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迁将金锭往白胜手里一塞,道:“就偷你金子,怎么了?你追得我东躲西藏,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得庆幸哥哥我不是白胜,我要是像他一样的好色,我就偷光了你的衣服,让你连门都出不来你信不?”
白胜被时迁说得脸上发烧,伸手就搡了时迁一把,心里想的是为自己正名,口中却鬼使神差地说道:“说啥呢哥哥?弟弟我好色也是讲究品位的,我就是去偷一只母猪的衣服也不会偷她的!”
时迁做惊愕状,不解道:“不是吧兄弟?你的眼光何时变得如此之高了?咱兄弟说话可得凭良心”说到此处一指完颜兀露续道:“就她这美貌,整个大宋能够找出几个与她相当的来?总比郓城青楼里面的粉头强多了吧?”
即使知道白胜这样说话是蓄意报复,完颜兀露也有些接受不了,虽然她更乐于看到白胜不再追求她的事实,从而完成二哥交办的任务,但是哪个女人愿意被人损成这样?当下只委屈得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不知道应该反唇相讥还是就此忍耐,犹豫之间反倒对时迁大起好感。
白胜出了一口恶气,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一搂时迁的肩膀,“走,咱哥俩找个地方叙叙旧。对了,你怎么能找到我的?”
“你不是让我在汴梁等你么,哥哥我就守在城北卫州门等你的车队,所以昨夜你一进城我就知道了,只是看见你要去人家春宵一刻,所以就没急着打扰你。”
“什么春宵一刻?那就是借宿一夜。”
“得了吧,你住在女人的家里,鬼知道你是不是跟人家春宵了?再说了,刚才人家老公不是直接说到你脸上了么?”
“他我擦,这事儿没法给你解释!”
“你跟我解释什么?我对这种事儿没兴趣。”
跟在两人身后的完颜兀露听了这些话,心中百味杂陈,她当然希望看见白胜与别的女人缔结连理,从而不再与她纠葛不清,但是这心里咋就这么酸呢?
临街不远处就有一家酒楼,虽然门口被前往蔡京家送礼的官员车辆给挡了,但还是照常营业,此时未至饭时,酒楼里空荡荡的没有客人。倚在门口的店伙本在心里怒骂蔡京只顾自己贪腐不顾百姓死活,看见有客上门,顿时精神一振,再看见客人手里的金子时,更是心头狂喜,“大买卖来了!”
白胜选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了,却对着想要坐下的完颜兀露做出一个后世交警的停车手势,“你能不能离我远点?我跟我哥哥叙旧不想别人听见!”
完颜兀露一顿足,气呼呼地走到了厅堂里的角落坐了。看得店伙心中纳罕,这两男一女不是一起的么?为何要分两桌呢?
“看什么看,赶紧上菜上酒!有肥鸡没有?别管是烤的炖的,尽管上来!”白胜知道时迁最爱吃鸡,没好气地打发走了八卦的伙计,这才趴在时迁的耳朵上问道:“你从卫县拿来的东西在哪?”
时迁嘿嘿一笑,反问道:“兄弟,莫不是你想要那东西?你猜我藏在哪了。”
“我猜不到,你快告诉我,那东西很重要!”
“好吧,你想要就给你好了,那东西太重了,我估摸着得有七八十斤,正好我也用不了它。”
白胜大喜:“就知道哥哥你对我不吝啬,快说你把它藏哪了。”
时迁反过来附在白胜耳朵上说道:“就在这临街的太师府中,我把它埋在蔡京的寝榻下面了。怎么样?你说这地方保险不保险?我敢说就算有人知道了这件事,也没有办法去把它偷出来,至于明抢就更不可能了,我估计就是周侗那样的武功都没有办法硬撼蔡府的护卫。”
“啊?”白胜顿时呆滞,这藏脏的地点,也只有时迁才能想得出,干得上来。可是这特么不是给自己设置麻烦么?
看见时迁一脸期待称赞的申请,没好气地给了他一句:“亏你想得出!你怎么没把它藏到皇帝的床底下呢?”
“呃”时迁没想到收获的竟然不是赞美,只好悻悻回道:“我开始还真这么想来着,可是那玩意太重了,带着它翻越大内城墙比较困难。”
“行了,别扯这谢用的,我问你,如果我让你现在就把它拿出来,你拿得出来么?”
“是你先扯的好吧?老家伙卧床不起了,我怎么拿?我拿不出来。”
“那你知道蔡京得了什么病么?”
“我怎么知道?我是两天前潜入他家的,是在鸡鸣五鼓的时候,这老家伙早就带了保镖去上朝了,那时候他还没病呢。”
白胜心说一句完了,蔡京得了什么病?如果是什么癌症晚期病死了还好,头疼脑热感冒发烧也还行,可万一是中风偏瘫呢?这大夏龙雀怎么还拿得出来?
“不行!我现在就得设法进入太师府,去探一探情况!”
“那你就去呗。那妹子一袋子金锭,差不多也够你进门儿的了。”说话间,时迁坐直了身子,刚好伙计端了一份瓦罐炖鸡上来,伸手就撕了一只鸡腿往嘴里送。
“你等会儿再吃!”白胜劈手就把那只鸡腿抢了过来,恶狠狠咬了一口下去,“我不用她的钱!你现在就去给我准备一份贵重礼物。回头我按照价值还你钱。唔,这鸡腿味道不错。”
不是吃了激素饲料生长的,宋朝的鸡当然味道不错。岂止是不错,简直比野鸡都香。
“你竟然抢我的鸡腿?”时迁一副快要哭了的神情,就连角落里的完颜兀露都觉得白胜过分了。
却见时迁霍然而起,正以为他要跟白胜翻脸时,却见他旋风一样的出了酒楼,一句透着百般无奈的话语飘了回来:“谁让我是你哥呢,我上辈子欠你的!”
第85章 重礼开道
太师府的院子很大。大到什么程度呢?大到不能再以院落来形容,甚至不能用庄园来定义。
在白胜的眼里,蔡京的家跟后世一般城市里的公园很有一拼,其亭台楼阁、曲桥水榭、假山怪石、奇花异草尤与公园近似。当然,区别是公园里没有这许多层层叠叠的建筑和房屋。
蔡府的管家微微弯着腰在前方带路,态度十分恭谨,白胜和完颜兀露在后跟随,步履从容,宛如一对郎才女貌的青年眷侣。
管家的态度是由白胜的礼物所决定的。
时迁倏忽来去,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尊玉马,胡乱塞给白胜做为进入蔡府的敲门砖,然后就留在酒楼里继续吃鸡,反正一锭金子可以吃很多鸡,吃了一罐还可以再叫一罐。
这玉马几乎把白胜的地位抬到了天上。不说年代和质地,只说这玉马的体积就比赵明诚那一套玉壶大上十倍。收礼处自有蔡府方面的鉴定专家,当场鉴定出此马乃是殷商时期的古玉珍玩,直接标为无价之宝。然后蔡府的管家和仆从就觉得比白胜矮了一截。
能带着无价之宝来探望病号的人物会是普通人么?
白胜本来不愿意带着完颜兀露进相府,纵使完颜兀露软磨硬泡也无动于衷,但是时迁的一句话却改变了他的主意,时迁说你若是不带这美女进去,旁人就会认为你是奔着人家老婆去的。白胜一想,还真是这么个事,因此就改变了初衷。
太师府不仅地域广阔,府中的仆人更是众多,白胜这一路走来,看见的丫环仆妇都是列队行走的,往往一列不下十人,这些男女仆人们穿梭在府中各个院落之间,做着各类杂务,这还是一个人的家么?他觉得就是皇宫也不过如此。
他却不知,事实上当代的宋朝皇宫除了建筑的规格以及后宫嫔妃的数量胜于蔡京家之外,其他都比蔡家差远了,比如衣食住行等方面的生活质量。
过了五六个院落,转了十几道弯,前方出现了一道长廊,远远看过去,长廊里面分两行坐满了人,乍一数总有数百人之多,却没有什么喧哗之声,显得气氛十分肃穆。
“这些都是来探望太师的宾客么?”白胜向管家询问,心说难怪这太师府只有人进入没有人外出,原来都特么堆在这里了。
“是的,公子您请。”管家继续伸手延客,示意白胜进入长廊。
白胜和完颜兀露继续向前,还没走进长廊时,就已经引起了两列宾客一阵骚动。这谁啊?都快正午了才来,这还是来探望太师病况的么?这不明摆着是来太师府打秋风蹭午饭的么?
人们都想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那带路的管家走到长廊入口处一停,与守在入口处的另一位管家交接,交在那管家手里的是一张纸条,那管家接过来看了,唱道:“恭迎白露、白小姐光临,请入天字等候区一号位。”
白露是谁?完颜兀露是也。在大门口送了礼物总得躯,白胜不想把自己的名字留在签到簿上,再加上毛笔字实在拿不出手,就让完颜兀露执笔签到。而完颜兀露也不想留下她的女真名字,灵机一动就权且跟了白胜的姓,把名字改为白露,倒弄得白胜啼笑皆非,心说你若是嫁给我自然可以这样改名,可你不是有了老公了么?
管家这句唱名一出,宾客们又是一阵骚动,惊疑之声四起。远近两排客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白胜两人的身上,更有许多人不敢高声议论,只能交头接耳地互相打听。
离得近的就说:
“这白露是谁家的女公子?莫不是右相白时中的千金?”
“怎么可能,白时中的女儿我见过,虽然容貌也还秀美,但哪里赶得上这个白露美艳?”
“就是,都别扯了,老白就在里面坐着呢,哪有父女分两拨来送礼的?”
离得远的就在猜测礼物的轻重:
“你们说这白露送的是什么礼?怎么会直接入座天字号?”
“我怎么知道?肯定是人家送的礼物最重呗!看样子比刚才赵明诚送来的还得重!”
原来在这座长廊之中,宾客们的座次是根据礼物的轻重来排序的,与来客的官职大小无关。所谓等候区,是将长廊划分为天地人三个区域,天字号区域最靠近蔡京的卧房,地字号次之,人字号最远。
这也就是说,送礼越重的就越有机会见到蔡京的面,至于那些送礼较轻的官员,等候在地字号和人字号区域的,根本没有进入蔡京卧房的可能,却又不能拍拍屁股就走,必须要等到天黑离去才能显出看望领导的诚意。幸亏宋朝的京官每天只在凌晨上班,其余时间不用干任何正事,否则这样的马屁还真的不易拍。
就在一个时辰以前,刚有候补莱州知州赵明诚不知送了什么重礼,凭此进入了天字号等候区,当时曾就轰动一时,引得人皆赞叹。而现在这姗姗来迟的白露又被安排在天字号,而且是第一位,明显超过了赵明诚,怎能不令人震撼万分?砸这么重的礼,这是想买多大的官啊?
无视苍蝇一样议论的两行官员,白胜和完颜兀露走入长廊,官员们的眼球就跟着他们的身影而转动。
有将完颜兀露看得仔细的,就开始了精彩品评:“嗯,白露。正所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果是好名字啊!名如其人!”
又有人羡慕白胜道;“这位公子也是人中龙凤,与白小姐站在一起着实般配,这简直就是金风玉露嘛!诶,这是谁家的公子,你们认识么?”
“不认识”
走过了人字号等候区,进入地字号区域时,忽然一人起身拦住了白胜,压低了声音说道:“白大哥,请你带我去天字号。”
“嗯?”白胜打量着眼前这位一袭白衣胜雪的女子,其顔值竟然丝毫不比完颜兀露稍差,区别只是弯月眼与杏眼之分,但各有各的美,同属绝色之列,不禁一呆,问道:“我认识你么?”
这边完颜兀露却不乐意了,伸手就向白衣女子推去,同时低声质问:“干什么?我们凭什么带你?”
白胜侧眼一看,就知道完颜兀露这一推是运上了内力的,因为她臂上的狐裘都已鼓胀起来,心说不好,这里哪是你争风吃醋的所在?这不是想害死我么?正要阻拦时,却见那白衣女子莲步轻移,不知怎么就绕到了自己的身侧,完颜兀露这一推就落了空。
这女子的武功很不弱啊!别的还看不出来,但至少步法非常玄奥!白胜正惊异时,忽觉耳边一凉,感觉上似是那女子的鼻子蹭到了他的耳垂,猜想这女子是想耳语什么,便不做躲避动作。
只听她附耳低语道:“你的潘金莲就要死了,你想不想要枯血散的解药?”
“嗯?!”白胜大吃一惊,立即转身与白衣女子相对,“你究竟是谁?”
白衣女子笑靥如花,后退半步说道:“你带我过去我就告诉你。”
这边完颜兀露一招落空,已经知道对方的厉害,便不再出手,一双眼睛死死盯在白衣女子的脸上,敌意甚浓。
“好吧,你跟我一起走。”白胜不得不同意,说话时眼睛却看着前面领路的管家。
那管家正回身等着他们,似乎并不认为白胜这样有什么违规之处,在白胜举步的同时,继续往前走去,只留下地字号区域的一众宾客抱怨纷纷:“不是吧?这样也行?”
第86章 不是为了打脸
看见萧凤傍上了新来的土豪,就有人不无嫉妒地说道:“这萧凤还是有办法的!”
既然是顔值绝高的美女,萧凤在来到地字号区域的时候也是倍受瞩目的,天性风流的大宋文臣们自然记得住她的名字。
“还是美女好办事啊!”
人们看着往天字号区域走去的一男二女感慨万千。
“你们也别这么说,说不定他们本来就是认识的呢,你看他们多亲密?我觉得他们就是一夫二妻!”
“你说的也不对,那萧凤明明称呼那公子为白大哥,我认为这白公子与白小姐应是兄妹,而萧凤或许和这个白公子有婚约。”
人们的议论声中,萧凤和完颜兀露一左一右紧傍白胜前行,就差挽起男人的胳膊了,给人的感觉的确是亲密无间。在现时的宋朝,以这样的距离行走在公开场合,就是夫妻兄妹也莫过于此,甚至正常一些的夫妻都不会如此紧密。
殊不知这一男二女都不是真正的宋国人,白胜是后世魂穿而来的,萧凤是契丹女子,而完颜兀露则是女真族人,不论是后世还是现在的契丹和女真,在这种细节上都没有那么多讲究。
白胜当然听得见这些议论,却无心去在意这性枝末节,此刻他满脑子都在想原来这女子就是萧凤,看来此女定是契丹人无疑了,因为她知道枯血散的事情,只不知她与那个失踪的萧峰是否是一个人。除此之外,他更加担心的就是中了枯血散之毒的郭盛。
相比较之下,他对潘金莲和阎婆惜的担心反而少些,因为这两个女人仍处在行经期间,每天都有失血,所以看不出有什么毒性复发的迹象。但是在昨夜安顿郭盛住宿客栈的时候,郭盛曾经说内力无法恢复到正常,这就让他隐隐感到不妥,若不是今天遇见了时迁,那么现在他绝不会来到蔡府,他本来想要去客栈探望一下郭盛的。
所以他不得不接受这个萧凤的要挟。
众人瞩目之中,管家将白胜三人引至天字号等候区,白胜看见了赵明诚和李清照,赵李夫妇也看见了白胜三人。此刻赵明诚的脸色已是相当难看,眼神已在躲闪白胜的目光,而李清照则是面露微笑,似对白胜的到来表示赞许。
“唉”完颜兀露不失时机地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我们的山村野夫也能进入太师府,还能进入天字号区域,真是奇怪。”
她这话就是说给赵明诚听的,因为一个时辰前,她也听见了赵明诚在蔡府门口奚落白胜的那些话语,此刻便有意要给白胜找回场子。
赵明诚的脸都黑了,眼看着白胜坐在了最北侧的天字第一号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