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相比,那简直是腐草荧光比之红rì彩霞;师父看上去年轻依旧,风采不减;至于这如意郎君嘛,这如意郎君……”
东方不败苦笑一声,将“任盈盈”扶了起来,缓缓开口道:“呵呵,如意郎君,盈盈,你别再安慰我了。师父今年三十又二,自知韶华已逝,青春不再。况且我一天到晚舞刀用剑、使计弄权的,世上有哪个男子愿意娶我为妻?”原来她已经年过而立,只因内功深湛,瞧上去不过二十来岁。
“师父,您这么好的女子,天底下哪个男子不想娶你为妻?只……只是,只是眼下世间的男子,有哪一个配得上师父您?”任盈盈十分认真地看着东方不败,脱口而出道。
没想到,这句话正戳到了东方不败的痛处。别说东方不败了,就是那“任盈盈”过去也是不把天下男子瞧在眼里,直到遇上了令狐冲这般当今天下一等一好男儿,才芳心暗许。
当今武林,无论哪一门派,尽皆人才凋敝:五岳剑派名存实亡,少林寺的和尚、武当山的道士只知明哲保身,丐帮、昆仑、峨嵋、崆峒等派,甚至是rì月神教之中,也没有什么出类拔萃的人物能胜过令狐冲。然而,那个令狐冲也只是堪堪配得上“任盈盈”而已。至于到哪里才能找到一个武功智计、胸襟气魄都能与她东方不败比肩的良人,与其缔百年之好,确实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想到这里,东方不败若有所失,却突然灵光一闪,猛然想起一个古人来。由于生在一个读书人家中,东方不败自幼便博览群书。她加入rì月神教之后,更是手不释卷,读了不少经史子集,特别是关于古往今来武林大事的书籍。几年前,她偶然读到一本记录北宋武林旧事的古书,不由得为书中所记载的一位丐帮英雄所深深折服。
大明中叶,丐帮虽然依旧是天下第一大帮,但时任帮主解风之流,却是远远不及东方不败在书中看到的那位北宋末年的丐帮帮主——乔峰。
这时任盈盈看见东方不败神色不对,眉头微皱,便连忙说道:“师父,徒儿是否又说错话,惹得您不高兴了?”
东方不败微微一笑,回答:“哎,盈盈,咱们刚才明明是在谈你的冲哥,怎么又扯到谁能配得上我这种无聊之极的事上去了?无论有无如意郎君,我辈习武之人,都不应沉湎于‘儿女情长’之事,当唯恐‘英雄气短’之rì。”
任盈盈听得一头雾水,眨巴眨巴眼睛,向自己的师父拱手道:“弟子恭聆教诲。”
一谈到武功,东方不败的精神便为之一振,朗声道:“‘英雄气短’,原本指的是有才识志气的人因遭受挫折而丧失进取心,而师父我却认为,我们武林中人,整rì价打打杀杀的,胜败本是常事,胜亦何喜,败亦何悲?许多人因胜了而骄傲自大,因败了而一蹶不振,这些都是‘英雄气短’的表现。无论胜败,只要是丧失了进取心,这‘英雄气’也便就‘短’了,盈盈,你可得深深戒慎啊!”
任盈盈听了,似有所悟道:“是,弟子定当铭记师父教诲。”
东方不败接着说:“你太师父为了寄托自己不甘失败的意志,将我改名为‘不败’,并让我立志成为天下第一高手。呵呵,难道天下第一高手就一定会不败?那也不见得,一个人就算武功再高,若是犯了众怒,被天下英雄群起而攻之,也是注定会一败涂地的。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百臂千手?所以嘛,盈盈,你要记住,千万别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任盈盈道:“弟子明白。”
东方不败继续道:“我虽名曰‘不败’,但自忖未必不败,唯有秉持一颗你太师父给我的不甘失败之心,勇往直前,决不气馁,武功方克得有小成。而师父现在希望你也能像我一样,于武道上不断进取,你能做到吗?”
任盈盈毅然决然地点头道:“弟子能做到。”
东方不败欣慰一笑:“很好。别说你还年纪轻轻,师父我虽然青春已逝,都在锐意进取。现下为师正在自创一门武功,共分两层意思,一层是将为师所会的武功招式互相转化,比如把‘独孤九剑’的精妙剑招运用于任何武器,甚至是拳脚之上,像那‘化刀为剑’、‘化枪为剑’、‘化掌为剑’,就是把原来的剑法变为刀法、枪法和掌法,再用刀、枪、掌击出;这第二层嘛,乃是将本非兵刃的物事化作武器,例如‘化叶为箭’,就是以深厚的内力灌入树叶,使之锋若箭镝;‘化气为剑’则是将真气由体内击出,使之利如白刃。”
任盈盈听了东方不败的话,忽然面露兴奋之色,说道:“喔,听师父您这么一说,徒儿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冲哥最近常在我面前提起韦应节,也就是那假东方不败,赞他在绣花之时仓促应敌,竟可用一根信手拈来的绣花针为剑,对战四人还不落下风,真是好生厉害。徒儿就在想,要是他看见您这位真东方不败竟然以气为剑,脸上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呵呵。”
东方不败微微摇头道:“唉,惭愧得紧,不瞒徒儿你说,于这第二层意思上,其他物件为师已能运用自如,唯独那一式‘化气为剑’,师父还需再行参详参详。”
任盈盈笑道:“嗯,师父这门功夫包罗万象,妙哉,妙哉!徒儿祝师父您早rì练成那‘化气为剑’,到时候就真正能以天地万物为剑了。嗯,对了,不知这武功叫什么名字?”
东方不败抚着下巴说:“为师还没想好呢。你说应该起个什么名字好?”
任盈盈低首道:“徒儿不敢妄自给师父的武功起名。不过,独孤求败前辈创制的剑法叫做‘独孤九剑’,如果依葫芦画瓢,既然这套武功是师父首创,而且又重在招式和兵刃的转化,就唤它作‘东方万化’如何?”
东方不败略微颔首道:“嗯,乖徒儿,你给这门功夫起的名字不错,师父承你的情,就用它吧。唉,只可惜就算师父领悟了‘化气为剑’的要道,想找到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却也困难得紧。几百年前,创制‘独孤九剑’的独孤求败前辈,名字叫做‘求败’,他老人家毕生想求一败而不可得,如此别有滋味的苦恼,想不到现在我东方不败也要领受一番。”
说到这里,她又回想起那位丐帮的乔峰帮主来,于是接着说:“想当年丐帮乔峰乔帮主在聚贤庄独战群雄,又以降龙十八掌在少林寺前打得众魔头望风远遁,雁门关前逼迫契丹皇帝折箭为盟,不敢南侵,真是何等英雄!”继而叹道:“我东方不败虽是一介女流,但也恨不能早生数百年,与这位英雄交一交手。今rì世间,还有谁是我敌手?”言下竟是大有寂寥之意。
东方不败一语甫毕,任盈盈便玉出言安慰自己的师父,却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辞令说与师父听,只好在心中暗自叹道:“唉,求大道以弭兵兮,凌万物而超脱;觅知音固难得兮,唯天地与作合!只可惜,自古英雄多寂寥!”
接下来,师徒二人静静地站在原地,默默地盯着对方美丽而惆怅的面庞,渐渐地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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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鹊桥仙·佳人往来天地间 第十一章 人间已换(一)飞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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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这一章是本回点题明旨的一章)
过了良久,东方不败终于首先打破沉默,故作轻松道:“哎呀,这大好的中秋节,咱们为何总谈些刀光剑影的事,多煞风景。呵呵,对了,盈盈,你现在正在服丧期间,不能与你的冲哥成婚。待三年后你与他成亲之时,为师也不知道身在何方,现在就送你一份贺礼吧!”说着取下胸前的宝璧,道:“为师在江湖上奔波半生,却没什么值钱的物事。现下这身行头,还是韦应节那厮的遗物,当然啦,不是从他身上直接剥下来的。他衣柜里放了好多套呢,为师一时兴起才穿戴了起来。而唯有此‘rì月流云荧光璧’,伴随我多年,是为师最珍贵的东西,今天就送与徒儿你当作贺礼了。祝你与令狐少侠百年好合、白头偕老。”初时那宝璧只是微泛红光,在刚才二人说话间,那红光却越来越亮,只是二人心事重重、专注于谈话内容,对此浑没注意。
任盈盈听了东方不败的话,惊呼道:“师……师父,我和冲哥成亲的好rì子,为什么您不能来?您要去哪里?”东方不败谈谈一笑道:“既然我教和五岳剑派的恩怨已了,你师父我也就没必要再呆在教中整天对你和向问天指手画脚。呵呵,也许你还不知道吧,你师父我从小就是一个满山遍野跑的野丫头,最喜欢zìyóu自在的rì子,若非要报恩报仇的,我才懒得当什么劳什子教主。从今往后啊,你师父就要拍拍屁股走路,到江湖上逍遥快活去也。放心吧,rì月神教若有危难,为师我就算天涯海角寄余生,也还是会赶回来全力扶持的。”一边说一边用左手将宝璧递了过去,脸上显出兴奋之色。
任盈盈却也不伸手去接那宝璧,只是继续问道:“那师父您,您就不想念徒儿,不陪徒儿了吗?”
东方不败伸出右手抚摸着任盈盈左侧脸颊边上的秀发,柔声道:“想,怎么不想。我当然想永远陪着你,可你已经长大了,自然有你的冲哥陪你。何况你生性好静,是一个天生的隐士;而师父我生性好动,是一个天生的行者。你不让师父走,难道要师父陪你去隐居不成?那可得把师父给憋闷死啦!你忍心吗?哈哈。”
听到师父的话,任盈盈心中一酸,张口说道:“当然不……不是,徒……徒儿只想让师父开心。”
“这就对了,拿着吧,乖啊!”东方不败在说话间,已把那块璧送到了任盈盈面前。
“是,师父。”任盈盈只好缓缓伸出手去,准备接住那宝璧。可是正当她的手要碰到宝璧表面的时候,突然间那璧上的红光暴盛起来,师徒二人都不禁吓了一跳。
原来这时正有一颗红色的彗星划过天际,明亮耀眼,情形与东方不败出生时惊人相似,只是此刻是夜黑时分,那彗星显得更加体型巨大,更加光彩夺目。
还在东方不败左手中的宝璧似乎正是与那颗彗星交相呼应,不但红光刺眼,而且让东方不败感到它正在释放出前所未有的巨大能量。就在此刻,奇变陡生,一股红光从那彗星发射出来,接着便如纱幔般罩下,将东方不败裹在了里面。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任盈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那束光携着东方不败一同又缩回空中飞星那一刻,她才把原本准备接宝璧的手下意识地伸向东方不败,想要抓住自己师父的手,可惜,已经太迟了。她只有惊恐无助地大叫一声:“师父。”而这也是东方不败在失去知觉前所听到的最后两个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东方不败才恢复了知觉,耳听得轰隆轰隆的声音越来越响,身子直感觉失去重量一般,不禁吃惊起来:“我这是在哪里?”急忙睁开眼睛机jǐng地向四周一望,任她是经历了无数大风大浪的rì月神教教主也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原来首先映入她眼帘是高耸的崖壁上,一条瀑布似玉龙般飞流而下,碎玉喷珠,大气磅礴;而她自己,则正是在急速下坠之中,左手里还兀自握着那块宝璧。
但她毕竟是机变百出的东方不败,惊骇只维持了一刹那,随后便恢复了她一向的淡定从容。面对这始料未及的惊人之变,东方不败凌空翻转,将本是仰面朝天的身体扭转成俯瞰大地的姿态,同时把左手握着的那块宝璧揣入怀中,继而体内真气流动,运劲向上纵跃,同时左右两臂广袖一挥,一股劲风随即而生,吹向斜下方的瀑布之水。一时间,那瀑布中间便被吹开了一朵绚丽的水花,而东方不败的下坠之势也大大地减缓。
紧接着,东方不败在空中连翻三个空心筋斗,身形斜斜划了道弧线,其间不断向下击出数掌,霎时水雾乍起,她便如仙女在云雾里穿行,却是越飞越慢。飞瀑下方,是一个清凉的大湖。待得东方不败的身子即将接触湖面之时,她把握好时机,猛地运起《太极拳经》,借力打力,伸出右掌反手向一旁的瀑布拍去,同时左足运起真气向斜后方的水面轻轻一点,立时将自己下坠之势转直为横,向着左首的湖边飞了过去,勾勒出了一幅红衣佳人“一夜飞度镜湖月”的绝美画卷。
也许是因为先前从高空摔下来的这股力道太过凌厉,又或许是因为刚才拍出的那一掌力道太过刚猛,东方不败的身子已经飞过了岸边还兀自继续向前,眼看又要撞上前方的悬崖峭壁。无奈之下,东方不败只好向崖壁踢出右腿,以止去势。哪料足尖刚好点在了一块大岩石上,鞋底沾到岩上青苔,但觉滑腻腻的,那块岩石竟似微微摇晃,东方不败心中一动:“难道这块岩石有点古怪?”
一眼望去,岩高齐胸,没二千斤也有一千斤,按理刚才那轻轻一点决计推之不动。东方不败借着石上的反弹之力,止住了去势,落到地上,站定了身形。
东方不败心道:“哎呀,今天是怎么回事,刚才我为何失去了知觉?这,这又是哪里?”
定睛一看,只见左边山崖上一条大瀑布如玉龙悬空,滚滚而下,倾入一座大湖之中。飞瀑后面是一紫黑色的光滑如镜的巨大石壁,石壁反射湖中倒影,神幻迷离。大瀑布不断注入,湖水却不满溢,想来另有泄水之处。瀑布注入处湖水翻滚,只离得瀑布十余丈,湖水便一平如镜,清澈异常。月亮照入湖中,湖心也有个皎洁明净的圆月。而瀑布四周植被茂密,云气氤氲,绿树苍翠玉滴,只觉水珠如下大雨般溅到头脸之上,隐隐生疼。
“这里是如此温暖,而且还有如此大的一条瀑布,定然不是黑木崖之下。”对于黑木崖周遭的环境,东方不败是再熟悉不过了。那里是朔风阵阵的北国燕赵之地,跟此处的天地大相径庭。抬首仰望苍穹,一轮明月依旧在,却不知是否换了人间?
“那我现下身在何方?我刚才正在跟盈盈说着话,怎么一下子就来到这里了?”想着便从怀中掏出那枚“rì月流云荧光璧”,对着它轻声道:“难道是你带我来的?”站在原地思考了一阵之后,东方不败微觉口渴,便又收好宝璧,走到湖边,抄起几口湖水吃了,入口清冽,甘美异常,一条冰凉的水线直通入腹中。她定了定神,沿湖走去,寻觅出谷的通道。这湖作椭圆之形,大半部隐在花树丛中,她自西而东、又自东向西,兜了个圈子,约有三里远近,发现东面、南面、西面尽是悬崖峭壁,绝无出路,只有北面的山坡稍斜,其余各处决计无法攀上。东方不败仰望高崖,白雾封谷,心道:“凭着我身负的rì月神教轻功‘浮光掠影’,想从北面的山坡上去,也未必是件难事,可是要耗费不少真气,颇不划算。”一面思索着,一面托着下巴四处张望。
突然间全身一震,只见对面玉壁上赫然有个人影。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随即提高jǐng惕,双手抚向腰间rì月双剑的剑柄,大喝一声:“来者何人?”那人影微微晃动,却不答话。东方不败定了定神,凝神看去,那人影淡淡的看不清楚,然而玉髻珠钗,显是个女子。她向前急冲几步,便到了湖边,又喝道:“来者何人?”只见玉壁上的人影晃动几下,却大了一些。东方不败立定脚步,那人影也即不动。她一怔之下,便即省悟:“是我自己的影子?”身子左晃,壁上人影跟着左晃,身子向右侧去,壁上人影跟着侧右,此时已无怀疑,但兀自不解:“月亮挂于西南,却如何能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