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春晓惊呼了一声,厉盛维一皱眉,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声音戛然而止。
厉盛维眉头蹙的更深,他有那么可怕吗?这小姑娘干嘛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还一惊一乍的。
“家里有吃的吗?”厉盛维沉声问道。
那春晓摇头,她刚才收拾客厅的时候,卧室、厨房都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吃的。
“去收拾你自己的东西,我去弄吃的”,厉盛维沉声命令道。
那春晓低低地“哦”了一声,去了原身的卧室。
这是一套两居室的旧房,主卧很空荡,除了被褥和几件男士的衣物,几乎没有别的东西。客卧截然不同,凌乱地堆放了不少东西,靠窗的墙边还摆放了一张学习桌,上面堆满了各种杂志小说,墙壁上贴了好几张时下流行的男团组合的海报。
那春晓进到客卧之后,对着墙上的海报发了一会儿呆。她记得她小的时候也喜欢一个组合,也在墙上贴了那个组合的海报,还有贴纸之类的东西,她都喜欢收集。
可是十三年幽闭的生活已经让她习惯了洁白无任何装饰的墙壁,像现在这样被花花绿绿包围着,她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早在医院的时候她从护|士口中得知原身其实是住校的,一般只有在周末和寒暑假的时候才会在家里住。所以那春晓猜想这里应该没有多少换洗的衣服。
打开衣柜,果然如她猜想的那般,夏天的衣服几乎没有,倒是秋冬的衣服有一些。
那春晓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帆布包,把她觉得能穿的衣服一件一件全都装了起来。
她做事很认真也很投入,叠衣服的时候,会把衣服摊的平平的,把每个褶子都抻开,然后把衣服叠成一个规则的形状,平平整整的放进包里。殊不知,在过去的十三年里,叠衣服也是她消磨时间的一个方式,虽然她的衣服很少,除了内|衣裤,也就只有两套换洗的病号服罢了。
衣服装完,她才觉得浑身疲累酸痛的不行,肚子也开始咕噜咕噜地叫起来。也不知道厉盛维弄到吃的了没有,她转身欲出房间看一看。
谁知一转身,就见到厉盛维无声无息地站在门边,脸上虽然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眼神却比刚才柔和了不少,隐隐还夹带了欣赏之意。
厉盛维从懂事开始差不多就是和部队的大兵打交道,从小的生活习惯就和纪律严明的军人一样,所以看到那春晓在身体不适的情况下还能坚持收拾房间,还把衣服叠的那般工整,心里对她的印象已经比最开始见面的时候好了一些。
当然,这些那春晓是不知道的,她只是奇怪,厉盛维走路为什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而且,站在门边也不说话。
如果不是她发现他站在那里,他难道还会一直这么沉默的站着吗?
“吃饭”,厉盛维恢复往日刻板的模样,说完便转身离开。
终于有饭吃了,那春晓暂时放下其他心思,跟着厉盛维出去吃饭。
厉盛维所说的饭,其实就是几包压缩饼干和一碗泡面。
家里连热水都没有,厉盛维直接用的冷水泡面,外面松软的时候,里面还是硬的,一点都不好吃。
那春晓虽然很饿,但是吃了两口之后就有些吃不下了。在医院的时候,她吃的饭都是医护人员特别为她做的,味道很好,她的舌头早已经被养刁了。
厉盛维看出他吃不下,也没有为难她,只把泡面碗拿到自己面前,把一包压缩饼干推给她。
压缩饼干纯粹只是为了果腹,干巴巴没有什么味道,那春晓勉强吃了一包,还没有饱,却一点儿都不想再吃了。
厉盛维吃东西的动作并不多优雅,但是也不难看,那春晓吃完一包压缩饼干,他已经把一碗泡面和另外几包压缩饼干吃完了。
那春晓把垃圾收拾完,见厉盛维已经合眼靠在沙发上准备睡觉,便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干脆起床,去书桌上寻书看。
书桌实在太乱,她有点看不下去,动手收拾起来。那些杂志小说很多都起了毛边儿,她很有耐心的把它们一本一本抚平,码放的工工整整。
收拾到最底下的时候,她发现一本用海报包裹着封面的笔记本。这个笔记本对于原身来说一定很重要,上面已经有不少页写了字,可是笔记本还很新,可见原身在很用心的保管。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翻开笔记本,从第一页开始,认真地看起来。
第004章 刮胡子,剪头发()
(求收藏、求推荐,么么哒~)这一晚,小屋内的灯彻夜未熄。
一直到凌晨三点多,东方泛起鱼肚白,那春晓才把笔记本阖上。
这其实就像是一本原身的心情记录本,不一定每天都有写,但是一旦发生了什么事,让她高兴或者是伤心难过了,她都会记下来。
从笔记本上,那春晓也知道了更多关于原身的事情。原身的父亲那铭是一名军人,在部队熬了很多年,因为学历不高,人情也不通达,在连队指导员的位置上待了好多年也升不上去。母亲在她八岁的时候就和父亲离婚,再嫁去了远方,从那之后再也没有和原身联系过。
她没有其他亲人,父亲又不方便把她带在身边,就把她送去了镇上的唯一一所寄宿学校。别家的孩子都是上初中或者是高中才会寄宿,而她则是学校里唯一一个异类,从小学开始就寄宿。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和别的孩子不同,每次开家长会的时候,只有她没有家长过来。她努力学习,可是成绩在班级永远都是垫底,她参加学校班级的活动,每一次都会因为紧张而出丑。
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多了,她开始自卑起来。再后来,宿舍里的一个高年级学生欺负她,骂她是有娘生没娘养的,她一时气不过,和那学生打了起来。
小小年纪的她当然不是人家的对手,后来反而是她被打了一顿。她下定决心再不受人欺负,谁在惹她,她就直接和人家打架。开始的时候她还总挨揍,后来,她开始渐渐强大起来,学校里几乎没有人敢和她打架。她从打架中得到从未有过的自信,便开始在学校以大姐大自居。
后来,她不满足于在学校称王称霸,开始和校外的小混混接触,结果,还没等到她完成自己的大计划,身体就被别人占了。
当然,后面这些是那春晓根据笔记本上的内容猜想的,总之也不会差太多。
那春晓站在已经腐朽的木质窗子前,看着晕红的光晕渐渐洒满大地,很漂亮,也很有生机。
她对原身充满了同情,她们很像,都那么孤独,甚至是绝望。不同的是,她选择平平淡淡,不挣扎不抵抗的熬日子,而原身则想尽办法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同,只是她选错了路,走错了方向。
现在,她成了她。
她要好好的活着,为自己缺失的十三年,也为原身那困兽一样不断挣扎的灵魂。她要用原身的身体,活出属于她们两个人的精彩。
“砰砰砰”,就在此时,房门被敲响,紧接着,厉盛维低沉冷冽的声音传了进来,“吃早饭。”
那春晓深深的吐纳几口气,收敛好所有的情绪,轻轻应了一声,“好!”
她把笔记本仔细地装进包里,才走出房间去吃饭。
早饭比昨晚吃的丰盛许多,有包子还有热乎乎的粥。
那春晓先去卫生间简单梳洗了一下,当看到镜子里十六岁明媚的少女那一头乱蓬蓬的黄发,低头又看到漆黑的指甲,那春晓无力地哀叹一声,想要好好生活,她要改变和适应的,还有很多。
吃过早饭,不过才早上六点多钟。厉盛维去卫生间刮胡子,那春晓就从家里翻找出指甲刀,把长指甲剪短。
剪到小手指的时候,她一不留心,剪到了肉,没出血,但是很疼,她忍不住痛呼了一声。
厉盛维听到声音从卫生间出来,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怔愣。
此时的厉盛维,手里打着军刀,刀背上沾了不少泡沫和胡茬。他的胡子刮了一半儿,所以唇边有一半是光滑干净的,而另一边却都是泡沫。
这个样子,配上他严肃的表情和冷厉的眼神,着实是好笑。那春晓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厉盛维刚毅的脸微微发窘,不过他遮掩的很好,马上就恢复如常,转身进卫生间继续刮胡子。
不一会儿,厉盛维就清清爽爽的出来了。他长得很俊朗,是那春晓见过的不多的男人中,最英俊的。
她不知道他笑起来的时候什么样,但是哪怕他不笑,也让人觉得很舒服。
若是那春晓此时的想法被厉盛维手下的大兵知道,非得笑掉大牙不可,他们素有军中魔鬼之称的连长,从来都没让人舒心过的连长,竟然还有人觉得他那张扑克脸舒服。
那春晓把指甲刀收起来的时候,在抽屉里发现了一把剪刀。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把剪刀拿出来,去了洗手间。
对着镜子比划了半天,她还是不知道该从那里下手。
“你要干什么?”这时候厉盛维突然出现在门口,视线落在她手里的剪刀上,眼神陡然锋利起来。
“你别误会,我,我没想干什么……”那春晓知道他是误会她要自残了,毕竟原身曾经做过这样的蠢事,手臂上还有好几道伤疤。
见厉盛维没有走开,她又解释道:“我想剪头发,可是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厉盛维的表情松动下来,伸手夺过剪刀,离开的时候酷酷的甩了一句,“我给你剪。”
厉盛维不是第一次给别人剪头发,不过以前都是给部队的大兵剃寸头,拿着木梳比量着,用推子推几下完事儿。
现在身前坐着的可是个小姑娘,对着手下这颗毛茸茸的脑袋,厉盛维第一次体会到--手足无措。
“那个,厉大哥,怎么还不剪?”在椅子上坐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厉盛维动作,那春晓便开口问道。
厉盛维吞咽了口口水,现在后悔,好像来不及了。算了,不就是给小姑娘剪个头发吗,有什么大不了!
咔嚓咔嚓,厉盛维的动作很麻利,那春晓微眯着眼睛,能看到一绺一绺黄灿灿的头发散落下来。
过了一会儿,厉盛维收了手,把披在那春晓身上的衣服扯掉,“好了!”
语气很轻松,显然厉盛维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
那春晓站起身说了声“谢谢”,便迫不及待地去了卫生间,她要看看她的新发型到底什么样。
可是,当自己圆溜溜的脑袋出现在镜子里的时候,那春晓只觉得自己的夏天就这么过完了,萧瑟的秋天来了。
第005章 厉大哥,厉叔叔()
(新书今天满一万字了,要冲新书榜,需要收藏和推荐,请大家多多支持,感谢感谢,么么哒~)早上快八点,厉盛维随意地坐在沙发上,还翘起了二郎腿,只那张脸依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如果是胆子小的孩子,说不定还会被他吓哭。
而那春晓则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个小马扎,规规矩矩地坐在厉盛维斜前方,就像是等待首长上政治课的小兵,连腰背都在厉盛维的扫视下挺得笔直。
厉盛维一只胳膊搭在沙发的扶手上,他侧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然后目光转向那春晓,“走,还是留?”
昨天厉盛维就问过她,是愿意跟着他走还是要留下来。当时她说要考虑一下,约定告诉答案的时间就是早上八点。厉盛维在沙发上坐了这么长时间,原来就是等到八点再问她这个问题。
那春晓下意识地就想去摸自己和厉盛维一样毛刺刺的脑袋,可是手刚动一下,厉盛维的目光就扫了过来,她一个激灵,马上放弃了挠脑袋的打算。
“走,我愿意跟你走”,她吞咽了一口口水,细声地说道。
厉盛维满意地点点头,豁然站起身来,“那现在就走,给你五分钟时间收拾。”
其实,该带走的东西她昨晚就收拾好了,现在只要把行李袋拿出来就可以和厉盛维离开。可是她没有这样,她回到卧室,呆呆地在床沿儿上坐了四分钟。
她就要离开这里了,其实没有不舍,因为这里对她来说也是完全陌生的。
未来会怎么样?她不知道,但是已经没有了醒来时的迷茫。她要好好的活着,用这具稚嫩却充满活力的身体,好好的活着。
剩下一分钟,她拿起行李袋,走出了原身的房间,步伐坚定地走到厉盛维身边,“厉大哥,咱们走吧。”
厉盛维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伸手接过那春晓的行李袋,什么都没说便下了楼。
脏兮兮的越野车很快便驶出了小镇,高高低低的建筑越来越远,最后完全消失的视线里。
那春晓坐在后座上,扒着窗子向外张望。现在对她来说,外面的一草一木仿佛都带着自由的气息。不过,若是能打开车窗,吹吹夏日的暖风就更好了。
心中这样想着,话也便吐了出来,“厉大哥,我能开车窗吗?”
厉盛维从后视镜里看了那春晓一眼,眉头依然蹙着,淡淡地应了一声。
那春晓高兴的不行,在车门上摸索了半天才找到车窗升降的开关。窗子降下来的一刻,一股暖风吹进来,直接穿过毛刺刺的头发,吹在头皮上,那春晓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又把车窗升了上来,只留了一个小小的缝隙。
以前她一直都是长发,这具身体的头发也不短,这还是她第一次剪这么短的头发,说实话,很不适应。
她伸手在脑袋上挠了挠,不舒服,又挠了挠。
“不满意?”厉盛维突然开口问道,声音淡淡的,吓了那春晓一跳。
“没有,就是觉得怪怪的”,那春晓如实回答。
厉盛维轻咳了一声,开口说道:“我把黄的头发都剪掉,就变成这样了。”
“我就是要把黄头发都剪掉,再长出黑头发就好了,谢谢你厉大哥”,那春晓含笑说道。
十几年孤独的度过,那春晓一直想有个人陪她聊天,可是除了医院的医生和照顾她的护工偶尔和她说句话之外,她几乎没有和别人说过话,所以现在,她的心情很愉悦,也想和厉盛维好好的聊天。
对,就是聊天。不管说什么,只要她说出来的话有人倾听,她能听到别人说的话,就好。
可是显然,厉盛维并不是一个好的聊天对象。
“嗯”,厉盛维抛出一个单音节之后,那春晓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等到下文。
她干脆趴在驾驶座的靠背上,伸着毛刺刺的小脑袋和厉盛维说话,“厉大哥,你要带我去哪里?以后,我一直跟着厉大哥吗?”
厉盛维侧头看了一眼毛刺刺的脑袋,一直没有舒展的眉头蹙的更紧,“京都,不。”
两个问题的答案,回答完之后,他又说道:“叫我厉叔叔。”
“为什么要叫你叔叔?你这么年轻。”那春晓不解地说道。
她之所以对一直冷着脸的厉盛维毫无惧意,是因为在她的心里,厉盛维还是那个她看着从少年长成青年的人,说她是看着他的长大的都不为过,又怎么会害怕。
同样,让她叫一个她看着长大的人“叔叔”,她心里也觉得别扭。
“我是你爸爸的连长。”厉盛维解释道。
那春晓的父亲那铭在多栖部队联合演习的时候为救第一次参加演习的战士英勇牺牲,在临终前,他唯一的愿望就是想让厉盛维好好的照顾那春晓。
那铭是个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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