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祖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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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眉祖师- 第4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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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敲你的神钟,我挥我的兵刃,这一剑……只为杀生!
  我非天阿,我亦不需天阿!
  这一剑,唤作“天丧”!
  天阿剑,天丧剑!
  自诸梦与诸尘,再加上醉花天子自己的无上法,反而促成了这一柄惊天地泣鬼神的至尊仙剑,它是不屈不甘不平,加上无数人间梦中的悲与怒所铸成,不会遭受任何枷锁的束缚,谁敢压住它,它便奋起鸣颤,直到把一切都杀的干干净净!
  这就是三更的法所造化的无上变数!
  醉花天子终于变了脸色,他一直以来都压制着剑轻笙,但在这一剑面前,他确确实实感觉到了死亡的危险,纵然是在梦乡之中,也有陨落之厄!
  那剑落下了,而梦幻的杀光化作了真实,隐隐中有悲声与怒喝响彻,同时伴随着战鼓与号角的声音,那琴声夹杂在其中,却没有高山流水似的舒畅感,而是带着一种肃杀与苍凉。
  三世春秋化作一剑,那一曲黄粱已经奏响!
  这一次,在这一世传人的手中,这一曲黄粱,正是一道葬歌!
  醉花天子的身躯被撕裂,那红世一剑劈下,光华闪耀,通天彻地。
  赤血弥漫在高天,他伴随着琉璃钟自苍穹上坠落,跌在镜世的尘埃中。
  披头散发,半个身子都消失了,那其中鲜血开始化作青色的烟云,他的眼中充斥着不可思议与愤怒的烈火,但却无可奈何。
  剑轻笙站立在高天上,此时双方的位置已经对调。
  曾经的天子落在人间。
  曾经的人尘站立苍天。
  剑尖斜指,寒光耀世,那身后的剑神虚影同样做出动作,醉花天子咧开嘴,他从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在梦幻中以这种姿态落幕。
  当真是好威风的后辈,当真是好厉害的后辈,月王借给他可以匹敌至阳的法力,他仅仅依靠自己本身的意,就把那法发挥到了不可想象的地步。
  或许自己真的错了,当初不该抛弃嫁梦之法,自己的道走到了尽头,可自己的夙愿还没有实现,该杀的人,该复活的人,这些都做不到了。
  醉花天子只剩下了一只手臂,另外半个身子都化作了青色的烟尘,他仰起头来,注视高天,再也没了曾经的英俊容颜,此时的面上,俱都是赤色的血。
  “杀了他!杀了他!”
  通背猿猴在喊叫,醉花天子注意到了他。
  这场争斗以自己的失败落幕,是的,该落幕了。
  “你……”
  醉花天子开口了,他想笑,却笑不出来,他想哭泣,但同样无法哭出声。
  没有了悲与乐,他突然发现,自己失去的东西太多太多,于是他沉默了下去,那句话并没有说出口。
  黑色的天,在绯红的边缘蔓延。
  ……
  青山天宫中,镂青银看着镜内的一切变化,她沉默了下去,她亦没有想到,那个年轻的儒剑居然能施展出这种庞大的剑威,连醉花天子都要寂灭了,那她镂青银更加不是对手。
  可现在,这个儒剑不能死,醉花天子也不能死,于是镂青银准备出手,把醉花天子从镜世界内带出来。
  五指轻轻触碰镜面,有光芒微放,眼看那道光华已经映照在醉花天子的身上,镂青银叹息了一声,准备放下镜子,让天子归位,然而在这一瞬间,那道镜光中映照的醉花天子身影,却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片黑暗弥漫上来,把整个镜光与镜面都吞噬殆尽。
  镂青银豁然站起,而那面镜子中,出现了一张扭曲的人脸。
  黑色的雨,黑色的水,漆黑到如同噩梦中才可能显化的面。
  这张脸孔在冲着镂青银笑,黑色的一切,苍白色的牙与眯成缝隙的眼。
  让人毛骨悚然。


第九百三十四章 墨天黑雨鬼面人
  镜子被染成墨色,黑漆漆阴沉沉,水顺着镜面流淌,汇聚成细雨,淅淅沥沥坠落在青山天宫的殿堂。
  镂青银丢下了这面镜子,她握着自己的胸口,眼中充斥着不可置信,那种法力渐渐在消弭,她抿着嘴唇,深吸口气,悍然斩断了自己与那面人间灵镜的联系。
  这面镜子,连着镜世中另外一面镜子。
  镂青银手中的这面,唤作人间镜。
  而另外一面,也就是曾经照见嫁衣的那一面,正是南乡子。
  这漆黑的脸孔,苍白的牙与眯成缝隙,似乎带着令苍生都感到恐怖笑意的眼睛。
  镂青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之前,它在出现的一瞬间,便抽去了自己四分之一的法力。
  这不可能,自己身为一位天仙,虽然是青世中不完整的天仙,但曾经也是拂琼剑的一截躯体,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就被取走最重要的法力?
  但眼下发生的事情,让镂青银不得不相信,一切确实是真正发生在她眼前了。
  “你是什么东西!”
  镂青银斩断了那面人间镜和自己的联系,故而止住了被收取的法力,面对她的呵斥,那面镜上浮现出的漆黑且扭曲的人脸,依旧带着那如蔑视众生一般的可怕笑容,并不曾回应镂青银的话半点。
  但有一点,镂青银是确定的,那就是这个东西并非镜世中存在的家伙,而且他的目的,就是自己的这面“人间镜。”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
  镂青银的面色凝重起来。
  这个东西阻挡了自己救援醉花天子,所以他是为了谁而来的?是醉花天子?还是剑轻笙?亦或是……南乡子?
  这三个人都有让外人觊觎的东西,镂青银看着那面镜子中流淌出的黑水,那些墨色的水雾散发出去,细雨朦胧遭风吹,化在青世之中消失不见。
  一种如来自传说中九幽厄土的寒冷感涌上心头,镂青银已经记不清,自己对于害怕这种感觉,究竟遗忘了多久了。
  但是如今,这感觉又找回来了,并且极其的清晰。
  墨色的水雾飘散入青青世界的高天,镂青银感到了麻烦,她没有料到,在月王争天之前,居然会出现这种乱七八糟的变故。
  ……
  黑色的高天带着墨色的雨水降临下来,淅淅沥沥,洒满乾坤。
  那种仿佛让整个人间都陷入恐惧的感觉盖压苍冥,醉花天子原本心神已在摇晃,此时眼中居然出现幻影,那一个女子走来,带着曾经留在自己心中最绚烂的笑。
  光华洒落在她的肩头,落下千年的道影与辉光,而自己当初仍旧年少。
  因为年少,故而懵懂,直到如今才晓得失去了什么,那是心中最重要的人。
  醉花天子失神,他愣愣的看着那个女子,双眼中的神采渐渐黯淡下去。
  一切都无法挽回了,他挺着身躯,低声的喃喃自语。
  “师尊……”
  三万六千年的春秋,一切都已化作梦幻泡影,醉花天子心中升起一个声音,那似乎是他的真我?正在大骂他简直就是个废物。
  嘲笑,谩骂,呵斥,讽刺。
  三万年来,酩酊不知凡几,世人皆知未央殿中醉花天子嗜酒如命,只有琉璃钟响之时才会醒来,但事实上,不是醉花天子在醉,而是整个酒花海都在醉,至于醉花天子,反而是独醒之人。
  众人皆醉我独醒,梦中观法,梦中见法,遨游虚幻,寻找那插入无何有之乡的刀尖已有三万六千年。
  舍弃了肉身,化为了琉璃钟,这就是为什么,只有琉璃钟响的时候,世人才会以为醉花天子从醉酒中醒来的缘故,而所有灵圣听见琉璃钟响的时候,莫名都会感到开心与高兴,那是因为他们刚刚大梦初醒。
  从一个虚幻到了另外一个虚幻,但青青世界追随无何有之乡,是既虚幻却又真实的地方。
  无何有之乡,无何有,本就是不可理解的意思。
  不可理解的,虚幻的理想乡,凡是所希冀的一切,都能在其中成为现实,这是流传在广袤天穹上的神话,但究竟是何人传下,却没有一位大圣知晓。
  醉花天子呵呵的笑,带着悲凉与沧桑,痛苦与自责,他的双膝似乎要跪下来,眼前的那个女子眼神温柔的看着他,一如三万六千年前。
  女子伸出手来,要抚摸醉花天子的头颅,那一如曾经模样,醉花天子垂首如童子,而就在这即将触碰的一刹那,却有一道猿猴的呼喊猛然响彻!
  “你是什么东西!娘啊,剑轻笙,这里有鬼!有鬼啊!”
  通背猿猴怪叫起来,而同时,一道剑声震颤,随后似乎有什么枷锁被打开了,那悲与怒的剑炁剑意重现天地,天丧一剑,万世国殇!
  轰——!
  斩天裂地,重立山海,醉花天子苏醒过来,猛然回神,顿时是大惊失色,而身前的谢烟尘虚影也破碎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覆盖了半个苍天的黑色面孔。
  黑色的脸,咧开的嘴,苍白的牙,眯起弯弯,带着蔑视整个乾坤的眼睛。
  梦幻无上法!蒙蔽了一切众生!
  只有通背猿猴不曾受到影响,因为他沾染着无何有之乡的炁息。
  淅淅沥沥的黑雨坠落在无尽的人间,于是恐惧弥漫开来,一切的美好都化作虚无,嘶吼与惊骇声不绝于心。
  低沉的声音,如同什么可怕存在的呓语,自那张能吞下整个大地的口中被发出。
  “三……更……一曲……黄粱……是你……”
  那张脸孔的牙齿在上下开合,眼睛仍旧是苍白的一线,眯起如同怪物。
  只有眼与口,并没有鼻与耳。
  占据了整个黑暗的天空,那片天阙就是他的脸,原本的绯色醉花天已经破碎,而血色的苍冥剑天也开始被黑水浸没消退。
  醉花天子抬起头,瞳孔收缩,身上爆发出一种几乎愤怒到极点的炁息。
  “鬼雨……夜惊!”
  他的牙齿几乎咬碎,恨意迸发出来,仅存的半副残躯震荡,青尘烟云萦绕,甚至隐隐有龙吟自其中咆哮而出。他看向了剑轻笙,开口道:“三更,原来是这样,你那玄妙的法……是三更的法吗!”
  “鬼雨受到三更的法被吸引而来……他自脱梦世之梦?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苦心寻觅多年,到头来,虽然一切依旧是你,可是这结局,和我当初所想的,却是天差地别!”
  醉花天子的眼中是愤怒与悲伤,还有对于自己的嘲笑与痴狂。
  “哈哈……哈哈哈……真没想到,居然在这里,以这种模样遇到了我的仇敌!我恨啊!我恨啊!剑轻笙!”
  “我不能以完整之身与鬼雨厮战!与他相比,你与我的恩怨又算什么?我再一次因小失大……!”
  醉花天子有些癫狂了,而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张扭曲的人脸,似乎在天穹上笑得更为狰狞了一些。
  剑轻笙踏足在天,听清了醉花天子的话,不由得心中微震。
  这就是鬼雨?或者说,这就是名为夜惊的怪物?
  舍弃了太上身,已经走上一条无法回来的路,鬼雨杀死了三更,号称在梦中找到了凌驾于嫁梦的无上法,他让三更永远沉沦梦境不能醒来,更是欺骗了梦祖,取到并且吞噬了黄粱木的枝干,行了吞天之事。
  鬼雨和谢烟尘有巨大的关系。
  对方如今这个模样,实在是无法和“太上”二字联系起来,如果硬是要说的话……不若称呼为“太上天魔”更为贴切。
  这哪里是什么残念附着在梦世啊。
  这简直就是一片浩荡到不可计量的黑天,带着众生对于黑夜以及梦乡最原初的恐惧。
  入梦者,醒来不过笑一笑,若醒不来,那便是“死”。
  剑轻笙的一只手提着南乡剑,另外一只手,不由自主的摸到了腰间一直不曾出鞘的那柄剑上。
  这个东西极其的危险,非仙非神非魔非人……
  剑轻笙低声开口:“鬼雨是第一位继承者?”
  思绪飞舞,然而醉花天子的声音传入耳中。
  “你在胡说什么……第一位是三更!”
  他咆哮起来,声音愤怒到了极点。
  剑轻笙愣住,看向黑色的高天。
  鬼雨是第二位?
  太上?
  剑轻笙皱起眉头。
  似是天,但似……又不是天。


第九百三十五章 黄粱乡里人间炸
  渺远且不可探寻的地方,那是古老的黄粱乡。
  天上的神木不止一株,人间亦如是,但能代表梦幻的,就只有黄粱木与南柯树。
  天鸡唱午,梦熟黄粱。
  别说话,无声无息,空旷寂寥,浩远而苍茫。
  旷野依旧是那个旷野,但人间却不再是那个人间。
  黑夜遮蔽了黄粱的天,潮湿的水铺满苍茫。
  白衣的少女行在天阙上,她在四处呼喊,同时惊恐的注视着黄粱乡中的“人间”。
  原本入夜应该是无比繁盛与欢乐的红尘,此时却化作一片又一片扭曲之景,人们躺倒在地,凄惨的哀嚎,有的人化作一摊脓水,有的人则是身上燃烧着烈火,在尘埃中嘶嚎。
  田野里耕地的太古凶兽,站起来,把睡梦人直接撕碎,那个人惊恐的喊叫着,但他被撕裂咬碎的下一瞬间,又回完好无损的恢复在原地,紧跟着,继续被太古凶兽抓起,重复着吞噬的结局。
  仲买人提着自己的脑袋,神情变得无比诡异,他拿着刀子,四处劈砍,而田边树下的两棋人开始互相斗殴,如同疯狗般厮打,至于一直在朗诵诗文的读书人,他则是把整个脑袋都垂入河流之中,咕嘟嘟的冒着气泡,就好像溺死了一样。
  新的断肠人从肚子里挖着自己的肠子,随后又剖心开肺,新的麻衣人爬到了九重高楼之上,惨叫着从上面跳下来,摔到人间的闹市,变成一摊骨与血的烂肉。
  人间之内,所有的“人”全都疯了。
  虽然他们似乎本来就是疯子一样。
  日游人从没有见过这种事情,她焦急的飞舞在高天,试图唤醒所有的人,那高亢清脆的歌谣声响彻,可纵然是这能令龙骧起舞的天籁,也无法让所有的人清醒过来。
  “白天的人间还是很正常的,为什么到了晚上,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日游人不解,更是无比的烦恼,她看了看天上,这一日的夜幕格外的长久,如果不能恢复到拥有太阳的白昼,她的力量就不会达到最强。
  可现在按照时间来说,应该已经是中午了,但天还是黑色的,依旧是晚上,夜幕深沉,看不见星,只有黑色的雨在淅淅沥沥的下,充满了人间的大劫小巷。
  原本应该避雨的人们,都在大雨之中疯狂。
  人间乱了,而且不仅仅是这一处。
  迷茫的人所化成的“铁山木”没有受到影响,它们静静的矗立在旷野中,面对着四面八方无数的人间,默默的投去注视的目光。
  但它们之中,很多人都已经是死人了,只有部分还是活着,可依旧不清醒,浑浑噩噩。
  而人间的人,都是真正活着的。
  日游人望向远方,她知道不能再继续这样等待下去了,于是张开背上白色的羽翼,带着清华与炽火,如耀眼的流星划过夜空,照亮了一片大地。
  她向着黄粱木飞去,这夜幕虽然降临黄粱仙乡,但太阳就居住在黄粱木的另外一边,故此天边的黑暗永远也追不过来。
  只有黄粱乡才能庇佑众生,或许也只有黄粱木的枝干,能够让众生醒来。
  日游人知道,黄粱木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于是她心中升起了想法,那道流光划过苍天,却在一处旷野上微微停了下来。
  她看见了一个人,一个坐在旷野中的人。
  游荡在黑夜之中,寻觅着人间的去处,必然会迷失自己,如果没有人接引,或者运气太差,就会变成铁山木,拥有注视着人间而不得入。
  但现在的人间已经乱了,无数的人间都是如此,他们都疯了,日游人不能再让新的“人”踏入人间,于是她自高天降下,到了那处潭水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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