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锋,冲锋!”
之前的羌人保存马力,因为速度过慢所以被连续的密集攒射打得措手不及,这才崩溃了的。
他们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他们在强弩的有效射程之外,一百步的距离便开始了冲锋!
面对这样的冲击,弩手们只来得及射出一轮箭矢,之后就必须转身,以最快速度撤回阵中——先顺着各个空心方阵中间的空隙后撤,而后在各个空心方阵,随着军官口令:“三列横队变六列横队!两侧阵型打开时退入了空心方阵里面。
“原来如此!”
眼看着刘备麾下方阵变阵如此迅速,简直就像魔术一样真,曹操觉得自己终于明白了书上记载的“如臂使指”究竟是什么意思。
……
再之后便是真正的战斗。
“杀了他们!”
羌人骑兵,似乎将强弩的撤退当成了他们的胜利。
第二阵羌骑在挨了一轮强弩攒射后,最前方冲锋的骑兵“扑”的倒在地上。后面的骑兵则毫不犹豫,踩着尸体与受伤的友军继续向前。
在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与惨叫声中,他们兴奋地欢呼着,顺着冀州强弩撤退的路线继续追击。进入了步槊方阵的间隙。
当然,也有一些热血上头的家伙,干脆掏出马刺发狂了一样划伤战马,然后紧紧地抱着它们的脖子,压低身体,向着第一道步槊方阵正面,寒光闪闪的尖刺之墙冲了过去——
这个过程中,骑兵们承受了一轮强弩抛射——这是撤入空心方阵内的冀州强弩与背嵬弩兵的杰作。与此同时,这些羌人骑兵也不甘示弱的回敬了一轮投射武器——
那些软弱的骑弓羽箭对于披挂重甲的步槊兵来说没有丝毫威胁,有威胁的,是冲在前面的羌人向着方阵投掷了短矛。
尽管数量不多,但是借助马力,这些短矛的杀伤力意外地不错。即使是面对披挂全身重甲的步槊兵也一样——在寥寥几声闷哼声中,一些步槊兵被命中——鲜血迅速流出,让他们略感沮丧与憎恨。
不过他们根本没有复仇的机会——因为下一秒,那些发狂的羌人骑兵便整个撞在了步槊防线上——在军官大喊着:“稳住,稳住!坚守防线!!”的同时,发狂的战马载着骑兵,以一往无前的气势“轰”的一下,撞在了步槊防线上。与他的战马一起,同时被几根步槊刺穿。
如果不是步槊上的“留情结”卡在他们身上的话,那么过度的冲击力与过度的锋利甚至可能导致步槊透体而过——这样的话,就没办法很轻松的从他们身上抽回槊了——
巨大的冲击力让士兵们只觉得胸口发闷——即使是最强壮的冀州士兵,面对这样的攻击,也会感觉手臂发麻。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名在一瞬间被数根步槊刺穿的羌人骑兵,竟没有在第一时间阵亡。
他发出了歇斯底里,却又有些有气无力的呻吟声。
眼看着这一幕,他面前年轻的冀州步槊兵身体都僵硬了,傻愣愣的看着他,说不出话——直到他的上司大踏步的走过来,踩在那个羌人胸口,再一剑刺穿他的脖子。
“打起精神来,新兵!”他这样对着他大喊:“战斗才刚刚开始呢!”
……
与此同时。更多的叛军骑兵涌入阵列间隙。
在他们正前方,是与第一列步槊相同的第二列步槊方阵。所以继续向前冲锋没有任何意义——这种情况下,他们的选择自然是按之前制定的战术,调转马身,向着方阵脆弱的两翼发起进攻。
是的。
是的。
是的!
古典时代的步兵方阵,无论中外,都有一个最大的弱点。
那就是侧翼。
是的,侧翼。
无论是古希腊人引以为傲的盾矛手方阵,或者亚历山大席卷天下的马其顿超长枪方阵。又或者中原大地上曾经出现过的魏武卒,秦锐士,大汉材官……
所有的古典时代的方阵,只要被攻击侧翼就等于方阵本身的崩溃。
如果将军队比做强大的怪兽的话,那么步兵方阵的侧翼,就像是方阵的软肋一样——
当然,这里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因为士兵素质,军队战争技术问题。所以方阵步兵无法做到“迅速转向”。
这会造成混乱,会造成恐慌,更重要的是无法抵抗。最终导致崩溃——在之前,灵活的凉州骑兵对阵汉帝国的步兵方阵时,曾无数次使用侧翼攻击的战术,并且百试百灵。
只要将守卫方阵侧翼的骑兵,或者散兵击垮,战争就可以宣告胜负已分——
然而这一次,情况完全不同。
第二十八章尖刺陷阱与赤色铁骑()
在羌人满心欢喜的,发动对方阵侧翼的攻击时,他们惊讶的发现,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并非惊讶的、混乱的、恐惧而且不知所措的汉军士兵,而是有准备的,露出狰狞獠牙的陷阱——
在一声向左(右)转!枪向前!的命令后,原本被他们看做软肋的步兵方阵侧翼,瞬间变成了步槊方阵危险的正面。
那是尖刺,尖刺,尖刺——
并非正面半蹲,平举,高抬的据马,而是全部平举,枪刺向前。
总共三排枪尖组成了致命的进攻线。士兵们平举着步槊,矛头向前。三面包围。羌人骑兵们猛然发现自己被包围了。
面对丧失了冲击力的羌人骑兵,他们完全不需要像正面的袍泽那样列阵据马,而是可以将长枪端平,而后突刺,突刺,再突刺——
被围困在中间,三面对敌的羌人骑兵,瞬间遭到了可怕的屠杀。
几乎毫无防御的他们,不断被枪尖刺穿。战马,战士不断变成尸体。
放眼望去,周围是枪尖,头顶是不断抛射过来的弩矢。似乎天上地下,到处都是敌人。
面对这样的情况,羌人们只觉得自己已经无路可逃了——每两个步槊方阵中间间隔大概是两丈。
这个距离完全在左右两翼,两根步槊的攻击范围之内。
“逃!”
“逃跑!”
羌人们混乱,恐惧,想要逃跑。然而在那之前,仿佛一道铁林一样,闪着寒光的步槊已经连续不断,密集的突刺过来。在一瞬间将他们刺穿。完全不留余地。
只是一瞬间,这些羌人骑兵近乎被屠杀殆尽。只留下满地尸体充塞在地上。
“这,这,竟然!”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一幕叫刘备身边皇甫鸿与曹操,看得目瞪口呆。他们完全没想过,单独步槊竟能列出这等阵型。单独步槊列阵,杀伤力竟然如此之大!
与此同时,眼看着这一幕的第二阵羌人骑兵变得畏缩不前,刘玄德猛地挥手:“长剑!”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旗手迅速打出旗语。早已等的不耐烦地张飞与文丑哈哈大笑着,大踏步杀上战场。
在他们的率领下,披挂重甲,手持斩马大剑的选锋精锐怒吼着,对惨叫着,预备逃跑的羌人骑兵发起了反冲锋。
在选锋精锐,斩马剑士们的全力挥舞下,锋利至极,自身重量接近十五斤重的大剑一次挥砍,便能将对面羌人骑兵连人带马砍成两半。
人与战马的鲜血沐浴下,绞肉机一样的大剑士怒吼着,仿佛地狱修罗一般杀了羌骑一个措手不及。
步槊组成的陷阱,强弩的密集攒射。最后是杀伤力惊人的大剑士反冲锋。冀州精锐的战术精湛至极,骇人至极。
在接二连三的恐吓与杀戮下,残存的第二阵羌骑终于崩溃了。同一时间刘备也下大了:“长剑,撤退!”的命令——。。
在张飞与文丑不甘的怒吼声中,斩马剑士以最快的速度撤回步槊方阵之后——几乎是与此同时,杀透了第二阵溃兵的第三阵羌骑发起了冲锋。
刘备的命令正确而且及时。倘若再慢一点,战马剑士们便会被羌人的冲锋撞到,而后损失惨重。
……
间不容发。第三阵羌骑带着屠杀袍泽的鲜血,发起了第三轮冲锋。
就好像之前北宫伯玉说的一样。任何阻拦他们冲锋的家伙都是敌人。
既然是敌人,就该被毫不留情的屠杀——
好像暴风雨天气的海浪一样。他们再次猛扑向步槊方阵——这各过程中,步槊方阵左右两侧士兵高抬起手中步槊,将阵型复原。似乎在“欢迎”他们,再一次进入那死亡的陷阱一样——
事实上第三阵的羌骑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尽管他们的冲锋间隔极低,带来的杀伤力与威胁极大。但同时也让他们无法及时调整他们的战术——唯一能确认的,只有“攻击间隙”的取巧方式完全不行这一点而已。
非但不行,攻击那个方向甚至会比攻击别的地方承受更多损伤。
所以。
只能。
正面突破!
天空中,弓箭,弩矢与投枪肆意纷飞。冲锋中的羌人被射得人仰马翻。严阵以待的步槊手则不同。弓箭射中甲片发出的钉当声,命中盾牌发出的“通”的闷声中,也有少许士兵发出了沉闷的哀鸣。
刘备麾下兵士的伤亡逐渐增加。那些被投枪命中的步槊兵会在第一时间,被空心方阵内的弩手拉进阵中。接受最简单的治疗。而步槊方阵则会在军官的命令下缩小阵型,以维持密度。
在弓箭与投枪的掩护下,第三阵羌骑再一次怒吼着,发狂一样,用他们的战马与身体撞击着步槊组成的尖刺据马——然后被毫不留情的刺穿,杀戮——好像牲口一样毫无意义的战死——
“冲锋,冲锋,冲锋!”
在这样的怒吼下,羌人骑兵怒吼着继续向前。这个时候,人与战马的尸体已经在步槊防线前铺了一地。
尽管不断伤亡,不断减员,阵型也在一点点的缩小。然而步槊防线看起来仍旧坚不可摧——第三阵的羌骑在这样不断冲锋中伤亡惨重,最终。在斩马剑士再一次进入战场时,第三阵羌骑也终于崩溃了。
在强弩支援下,斩马剑士追杀向前——
紧接着是第四阵。
“玄德!”
“——我知道!”
刘备身边的曹孟德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绷着。
这样的杀戮,这样的战斗,让他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他眼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喊了出来。
尽管他只是喊了一个名字而已。但是刘玄德还是在第一时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事实上不需要曹操提醒,他就知道现在的局势如何:
在连续击垮了两阵骑兵后,第一道阵线的步槊方阵伤亡较多,需要调整。所以说——
“突骑出动!碾碎他们!斩马剑士后退,步槊调换!第二阵列向前,第一阵列向后!”
随着刘备的声音落下,在步槊方阵组成的两条阵线前进、后撤的同时。张郃率领两曲重甲突骑向前。
就像是公孙瓒最心爱的白马义从一样。刘玄德精选北地骑士组建的冀州甲骑,同样拥有极强大的视觉冲击力。
那就是红色。
红色。
红色——
血色的翎羽,赤色的战马,赤色的披风,赤色的罩袍,赤色的旗帜,刷着赤色漆涂的马槊长杆,赤色的鞍鞯。
冀州铁骑身上,所有的一切都是赤色的。
他们好像移动的火焰,好像移动的血海一样——
在刘玄德一声令下后,这翻滚的火焰透过步槊阵列的间隙步入战场。让过不甘愿的撤回来的战马剑士,而后排着密集阵列向前,发起了冲锋。
重骑兵向前冲锋的气势吞天吐地,铁蹄震撼着大地。密集的阵列几乎间不容发,让人怀疑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并非骑士,而是一堵钢铁铸造的,移动的,势不可挡的墙壁!
“啊,啊,啊!!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面对步槊,面对步兵时,羌人即使明知不敌,即使明知道冲锋会死,却仍旧选择了进攻。因为他们隐含着傲慢。
骑士对步兵的傲慢。自以为是的傲慢。高人一等的傲慢。
然而面对这些钢铁铸造,金钱堆砌,披挂着全套重甲,寒光闪烁,如火一样的冀州铁骑,他们那骑士的傲慢在一瞬间,便毫无悬念的碎裂了。
那是天生的恐惧,简直就像是来自自身基因,食物链上层的恐惧一样。冲在最前面的羌人骑兵几乎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会死的,会死的,会死的——
他们拼命的射击,弓箭,投枪,有的骑兵甚至将自己手里的刀剑奋力投掷过去。
然而没有任何用处。这些金属撞在沉重的铁甲上,只撞出了点点火星。甚至连骑兵的衣角都没能破坏。
再接下来便是短兵相接,然后是毫无悬念的,一边倒的屠杀。借助冲刺的力量,马槊毫无悬念的刺穿人体。事实上使用这种犀利的破甲武器,攻击几乎无护甲的轻骑兵,简直就是一种奢侈。
与西方骑士脆弱,容易折断的圆锥形骑枪不同。更加坚韧的马槊几乎可以无限制的使用下去。
配备留情结的结构,让马槊可以轻易从敌人体内抽出。
只一个照面,第四阵的羌人骑兵,第一队列便毫无悬念的被击破了。
以鲜血润滑的马槊,很快再次刺穿了第二队列的羌人骑兵——再接下来是第三阵——羌人的刀剑砍在马槊杆上,发出了金铁交加一样的声音。他们惊讶的,乃至恐惧的发现,他们的废铜烂铁连那根“木杆”都砍不动。
再然后便是溃逃。
毫无悬念的,敌人的第四阵骑兵溃逃。而第五阵骑兵同样毫无悬念的选择了放弃进攻——这仗根本没办法打了。
对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以微小的代价击垮了己方四阵八千骑兵。这种情况下就算再蛮勇,再疯狂的人也不敢再进攻了——
当冀州铁骑高举着染血的马槊,怒吼着,对第五阵羌骑发出怒吼时,羌人毫不犹豫,选择了掉头逃跑。
北宫伯玉精心设计的五段突击,就这样宣告彻底失败。
第二十九章方阵的侧翼与骑兵()
叛军与汉军正面,弓箭弩矢与投枪在空中划出无尽的射线,几乎遮蔽了天幕。
刘备再次将他的冀州强弩,背嵬营强弩放在了阵列前面,呈三段阵列。
只是这一回叛军部队学乖了。他们避开了守在中路的刘备所部。仅仅保留了些许轻骑兵进行牵制骚扰。
而且这些轻骑都很聪明,只在强弩有效射程范围之外,大概一百二十步距离游弋,不再靠前一步。
就算刘玄德派人骂阵,他们也只当没听见。
与刘备固守的中路不同。他两翼的材官部队,成了叛军的重点攻击对象。
大批下马的叛军轻骑兵手持骑弓,与原本的弓手以及叛军中非常少见的弩兵部队一起,组成了强大的远程投射部队。在一阵阵的箭雨侵袭下,材官盾矛手——也有一些是盾戟手维持着自己的阵型。
尽管他们的盔甲逊色于主力禁军,然而盾牌齐备。
尤其是第一,二列配备橹盾的重步兵,对于远程投射打击的防御力很强。
同时汉军中的弓弩投射部队,也在坚决还击。
在察觉到,敌人不会攻击自己的嫡系主力之后,刘备将他的强弩部队拆分,前往两翼援助友军之后,叛军部队更是伤亡惨重。
但是这不算什么。
是的,不算什么——他们仍旧顶着帝国的远程火力,连续不断地冲击着材官盾矛、盾戟的方阵。并且派遣轻骑,尝试着绕过正面,攻击方阵的侧翼。
与刘玄德的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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