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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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门法则- 第3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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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然比较满意,每头乳牛合二十四两,成交之后再付五十两,让牛的主人将牛从临洮送至白河,就可以接货了。姑且不论价格是高是低,能够买到,本身就是赵然此行的一大功绩!
  之后的拍卖竞价中,赵然又出手买了六百只羊。
  红原应该怎么发展,赵然已经对此有过一些考虑,这里有大片大片宽阔的草甸,可谓水草丰美,发展畜牧业是得天独厚的。原本居住在这里的三部民众中,就有一半在放牛养羊蓄马,只是被持续八年的白马山大战所破坏,如今称得上“民不聊生”。
  白马山大战已经过去快要四年了,可红原的状况依旧没有得到太大的改变,战前遍布草原的牛羊无影无踪,部民们依旧躲在山中,结寨自保。
  赵然不太明白究竟为何没有恢复,也不知道白马院方丈曾致礼和监院袁灏如何处置政务,但却不妨碍他先在这里拍下一批牛羊,待正式履任之后再详细寻究其因吧。
  拍卖进展得很快,前面的二十二批拍品竞价结束之后,半场完结,首席拍卖师梁兴夏便下台了——他只拍价值高的大宗拍品,下半场的杂货和低值拍品将由其他拍卖师负责。
  梁兴夏回到包厢之中,又是一番热闹,对于成功竞购的赵然和骨勒卜浑表示祝贺等等。喧闹之中,成安又向赵然掌中塞了张纸条,赵然不动声色间收了。
  下半场的拍卖很快重新开始了,大多都是些总价值在二百两以下的东西,又或者是梁兴夏不愿沾手的货物。
  比如大宛来的三匹好马,拍出去一百六十两银子,出手的自然是赵然。按照和天龙院达成的协议,他每年可以在金波拍卖行竞拍一百头牛和十匹马,这三匹大宛良驹品相如此之好,价格如此之低,当然不能放过,回到大明至少翻一番!
  又比如楼兰的一副牙雕,拍出去八十两银子——赵然对此类货品不感兴趣,故此不为所动。
  又比如萨菲的十件精美壁毯,只拍出去一百二十两银子,赵然看见那个留着长胡子的货主满脸沮丧……
  这些货物都是现场展示的,其中令赵然心动的还有三十匹青塘马,张居正也看得眼馋不已,奈何天龙院不允许他购买那么多马匹,马的主人又不愿意拆开散卖,赵然只得遗憾作罢。
  轮到第三十六号拍品的时候,货主用一根绳子串着十个奴隶登台展示,七男三女。货主介绍,这些奴隶是费听家某位贵人的家奴,共有六十三个,全是青壮年,在这位贵人的牧场中干了十年活,都是放牧的好手。在这些奴隶的操持下,这位贵人的大牧场如何如何兴旺、收成如何如何好,令其身家如何如何丰厚云云。只不过贵人因为立了大功,得了新的封地,要迁往远处,所以打算将这些奴隶一次性都发卖了,故此给出很低的价格,希望大家能够多多照顾这桩生意。
  台上的拍卖师接过话去,他表示,这批奴隶都是明人,共有四十三男、二十女,年岁自十六到三十八之间,在台上展示的,是随机抽取的货样,并无以好掩次之举。
  赵然凝目打量着这批明人奴隶,一个个肌肤黝黑透黄,脸上尽是风霜之色,眼神略显呆滞,透着一股麻木、无奈的凄凉。
  赵然轻轻叹了口气,四年前没有办法带你们走,如今可以让你们回家了……
  成安在旁小声道:“这批奴隶,都是十年前自白马山附近抓来的。”
  赵然点点头,十年前夏军打破白马山大阵,不知抓走了多少大明的百姓,算一算年岁,这批明人当日最小的只有八岁,大的也不到三十,至于年岁更长的,想必都已经化作一抔黄土了吧……
  张居正额上青筋暴起,目光直勾勾盯着台上,双手攥拳,咬着嘴唇一语不发。
  六十三名奴隶,起拍底价二百五十两,平均每人四两左右,价格当真不高,比牛马差远了,看得出的确是那位费听家的贵人急于脱手。
  当即便有人举牌竞价,一次举牌加价十两,价格自二百五十两一路攀升至三百六十两,其中尤以那位极西之地萨菲来的商人报价最为踊跃。
  当萨菲商人将价格喊到四百二十两时,台下再也无人报价,这个价格已经基本接近兴庆府明人奴隶的市场价格了,大批量吃进的话并不合算。萨菲商人脸上露出笑容,捋着胡须望向台上,频频点头。
  拍卖师喊道:“四百二十两,一次!还有没有加价?两次……”
  他正要落槌之时,赵然将号牌伸出窗外晃了一晃。
  “四百三十两!新的报价!”
  萨菲商人回头看了看二楼包间,能够看见的,只是窗内几个人头和虚影。但能够坐在包厢之中,想必都是权贵吧,他不禁有些犹豫,但旋即又咬了咬牙——东方的明人奴隶在西域一向十分紧俏,豪门富商家中都以能有明奴为荣,贩过去一个就能翻上数倍不止,简直大赚特赚。更何况这些奴隶还能在路上帮他搬运货物,直接就省下了脚夫钱,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楼上包厢中的权贵……先买下来再说,他们实在想要,回头来找自己的时候再考虑也不迟,大不了送还回去,或许也是一条攀交之路!
  “四百四十两!”
  赵然毫不犹豫再次举牌。
  “四百五十两!唯九号举牌四百五十两,还有没有加价的?”
  “四百六十两!三十三号举牌四百六十两!”
  赵然身子前倾,看了一眼楼下举牌的三十三号,和萨菲商人对视了一眼,回过身向梁兴夏道:“梁掌柜,麻烦你直接叫价五百两。”
  跳价加开是为了震慑对手,显示自己的必得之心,让对方掂量掂量愿不愿意得罪自己。
  萨菲商人再次举牌——五百一十两。
  赵然让梁兴夏继续喊:“五百五十两!”
  这下子萨菲商人果然犹豫了,他不是出不起价,喊到八百两他都有赚,但他从这两次喊价里听出了二楼包厢中贵宾的坚决和不悦,开始重新斟酌其中的利弊得失。


第三十四章 无时无刻不在的教诲
  梁兴夏出面喊价,台上的拍卖师再蠢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趁着萨菲商人犹豫之际,加快了节奏,连喊两次之后,落槌成交。
  张居正一屁股坐回座椅上,忍不住击掌道了声“好!”
  赵然竞拍明人的时候,除了梁兴夏帮忙喊价外,整个包厢中鸦雀无声,高衙内、野利怀德、骨勒卜浑都显得有些尴尬,等赵然竞拍成功后,都不知该怎么说出“恭贺”的言辞。
  明觉硬着头皮道:“赵道长,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赵然问:“大师什么意思?”
  明觉道:“这个……嗯,小僧以为……嗯,会不会有些不妥?”
  赵然诘问:“请大师明言,何处不妥?是三司文本中有所禁止?还是天龙院之前不许?可贫道翻阅文本,回忆天龙院的许诺,均没有不可购买明人一说吧?我记得很清楚,三司文本中写的,是除牛限购一百、马限购十匹之外的‘任意’拍品吧?”
  明觉顿时无语,被性真拽了拽袖袍,便不再多言了。
  赵然语气沉重的向座中众人道:“还请诸位体谅贫道的苦衷,眼见大明百姓受此凌虐,实在是心中不忍啊!今日见了此情此景,伤感之情难以言表,心中酸楚,唉……啼泪满裳……诸位试想,若是诸位的同族在大明沦为贱奴,诸位又作何感想?佛道相争、明夏交战,此为大势,非你我能够改变,但百姓何辜,竟受此苦……”
  说着,赵然眼眶红了,起身团团抱拳施礼:“望诸位成全,能让贫道将这些同胞带回大明,和他们的家人相聚!”
  众人尽皆起身,纷纷回礼。
  性真合十道:“众生疾苦,道长慈悲之心,就算是佛祖,也要欢喜赞叹的。”
  赵然又道:“今日已无心关顾其余,就到这里吧。”说罢,和张居正并肩而出。
  将赵然和张居正送回官驿后,明觉和性真在官驿门外暂候。漫步于金波湖畔,明觉叹了口气,道:“赵道长不愧是山间客,但凡书画上有大成就的,必定是大慈大悲的。”
  性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暗道这就未必了,但他也没打断明觉的感慨,听着明觉继续道:“师弟我刚才劝阻道长,其实是在为道长担忧,就怕他做过火了,天龙院首座们不答应啊……”
  性真道:“这点小事,就不用报与长老和首座了吧。”
  明觉迟疑道:“这如何可以?”
  性真道:“就说赵道长竞拍了牛羊等物便可,谁还会去较真呢?再者,赵道长也说了,三司文本中可是明言了的,允许赵道长购买除牛马限令之外的‘任意’之物,不知‘任意’二字何解?”
  明觉喃喃道:“这倒也是……”
  性真瞟了他一眼,叹道:“就当是为你我师兄弟积点功德吧,想来佛祖是不会怪罪的。”
  明觉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官驿之内,张居正向赵然行了个大礼,赵然连忙将他扶起,道:“叔大这是何意?”
  张居正道:“下官代大明百姓叩谢道长了!”
  赵然摇头:“叔大,这不需要感谢,更不是你来感谢的事。我刚才做的,只是挽回你我的过错而已。”
  张居正不解道:“什么过错?”
  赵然道:“我们不能看护好这些百姓,任其为夏人所掳掠为奴,难道不是大错吗?叔大,贫道希望你将来牢牢记住,守护好大明的百姓,这是我们这些道门、朝堂在位者的本分。让他们吃饱穿暖不受人欺,让孩子们幸福快乐的成长,这是我们本来就应该做到的事,做到了,不值得大书特书,做不到,那就是大错特错!”
  张居正思索着赵然的叮嘱,默默离开了,按照赵然的吩咐,他将在明觉和性真的陪同下,去货主手中查看一下那六十三个明人奴隶的状况,早一点交接过来。
  赵然等他离开后,取出成安递过来的小纸条,只见上面写的是:“夜闯金波会所的道门修士已查知端倪,据信为宋氏女修,年约三十有余,黄冠境修为,如今锁于红莲堂。是否营救?”
  看罢赵然“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将桌子击成粉末!
  老子在这里忙前忙后,你悄无声息的跟上来捣乱,我这里多少事情要处理,你非给我扯后腿!
  救当然得救,不救是不可能的,唯一的问题是,怎么救?
  在房中来回踱步走了不知多少圈,赵然冷静下来,仔细考虑其中的关节。
  成安肯定不知道宋雨乔为什么找上门去,自己当年办理交接的时候也不曾提及此事,他现在唯一能够交通道门的渠道就是自己,不知道宋雨乔是谁很正常。
  想要营救宋雨乔,首先要再次确定消息是否确实,这就需要询问成安,问问他的消息来源是否可靠,最好再进一步打探更多消息,以确证“宋氏女修”就是宋雨乔,并且证实她果然关在红莲堂。
  消息确实之后还要找对人、找对时机,否则人家天龙院轻飘飘来一句“查无此人”,甚或随便找个人来顶替“宋氏女修”,那就彻底没希望了。
  想罢,赵然让亲兵去寻官驿的驿丞,按照规矩,他想出门就必须知会天龙院,由天龙院派人作陪。明觉和性真陪同张居正去点验“货物”了,驿丞便请赵然稍候,命人飞报天龙院。
  正在等候之际,忽有僧人拜访,却是这些时日来了多次的天龙院菩提堂僧人阳梵。
  阳梵岁数不大,比明觉和性真要小很多,今年只有二十岁,境界也很低,是真正的“和尚”境,只开了身识界,修到身识界三智中的第二智缘摄受智,大致高于道门的道士境,略低于羽士境。
  这般修为,在天龙院中也是最底层的僧人,但因其祖孙均为典当行“掌柜”,一门家传的“鉴宝”手艺,为菩提堂首座了缘大师无意间慧眼相中,收为心传弟子,所以在天龙院中倒也算吃得开,混得还不错,地位着实不低。
  赵然在兴庆待了十天,阳梵便找上门来五回,算得上是熟门熟路了。此刻又见,便热情招呼:“阳梵小道友来了?快坐。”


第三十五章 求道
  阳梵笑嘻嘻应了,然后掏出一本经卷,道:“昨日偶然翻到这本北斗真经,其中多有不解之语,还望道长讲解。”
  赵然接过来一看,是本《太上玄灵北斗本命延生经》,这本经文是老君分身下界,至都府为祖天师张道陵宣说的经文,令世人知晓北斗玄奥,参拜北斗以消灾解厄,延生长寿。
  这本经文是道门斋醮科仪中的基本课业,应该没什么难懂之处吧?赵然于是问:“不知何处有所疑难?”
  阳梵道:“经中所云,大圣北斗七元君能解三灾厄、四煞厄、五行厄、六害厄、七伤厄、八难厄、九星厄等等等等,小僧不知,此种种灾厄所指何意?”
  赵然问:“道友观此经文,没有看注本吗?”
  阳梵苦着脸道:“这本经文,我菩提堂中并无注本存籍,小僧翻阅了无上黄箓大斋仪的许多篇章,看得头晕目眩,不得要领,故此无奈,前来求教。”
  看经书没有注本参考,的确容易晕头转向,这一点赵然十年前初入无极院时便已经深刻领会过了,于是翻开经文,指着上面的字句,微笑着一条一条解释:“所谓三灾,雷击为天灾、火烧为地灾、溺水为水灾,以上是为三灾。所谓四煞,即天地四时不正之炁,春则易发温热之症,夏则易生疟疾,秋则易得痢疾,冬则易患咳喘……”
  阳梵点头,认真听着,插言问道:“五行厄是否金木水火土?如何解释?还是说与人身有关?”
  赵然点头:“的确是这么个意思,体内五脏对应五行,五脏不调即为五行厄。”
  “六害应该就是六根不净的意思吧?七伤是否喜怒哀乐爱恶欲七情过度?”
  “道友说得不错。”
  “如此看来,其实很多都是与我佛门相通的。”
  “这世间的道理指向最终之时,原本就是相同的,所谓大道千条,我选其一,佛道相互借鉴,无可厚非。”
  “八难和九星呢?”
  “八难即人生在世难逃的八种恶疾——瘫痪癫痫风痨蛊癞;九星即天中九曜,能影响人们的吉凶祸福,于人身中又有九窍,九窍若不把持则会生色欲、纵恣、贪嗔之心……”
  赵然逐项作了简单的解释,解释完毕,阳梵叹道:“北斗七元君果然不愧大圣之尊,有如此之能……道长能否讲讲这北斗七元君?”
  面对阳梵小和尚的求知欲,赵然耐心解答:“北斗七元君即贪狼星君、巨门星君、禄存星君、文曲星君、廉贞星君、武曲星君、破军元君。经中记载,他们乃圣德无边的周御国王与斗母元君化生的紫光夫人所生,七真君的兄长就是天皇大帝与紫微大帝……”
  “……北斗真君的神威莫测、广大无边,不能尽述,比如能判人间善恶果报之期,执掌阴司地府是非枉直;有回生注死、消灾度厄之力,可救度处于灾厄困境中的生灵……”
  讲完之后,阳梵小和尚眼中尽是向往,喃喃道:“道门,当真有趣……”
  谈论之间,天龙院金针堂派来陪同出行的僧人也到了,却是个赵然从没见过的和尚,法名“本相”。
  本相僧年约四十来岁,一双鹰眼,鼻子又高又挺,颇有几分西域民风。
  阳梵见了,问道:“本相师兄怎么来了?”
  本相点头,道:“阳梵师弟也在?我奉长老之命,前来监督明使出行。”
  “监督”二字一出口,顿时将气氛弄得有点尴尬。平日监督赵然出行的,基本上都是明觉和性真,偶有换人,来人也很客气,只说“陪同”,当面直说“监督出行”,这就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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