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宫妃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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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宫妃策-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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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梁侍医几乎怒了:“你这混小子,不仅在她屋里喝酒,还行了那等事?这亏得她身子底子好,没让你给折腾出毛病来!”

    李淳哭丧着脸赔罪:“我……我不知道啊……昨儿那酒是她喝的……”

    “你……!”梁侍医狠狠地瞪了念云一眼,气得直跺脚,背着药箱就往外走:“你这丫头也是……唉!”

    走到门口,却又转回来了,声色俱厉地向着李淳:“混小子,我告诉你啊,把你媳妇看好了,一直到娃儿落地,不能再叫她出这东宫的门!”

    “是是是,老先生说得是,一切都照老先生说的办。”李淳把头点得鸡啄米似的,好脾气地千恩万谢送了他出去,却跟个孩子一般粘在念云身边,高兴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一时问她要不要喝茶,一时又问她要不要吃点心。

    念云无奈地笑:“又不是第一个孩子,你都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了,怎么还这样毛毛躁躁的,我都以为你不喜欢孩子!”

    李淳看着她,心里眼里只有她一个,笑意满满:“我喜欢你生的孩子。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所以,我心里好欢喜。”

    这时绿萝正掀开帘子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汤药。听见李淳半句话,竟是说她有了孩子,吓得手一抖,药碗“咣当”一下掉在了地上。

    李淳听见声音,回过头来:“怎么回事?”

    “我……我……”绿萝结结巴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李淳微微蹙眉,绿萝平素不是这样支支吾吾的人,他扭头去看念云。

    念云哭丧着脸,脸上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我这次月信已经晚了十天还没来,我以为是累着了,前儿才叫了绿萝去药房找医正给我去要些破血散瘀的药呢……”

    “什么?”李淳紧张起来,用力抓住她的胳膊:“药呢?吃了么?”

    “吃过一次,又酸又苦又臭,刚喝下去就都吐出来了……”

    “你你你……”李淳无言以对,气得拿手指用力戳她脑门:“你简直……你是有多笨!”

    念云年纪小不更事,李淳到底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多少懂得一些。

    他把丫鬟们全都叫进来,吩咐她们把那破血散瘀的药赶紧扔了,屋里仔仔细细收拾一遍,务必要把来路不明的东西、可能含有滑胎堕胎成分的、对孕妇产妇不利的一切东西都清理出去,并嘱咐从此以后,念云一切吃的用的都要绿萝和茴香亲自把关。

    奴婢们这才纷纷贺喜郡王郡夫人,李淳也差人去回了太子和良娣。

    念云午间出去散步,走了一圈回来觉得口渴,没有叫丫鬟端茶,便随手在桌上倒了一杯冷茶喝了。

    到下午就发现屋里多了一只烹茶用的红泥小火炉,此后的任何时候,只要念云喝茶,就会发现桌上的茶永远是温热的。

    次日,念云早上干呕了几下,随口说了句“可惜这个季节没有好的青梅子”,到中午便看到桌上有新鲜的青梅子,还有一碟蜜渍的梅子脯。

    东宫竟然有如此多的眼线在看着她,念云觉得难受。一想起先前溜出去私会李谊,念云就觉得冷汗涔涔,淳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想知道,抑或他只是装作不知道?

    念云打算扮个男装叫郭鏦一起出去玩,没成想刚拿出衣服来,还没穿戴好,李淳就已经出现在屋里了。

    他是说什么也不同意念云出门。念云有几分懊恼:“难道你就打算一直这样把我关在东宫?”

    李淳点点头,貌似无辜的样子:“对呀!”

    念云黑了脸,郁闷地叫道:“我这才一个多月,还有九个月!”

    李淳赞同地点点头:“真聪明,你说得对,还有九个月。不过,你还忘了一件事,孩子生下来以后你总不可能月子里就到处跑,所以再加两个月,十一个月吧!”

    念云顿时感到黑云压顶,可怜巴巴地望着李淳:“那我岂不是要关在东宫无聊死?”

    李淳温柔地俯身贴在她耳边道:“畅儿可以陪你,绿萝茴香她们也可以陪你。东宫的事情也够你忙的,反正你管着事,你要什么东西,只管和六司的人说,叫他们买来给你便是。”

    念云不高兴,撅着嘴:“大惊小怪,先前你有过两个孩子了,不都顺顺利利的吗?”

    “她们怀的不是嫡子,又没有多大的利害关系,盯着的人也就没那么多了。你是郡夫人,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放你离开我的监督范围的。”

    “明明是监视……”

    “监督也好,监视也好,反正,我的儿子若有闪失,我唯你是问!”

    “你……”说得好像孩子不是她身上的肉一样。念云无奈,亏得他们个个都把生育子嗣看得这般重要,她这往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啊?

第五十五章 安胎的药方() 
念云怀孕两个月的时候,吐得特别厉害。几乎到了吃什么吐什么的地步,胆汁都要吐出来。

    蕙娘那肚子越发的大,她比念云还多几个月,胎象却是坐得极稳。

    李淳因特地差人去问了蕙娘,是否用了什么方子保胎,或是有什么特殊的小窍门。

    这蕙娘自有孕以来,便是念云盛宠不衰,李淳一有时间便腻在宜秋宫那边,瞧都不来瞧她。她几番使性子装病,李淳也只叫梁侍医来过一次,后来索性只叫别的侍医去了,弄得她这一有了身孕,反倒像是失宠了一般,连李淳的面都没见过几次。

    本待怂恿纪氏以宁儿的名义去寻事由见李淳,可那纪氏性子是个绵软的,前番已被训诫过,见念云待宁儿其实不坏,也就不大肯配合蕙娘了。

    蕙娘心里十分不痛快,还是耐着性子,拿出体己钱去东市买了新鲜的野味,置办了一桌酒席,打发了一个小丫鬟去请李淳。

    不多时,小丫鬟来回禀:“郡王说夫人近来夜里睡不安稳……就不过来了。”

    蕙娘气得咬碎银牙,啐道:“笨嘴拙舌,你就不会说那安胎的方子需亲自告诉郡王么!夫人身子不爽利该找侍医,郡王是能给她医治,还是能端茶送水?难道郡王成了她的奴才不成?”

    蕙娘骂完,又叫了另一个伶俐些的丫鬟,亲自教了说辞,又去请李淳。

    这回丫鬟不辱使命,果然把李淳请了过来。

    蕙娘远远觑得,连忙迎出来,变戏法一样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

    徐徐行礼,嫣然一笑:“妾身盼星星盼月亮,夫君可来了……”

    李淳伸手扶她一把:“你身子重,就不必行礼了。”

    蕙娘应下了,又道:“听说夫人近几日总吃不下,郡王自然也吃不好的。我今儿得了些野味,不如夫君一同用些。”

    李淳道:“我晚间还得去她那边。野味腥膻太重,她吐得那样厉害,我也还是不沾的好,你也不要多吃。”

    蕙娘拿出一贯的温柔缠绵,撒娇道:“自从夫人有了身子,夫君总是在那边的日子多,我和丁香都有好些时候不曾见到夫君了……”

    李淳先前看似宠爱她,不过是为了同念云斗气,如今看她,越发觉得不入眼,于是心下不悦,道:“妻妾有别,这你也有话说么!”

    蕙娘忙赔笑道:“妾身哪里敢有这般想法,只是郡王一向由我和丁香服侍的,怕夫人年纪轻不知冷热,时时惦念着罢了!”

    李淳道:“你且把心放到肚子里,好生保重腹中的子嗣罢。你来东宫才几年,难不成我自来便是无人知冷暖的?我问你,你那方子是什么样的,非得我亲自来取?”

    蕙娘被抢白了一通,脸上十分挂不住,却也只好跟着转了话题:“是老妈妈们家乡的小偏方,怕丫鬟们转述得不对,才说叫郡王来听着呢。”

    “什么小偏方?”

    老乳母颤巍巍地走进来,手里捧着个托盘,里头一碗棕绿色的药汁,不知是什么东西。

    蕙娘道:“且放一边,我晚些再喝,你先同郡王说说这方子是如何。”

    老乳母行了个礼,笑道:“我们姑娘是个有福气的,老身配药时便多留了些,备着三年抱俩呢。这东西也是难得,若夫人也要用,老身只每次多煎一副便是,要郡王费什么事?”

    李淳不耐烦,道:“宜秋宫里想要什么没有,你却说说,怎么个难得法?”

    老乳母道:“东西不稀罕,只是琐碎。夫人胎象不稳,吐得厉害,多半是因为体质原属阴虚,腹中孩儿是纯阳,阴阳不调故而母子相克。”

    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张磨得起毛的草纸来,只见上头写着:

    春分当日带雨的迎春花一两

    夏至当日带露的荷花一两

    秋分当日带霜的菊花一两

    冬至当日带雪的梅花一两

    清明当日坟头上的柏叶三钱

    元日当日向阳的松针三钱

    甘草三钱

    李淳道:“照你这么说来,几样东西虽然都不难得,配齐这一剂药,至少也得一年的时间了?”

    老乳母把手一拍:“可不是么!这药材便是这般,煎法也是最刁钻的,寻常人便得了也不晓得如何煎法。需得整二十年窗棂上尘,取山上石头里的泉眼水六碗,武火烧至二沸,文火慢煎至三碗,拿江南产的八层棉纱滤过了,方能服用呢!”

    李淳皱眉道:“你这方子甚是古怪,可有些什么道理么?”

    老乳母道:“郡王是个明白人,老身也是在老一辈那里听得些,说与你听。那四种当季花,乃是凝聚了春夏秋冬寒暑精华;清明的柏叶,元日的松针,是一死一生;窗棂上尘土乃是世间至纯之物,吸收一家和睦之气;石头里的山泉水吸取天地精华,为山河之精元所在;甘草最擅调和诸药,使之阴阳相佐、共同发挥作用。此方子虽不稀罕,但是包罗万象,最擅调和阴阳,因此治孕妇阴虚不调,最是有效。”

    李淳把那药碗端过来细看,里头纯净无一丝渣滓,可见的确是拿上好的棉纱滤过的。闻闻气味,略有些微微的花香和松柏的辛香。他用舌尖略尝了一点,甜中带涩,倒也不难喝。

    听她说得也有些道理,李淳站起身来:“如此,便每日送一碗去宜秋宫罢,若是好了,我有重赏。”

    待李淳走了,只剩了蕙娘同那老乳母两个在屋里,蕙娘方问道:“我不是叫人随便准备了一个安胎的方子么,怎的妈妈又换了?”

    那老乳母笑眯着眼睛吃吃的笑,脸上的褶子几乎能夹死苍蝇。笑了半晌才道:“是老身胡诌的。自来妇人怀胎,哪个不吐的,过了三月的关口便好了,偏生姑娘那时吐得厉害也没个人管,她就叫郡王紧张得那样,看着可恨!”

    蕙娘掩口笑道:“还是妈妈有主意。不过,要真用坏了,咱们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老乳母道:“怕什么,不过是园里随便寻的些花花草草胡乱熬煮的,分量又轻。我瞧她身子不弱,若真是有什么岔子,便是她自己没那个命,也怨不得咱们!”

    不多时那汤药已经送到宜秋宫,那送药的只说是李淳命人送来的,叫她趁热快喝。

    念云倒未起疑心,命绿萝去拿两颗蜜渍的枣子来,便端起碗送到嘴边。

    一口尚未咽下,却忽然闻到那松柏的辛味,觉得难受,哇的一口吐了出来,倒把先前吃下的一点燕窝粥也给吐了出来。

    茴香手忙脚乱地替她擦拭换衣,一面抱怨道:“郡王什么地方弄来这怪味的东西!”

    念云蹙眉,心里便有些嘀咕,又问郡王今儿去了什么地方,丫鬟说去了蕙娘那边,她便多了个心眼儿,命人去唤梁侍医。

    梁侍医细看了药汁,又拿小调羹尝了一点,道:“想是什么偏方,里头有些花儿叶儿,都是偏重清热解毒的。依小老儿愚见,虽然民间偏方多有奇效,但药效好与坏也分人,各人体质不同就可能有不同的效果,不宜胡乱服用。”

    念云点点头:“说得很是。今日之事,不必告诉任何人。”

    梁侍医自然知道这东宫里头的弯弯道道,却不想点破,只道:“你这女娃儿身体底子并不差,不过是体质略偏寒罢了,以致于肝血亏虚、肝气亢盛、气机上逆,所以脾胃失和。女人怀胎原本就凶险,是药三分毒,能少用药是最好的。”

    念云会意,道:“我也是这般觉得,若再有什么方子,我必定先送来与侍医瞧瞧。”

    这梁御医替念云细细诊视过,道:“郡夫人只是近来思虑甚重,饮食过少,下臣以为,郡夫人才刚刚开始反应,偏方也好药方也罢,倒不急着用。”

    梁御医点点头,又想了想,捋着胡须道:“这天下之事,有许多并非药石可及。且想想先前在娘家最喜欢吃什么,不如就把娘家的厨子叫来,做些合口味的吃,强似喝那些苦药。”

    念云微微愣神。他说得对,其实她近来是常常想起韦姑姑家的风味菜肴的。

    韦姑姑家中常用的是个楚地来的厨子,炒菜放许多茱萸、豆豉或紫苏。长安物产丰富,菜式多样,却并不合她的口味。

    然而,路远山高,来回一趟只怕要一两个月,想去寻个楚地的好厨子怕是有些太兴师动众了,只得望洋兴叹。

    不料次日用膳时,桌上却有一道紫苏鱼,又加了姜末蒜末,色香味同从前在扬州吃的几乎一模一样,还有些楚地喜欢吃的莼菜。

    念云不觉食指大动,一个人竟吃掉了整条鱼,紫苏配生姜正是止呕的妙方,因此吃过也并未呕吐。

    念云十分惊喜,忙问是谁做的饭菜,才知道是李淳特地从西市寻来的楚人厨子,想必又是玉竹和重楼说与他知道的。

    尽管她是好不容易立下节俭的规矩,结果李淳又为她这般兴师动众,可是那一股暖流却在心里慢慢渗透到五脏六腑去。每天都可以很方便地吃到熟悉的味道,心情也变得格外的愉悦。

第五十六章 小世子的乳娘() 
果然到了第三个月末,念云的胎象便渐渐的平稳了,呕吐也止住,胃口大好,身子开始丰腴起来。

    念云身子的不适减少,又开始重拾了内府的琐事。

    这边刚处理完太子的侍妾分衣料的纠纷,那边又命人换掉那送的蔬菜不够新鲜的农户,才歇了一口气,回到宜秋宫,正撞见一个侍医背着药箱从里头出来。

    念云蹙眉:“怎么回事,谁生病了?”

    玉竹从大殿里出来,回禀道:“是宁公子身边的张妈妈病了,方才诊过,说是染了咳症……”

    “咳症?”念云大惊:“咳症是会过病气的吧?”

    玉竹低头,算是默认。

    念云因着这段时间身子不适,也没顾得上宁儿,这时着急了:“可给宁儿看过了,没过了病气吧?”

    玉竹忙道:“已经看过了,宁公子康健得很,不曾过了病气呢。”

    念云仍旧不放心,“那别的人呢,可都看过了?”

    玉竹道:“离的近的几个都看过了,另一个乳娘也有些咳嗽,一并叫了家人来领回去将养。”

    若是病症严重的话,就这么领回家岂不是要命?念云蹙眉:“可给了钱帛?”

    玉竹知道她的意思,忙回道:“给了给了!都知道咱们夫人最慈悲,不单是每人可领十吊钱回去,还安排了侍医每隔三日去瞧一回病,吃的药也是咱们内府供给的……”

    念云点头:“甚好,我去瞧瞧宁儿罢。”

    话音未落,那小包子已经自大殿里飞奔出来:“阿娘!”

    本是一个小鸟般的姿态飞出来,可跑到离念云一丈远的地方,忽然硬生生地停住了,怔怔地盯着念云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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