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明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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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明环- 第2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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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鹰不耐烦的道:“直接点!”符太道:“他给逐离西京。”
  龙鹰失声道:“什么?”
  符太道:“情况之复杂,你想破脑袋仍想不到,见过皇上后,到金花落小敏儿为你打扫好的房间,竖高枕头细读老子的心血杰作,自然清楚明白。你奶奶的,又要写,又须费唇舌,你岂非占尽便宜?”
  龙鹰难以置信的道:“现在竟不是到兴庆宫去?”
  符太道:“到兴庆宫干啥!首要之务,是令你可大摇大摆上街。不但要见李显,还要见那毒婆娘。老朔还会为你准备个洗尘宴,让你和西京的各方友好,巩固友情。哈!我的娘!”
  龙鹰头皮发着麻,道:“我以何等身份入宫见皇上?”
  符太轻松的道:“当然是朔方之战的大功臣,若非你肯扮‘龙鹰’,怎可能骇得默啜屁滚尿流的滚返塞外?”
  龙鹰愕然道:“扮龙鹰!”
  符太开怀笑道:“这一招够妙吧!全凭老子的脑袋想出来。”
  又凑到他耳边,传音道:“现时老子、老朔、高小子、上官婉儿、宇文破蛇鼠一窝,与李显小儿结为一党,你是最新吸纳的党员。这样说仍不明白,回南诏耕田好了。”
  龙鹰说不出话来。
  马车骏入皇城的朱雀大门,畅通无阻。
  符太道:“还有什么想问的?”
  龙鹰道:“老朔何时回来的?”
  千问万问,不知该从何问起,又怕给符小子一句“读录”,塞着所有言路。符太道:“他在叛乱后回来,晚了老子个多月。”
  又问道:“大混蛋化解了什么大危机?”
  龙鹰道:“你不想知我也要告诉你,因与你有关。”
  符太兴致盎然,一副惟恐天下不乱的“丑模样”,问道:“究竟是什么娘的一回事?”
  龙鹰约束声音道:“无瑕到南诏找我。”
  符太微一错愕,接而动容道:“好险!”
  龙鹰趁机传音骂道:“所以不要以为写几个字,就是血汗,老子那种情况叫马不停蹄,奔波劳碌,一动脚奔他娘的千里、万里,这边赶回南诏做‘龙鹰’,那边到成都做‘范轻舟’,好在总坛等无瑕来验证身份,压根儿是非人生活。”
  符太哂道:“你自己的命生坏了,你奶奶的事,现在却逼老子陪你,你动脚时老子动笔,都是那么命苦。”
  两人互瞪一眼,忽然忍不住地同时放声大笑,充盈“劫后余生”的欢愉。
  符太忍着笑道:“你给美人儿两边串门,与老子有何关系?”
  龙鹰压低声音道:“无瑕找你算账。”
  符太一呆道:“要找,就来西京找,老子欠她什么?”
  龙鹰若无其事的道:“你没欠什么,欠她的是另一个的你。他奶奶的!所以说,我们难兄难弟,注定辛苦命,谁都怨不了谁。”
  符太沉吟不解,喃喃道:“另一个我从来与她河水不犯井水,欠她什么?”此时一队人马在天街迎头驰来,十多人,人人趾高气扬,所穿羽林军服整洁光鲜,一看知是新衣。
  符太在他耳边介绍道:“这是西京新冒起的韦家军,老子每次见到,都想来个先斩后奏,狠揍一顿。”
  龙鹰沉声道:“谁坐上李多祚的位子?”
  符太狠狠道:“如无意外,该是你的大仇家韦捷。不过,皇上至今未肯点头。”
  龙鹰叹一口气,现时的西京乌烟瘴气,较武三思掌权时,更为不堪。
  问道:“武延秀?”
  符太道:“他保住了命,因刚好在公主府。现时武氏子弟,得他一个出来见人。”
  龙鹰心忖武氏子弟终于完蛋。一鸡死,一鸡鸣,代之而起的是韦氏子弟,比之武氏,尤为不如。
  符太的声音传入耳鼓内,震荡着,冷然道:“谁都不值得你去可怜他们,勿要有妇人之仁。老宗最厉害处,是他要造就谁立大功,谁便可以从叛乱里得益,完全投韦婆娘之所好,令她再不计较奸夫被杀之事,惊魂甫定后,全心全意配合老宗。”
  又嘲讽道:“不论韦婆娘又或韦氏子弟,个个对军事一无所知,坐上兵部尚书、大统领之位又如何,还不是靠下面的人去办事?这人是宗楚客的人便成。现今除有限的职位外,兵权可说尽入宗楚客之手,西京处于其控制之下。如非有老子在,情况更不堪设想。”
  龙鹰忍不住问道:“宗楚客升了什么娘的官?”
  符太嗤之以鼻的答道:“当然是代替死鬼武三思,成为群官之首。”
  又大发牢骚道:“我操他们的十八代祖宗,韦温从礼部尚书的虚位,摇身一变而为掌天下兵权的兵部尚书,其他什么娘的韦胥、韦捷、韦灌、韦璇、韦锜、韦播、高嵩等韦族废人,全体‘水鬼升城隍’,进占西京各大军职,老宗说他们反贼有功,不知谁见到他们动过刀枪?还有,你的手下败将夜来深,代替了陆大哥的位置。”龙鹰顺口问道:“皇上对武奸鬼的遇害又如何?”符太道:“悲伤至三天吃不下东西。”
  龙鹰心忖李显与武三思的关系确属异数,他们是最不可能的主从,但竟然深交至此,外人怕永远没法明白。
  武三思的离奇出事,是否敲响了李显对自身安危的警号?
  龙鹰问道:“收到有关田上渊的风声吗?”
  符太恨得牙痒痒地道:“大帅对老田勾结外敌的指控,被政变的事一冲,必然是不了了之的结果。幸好由于表面上老田并不在京,老宗脸皮如何厚,仍不敢分功劳给他。唉!他奶奶的,昨天韦婆娘和老宗连手向皇上施压,什么以大局为重,大变后须静以养民的堂堂借口,逼皇上了结老宗勾结外敌的项目调查,胡乱将罪名推到老田下面的人去,又是‘树大有枯枝’那一套。就是这个样子,很快田上渊又可大摇大摆的出来风光。”
  接着道:“勿问哩!肯答你,皆因这些事尚未记录下来。快说无瑕找另一个我算什么帐?”
  马车进入宫城的承天门。
  只看符太的马车,畅行无阻,知他的“丑神医”仍然非常风光,炙手可热,没人敢惹他。
  龙鹰淡淡道:“无瑕和你没私人恩怨,她是代姊妹柔夫人出头,来向你讨公道。”
  符太失声道:“什么?”


第十五章 反陷一着
  龙鹰哑然笑道:“勿大惊小怪,先听小弟道来,情况微妙。”
  接着扼要的转述无瑕说过的话。
  符太听得呆了起来,由于戴着面具,龙鹰没法观其外,握其内。
  问道:“怎么样?”
  符太长长吁一口气,道:“这般的一个女人,竟对我这个流氓恶棍情有独钟,是否陷阱?”
  龙鹰心中同意。
  “玉女宗”三大女性高手,无瑕千变万化,难以归类;湘君碧如千年狐精,有迷死人不赔命的本领。比较而言,柔夫人像孤芳自赏的高雅淑女,蕙质兰心。三女中,最不可能对符太生出情意的,正是她。
  龙鹰道:“这是你们自己也不明白的冤孽。勿想多了,无瑕现在岂敢无事兴波的来惹我们?你当无瑕是有诚意的好了。”
  符太叹道:“给你害死哩!”
  龙鹰愕然道:“何事?”
  符太苦笑道:“我的一颗心,竟热了起来。”
  马车减速。
  符太双目精芒大盛,道:“由老子来应付。”
  龙鹰皱起眉头,马车刚过甘露殿,前方是延嘉殿和玄武门,入玄武门后可从西内苑大后门重玄门进入禁苑,再由禁苑往大明宫。整个太极宫宫城,以前由李多祚的右羽林军负责,现在则不知何人主事。
  看符太的神态,该早猜到在这里遭为难。
  符太道:“政变后,宫内无小事,我这么匆匆离开大明宫,不返兴庆宫,却到布政坊去,最蠢者亦知事不寻常。对方不敢在朱雀和承天两门拦截,却待我们到此处方出手,可知他们猜到老子载的是你这个大混蛋,遂在此布下天罗地网,教你没法逃走,顺便可将老子一并拖下水。”
  龙鹰大奇道:“我是钦犯吗?”
  符太没好气道:“你是什么,不是由我说,也暂不到皇上置喙,而是任他们捏造。只要不是蠢人,谁都看出老范你的威胁,兼之北帮的人是你有份拿下的,老宗和老田两个奸贼,不敢触犯大帅,亦不敢触犯本太医和御前剑士,顺理成章找你来祭旗。现时你是否重犯仍在热议里,但对方却可行使权宜之计,就是将鼎鼎大名的大江范轻舟,见人便来个当场逮捕,送之有司,来个严刑拷问。明白了吗?”
  龙鹰愕然道:“尚有皇法吗?”
  符太道:“有没有皇法,由政变到此一刻,怕谁都没法弄清楚,老子晓得的,是皇法就在老子手上。哈哈哈!等看好戏吧!且是最精采的百戏,叫斗恶!”
  马车继续减速。
  太监小方一边勒马收缰,边扬声道:“禀上太医大人,前方玄武门有两重拒马拦路。”
  符太好整以暇的应道:“晓得了!”
  龙鹰不用掀帘探头去看,已知陷进禁卫军的重围内。听呼吸,清楚非是一般守门的羽林军,而是羽林军里的好手和精锐,人数在二百人间,再加三、四个高手,确有足够同时杀死两人的实力。
  符太喝道:“小方到我窗边来。”
  到此刻,龙鹰尚未猜到符太如何应付眼前场面。听他刚才口气,西京仍未从变乱的动荡回复过来,且权力暂时落入韦后和宗楚客之手,不到李显话事。这样的情况不可能持久,只能是韦、宗趁火打劫的一时权宜之计。
  于韦后来说,是趁机大量安插族人,占据因随李多祚及其追随者的死亡和被处决后,腾空出来的军权军职。
  对宗楚客而言,则是在只手遮天的情况下,灭掉杀诸武等人的证据和痕迹,令知情者不敢说半句话,投诉无门。
  李显正处于绝对的劣势。
  在这样的情况下,任符小子如何得宠,也随李显处于下风。
  尤有甚者,是龙鹰看穿眼前遇上的,非止刁难般简单,而是宗楚客、田上渊精心布局,借蠢人之手杀他的“范轻舟”,最理想是将王庭经也拖落此蹚浑水里去。此为“快刀斩乱麻”,造成既定事实,因牵涉到韦氏子弟,李显徒呼奈何。
  “范轻舟”在大运河“扬楚直道”,大破北帮封河舰队,令宗楚客和田上渊大感一天不除此人,睡难安寝。知“范轻舟”早晚到西京来,故意日间在通往皇宫和兴庆宫之路加强拦路关卡,晚上则宵禁,将戒严令延长,为的就是狩猎龙鹰的“范轻舟”。
  聪明人出口,笨人出手。
  宗楚客今早忽见符太匆匆坐马车出宫,还不知他去接人?来个顺水推舟,知会与“范轻舟”结下梁子的韦族子弟,授之以“逼虎跳墙”之计,打正旗号拦路搜车,试问以“玩命郎”范轻舟的为人,怎肯落入韦氏子弟手上,若起冲突,羽林军一哄而上,将“范轻舟”杀于乱刀之下。
  “王庭经”反抗吗?顺手干掉,一了百了。
  要怪,就怪到韦氏子弟身上,不论后果有多严重,宗楚客和田上渊仍可置身事外。
  此计既毒且绝,惟宗楚客可想出来。
  小方来到窗边。
  他比高力士矮上大半个头,以身材论,不算矮小,肩膀宽宽的,不觉有一般太监的阴阳怪气,反予人敦实之感,肤色黝黑,五官端正,眼目精灵,二十一、二岁的年纪,尤难得的,在眼前的形势里,表现轻松,不慌不忙。
  符太探手怀里,不知在掏什么东西,边向龙鹰传音道:“外面是你的老相好驸马爷韦捷,他以为能陷老子,却是老子布局陷他。”
  不用他说,龙鹰透帘看到,六、七个身穿羽林军将领服饰的大汉,出现在小方背后十多步处,朝马车走过来。
  领头的,是韦捷。
  龙鹰剩知他尚未坐上李多祚右羽林大将军之位,但现时看样子,一副羽林军头子的派势,大可能暂代大统领之职,无怪符小子说此位子乃韦捷囊中之物。
  一番转折后,韦捷从无缘问鼎禁军大统领之位,到现在似非他莫属般,西京人事上的转变,令人感叹。
  唉!
  李多作走了!
  他首次入洛阳宫,是由他带路,回想当年,怎猜到他得此下场。
  符太将掏出来的东西,从帘下递给小方。
  车厢内暗外明,从车内看外面,清晰分明;从外看进来,视线为帘幕所隔。
  小方接过后,转身,朝韦捷一方举起符太给他卷册似的东西,张开,唱喏道:“太医王庭经,奉皇上手谕,迎接贵客返……”
  “啪!”
  韦捷不看小方半眼的一巴掌刮过去,打得小方连人带圣谕跌倒,消失在龙、符两人视线之外。
  韦捷气焰熏天的看着坠跌地上的小方,狞笑道:“你们的高大见到本驸马爷,亦要弓背哈腰,你算什么,竟敢祭皇上的谕令来恫吓。现在乃非常时期,军令为先,其他一切均要让路。皇上怎知外面发生的事,全是受尔等小人唆摆,该告你们一状的是我。”
  符太毫不动气,轻松自若的观赏韦捷在帘外发狂发疯。
  龙鹰却目瞪口呆。
  韦捷的张狂,到了匪夷所思之境,但非无迹可寻,其时在西京,他便完全无视当时的形势,来寻“范轻舟”晦气。
  韦氏子弟的质素,远在武氏子弟之下,不明白他们权力的来源,非是韦后,而是李显。
  当然,眼前之况,亦为李显一手促成。
  韦捷身后五人,现出嘲弄之色,有人且功聚双目,朝帘内瞧进来,“打狗看主人”,韦捷表面骂小方,实为指桑骂槐,每一句都针对符太。
  “高大”入耳,龙鹰一时仍未明白韦捷指谁,旋即醒悟是“高大宫监”的高力士,“高大”较亲切顺口。
  龙鹰并不担心小方给韦捷打伤,一来韦捷没运气劲,更兼小方该是高力士训练出来的,懂两下子,又故意举起圣谕封挡,让韦捷毁烂圣谕,被打时避重就轻,以侧跌化解力道。此刻倒地不起,是装出来的。
  即使小小一个太监,其机心亦远在韦捷此等浮夸的世家子弟之上。
  敌方最厉害的五个人,站在韦捷身后,保护他,为他壮胆。
  韦捷终朝车帘望来,但保证只能看到隐约的人影。
  符太向龙鹰现出诡异的笑容。
  韦捷的声音传进来道:“奉大相之令,凡往大明宫去的马车,均须经过检查,始可放行。得罪太医哩!”
  以他的为人,这番话算说得客气。
  韦捷非常小心,离车窗足五步远,怕的是符太骤起发难。
  陪他的五个高手,左右两人均比他离车窗近半步,可随时出手为他消灾解难。五人为一等一的好手,比夜来深只逊上一、二筹,真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的。符太欣然道:“敢问驸马爷,刚才鄙人出宫时,道路畅通无阻,现时回头,竟有拒马挡路,是否冲着我王庭经而来?”
  韦捷旁的魁梧汉子笑道:“太医大人多心哩!我们大家都是为皇上办事,上头指令何时发下来,驸马爷何时执行,岂会对人不对事。”
  此人说话,比韦捷得体。
  符太道:“阁下何人,身居何职,我从未见过你。”
  魁梧大汉道:“卑职郎将高崇,见过太医大人。”
  符太笑道:“原来是高崇,听说韦氏世家里,数你的武功最好。”
  高崇连忙谦让。
  韦捷不耐烦的道:“太医大人请下车,我们登车搜一遍后,立即放行。军令如山,本人必须秉公办理。”
  符太哑然笑道:“难得驸马爷自己提出来,说到秉公办理,我们是否该先处理驸马爷蓄意损毁圣谕的事?”
  韦捷的表情立即不自然起来,他绝非一心损毁圣谕,只是制止小方将圣谕读出来。际此权力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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