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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锻仙- 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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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明知道这样是不可能实现的目标,何问柳依然无法让自己完全不去想,内心的变换带来一系列恶果,他的步伐略显犹豫,神情也不似刚才那样坚决。

偏偏在这个时候,十三郎的声音再次响起,所说的话足以令他呕血三升,恨不得掉头一刀将十三郎劈成两半,放解心头之恨。

“我现学现卖,动作难免比较慢;柳兄不要那么着急,让我看清楚些。”

“你,看,仔,细,了!”

何问柳发出一声压抑道极点的怒喝,加快步伐拾级而上,恨不得一步便上到三层。此时的他已经断定,要获得这场比斗的胜利,最起码的标准是达到三楼。既然如此,索性不惜法力加快节奏,一来可以在二楼争取到更多休息时间,而来也逼迫十三郎与之对耗;不管是肉身还是法力,总之不让他有喘息的机会。

说话间,两人一前一后,相继踏上通往二层的台阶。

……

楼外五级台阶,目的是向学子传达禁制组合的五种方式,其中分裂与融合可看成两层,因而实际上是六层。教习所说第七层在二楼,所指的是第七种构造:衍变!

这种方式十三郎于第一层便已经领悟,是以在踏上二楼台阶时早有准备,没感到多少意外。

反之何问柳的感受截然不同,前五层还好,禁制的威力并无太多增强,只是在爆发的时候显示出来的攻击方式变动较大,除了需要集中精神,没有带来多少麻烦。

比如第三级的攻击是捆缚,何问柳觉得周身仿佛缠绕了无数坚韧的藤条,且不断收紧勒死,仿佛要将他捆成一根粽子。而在冲破三层踏上四层的那个瞬间,捆缚陡然变为拉扯,且方向均指向身后;淬不及防,何问柳身体陡然后仰,弯折出一个优雅的弧形;若不是他及时调动法力,且抬手释放出灵力护盾,怕就要后退沉阶,宣告比斗失败了。

“柳兄小心!”

十三郎的惊呼自身后响起,透出一股幸灾乐祸,还有几分失望;何问柳一口气憋在心里,面色铁青几乎要破口大骂,转而明白他的用意就是要扰乱自己的心思大乱自己的节奏,不得不强压心头怒火,继续前行。

“原来是拉扯,嗯,我懂了。”十三郎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庆幸带着明悟,不知道哪一种更多。

不用说,这样的情形下,何问柳再也顾不得怜惜法力,索性施展出七分修为,周身光华大放,势如破竹般一路前行。在其身后,十三郎依旧不紧不慢幽幽而行,眼中的星光越发璀璨,仔仔细细地盯着何问柳的反应,牢牢记在心底。

这是很明智的做法,何问柳修为再强,硬闯破关时也不可能如楼外那样轻描淡写,从其身形动作施法应变中完全可以看出一些端倪;正如十三郎所说的那样,他是现学现卖,任何蛛丝马迹都有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作用,焉能轻易放过。

一面观察一面通过自己的感受对比,十三郎全部精力都用来计算推衍禁制中的变化,不敢有丝毫懈怠。此时的他,完全凭肉身承受禁制的轰击,身体好似一叶扁舟在风狼里起伏,看似惊险万分随时有可能倾覆,偏偏总能在最危急的关头站直身体,仿佛一个不倒翁。

“咦!”

“啊!”

“呃!”

一楼已聚集了不少学子,大家既不提问也不登楼,目光看着台阶上的两人,不时发出惊呼与赞叹,如同一群看马戏的猴子,蔚为奇观。

上官馨雅没有理会楼梯上的事情,正根据自己的感受向教习提出疑问,字斟句酌,一派严谨治学的大家风范。她对禁制了解颇多,提问大多集中在禁制本身;教习明显对这位修为高深而又谦恭有礼的女子印象颇佳,耐心地为她做着解答。

也幸亏有他们在这里打岔,否则的话,那些学子怕是不能如此安逸。

……

二楼十二级台阶,除极个别组合禁制、以及几处突发状况外,均没有给何问柳带来太多麻烦。没用多少时间,他便“轻松”来到最后一级台阶下,这才有心放缓身体,回头看了一眼。

因为追求速度,且不停施法破禁,何问柳感受到法力消耗太快,心里大起凛意。他想看看十三郎进展到何种程度,想看看他有没有感觉到压力,消耗程度如何。以此决定自己是否该调整战术,如何利用二楼的暂歇时间。

不看还好,这一看,何问柳双眼骤然瞪圆,张嘴便骂出声来。

“鬼扯!”

十三郎浑身破烂,衣不能蔽体,几乎贴着他的背心而站。脸上还有几条血口,他就像一个穷困潦倒的乞丐,带着灿烂的笑容,正向人乞讨。

“柳兄好,柳兄早。”

第228章闯关(四)

第六级台阶亦始,十三郎便开始加速。

关于禁法,他的研究远远达不到以禁破禁的程度,之前的那些表演看似神奇,实则都集中在一个方面:模拟!

世间修士亿万,专精于禁的修士如过江之鲫,不可胜数;传承无数年的技艺,哪里是三五日、又或是三五月、三五年所能掌握。十三郎有足够清醒的认识,知道自己所擅长、所应采取的方向如何。

以星算之法做基础,有强悍的体质与精神为支撑,三个月的模拟,让他在极短时间内取得令人惊叹的成就。包括教习在内,均为这种成就所震撼。

七重山禁出自院长之手,奥妙自然是奥妙的,然而七重山也有难易,十三郎耗费三个月苦功,终于成功模拟出第一重,也是最最简单的那一重。

于比斗中提升,这是他能想到的办法,也是获胜的唯一办法。

然而模拟也有限制,二楼前五级台阶,十三郎可以强行推衍,并利用片刻缓冲取得成效。自第六层开始,各种禁制间的交错构造渐趋复杂,非大量时间研究而不可得。眼下既没有这个条件,也没有那么多体力可供消耗,这样的情形下,十三郎怎么会放松对何问柳的压力。

因此他加速,加速便如风驰电掣,惊落无数眼球!

……

不计代价,不顾阻碍,无视攻击,十三郎如脱缰野马在楼梯上狂奔。一层楼梯的禁制之光尚未消散,他便出现在下一级台阶。从楼下看去,竟仿佛一道笔直的利剑,直插何问柳后心。

楼梯上卷其一道纯粹有灵力构成的风暴,无数刀、枪、藤、斧,乃至火、冰、沙、瘴接踵而至,不能让他有片刻停留。衣絮飘飞,血肉翻卷,五色斑斓中闪耀着一团呼啸的红芒,狂龙般穿破层层阻障,煞气弥空。

那个瞬间,楼下观望的人均感到一股发自心底的寒意,仿佛一头猛兽脱笼出困,散发出无尽之暴戾与狰狞。

回到灵域后,这是十三郎第一次在公众面前展露煞气,那种在尸山血海中锤炼出来的猛恶与桀骜被他压制得太久太久,一朝释放,谁能挫其锋!

就凭眼前这些人?呵呵,根本是笑话,一个让人无法发笑的笑话!

场中群修,包括那位教习先生在内,无论哪一个扔到魔蚊海洋里去,都要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拿他们和十三郎比?怎么比得了?怎么有资格比!

“嗬!”

一声整齐的惊呼骤然响起,又同时被生生咽到肚子里。群修面色苍白地望着那条狂飙的身影,如同一根根木桩。

上官馨雅抬起头,苦涩的表情跟家苦涩,心里暗自想着,不知这次他有没有施展全力,是不是仍然有所保留。教习先生愕然相望,淡定的面容充满震惊,还有一丝无法遏制的恐惧;他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如在场修士一样,心里无端升起念头。

“假如他的目标是我,结果会怎样?”

没有人敢朝下面想,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与那种斩破天地的决心与狂傲,非人类所能拥有;或者说,不是正常人可以拥有。

十三郎是正常人吗?显然不是。

……

唯一对此毫不知情的人,是何问柳。

同样是硬闯,何问柳与十三郎面临的局面完全不同,表现出来的状态也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他的身躯挺拔,姿态优雅,步履稳健,身体毫发无损,甚至连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都没有一丝散乱。整个人看起来从容不迫,彷似春园观花,平湖对月,一派悠闲。

何问柳同样在学习,通过自身得来的感受,他努力触摸禁制中的变化,心无旁骛。凭着无上天资,他已经摸索到一丝脉络,信心也为之恢复并增强,回复到淡定从容的心态之中。

也正因为如此,当他回过头,看到十三郎好似一只扒了皮的恶鬼一样贴在身后时,才会显得那般震惊,又是那般荒谬。

“这么快就变成这样……”

惊叹之后,何问柳无视十三郎的谦恭问候,淡淡嘲讽道:“你还能支持多久?”

“撑一时算一时,反正你还没赢。”十三郎嘿嘿一笑,不小心触及到脸上的伤口,忍不住咧咧嘴巴。

“有点疼呢。”

何问柳饶有趣味地上下打量他一番,微微一笑说道:“后面更疼。”

“没事儿,还扛得住。”十三郎挺起胸膛做豪迈状,仿佛不知道他现在什么摸样,这样做有多丑。

何问柳叹息一声,同情的声音说道:“比斗归比斗,为兄不希望师弟白送性命;这样下去,我担心你会被分尸。”

又一次以师弟相称,表示何问柳已经放下心结,再不认为十三郎是威胁。虽然他仍在紧紧跟随,却只能是强弩之末,绝地一搏,又有什么用。

十三郎洒然一笑,抬手指着何问柳脚下,说道:“担心你自己吧。瞧,禁制又来了!”

随着他的话音,无数波纹在台阶上浮现,转眼化作一只只实质般的鬼爪,带着森森寒气朝何问柳猛扑过去。从威力上看,这是标准的结丹一击,且是结丹中的强者。

身躯晃动了一下,何问柳大手一挥,层层耀眼的金芒组成道道屏障,将无数攻击化成虚无。除了耗费一些法力,毛都没伤到一根。

禁法一闪即逝,何问柳将波动的法力略做平复,笑着说:“你也一样。”

果然,一连串火星从是十三郎脚下冒出来,转瞬间化作汹汹之火,仿佛烤鸭子一样将他包裹其中,良久不绝。

需要提到的是,登阶破禁,可以施法阻挡,却不能以攻击手段应对。否则的话,以何问柳的实力,大可一剑将整座楼梯劈烂,岂不是一举冲过十二层台阶。换言之,破禁就是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考验,不管是法力还是肉身,总之得干熬。

“烤一烤算什么,要不咱们别走了,就在这儿聊聊禁制谈谈道法如何。”

烟熏火燎之中,十三郎依然没有动用法力,身形无疑更加狼狈,黑漆马虎还散出几分血肉被烧焦的臭气,真可谓是丑到极致惨到极致,也丢脸丢到极致。可他没有一丝动容,抬手在胳膊上揪下一块烧焦的皮,慢条斯理地建议。

“此处风景别致,你我把臂言欢,不失为一桩雅事,何乐而不为。”

十三郎表情真挚,语气真诚中透着期望,生怕何问柳不答应,接下去说道:“老师都说了,执于胜负非智者所为,何必呢。”

“呵呵,呵呵呵,哈哈!”

何问柳仰天大笑,抬手指着十三郎的鼻子,愉悦说道:“师弟说的极是,不过眼下时机未到,且待为兄再等六阶,你我畅谈一番。”

说罢,他不再管十三郎如何,迈步而上,赶在禁制爆发的那一瞬间,踏上二层。

“太卑鄙了!你太卑鄙了!”

淬不及防,十三郎动作稍慢一步,火光骤然升腾,凭空多受了一次。

“跟你学的。”何问柳愉快地回应道。

……

禁楼二层,两人迎来片刻喘息。

何问柳吞服几颗丹药,一面运力消化将之转为灵力,同时缓步来到教习身前,躬身施礼。

“学生何问柳,见过老师。”

“尔等初来,十二个问题。”冰冷的声音淡淡响起,就此再无一词。

与下面的教习相比,这位老师明显不怎么好相处,不仅声音冷漠,人也像石头一样沉默少言,一字都不肯多说。

何问柳早有准备,诚恳说道:“晚辈此行充忙,对禁法尚未了解透彻,希望老师恩准,将提问留待下次使用。”

不得不说,何问柳并非真正骄傲跋扈之人,此时他已意识到禁法的玄奥与神奇,心里便存了念头将机会保留下来;不管以后用不用得到,起码不能浪费。因为之前有过例子,他虽然认为十三郎讨厌,心里也承认这家伙鬼点子着实不少。既然能够这样,何不现学现卖,为自己留些余地。

对于炼体士的特长,何问柳并不陌生,心知不能给十三郎恢复的机会,便想将二楼停顿的时间尽量压缩。他自信法力充裕,有大量丹药可以弥补亏耗,只要这样走下去,就算十三郎不为禁制所阻,也断没有可能磨得过自己。

原本顺理成章的事情,却等来一个让他意外、且又惊又喜的回答。

“本座这里不准留题,有问速问,问完即走,不要浪费时间。”

何问柳沉默良久,忽然开口道:“请问老师,是否对学子一视同仁?”

“你敢怀疑道院公正!”

教习微微扬起头,轻蔑的目光看着何问柳,如同看着一只蝼蚁。

“退下!”

……

死寂般的沉静。

生平第一次受到如此呵责,何问柳的心情自然不会好。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色平静如常,躬身施礼后默默推开,径直朝三楼而去。

经过十三郎身边的时候,何问柳还有心情和他打个招呼,轻轻笑了笑。

“到你了,师弟请。”

“你走先,别等我。”十三郎报以微笑,平静上前。

……

“学生萧十三郎……”

“十二个问题,速速问来。”教习不知犯了什么毛病,又或是别何问柳激怒连带着两个都看不顺眼,竟连招呼都懒得听。

三楼楼梯前,何问柳微微一笑,再无疑虑。提气凝神,何问柳举步踏向第一层台阶,耳边同时传来十三郎的话音。

“请问老师,是否有问必答?”

“好大的胆子。”何问柳心里想。

“好大的胆子!”

教习冷声断喝,不耐的语气说道:“有问速问,不问速去。难道你以为,本座还不能为你释疑不成!”

“学生不敢。”

十三郎恭敬施礼,随后盘膝坐下,一边调息,还一面提出问题。

“学生有问,水鼠七月生子,每胎七只;其子又七月生子,每胎亦七只;水鼠寿可达十二载,如无意外,待其死亡时,共计产下多少只水鼠。”

嘴里嘎嘣嘎嘣嚼着不知什么玩意儿,十三郎打了个哈欠,淡淡说道:“老师您慢慢算,学生睡一下先。”

第229章闯关(五)

以肉身抗修为,如何运用是关键。

十三郎深知,即便自己七重禁法完全解除,法力也未必能与何问柳相比。然而他更明白一点,自己的优势在于恢复!

体力的恢复比法力快,这是任何人都明白的道理。无需丹药不用治疗,哪怕累到脱力的程度,略做休息便可恢复少许。

炼体士肉身强悍,不单指力量与强度,还意味着恢复能力大幅提高。此外在面对诸如伤患、失血、断裂等情况时,肉身显得尤为重要,是法力修为永远无法达到的效果。

他需要时间,恰当的时间。

比斗进行到现在,角智部分即将完结;从二楼出发的那一刻,双方都不再有一丝投机取巧的可能。因此在这个阶段,准确说是如何利用好二楼的暂歇时间,将是十三郎拉近双方差距的最后时机,也是最重要的时机。

假如何问柳意图拖延,十三郎也已想好对策,会逼他提早开始。现在么,教习既然如此作美,十三郎自然是拖得一时是一时,不拖到实力完全恢复,断不会将屁股从地面挪开。

一句话,他赖定了!

……

“我不同意!”发出叫声的不是教习,而是何问柳。

“我不同意,这不公道,这绝对不行!”

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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