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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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缨路- 第3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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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擅长于一道的人多半如此。

    不过有这老大夫看着,在孙公未回来之前,他们也能放心不少。

    这个时辰可不是吃东西,但从宫里回来的两个人似乎都有些饿了,大厨房的厨娘便下去做了点吃食。

    吃食还未上来,几人就在屋内有一茬没一茬的闲聊着。

    “六姐,外头好多马车还有官兵都往皇城去了,你们从里头出来的,是发生什么事了么?”卫君宁有些好奇,尤其是想到先前伯父和六姐进宫时说的话,他虽然不能全然明白,却也觉得心惊。

    “没什么事……”

    “陛下死了。”

    两声同时响起,说没事的是卫同知,说陛下死了的是卫瑶卿。

    听的周围响起一阵惊呼声,以及对面女孩子笑眯眯的模样:“伯父,这件事没什么好瞒的,反正迟早都要知道的。正好让人早做准备,”她说着扯了扯卫君宁腰上的红腰带,“这种艳丽的颜色都撤了吧,要国丧了。”

    卫同知无奈的摇了摇头,众人知道,他这样就是默认了。

    “原来是陛下死了啊,难怪那么多人都去皇城呢!”卫君宁感慨道,“大家都是去看陛下最后一面的么?那么多人,好威风!”

    这种威风有什么用?众人心道。

    卫瑶卿想了想道:“也算是吧,不过还有更重要的事……”

    “什么重要的事?”

    “不知道下一位陛下是谁呢!”卫瑶卿道。

    这话一出,一旁的杨老大夫心头一跳:这不就是夺嫡么?腥风血雨啊!他这般想着,看着面前坐着等厨房端上吃食的两个人,暗道难怪这两个人急匆匆的回来了,要是现在不出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了。

    虽然她说话的口吻如此的轻描淡写,但在场大多数人显然已经听懂了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陛下这时候死了,前头打仗的黄少将军他们怎么办?”卫瑶宛这时候开口问道,在卫同知和卫瑶卿两人的脸上看了看,最后又加了句,“六妹妹。”

    显然,在她看来,卫瑶卿更乐意会告诉她这些事情。

    卫瑶卿看了她一眼,道:“暂时不相干啊,军饷什么的之前就已经拨了,”那些曾经藏匿的富可敌国的宝贝是她亲眼看到的,军饷短时间内应当不缺的,“至于人,现在城里调动的也只是城内和城外云麾归德两营,其余的兵马还没有那么快能调动。”

    卫瑶宛闻言仿佛松了口气:“那就好,这里再乱,黄少将军那里不能乱啊!”

    卫同知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这时候,厨房的大娘已经端着两碗带着汤水的面条上来了,上头胡乱的撒着一些菜、肉。这个时候,自然没有人讲究了,更何况,两人都不是挑剔的人,接过面条就吃了起来。

    “慢点吃。”李氏在一旁看了片刻,忍不住上前拿了个小碗,用筷子拨了一些出来,“小心噎着。”素日里看着还好,怎么今日吃饭,比她大伯还像个男人,狼吞虎咽的。

    卫瑶玉在一旁看着道:“许是饿狠了……”

    “也不是。”此时举动同样算不得斯文的卫同知看着女孩子,神情有些唏嘘,“也不知道我二人还能在家里呆多久。”

    这话听着像遗言似的,众人吓了一跳,卫同远更是讷讷道:“大哥,你别乱说……”

    “陛下死的时候,我们在场,估摸着没过多久就要进宫问话了。”卫同知道。

    原来是这样啊,众人松了口气。

    卫同远却被吓到了:“不会有什么大事吧,你……”他低头看了看在那里吃东西的卫瑶卿,“莫牵连到卿姐儿。”

    “不会。”卫同知说道,他也不奇怪他这个弟弟会说这样的话了,左右他,不,是一家子没长的脑子可能都在他这女儿一个人的身上了。

    吃完回去洗漱就睡了,这一夜,再没有不速之客上门,卫家众人一夜好梦。

    但却不是所有人都一夜好梦的。

    闻讯而来的官员此时已经聚集在陛下寝宫门前了,宫灯一盏盏的亮了起来,亮堂堂的,此时的寝宫门前广场上亮如白昼。

    官员乱糟糟的在广场上或站着未动或左右来回走动或神情凝重摇头低语,直到从殿内走出一个女孩子,杂乱的说话声脚步声渐渐小了下来,众人看向那个女孩子。

    是安乐公主。

第七百六十八章 追问() 
“殿下。”有人喊了一声,喊完这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片刻,才复又开口道,“陛下他……该怎么办?”

    普通人死了,就要办身后事,更遑论一国之君。当然这一点礼部不是吃素的,国君丧礼怎么办,自有一套传承的流程,不管是皇后还是储君,都需要出现在这场丧礼该出现的位置上。

    或许可以更直白一点的说,谁是下一任的君?明宗帝只立过一个储君,但储君已故,这个位子谁来坐?

    “诸位大人,”安乐公主站在殿门前的台阶上扫视广场中乱哄哄的人群,“你们以为本宫何以能带着禁军出现在这里?”

    是了,陛下出事之后,除却在场的那几个官员之外,是安乐公主最先赶到的,然后还同刺客交手了。不,也不能这么说,安乐公主当然是无法同刺客交手的,是她带来的禁军守卫,这也是皇城内唯一一支可自由出入的官兵队伍,若是旁的官兵无诏入宫那就同谋反或者勤王搭上关系了。因为禁军历来只听天子调动。一个公主能调动禁军这本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有人视线在那队禁军中扫视了一圈,在其中很快便找到了一个眉目方正的官兵。

    “张怀!”他扬声喊道。

    这是宫内禁军副统领,也是今日在宫内值班的禁军中真正能做主的人。

    官兵出列,抬手施礼而后起身,看向那个叫他的人:“大人,何事?”

    那个出声的大人一句话也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困惑:“你禁军何以听从公主调遣?”

    那个名叫张怀的禁军副统领道:“公主殿下手掌玉玺,等同天子,我等自然听从她的调令。”

    什么?玉玺?

    一片哗然,众人目光惊异的看向站在台阶上方居高临下望来的公主,公主还是那个公主,却似乎同原本记忆中那个可爱憨直的公主印象不太一样了,气势逼人。

    “本宫有玉玺在手,自然……”

    “笑话!”

    “笑话!”

    几乎是同时的两道声音只有些许错开的接连响起,广场上的官员回头,却见两列人马此时正朝这边而来。

    此时已是深夜,那两列人马过来时几乎人人手里擒着火把,远远望去,如长龙一般,看起来倒颇为气势。

    广场上乱哄哄的人群也在此时自觉地给这两列人马让出了一条颇为宽敞的大道,为首带着人马而来的人众人也不意外。

    是秦王李诞和吴王李洛。

    出京为质的晋王李利此时不在京中,否则想必这热闹他也是要凑上一凑的。

    此时那两位殿下面上表情很是微妙,大抵是怼了一路,却不料从中冲出个拦路虎,而且这拦路虎还是之前从未想过的一位,着实有些憋屈。

    “皇姐能拿到玉玺自然不奇怪。”秦王李诞率先开口了。

    李洛跟着开口道:“毕竟皇姐就在宫中,父皇出事之后是第一个赶到的。”

    可以说不愧是兄弟,在这一刻仿佛达成了某种默契,开口就对向了安乐公主。而且这说的话也确实令人深究,甚至还有些诛心。

    说安乐公主是第一个赶到的,手中拿到玉玺并不奇怪是什么意思?自然是暗指安乐公主趁机窃取玉玺,名不正言不顺。

    群臣哗然,显然这话一出,有不少人心里颇有微词,毕竟陛下在此前对安乐公主也不过是偏宠一个女儿的态度,除此之外,并没有露出过想要安乐公主接手那个位子的想法。安乐公主手执玉玺这件事多数人心里也是觉得来路不正的。

    “荒谬!”安乐公主冷声道,“皇弟是不是还要说本宫与刺客勾结,才能第一个赶到?”

    “这个……”秦王李诞同李洛对视了一眼,脸上的笑容微妙,带着几分挑衅,“不好说啊!”

    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不是。”一句“不是”这时候插了进来。

    谁?这种时候躲都来不及还要跳出来?众人循声望去,看见了出声之人:张怀!

    是他啊!众人恍然了一刻却又随即惊诧的看向他:禁军副统领这时候出声,难道安乐公主手里当真有张不小的底牌?

    “公主执玉玺奉君令而来是在卯时初。”张怀声音不卑不亢,语气平静,“陛下是在辰时出的事。”

    公主卯时就有玉玺了是什么意思?便是说那是陛下生前就将玉玺给了公主。

    众人脸色大变,有人当下便屈腿想要跪下来,却听有人出言喊了一句:“慢!”

    出声的官员应当是吴王李洛的幕僚,他看了眼李洛,出声道:“便是陛下生前的命令又如何?公主身在宫中,事出有急,陛下来不及多言,便将玉玺暂且给公主调动禁军,有何不可?”

    “糊涂!”熟料那幕僚话音刚落便被人打断了,说话的是个老臣,他身形颤颤的急道,“若有急令,陛下随身的物件都可以。可那是玉玺!玉玺啊!”

    玉玺不等同于旁的物件,玉玺上书受命于天,那是天子才能执掌的物什,怎能乱给?

    “那也不好说,拿其他物什,禁军会听从公主的调令么?”那幕僚脸色难看,见有人神色已经开始松动了,再次追问,“那可有明文铁律有言玉玺便不能暂且交给旁人以作调令用?”这就有点故意挑刺的意味了。

    但即便知道此人是故意挑刺,旁人却仍挑不出个不是来,确实没有明文铁律,玉玺这件事说穿了是众人心中的约定俗成,但刨根到底,却是站不住脚的。

    有他这个头一开,随后便又有官员开口道:“有史曾记,两百多年前我大楚明威帝为除逆贼,就曾将玉玺借给当时的左相,以身诱敌,左相执玺调动禁军除去逆贼。若按照诸位的说法,那位左相能执玉玺岂不就成了当时的天子了?”那官员说着,愤愤甩了下袖子,“即便玉玺再尊贵,以一枚玉玺而定天子,是不是太荒唐了?”

    “不错,”有人接口道,转头看向张怀,“张怀,公主执玺调动禁军所谓为何?”

    张怀神情未变:“陛下以身诱敌,公主殿下调动禁军护驾伺机伏击刺客。”

    “这就是了。”还是先前那拿明威帝举例的官员接话,笑了,“公主此举同明威帝那位左相何其相似,只是这结果……”只是结果不同,明威帝是成功了,但陛下死了,刺客跑了,算是失败了而已。

    人群间响起一阵骚动,低语声、风声、低笑声夹杂在一起。虽然那个官员有故意苛责的嫌疑,但确实,光一枚玉玺不足以服众啊!

    “不止是玉玺。”张怀再次开口了,骚动声渐渐平息,群臣讶然的望着他,张怀这句话什么意思?

    。九天神皇

第七百六十九章 没有() 
不止是玉玺是什么意思?

    张怀今日开口话不多,但真真是每一句开口都能令得在场众人脸色大变。

    “张怀,你这话什么意思?”有官员忍不住急急出声了,额上已冒出了一层细汗,紧张的看向他。

    安乐公主轻笑了一声,抬手制止了准备开口的张怀,负着双手,傲然的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什么意思?”

    “本宫会站在这里当然不只是一枚玉玺。”

    “众所周知,此前父皇便已身体抱恙,无心国事多日了。”安乐公主道,“今日便是父皇没有出事,父皇也有一事要宣布。”

    望着在场众人惊愕的神情,安乐公主心里油然生出几分说不出的快慰,她扬声:“宁儿,取圣旨来!”

    圣旨!

    她说圣旨!

    有圣旨!

    先前那位出声的吴王幕僚仍有些不甘,闻言低声对吴王道:“殿下,是圣旨不是诏书。”

    是圣旨就还有回旋的余地,若是诏书的话那就真的没有半点回旋余地了。

    吴王白了他一眼:“闭嘴!嫌出的丑还不够?你当本王不知道?不过,她拿出的是圣旨就对了,若是诏书,那本王当场就能以欺君之罪将她砍杀了!”

    在今日之前,父皇从未有过退位的想法,自然不可能有什么诏书,有的也只有圣旨。

    “宁儿,让大人们看圣旨!”安乐公主看着众人,自然没有错过众人脸上或愕然或惊慌或深思或惶恐的表情。

    那位名唤宁儿的婢子依言打开圣旨,手执圣旨两端举在胸前。

    哗然四起。

    有跟随秦王李诞而来的官员站的似乎有些后了,看不到,忙推了推前面的人,问:“圣旨上写什么了。”

    前面的人不耐烦的回头:“陛下让公主殿下监国!”

    撇去修饰的辞藻,就只剩一句话:陛下让安乐公主监国。

    监国即代为处理国事,朝堂之事皆为国事,原本让公主殿下监国虽然会引起微词,那也不会闹的这么大。坏就坏在陛下死了,此时手握陛下遗命监国的公主手中权力自然等同陛下,禁军自然也会听从她的调令。

    不,不止禁军!显然哗然四起的缘故远远不止是因为这个缘故,代理一切国事,立储自然也是国事,眼下的公主殿下能够左右未来的储君对象。

    而从安乐公主的表现来看,她似乎并不打算立她几个皇弟中的任何一位,而是想自立为君!

    所以兜兜转转,还是绕到夺嫡上来了,除却几位皇子殿下,眼下算是凭空插进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安乐公主。

    “本宫……”安乐公主看向众人,“有理!”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有理自然不惧。

    又被推了一把,前面的人不耐烦的回头:“推什么推?不是告诉你了么?圣旨上写的是陛下让公主殿下监国!”

    “这个我知道了。”官员笑着赔了个不是,“我有话想对秦王殿下说,挤不过去,你让一让可以么?”

    “随便你!”前面的人瞟了他一眼,看向前头不远处脸黑如碳底的亲王李诞,“你高兴触霉头就去好了。”这个时候去找殿下,不是触霉头是做什么?

    那官员也不在意,乐呵呵的同他换了位置,又如是换了几次,终于挤到了亲王李诞的身边,之前在他前面的官员只见他同秦王殿下也不知说了什么,原本脸黑如碳底的殿下居然笑了起来,不止如此,还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是准备重用他。

    等到他挤回来,前面那官员忍不住好奇问他:“你同殿下说了什么?怎么殿下那么高兴?”

    “没什么。”官员看着前头准备出声的秦王李诞,“殿下要说话了,仔细听着。”

    “安乐,你既然有圣旨,那我们自然是要听的。”秦王李诞开口了,没有理会一旁吴王李洛快吃人的眼神,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你这份圣旨定要是真的。”

    安乐公主看了他一眼,复又看向众人,目光平静与众人对视:“圣旨自然是真的,诸位大人难道不识得父皇的字迹?”

    有官员凑近看了片刻道:“看着像是陛下的字迹。”

    “字迹可以模仿。”秦王李诞说道。

    “皇弟,你如此存心阻挠,本宫知道是你心有不甘的缘故。”安乐公主看着他,笑了,“但玉玺、圣旨皆在,你还要本宫怎么证明父皇让本宫监国一事?”

    秦王李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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