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法独尊(前尘)- 第56部分

平台上怨声载道，枯柳庄的村民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忙碌，有的只是安逸的享受以及奢侈的糜烂。

张队长没有例会喧哗的众人，反而是低垂着双目，他怕别人看到他眼神中的怜悯。九年的相处，对于枯柳庄的人还是有点感情的，但这一点感情却不敢流露。况且这感情也非常复杂，有羡慕、嫉妒、怜悯、愤恨。而他也早就知道枯柳庄的人究竟都做过什么。从心底里他对他们愤怒，从理智上他知道他们无法选择。但无论他们做了什么，做错事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

在一片喧哗声中，已经在枯柳庄流连了一个月的老乞丐拄着木棍拖着已经僵硬的左腿，一步步的向着平台挪过来。

“陈爷爷你怎么来了？”一名少女赶紧小跑过去，也不嫌老乞丐肮脏，就这样搀扶着老乞丐的胳膊走了过来。

“我不能不来啊。”老乞丐抬头看了看天叹了口气，眼神中充满着浓浓的思念。笑着用右手拍了拍少女的胳膊声音寂寥又坚定的说道：“好人，终究会有好报的。”

趁着少女不明所以，老乞丐缓缓挣脱少女的搀扶，艰难的走到平台上，缓缓转过身看向面前二百多人的枯柳庄村民。

张队长微微叹了口气，后退两步位于老乞丐侧后方拱卫着对方。

“我姓陈。”

老乞丐目注二百多村民声音低沉哀伤如同喃喃自语，但在静寂的环境下却让大家清晰可闻。

“人活一世什么最难以做到？有很多，但我要说的是原谅。我不能原谅，我不能原谅杀害我女儿的凶手，我不能原谅致使我女儿被杀的事主，过去几年我活在仇恨里。”

“两个月前，一名青年坐在我家门口，不言不语不吃不喝，他没有说什么，但我原谅了他。一个月前，我来到了枯柳庄，我想看看整个枯柳庄二百五十八人有没有人值得原谅。虽然心有不甘，但我还是庆幸，庆幸有人值得我原谅。”

“有病啊你，小爷不用你原谅。”

“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赶紧滚蛋老子原谅你在这大放厥词。”

“你赔偿我一个金币老子就原谅你。”

老乞丐声音低沉，但枯柳庄的村民却立即沸腾起来，顿时间刚刚还因为不明所以而静悄悄的村民立即声色俱厉的声讨着。原谅？让你在枯柳庄讨饭吃你还嘚瑟了。

“闭嘴！”

不是怒吼只是冷哼，但就是这轻轻的两个字却如同重锤一般敲击在众人胸口，让人气血翻涌大脑轰鸣。

循声望去，众人这才发现在不远处的一株柳树下盘坐着一名青年。此刻青年的眼神扫过来，顿时让人双腿一软，犹如一座大山压在头顶一般。

平台前枯柳庄的村民再次静寂下来，不过脸上的怒色却越来越盛。

老乞丐呵呵一笑，嘲讽道：“原谅？老朽确实有资格说这两个字。因为老朽姓陈，我有一个姑娘叫陈兰。这个名字你们也许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们，九年前你们杀死的那个姑娘就叫陈兰。你们二百五十八人砍了二百五十八刀的姑娘就是我女儿！”

声音先是低沉，渐渐是高亢是愤怒，最后是声色俱厉的咆哮怒吼。

枯柳庄的村民不再言语，脸上有恐惧有愧疚，还有的是愤怒。但这静寂只维持了片刻就被如同潮水一般的谩骂所取代。

“死的那个是你女儿，你知道你女儿把我们害的多惨吗？我他妈一年多没睡过安稳觉。”

“你女儿死就死了，却让我杀死，临死了还害的我们做恶梦。”

“钱四他们家三儿还被吓死了呢，你必须得给他赔偿。”

受害者站在那里大谈什么原谅，害人者群情激奋的让受害者给予赔偿，事情的结局就是这样的荒谬，而却又这样的真实。

老乞丐仰天大笑，笑声逐渐从低沉变得张狂，最后却、蕴含着无尽的悲愤。

笑声猛然一收，老乞丐看着那些吵闹的村民，眼神中尽是嘲弄。最后化作一声冷哼，随后退后一步不言不语。

众人都以为老者无言以对的时候，一直坐在柳树下的青年缓缓站起身，神色平静步履从容的走了过来，正是从密藏返回已经两个多月的林城。

平静的扫视了众人一眼，平静的说道：“我刚刚听到了你们的恐惧，你们虽然是杀了我陈兰姐和我大娘，但是你们当时确实恐惧。在这里我先向你们说声抱歉，因为我陈兰姐和大娘被杀是因为有人针对我。他们作为我的亲人朋友被杀我很心痛，而因此让你们感受到了恐惧我很抱歉。”

说到这里林城深深一鞠躬。停顿片刻缓缓直起腰，随之而起的是凛冽的杀机。

“但是！”

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把钝刀，仔细看了看，随后看向面前众人，声音渐渐冷冽。

“你们毕竟杀了我陈兰姐与大娘。”

二百多村民被林城气势所震慑，此刻也只是心惊胆战的看着对方。

林城面色依旧平静中蕴含着漠视，声音但忍耐中蕴含着冷漠：“我清楚你们也是被迫的，所以我给了你们机会。但是，你们并没有抓住这个机会。一个身体残疾确又明理的老者前来讨口饭吃，你们生活富足，却没有几人表达出你们的怜悯之心。所以，你们该死！”

话音未落缓缓向前走去，走到一名中年面前，平静说道：“陈兰之父，三次入你家门，两次被骂走，第三次更是拳脚相加。你该死！”

噗……

手起刀落，一颗头颅滚落地面。但是钝刀之上布满了寒霜，却没有热血冲天的血腥场面。这是林城不想让那些心存善意的人再次癫狂，但他也只能做到如此而已。

“啊……”

恐怖至极的惨叫声中，身旁几人惨叫声中飞快的转身逃跑，更有甚者已经双腿发软自己讲自己绊倒。

“九年前你们杀人就应该能想到今日的结果。”

林城面色不变踏前一步，碎只是一步，但已经追上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妪。手起刀落，老妪身首异处。林城却毫不心软，因为他已经给了他们机会，只要他们心存善意，仅此而已。只要他们心存善意，那他将狠狠的压抑自己的痛苦，那痛苦他将自己承受。但是，他们的表现让林城失望了。即使是这名六七十岁的老妪依旧如此。每一家陈兰之父都是三次入门，而这名老妪第一次就指使孙子要打断陈兰之父的另一条腿。也许人本身经过教化都是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恶念。但那一次二百五十八刀残杀陈兰，使得枯柳庄的村民大多将心底的恶念彻底释放出来。再加上数年间的好逸恶劳，枯柳庄的人大多已经没有了一丝善念。

这一个月来林城早就在枯柳庄中，他们残杀了无辜，而枯柳庄五十九户人家却只有六户供奉了长生牌位，这六户人家时常还会在长生牌位钱忏悔。其余人，却因为猜测现在的生活是主使杀陈兰的人对他们生活进行补偿，反而庆幸当初杀了陈兰。

第三刀一个二十一二的青年，九年前还是十几岁的淳朴少年，但昨日却对陈兰之父拳打脚踢，只为了陈兰之父挡了他的道。

再一步踏出走到一名七八岁的小女孩身旁，右手轻轻一挥，小女孩自动飞出七八丈远落在一处柔软的草坪上昏迷过去，随手一刀挥出，小女孩的母亲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跌倒在血泊之中。

“够了！”突然一声如同雷霆般的怒吼，远处山巅一名老者散发出磅礴的气势。那气势凛然并且杀机肆意，而其强大足以显示出来者筑基期的修为。

林城缓缓转身看了老者一眼，声音平淡道：“不够！”

手起刀落，又是一人授首。

“林城，你残杀无辜平民，难道你真的以为自己是天才我云海宗就能任你胡作非为吗？”老者显然没想到林城根本就没有丝毫犹豫，更是在自己出言阻止之后当着他的面斩杀一人。

“无辜？他们害我陈姐，杀我大娘，怎会无辜。”

手起刀落再杀一人，林城嘲讽道：“更何况，不但他们不无故，你都算不上无辜。苏前程，九年前我就等着你今日前来送死了！”

“林城，你滥杀无辜，我好心好意劝阻你，你又要杀宗门前辈，今日我就为宗门出去你这个祸害！”话音未落苏前程御使飞剑猛然冲了过来，距离林城还要二十余丈一把红色尖锥猛然射向林城。

第一一零章事了拂衣去

“筑基又如何！”

林城豪气干云脚踏青光枪猛然跃到半空，右手食指向前一点一道大成风火刃呼啸而去。当的一声击中那电射而至的红色尖锥。

“风火刃大成又如何！”苏前程右手一点，被击退的尖锥立即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再次向着林城面门射去，与此同时尖锥猛然迸发出一团火光，那火光鲜艳的火红，四周空气都被这火光点燃瞬间爆炸开来。

林城冷哼一声，右手一甩，手中钝刀刺中脚下一人后心，彻底将其生命断送，与此同时连续三道大成风火刃接连击中那电射而至的尖锥。

“呼……”风火刃剧烈的爆炸终于将尖锥击退，与此同时那风火刃中所蕴含的风猛然暴涨，顿时间火红尖锥四周腾起数丈高火焰猛然倒卷向苏前程。

“果然有两下子。”苏前程右手一挥将火焰驱散，再一招尖锥在其手心之上悬浮，看向林城的目光有了些凝重。从来都以为江玉宁的死亡与林城毫无所关，也从来都认为炼气期灭杀筑基就是个笑话，但一念生大成的风火刃让其有些忌惮，因为这种程度的术法对于筑基期确实有一些威胁。不过也仅只是威胁而已。

“苏前程，今日你注定没有前程。”五道大成风火刃连成一条直线射向苏前程。

苏前程周身灵力一振，一层青光罩将自己笼罩，抬手尖锥射向林城。刚刚简短的交手已经让他明白林城的攻击力还是很强悍的。但是他不相信林城的防御一样强悍。只是刹那的思索就找到了方法。那就是对攻，以青光罩硬抗林城的攻击，看谁先扛不住。

不得不说苏前程找打了应对林城的方法。当初击杀江玉宁就是通过言语将他引向稳妥的办法就是攻守平衡，这一刻苏前程不管不顾很明攻击林城立即陷入危险境地。

林城眼神微微一凝，低喝一声：“风火弯月斩。”

刹那间九道风火弯月环绕其身，砰地一声将血红尖锥击退，身形却在剧烈的碰撞中急速后退，片刻间落在枯柳庄高两丈宽一丈的围墙之上，一拍腰间，灰色珠子顺着长袍滑落到围墙的外面的墙根处。紧接着身形再退飘落十丈开外落在地面上。

“哪里跑！”苏前程同样眼神微微一缩，一念生筑基法术《风火弯月斩》让其心中惊讶不已。不过这惊讶只是一闪而过，趁你病要你命。脚下发起一闪已经落在围墙之上，右手一点，尖锥再次激射林城。

“去！”

林城右手一点，九道风火弯月射向苏前程，三道击向尖锥，六道呈圆环状罩向对方。

轰的一声，红色尖锥再次被击退，下一刻六道风火弯月已经连环轰中苏前程。

林城与苏前程在此激战，枯柳庄村民想要跑出村庄，但早就得到吩咐的张队长却紧闭大门，让村民无法逃出。

“你们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们没有了善念，哪怕是一丝。”张队长踹翻一人，将那把钝刀拔出来，随后站在关闭的大门上方，眼望惊慌失措的村民，眼神中的怜悯渐渐散去。

山村西方百丈开外小山包的山顶上此刻十几人齐聚此地，这十几人其中有六人是筑基期，另外近十人虽然不是筑基，但其身上的灵力波动已经极为凝练，显然距离筑基期已经不远。

“这下我相信将于宁真的是林城所杀了。”其中一名筑基修士不由得赞叹道。

宗门内一直有个猜测筑基初期的江玉宁的死与林城有关，但大家一直只是认为有关而已。此刻见到林城与苏前程的激战，这些人才发觉，原来林城真的不怵筑基修士。至少在与筑基初期的修士交战时丝毫不落下风。

其话音未落，旁边一名一脸冷冰冰的修士冷哼一声，一脚踏地冲到十余丈高空，毫不停留向着南方飞去。飞出数里挡在一名修士面前。

“贺不伤，你这是何意？”远来修士眼睛微微眯起。挡在他面前的正是筑基不足一年的云海宗孤烟峰贺不伤。

“没什么意思，再向前一步就战！”贺不伤脸色冰冷语气冷漠。

来者冷哼一声道：“我第一没有参与当年之事，第二不会觊觎林城的财富。难道来看热闹都不成？”

贺不伤没有回答，背后长剑猛然出鞘直指对方。他不用回答，也不会回答，更懒得回答。踏前一步就战，你自己选择，如此而已。

与此同时山顶上的另外几人也都纷纷飞起，他们分别挡住了从远处飞来的筑基修士。

林城来枯柳庄，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这些因为林城而筑基的修士却不可能什么都不做。林城在宗门内肯定非常安全，但是离开宗门肯定会有人截杀。不是猜测，而是肯定。当初在南海密藏之外林城所展现出的财富金丹期都有杀人的冲动，此刻外出没有人截杀是不可能的。

“东月峰主别来无恙啊。”

就在这时高空中有些戏谑的声音传荡四方，北晴站立天空之中笑眯眯的看向前方显出身形的东月。

“好大的阵仗啊，你们是看着门下弟子来残杀无辜吗？”东月面色难看阴晴不定。

北晴笑而不语，对于这种不要脸皮的人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远来数人见如此阵仗也知道今日不可能灭杀林城，索性与贺不伤等人仔细观看林城与苏前程的争斗。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数百丈高空中一片白云上还有人在观看此场争斗。

“小姐，这就是你所说的局？”白云之上林城在孤星见过的那名中年与少女站在那里，此刻中年人一脸了然神色。

少女微微点头，收起嬉笑神色，脸上渐渐浮出一缕凝重。“是的，这就是别人布的局。布局之人你惹不起，我也惹不起。不过我就是来看看别人如何布局的，也看看林城如何破局的。”

“小姐的意思是你是为林城而来？”中年人微微一惊，他清晰的记得小姐来此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气运珠，那之后心中一直猜测小姐前来此地的目的，却始终不得要领。

少女微微摇头，“一句话说不清楚，不过经过芯颜一事与他有些牵扯并不是设局，而是真没想到他这么厉害。”

轰……

似乎是印证少女的话，这时林城九道风火弯月齐发，一举轰破苏前程的青光罩。

“杀！”

苏前程暴吼一声，却猛然跃到空中，紧接着脚踏飞剑青光闪烁间已经远去。

他已经看到周围许多人存在，这么多人在不可能击杀林城，况且即使能击杀林城也不会得到什么东西，闹不好还会被北晴所伤。

“算你跑得快。”

林城有些遗憾的看着苏前程的背影。

九年前那场布局虽然苏前程没有直接参与，但已经有消息显示当时他在左天明返回的路上准备截杀。而且可能许多人会认为林城会从孤星返回，所以这截杀到底是针对林城还是针对左天明不言而喻，而且已经不重要。

林城不打无准备之仗，就在刚才他已经偷偷将随身洞府放在墙角之下。如果自己情况太危险完全可以让紫云吞天藤发出致命一击。虽然那样可能暴露紫云吞天藤以及随身洞府，但是他不习惯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

此刻苏前程离去虽然略有遗憾，但是也避免了暴露自己的底牌。

“此人暂时留他性命。”走到墙根跳到围墙之上，同时已经暗自将随身洞府收到腰间。

此刻的枯柳庄内已经不再喧哗，刚刚的战斗虽然短暂，但对于这些凡俗之人已经足够震撼。几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这一切，但转眼间那名要救下自己的人却飞走了。再一看要杀自己的人已经落在围墙上，众人纷纷变色。

“你们杀我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