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拿得出手来的,其实还是那三十婴卫,三百丹兵。有三十个元婴修士和三百个结丹修士做跟班,这佘疑古城城主已经很了不得,然而,如果想要收拾这些人,只消得动用一个实力强劲的化神修士便够了。除非是那种一路嗑|药嗑上来的修士,否则,能够修炼到化神境界的都有自己的本事,实力不强的水货,才是寥寥无几。
这种人本来就少,再说,任玄御怎么会给自己的亲生儿子派四个水货呢?
那到底是谁保护谁啊?
而今,他们竟然真的动用了四个实力强劲的化神修士来专门保护任自在,这明日楼显然很有资本。唐承念有些可惜,刚才她只觉得那些影卫躲起来很好玩,却没有注意到他们的修为,若是她早有准备,一定能好好看清楚他们如今等级几何。现在么,他们已经跟着林逸岳出去了。
想到这里,唐承念愣了一下。
她的神色变得更加凝重,这是因为太专心思索而导致没空去管自己的表情。
唐承念回忆了一下,那时在院外躲起来的人,似乎不止四个。
如果其中四个修士是化神境界,那么其他人呢?
“林家主,您怎么会知道他们的修为?”唐承念突然问道。
林逸岳怎么可能看得出化神修士是何境界?
林逸岳怔住,继而表情不自然地说道:“你知道不就够了,何必非得执着于是谁说的呢?”
唐承念紧紧地盯着他,道:“我的确非得要知道不可。”
“犟!”林逸岳无奈,他试着避开唐承念的眼神,可是她的目光如影随形,简直就像是一个背后灵,黏上了,就甩不脱。
“好吧,其实是惜月告诉我的。”林逸岳不得不回答,说完,他又十分紧张地补充道,“这件事情,你绝对不能外传!”
“您放心,我不会让林姑娘卷入这件事里的。”唐承念也算是给了林逸岳一个正式的承诺。
听到唐承念这样说,林逸岳便放心了,他原想着找机会嘱托,但既然唐承念愿意主动这样说,林逸岳自然是非常乐意的。
“这事,莫非是您的妹夫告诉她的?”唐承念又问。
“怎么可能!”林逸岳毫不犹豫地反驳了唐承念的猜想,看他的表情,居然还挺生气,显然,林逸岳这是将唐承念随口问的话当成了侮|辱。
唐承念也不敢顶嘴,她看得出来,林逸岳的确是恨任自在恨得要死。
“他怎么可能说?是惜月她自己看出来的。”林逸岳说到这里,见唐承念仍然疑惑,便想着,既然说了个开口,索性就说完吧!“当时,有人刺|杀任自在,这四个化神影卫便一齐现身,将刺客活捉,惜月当时就在任自在身边,是亲眼所见。”
“哦。”唐承念敷衍地应了一声。
以林惜月的修为,也不可能看得透化神修士的境界,肯定还是任自在告知的。
她的想法其实与林逸岳微有不同。
作为一个纯粹的外人,在她眼里,任自在对林惜月的情谊是不缺的,他只是……脑子不好。这脑子不是指智商也不是指情商,说的就是情感理解缺失。唐承念也想不明白,任自在这种长着邪魅狷狂面相的男人,为什么从行为上偏偏是个恋爱白痴?不过,不管他有多少理由,林惜月显然过得很不痛快。
他不理解爱情,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甚至还察觉不了细节,光有一腔爱意,真是……没半点用。唐承念完全可以理解林惜月冷待任自在,不过,她并不会像林逸岳一样完全否定任自在的一起,包括他对林惜月的感情。
与之完全相反,她觉得,任自在对林惜月的感情,真是一个很有趣的切入点。
“这四人就出现过一次,就是惜月看见过的那次,不过,我并不知道他们平时究竟在哪里。”林逸岳接着说完。
唐承念轻轻地点头。
她亲眼所见,这四个化神修士平时自然是隐藏在林逸岳身边。
至于另外的修士,大概是上次刺客事件之后并没有出手,所以,林惜月才不知道。
“除了这件事以外,林家主您还知道别的吗?”唐承念准备多多打听。
可是,到了关键时刻,林逸岳竟戛然而止了。
“别的?别的什么?”他认真地反问道。
唐承念沉默了一会儿,道:“除了任自在的影卫,您还知不知道其他事?比如明日楼的势力范围有多大,从哪里到哪里,核心在何处,做过什么震惊世人的事……算了算了算了。”
看着林逸岳呆滞的面孔,唐承念就明白她肯定只能无功而返了。
亏得林逸岳居然还吊了这么久的胃口,原来他只知道任自在的保镖是什么修为,数字还错了。唐承念已经放弃了从林逸岳这里打听消息的做法,恐怕,他只能失望。
于是,抱着满满的恶意,唐承念接上了她来这里落座后说的第一件事。
“林家主,我刚才不是跟你说,我在外面遇到了你妹妹和你妹夫吗?”
“是啊。”提起任自在,林逸岳的脸色就变得一会儿青一会儿黑,难看无比。
唐承念面容严肃地说道:“他们是不是要出去逛街?”
“没错。”林逸岳点点头,这些事情他都知道,唐承念说这个做什么?
“后来来了两位姑娘,把林姑娘挤兑走了。”唐承念迅速跳到了重点。
“什么?”林逸岳拍桌而起,“谁?”
唐承念无辜地看着他:“我就知道他们一个叫亦怜,一个叫甄薇。”
“亦怜?甄薇?”林逸岳又坐下了。
他的神情百转千回一样,一会儿一变样。
不久前,他的眼线传回消息,任自在跟林惜月回到酆都时,就有两女缠着任自在一起回来,宛若妾室般。可林逸岳悄悄向林惜月打听时,林惜月却又说任自在没有纳妾,他便以为只是误会。可如今,这事情居然又翻出来了?那两女,似乎就是叫亦怜与甄薇吧?
唐承念不管林逸岳的表情,接着说道:“不过,您妹夫可真是柳下惠一般的人物。”
“啊?”林逸岳不知道唐承念这是真夸还是揶揄,就接着听。
唐承念继续说道:“他把这两人都训斥了一顿呢。”
林逸岳这才露出了少少的满意之色:“这还差不多!”
“不过,林姑娘早就被气跑了。”这是亦怜和甄薇来了不久后发生的事,被唐承念提到了此时才说。
把林惜月单提出来讲,林逸岳果然又怒了:“不知所谓!”
也不知道是骂谁。
“任自在把亦怜和甄薇关押起来,又奔出门去追林姑娘了。”唐承念说话也真不怕大喘气,一个简单的事情被她说得百转千回。
唯一的受害人林逸岳已经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来迎接唐承念的话了。
这整个故事怎么会起起伏伏的?
唐承念无辜地回望着林逸岳:“我看到的就是这样。”
见林逸岳正在压抑怒气,唐承念索性把亦怜对林惜月的诋毁一次性讲完。
林逸岳都开始捏桌子了,桌子边缘已经开始掉木屑。
唐承念挑眉,呀,要热闹了?
她当即起身,朝林逸岳告辞:“林家主,我还要见别的人,便先向您告辞了,等来日有空,我再来拜访。”1152
第六百九十一章 白马非马()
她当即起身,朝林逸岳告辞:“林家主,我还要见别的人,便先向您告辞了,等来日有空,我再来拜访。”
“哦!”林逸岳一时没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露出了开心的表情。
不过他到底还是演技优良,很就低下头来掩饰,口中说了些敷衍的话:“可惜可惜……”
其实,林逸岳现在正急着去找某人的麻烦,唐承念走了,再好不过,因此,他并没有半点要挽留的意思。
“可惜?是哦,那要不然我再坐坐?”唐承念笑道。
林逸岳的表情瞬间凝固,他勉强地抬起头来,语气虚浮:“那就太好了……”
这语气可听不出半点真心实意的乐。
唐承念笑了起来,道:“我倒是想坐,不过我还急着有别的事。”
“真是可惜!”林逸岳松了口气。
他立刻起身,朝唐承念虚伪地笑了笑,道:“那我送你们出去吧。”
唐承念伸手将林逸岳按了回去,她说道:“送什么?不必送了,我们就此别过吧,我带着翡翡直接飞走岂不是?”
送来送去的,林逸岳脚步慢,还耽搁唐承念的时间。
况且,唐承念也怕林逸岳送完了她以后,头脑忽然冷静下来,怒火也熄灭了呢?
那就没热闹了。
林逸岳点点头:“也对。”
他果然没有坚持要相送,便只起身拱了拱手:“真是不好意思,我待客不周,连茶水都是你准备的,来**若再来酆都,我一定重好好款待你。……那我就不送了。”
没看出什么不好意思啊?唐承念瞧了他一眼,倒也没继续追着他不放,只在自己的心里面悄悄吐槽了一句后,她便朝林逸岳点点头,算是道别,接着,就领着也起身的盛翡一起从书房里走了出去。
林逸岳居然还挺冷静,她出了院子,感应了一下后面的动静,他居然又安然地坐了回去。
倒也能沉得下心。
不过,沉心也只能沉到这样的地步了,林逸岳毕竟还有他的脾气,怒火上头,非得报了不可。等唐承念与盛翡飞出林府之后,她果然听见了从背后传来的混|乱声,看样子,林逸岳非要将自己的林府掀得鸡飞狗跳啊?闹腾得很,真有意思。
出了林府,唐承念便带着盛翡落下,声息地混入了人群中。
两人又悠然地漫步了,只是盛翡一直低着头,面露沉思之色。
等到走了良久后,盛翡才可奈何地抬起头,她已经将自己的心里话憋了好久,要是再不说,她会炸的。于是,盛翡非常诚恳地评价了唐承念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行为,同时提出了她心中的疑惑:“师父,您将那些事情透露给林家主,对您没有半点好处,您这样做到底图什么啊?”
唐承念居然朝她露出了讶然之色,仿佛有问题的人不是唐承念,而是她。
“什么?林家后院翻了天,这难道不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吗?”她诧异地问道。
盛翡这回可没有被唐承念糊弄过去,她亦讶然,问道:“林家后院翻|天,那对您又有什么好处呢?”
经过她的观察,唐承念与林逸岳之间的关系也并不是那么坚不可摧啊。
这是林家的事,又不是她的事,与她何干呢?
这时候,唐承念居然用理所应当的语气回答了盛翡的问题。她说道:“可我刚才不是已经回答了你吗?你怎么又问一遍?算了算了,我就再说一次吧……因为这很有意思啊!”
“……有意思?”就为了个这?盛翡真言以对了。
可唐承念居然依旧用应当如此的表情点了点头,仿佛这是很郑重的事。
接着,她又反过来说起盛翡。
唐承念叹息一声,道:“翡翡,你的人生……似乎也太趣了吧?”
“难道要像您一样?”没热闹,制造热闹也要看?盛翡诧异地问道。
唐承念继续郑重地点头。
盛翡彻底言了,看来,她到底还是低估了自家师父的……本事。
翻覆逻辑的本事。
唐承念教训起盛翡:“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道理,所以,不想和我说话?”
盛翡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她以沉默应对。
唐承念道:“不回答,就是默认。”
盛翡依旧没有反驳,显然又默认了。
唐承念点点头,道:“翡翡,我是你师父,有时候,我会因为觉得有趣,才强词夺理与你辩论,将黑的说成白的,将白的说成黑的,但我其实不是这样想的。”
盛翡意识到唐承念似乎要说正事。
她注意到两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出了人群,身旁只剩下小猫两三只。
于是,盛翡立刻认真地洗耳恭听。
唐承念接着说道:“但是,这世上有些人会黑白颠倒。若是你辩论不过,就沉默,人们就会认为,黑的果然是白的,白的果然是黑的。就比如在耒原时,你辩论不过,还有我,但如果没有我,你沉默,岂不就只能忍受被人污蔑?你可以忍,但你爹娘的声名不也被玷污了?”
“是,我错了。”盛翡神情凝重地点点头。
“如今我不是要教你认错,是希望你能够想明白。世间的道理,摆在那儿不变,但人可以挑着选着用。你可听说过‘白马非马’?”
盛翡不解:“白马非马?怎么可能呢?白马不过就是白色的马匹,怎么会不是马?”
“但若是有人偷换概念,这道理就变了个意思。你听听,白是不是马?”
盛翡摇摇头:“不是。”
“马自然也不是白。”唐承念接着说道。
盛翡点点头。
“白马是不是白?”唐承念又问道。
盛翡想了想,白马是马,白是颜色,自然不能等同,于是回答道:“不是。”
“所以白马非马。”唐承念说道。
盛翡呆了,这是什么道理?白马怎么会不是马呢?“您是不是说错了?”
唐承念道:“我连起来说一回。白非马,马非白,白马非白,白马非马。”
“对,对,对……咦?”盛翡目瞪口呆。
“其实白马非白与白马非马是两码事,但有人将他们说到一起,就仿佛成了一码事。有些人擅长利用道理,而你要做的,是不被他们混进去。我知道你是一个不爱争的人,但有时候,不争,就意味着失去,尤其是,有些人还会利用这样的道理来侵|犯属于你的东西……你还不争吗?”唐承念指指自己,“假如有人论证你不是我徒弟,你难道要抛弃我这个师父吗?”
盛翡连忙说道:“我不会的!”
难为她,上一刻还在想白马非马的事,现在就不得不回答唐承念的问题,她的眼睛里还带着一丝小鹿般的惶恐,看起来可怜得紧。
唐承念笑道:“你慢慢想吧,不必告诉我你的答案,你该做的,是用一生来应对它。”
盛翡点点头:“是,师父,我明白了。”
她真心感激唐承念这个师父,虽然她年纪比她小,懂得的道理却比她多得多。尤其,唐承念真的明白如何教人安心。一开始,盛翡还惶|恐于她法回答唐承念的疑问,但她现在已经不担心了,唐承念很难教他陷入惶|恐的感觉中。
不过,唐承念帅了没三秒,立刻打回原形。
“不过我是师父,就算我指鹿为马,你也得听。”唐承念理直气壮地说道。
“……师父!”盛翡语。
唐承念恶意地笑了起来。
“行了,我们走吧。”她笑完,又轻轻地拍了拍盛翡的脑袋。
盛翡揉了揉脑袋,问:“去哪里?”
“你跟着我走就行了。”唐承念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完这句话,就抛下盛翡继续向前。
盛翡也没办法再问,只好跟了上去,她也并未多想,只觉得,或许唐承念是要带她出城呢?一开始他们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去找寒伤丸的材料吗?虽说要见故人,可如今既然已经见过了林逸岳林家主,那大约也没有别的牵挂了。
只是事情并不如盛翡所想的那样。
……
盛翡一开始只是规规矩矩地跟着唐承念走,她怎么走,她就跟着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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