奸的千年老狐之计,坠进彀中方察觉,哑然笑道:“老哥厉害!”
  柳逢春微笑道:“因为老哥是你的真正知己嘛!看范爷竟可抗拒清韵,知范爷何等样人。”
  龙鹰以苦笑回报。
  如符小子之于柔夫人,想到可见纪梦,一颗心不争气的发着热。
  男人是否永远那么多心?
  柳逢春搂着他往大门走,道:“若范爷可在忙里偷空,不若我们现在一起去探访梦梦,老哥是急不及待呵!”
  龙鹰问道:“她住得很近吗?”
  柳逢春道:“隔两个里坊,不近,也不算远。”
  大喝道:“备车!”
  立即有人应诺,尚未抵外大门,马车开至两人身旁。
  正要登车,一人从外大门处走进来,赫然是登上右羽林军大统领之位的杨清仁。
  龙鹰和柳逢春离开纪梦的香居,颇有碰了满鼻子灰的感觉。
  事前不论柳逢春,又或龙鹰本人,都认为纪梦对“范轻舟”的不闻不问,是个幌子。
  龙鹰更心内矛盾,明明晓得“多一事,不如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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