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尘对练上莫说。
练上莫听吴尘说起这些，恍然大悟。
在他看来，魅湖议事时推选新任府尊，自然是当今的主意，虽然最后他安插的人选竟被发现是异族伪装，这分裂掌控南幽的算盘才算失败。
但那时看来，魅湖议事已经是南幽大地的最重大之事。
想必紫薇宫宫主雷天辰一定暗中前来，还带来了他的灵符。练上莫问起魅湖议事具体时间，刚好可以与雷天辰对他在诰狱中布阵摄魂对得上。
那给吴尘灵符的神秘人，想必多是雷天辰的人，练上莫推断。
吴尘的讲述，也给了他另一个答案。
“以后不必说那是我的灵符了。”练上莫在吴尘身后轻快说道，像是卸下了一个大包袱一般语气轻松。
“府尊何意？”吴尘不解。
“现在灵符中的法力并非是我的，而是你的。”练上莫直言。
自从在诰狱墙壁的窗格外，看到灵符跃进而来的一刹那，练上莫便诧异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召唤，灵符已经无法感应。
并非因为他法力减弱，而是因为灵符中的法力封印来自另外一人，灵符只听从封印它的主人的召唤。
刚才吴尘说，他有两次受伤不治，是靠灵符中的能量恢复的，说明灵符中原本府尊练上莫的法力被重伤时的吴尘完全吸收了。
虽然不可思议，但正是如此。
至于现在灵符还能豁然发亮，那是因为，里面蕴藏的能量是吴尘体内赋予的。
练上莫的解释，让吴尘也明白了先前的困惑。
“你直接从应天府来？”练上莫还是不明白吴尘救他的原委。
吴尘知道，练上莫被困三十年，外面世事变迁，很多事他不了解。吴尘之前省去拂尘道的一段经历，也是因为，拂尘道不在练上莫的记忆中。
为了让练上莫相信他的初衷，吴尘不得不慢慢把他从应天府中的遭遇，到应天府在南幽的遭遇，再到他一路来到地宫，成为天阙试要找的那个人，这所有过程对练上莫一一道来。
更告诉他，当吴尘从天阙阵走出来，手中握着弯眉铸之时，河图真人曾与他有过一段对话。
河图真人说，想要知道他的身份与恒文帝有无关系，必须见到练上莫才有可能得知。这个世界上，没人比练上莫更清楚失踪的恒文帝下落。
确保练上莫清楚这些过程，吴尘给了他足够时间消化。
“府尊，你见到我，认为我是那个人吗？”吴尘在一阵沉默后，直接问道。
他没有问恒文帝的下落，想从这个问题来试探练上莫的态度。
但是练上莫的心中没有态度。
吴尘本不用试探。
见到吴尘那一刻，练上莫心中莫名有个声音说，这一切是时候浮出水面了。
只是就像雷天辰布阵摄魂时得出的结果一样，世人皆认为真相在他心中，但他心中真的有这真相吗？
第451章 真相（）
皇甫嫡七和阿朱阿紫在骊宫附近的动作很大，惊动了几乎所有骊宫守卫，将骊宫上下搅成一锅粥。
骊宫守卫在皇甫嫡七消失后，很快意识到这可能是个圈套，来人一定别有目的。
诰狱里关押的大人物他们一一核查，却最终发现，最担心的事发生了。那些有目的而来的高手，劫走了骊宫中最重要的犯人。
圣上最在乎的犯人，南幽府尊练上莫。
虽然高手还设下幻境迷惑狱卒和守卫，想以假乱真，但时间紧迫他塑造的幻境真实度有限，若这时候还受骗上当，真是愚蠢至极了。
虽然骊宫守卫和诰狱狱卒一死不足以谢罪，骊宫还是不敢片刻耽搁，立即上报皇宫圣上。暗鹰司和权倾堂立即出动，再次排查附近所有蛛丝马迹。
得出的结论是，这次救人事件，正是前几日不断游走在骊宫附近的那位高手所为，而且这次他还带了几个帮手前来，这是一场极为详细的预谋。
那位游逛的高手，更在前一天被查明，他的身法和留下的痕迹中，证明他很有可能是隐匿已久的龙皇族中人。
圣上吕胤早已暴怒。
早年间弓马作战，圣上吕胤的脾气可谓火爆至极，但自从坐镇皇廷，不愿被世人视作蛮横的暴君，他已多番收敛，极力秉承仁德统治。
但这次练上莫的消失，这一桩涉及到龙皇族和那个吴尘的偷梁换柱，无疑彻底惹怒了他。
周围是被他砸了稀巴烂的东西，相关狱卒杀的杀，砍的砍，其他一众侍从侍卫也都被他赶出殿中，独自发泄过后的吕胤终于冷静下来。
“天阙阵中刚出了个龙皇族血脉的吴尘，骊宫立即就出现另一个龙皇族高手，救走练上莫，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吕胤兀自念叨着。
他已加派人手去跟踪吴尘的南幽之路，幸好，目前为止，跟踪吴尘的鹰尉传回消息都还是正常的。
皇甫嫡七做正经事时心思细腻，他在路上提出，虽然他用竭力用法力塑成了幻境，可以起到迷惑狱卒的目的，但那些守卫被他引着戏弄了半天，想必会多个心思。
一旦他们发现练上莫被偷换，人已救走，皇宫的追捕令很快便会传下来。到时候他们一路都会是追兵。
“如此说来，如果我想与你们同路，那些跟踪我的鹰尉，早晚会发现问题。”吴尘应说。
皇甫嫡七不置可否。
“我知道一条隐蔽道路，绕过前方山峰，便可隐蔽直通南幽东南地界，绕开一路受皇城军队管制的地域。”这时，在吴尘身后的练上莫却说话了。
他是南幽的老人，南幽的最大管事，这句话众人信服。
皇甫嫡七听了自然没疑问，他有意向吴尘看过来。
这个吴尘一直不想惊动他身后的尾随之人，不愿让圣上吕胤怀疑他的动机，即便装的很累也不放弃。
这时候
“也罢，我也随你们一同消失。”吴尘果断道。
“可行？”皇甫嫡七问。
“师叔，圣上可不是旁人。他派去监视你的人一看不到你，那还了得？”孙天野也替吴尘担心。
“看不到我是他们跟丢了，尽管来找，等我安顿好你们，我会再出现的。按照他的意愿去亚特兰蒂斯报道。”吴尘说。
如果能伪装，他自然不愿撕破这层伪装。
但现在时局所迫，练上莫刚出诰狱，既然他救了人，就不能看他再被抓去那暗无天日的地方。
等练上莫到达南幽深地，安顿好他，这是目前最重要的。
圣上吕胤即便想抓我，也需等我拿到他想要的东西之后，在那之前，我还是自由的，吴尘想。
好！
皇甫嫡七也表示赞同。
在练上莫的指引下，他们一路绕过前方山峰，走入一条满布荆棘之路，虽然难行，但其中野味野果遍地，即便走上数月也不会饿肚子。
有人在旁，吴尘和练上莫总是默契不提有关恒文帝下落一事。
虽然跟在身边的皇甫嫡七和孙天野不必顾忌，但他们还是默契地回避着，直到进入荆棘之路的第一天夜幕降临。
连续赶路的他们决定在此休整一晚，当众人散去准备吃食，练上莫和吴尘站在一巨树枝杈下，兀自沉默着，吴尘知道，练上莫在酝酿着往事和回忆，他准备给他讲一个故事。
“我认为你和文帝外貌相似，但你们两人神情不像。”练上莫开口道。
吴尘有些失望，他毫不掩饰地说：“人们都这样说，还说我龙皇族这一血脉最像，也最无法解释。”
“你生长在海岛？你可有父辈？”练上莫不禁问。
吴尘更失望道：“很多人因为我和恒文帝的年龄不符，也都怀疑我的父辈与他有关。我有一养父，但他的相貌和我并不很像，想必和恒文帝也不会很像。”这个解释，他也对别人说过几次。
吴尘不加掩饰地说：“府尊，您不会还是只说这些来答复我吧？”
“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但你想要的答案，我给不了。”练上莫神情真诚，双眼甚至带了些抱歉。
不等吴尘质疑，他便继续说：“我会告诉你，当年发生的一切真相，你听后就明白我为何不能给你答复了。”
时光在练上莫的口中被拉长。
回到三十多年前。
吕胤兵变后，天选之门归来的他更加神威，太宗皇帝也拜在他的军队手下。不出一月他便一举攻入皇城。
提前得到消息的南幽府尊练上莫，还有另外几人及时赶到皇宫，在前引路，带文帝和传国玉玺暗中离开。
但是当众人一路躲避后方追击，赶到南幽应天府地界时，那时他们距离预计好的地方还有些距离，他们本来打算让文帝离开大靖，先去海岛躲避。
但刚到应天府，便发生了一件离奇之事。
“有何离奇？”吴尘不禁问道。
“文帝消失了。”练上莫说。
时隔多年说起来，他声音还禁不住地颤抖，他重复说：“文帝在我等面前，消失了”
第452章 恶灵现世（）
“消失？！”
吴尘在心中惊呼。
这如何可能？
那是当时大靖国的一国之君，即便仓皇逃走，身边也有神武之人护卫，何况还有练上莫这等府尊地位的人物在。
谁能让他凭空消失？
片刻后，吴尘平静了心情，打量过练上莫的神情，确认他是认真的，并非有意搪塞自己，吴尘才彻底平静下来。
练上莫也沉默了片刻，仿佛当年的事如今回忆起来，还是给他极大的冲击。
“你听说过祭奠恶灵的传说吗？”府尊练上莫终于开口，他问吴尘。
吴尘摇头。
练上莫准备好要给他讲一个很长的故事，关于祭奠恶灵，那是大靖国创立前的夏朝才有的传统。
“夏朝统治者齐氏，素来暴虐，广对臣民施行严苛暴政，甚至素有食人之癖。
不仅如此，齐氏皇廷之人还信奉恶灵祭祀，每年都要用一批幼童候选，待恶灵御天而来带走幼童，以幼童之性命换得来年齐氏王朝的风调雨顺。那些被带走的孩子，有些是不通人事的孩童，有些甚至是尚在襁褓里的婴孩。”
“祭奠恶灵？这是哪个族群的信奉？可真有恶灵出现？”吴尘不禁问。
练上莫摇头：“从没人见过真正的恶灵。”
“齐氏祖先是妖族和人族的后代，所以他们有超乎寻常人的蛮野之力。这怪癖信奉恐怕是为他们的食人癖好找的借口，冠冕堂皇。”练上莫继续道。
“所谓恶灵出现，向来是天空风云变色，雨势大作电闪雷鸣。暴风雨中没有恶灵，却能带走幼童。
如此祭奠让百姓人心惶惶苦不堪言，直到太宗皇帝推翻夏朝皇廷，建立了大靖国，这祭奠恶灵之说便彻底废弃，太宗皇帝更在大靖国祭天仪式上郑重提出封禁，日后无人敢提。再等大靖国统治稳定后多年，民间百姓也走出了祭祀恶灵的恐惧，君臣皆默契不提。
恶灵再没出现，但大靖国的繁荣昌盛百姓们却看在眼里。”
吴尘听着远古的故事，有些不解。
为何讲这些给我？这些和恒文帝的下落有什么关系？
府尊练上莫看懂了吴尘的疑惑，不疾不徐地继续说：“当年，我等护送文帝到海域边界，突然耳边响起震耳欲聋的轰鸣，耀眼的雷电在海面上劈出火光，比烈日还耀眼的火光几乎把天地割裂开两半。”练上莫回忆着当时的细节，每一句话他都说得缓慢而沉重。
“周围的空气都在燃烧，一股强大的力量阻止了我们所有人上前，我几乎能听到，海水在灼烧中沸腾的声音。
天地轰动，等强力消退我们能上前查看时，前方的一切都成了灰烬。面前水中的鱼虾也从河底翻上来，周围死一般地沉寂。”他接着说。
练上莫顿了顿，舒缓情绪又道：“但我们细细查找却发现河水中留下了一些东西，我们在那些几乎烧成灰烬的碎片里发现，竟是封禁已久的，祭祀恶灵所需之物。”
吴尘眼中震动，他明白了练上莫想说的。
不远处，孙天野和阿朱阿紫已经准备好了吃食，皇甫嫡七不谦不让地大口吃着，他们也不多话，默默吃完便各自寻觅一处休息。
看着站在这一带尽处的吴尘和府尊练上莫，他们清楚，练上莫正在给吴尘讲述一个当世大秘密，很可能有关他的身世。
这对吴尘来说很重要，所以他们都不去打搅。
“难道说，文帝消失与恶灵有关？”吴尘惊讶问道：“你不是说，没人见过恶灵，那恶灵很可能是夏朝齐氏虚构的吗？”
“我无从解释。”练上莫连连点头。
“七彩龙鳞是祭奠恶灵的必要之物，自然还有其他祭奠物品，但都在雷电引起的火势中被燃尽了，只有这七彩龙鳞留存下来。
龙鳞七彩不可多得，自从齐氏被灭门，七彩龙鳞便绝了迹，那齐氏正是用七彩龙鳞来做恶灵前来的引诱之物。”
“你不相信恶灵现世是吧？”吴尘看着练上莫，直白地问。
练上莫顿了顿，缓缓点头。
“自那以后我一直在找，最初当初同行的几人都相信是有人故布迷阵带走文帝，但一年内我们找遍所有推理的可能，竟一点蛛丝马迹也没寻到，后来只有我还偏执地相信没有恶灵，只有恶人。
不过我的坚持也没过多久，我便去了骊宫，同行那几人更伤的伤去的去，再没了音讯。”
“圣上吕胤知道恶灵现世带走文帝的消息吗？”吴尘问。
“吕胤对我们遍施酷刑，有人受不了自然是招了，但这话在吕胤看来无疑是天方夜谭，他以为是我们刻意编造，不仅掩盖文帝消失的真相，更能在大靖国掀起谣言的蛊惑，以恶灵的恐怖来搅乱盛世。吕胤严令，这消息便封锁了，皇城之中也没几人知晓。”
“所以，你问我的身世，你问我养父的相貌，你也怀疑我与恒文帝有关……”吴尘自言自语道。
“不错，因为我也不确定。”练上莫声音沉凝地道。
“这世上真的没人知道真相吗？”吴尘绝望了，这个问题，恐怕没人能够解答了，他要带着这个受人质疑的脸继续走下去了。
“你养父可还健在？如果可以，我想去见他一面。”练上莫恳切地说。
如今既然有缘让他重获自由，有生之年，他一定要找到恒文帝的下落。这个疑问，那个无法忘怀的离奇场景，都如巨石般久久压在府尊练上莫心中，不找出真相，他难觅释怀。
吴尘攥了攥双手，摇头。
他……已经死了？
看着练上莫激动的双眼，吴尘不忍欺瞒，只能道：“我幼时生活的故岛上曾经突发变故，在那场变故中，我养父下落不明，但我相信他应该还活着。”
“怎么回事？”练上莫莫名感觉，吴尘口中讳忌莫深的那场变故，仿佛与恒文帝的下落有关。
吴尘再次摇头：“我现在还不能说，这其中牵扯太多，我一路从南幽来到地宫，最初为的正是得到当时的真相，寻找我养父下落。
但走到今日却一无所获，反而发现我自己有更多需要解释的问题。”
他平复了心情，抬头对练上莫说：“如果我找到他，我会让你见他的。”
练上莫想说什么，但见吴尘已经转身要走，便只说了声：“好。”
第453章 死路（）
“等等。”
吴尘已经走出一段，忽听练上莫在后方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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