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颜歌的小脸积满了乌云,将头直接蹭到容墨的面颊,四目相对,一字一顿道:“本姑娘没心情同你开玩笑,若那娃娃有个闪失,你拿命来赔!”
眼前的女子满面怒容,薄如脂玉的面庞透着微微的红,额前几缕散落下的发丝透着几分飘逸灵动,那乌黑的瞳仁清澈动人,竟透着股说不出来的美,看得容墨微微一怔。
此时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容墨能听到她清浅的呼吸声和她眼眸中自己的倒影。
一种奇妙的感觉在容墨体内迅速蹿起,让他神思竟然恍惚起来,他觉得全身上下都有些僵硬了,手心竟渗出了微微薄汗。
那女人纤薄小巧的红唇在他眼前来回晃动,像是微雨过后的花红,闪烁着诱人的光晕,让他瞬时萌生了一个无比大胆的念头。
容墨心下一横,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沐颜歌扑了上去,就势压倒,扣紧双手,那带着复杂情绪的吻也就此落了下来。
“你。。。。。”一语未尽,沐颜歌的红唇就被冰凉的触感覆盖,一阵攻城略地,那吻带着狂肆,怒意,又像是夹杂着某些报复的快感,令她猝不及防想拼命逃离,却又被紧紧圈固其中,无法动弹。
沐颜歌觉得自己已是命悬一线,快要窒息了,这混蛋简直是发疯了……
天地一度静谧无声,容墨的眉头仍聚满密云,吻痕却暗自积累成茧,似乎想要坐看地老与天荒。
车身一个颠簸,容墨陡然惊醒,遂即放开了身下的女人,他忽然发现这么一场动作下来,竟是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与愉悦。
沐颜歌扬手一掌朝容墨脸上掴去,不过瞬间,五个指印清晰可见。
“你是狗啊!”沐颜歌娇喘微微,胸口起伏不定,看向容墨的目光却是极度羞愤,那语气亦使尽全力的咆哮。
此会的沐颜歌如墨的青丝散落在肩头,发丝微乱,玉颊潮红。气极的小脸没有了平日那般随性自如,而是带着蛊惑人心的一抹娇羞。
容墨倒未见丝毫的恼意,伸过手肆无忌惮地 在自己已是微肿唇瓣上回来摩挲,像是在回味一顿无比享受的美味。
“变态……”沐颜歌低声一句咒骂。
“哦?那你可知变态该是如何?”容墨突然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几近呢喃,清淡的眸光中淌溺着几分邪肆。
夹杂着木兰清香的男子气息拂过她的脸庞,沐颜歌感到耳根已微微发烫。
那人倒是无视她的窘迫, 沐颜歌抬眼,正好撞上那人一双含笑的双眸,目光微醺,似千年琉璃隐烁其中。
“滚……”某人一阵怒吼,惹得驾车的青书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一眼,心里一阵纳闷,谁能告诉他,这里面究竟发生了啥?
容墨得了便宜自然不会再往枪口上撞,他神情餍足地退回原来的位置,轻描淡写道:“不过是一个吻而已,当初你对我也这么干过,如今我们扯平了,互不相欠!”
此会的沐颜歌,恨不得找墙一头撞了上去,靠,这是什么狗血逻辑?她当初是无意的,同他这蓄意为之能相提并论么?这男人的报复心也未免太……
蒙蒙时雨,轻尘飞绝,给略显干冽的空气带来氤氲的湿气。霭霭停云,渐隐峰峦,此等景致,沐颜歌却无心来赏。
某人盛怒难消,某人心思幽转,车内的气氛一度冰冷而空寂。
“你放心,娃娃没事,玉敏看着呢!”良久,某人向她示好。
不理,就是不理,若是有火,沐颜歌想把这只狐狸的皮剥了拿去烤了,或者,拿去做张貂皮大衣,冬天取暖甚好。楚逸之言果然不假,这狐狸,一肚子的坏水!
“我可好意提醒你,太子你还是少招惹为妙……”某人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冷不防地来上这么一句。
口口声声说是提醒,用的却是警告的语气,沐颜歌忽然觉得这人脸上应该挂上明晃晃的四个字:道貌岸然!
“你管得着么?”沐颜歌白了某人一眼。
“绮月郡主是魏国公的嫡女,魏国公是三朝元老,德高望重,小郡主是皇上内定的太子妃人选,若你想当妾,我也不拦着你,只是就你这样的残花败柳,就是穷尽心思也入不了宫门的……”容墨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极尽挖苦与扁损。
沐颜歌的脸又一次地僵了,为什么每一次两人的嘴仗,她总是居于下风?这人到底是与她命里相克,还是八字不合? 看起来清朗似月,恬雅无双,偏偏生了张犀利凌人的嘴,是上帝在造他的时候偷懒了么?
“谢谢你的好意,本姑娘怎么舍得入宫?说什么也要留下来祸害你!”沐颜歌咬牙切齿,恍然不知自己已经着了某人的道。
容墨在暗自偷笑,当然,只有他自己知道。
驿路芍花,花瓣满地,像是均匀敷上的一层淡淡的胭脂,似乎也被这二人唇枪舌战的氛围所感染,色泽光鲜异常。
锦旗林立,余霞轻绕在迎风微漾的旗间,在身披盾甲的士兵身上反耀出点点明黄。
沐颜歌等人抵达凉军大营已是日暮时分,天边晚云渐收,淡天琉璃。
归心似箭地沐颜歌一刻也不多等地冲向容墨的营帐,某人说得没错,哪有她这样的娘亲……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虽与一名合格的养母还差得很远,但她一定会努力,努力地护她安好,努力地为她遮风挡雨。命运既已将她们紧紧地拴在了一起,那么唯有不离不弃。
第二十五章 容墨秘密()
沐颜歌还未进入营帐便听隐隐听见了婴孩的啼哭,一心急,便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进去,却见那小家伙在玉敏怀中哭得手舞足蹈,即便玉敏哼着小曲,轻轻摇晃,亦是拿她没辙。
“我来吧……”沐颜歌不由分说地冲上前,利索地接过玉敏怀中的娃娃,并对她报以感激的一笑。
说来也是奇怪,那小家伙在落入沐颜歌怀中的一刹那,竟是止住了哭声,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睛直直盯着她,须臾,居然咧嘴笑了……
那笑容像是三月里的烂漫春花,让沐颜歌的心底涌上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与甜蜜。
“看,她还认人呢!”玉敏无奈地摇摇头,遂而赶紧朝容墨施了一礼。
“沐姑娘被劫走一事,可有惊动皇上?”容墨问道。
“回公子,皇上身边的徐公公来过一次,奴婢按公子的吩咐告诉他,公子新买回的丫头得了急病,连夜送到城外去找大夫了!徐公公也没多问,寒暄几句便走了!”玉敏如实禀道,眸光在容墨苍白如纸的玉颜上多停留了几秒,闪过一丝惑然。
“如此甚好……”
“公子。。。”
就在容墨将要转身离开之际,玉敏急急出声。
容墨眉头一皱,稍显不悦地转过头来,语气微沉,“有事么?”
“公子,二爷来了。。。”玉敏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便见容墨在闻言后面色已是微有一变。
“二爷在附近镇上已吃吃喝喝呆了将近二日,奴婢好言相劝,他就是赖着不走。。。”玉敏神色几近为难地看向容墨,惴惴开口。
“好了,我知道了。晚上先陪我出趟营……”容墨淡淡开口,眉宇间的暗沉与倦怠一闪而过。
“是,公子,”玉敏低眉颔首,温顺恭谨,眸中还隐隐带着忧切。
容墨朝她轻轻一笑,径直走了过去。
玉敏带着几难自抑的狂速心跳,微微颔首,依旧保持着依旧一惯的端淑仪态。
这几年,他与她总有些旁人无法企及的默契,虽然她与他的距离并未因此更进一步,可能换得她回头一顾,她该知足了……可自从眼前这位姓沐的姑娘出现后,她总觉得公子与从前相比有些不同了,言行举止透着莫名的古怪,只怕是他自己都恍然未知吧。比如这次,公子竟不顾眼下的处境连夜地追了出去,自一夜寻人归来后,面色苍白,眉心隐现暗紫,像是受了不轻的内伤,想来一路定是与高手过了招。每年这个时候是他身体最为虚弱的时候,他竟然为了一个相识不过数日的女子,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这位带着娃娃的姑娘,对他真的如此重要么? 玉敏的美目闪过一抹沉暗,除了好奇,还有堵不住的浓浓酸意。
沐颜歌虽忙着逗娃,可耳朵却是没闲着。二爷是谁?瞧这两人神秘兮兮的样子,倒是激起了沐颜歌十足的好奇心。
夜,宁静而深邃。
离凉军大营几十里处有一个并不为人所知的温泉,而容墨,正是这个温泉近期的长客。
所谓‘冷热相制,阴阳相克’,这里温泉之水由天山之脉经万年衍息而成,有疏筋活络,去毒疗伤,滋身养颜的奇妙功效。在池中以千年活泉濯尘疗伤,对眼下的容墨,迫在眉睫。
池中那人上身袒露,墨色的湿发与润泽细滑的肌理紧密纠缠。他半倚半靠在水雾缭绕的玉池中,双目阖敛,神情却是变幻莫测。
水气渐渐在他莹白如玉的肌肤上凝结成一个个细密剔透的珠子,晶莹耀灼,摇摇欲坠。雾气积聚成团,如烟如箩,渐渐地池中那人只留下一个模糊隐约的影子。
世人皆知他体有病症,却不知他其实心若明镜,内力深厚,百里之内的风吹草动皆未能过其耳目。
“病美人”?似乎有人这么说过自己,忽然想起那女人,容墨唇角露出一个飘忽的淡笑。他未曾想到,举止粗鲁的女人,也让人为之心动……
像是又想到什么令他不快之事,容墨神色又换作了密布阴云。
他那闻风就起浪的二哥,千里迢迢从北翼而来此又是所为何事?
梨花还染着夜月的薄雾,海棠半睡半醒惺忪朦胧,花枝露痕轻缀。
温泉池里,静谧无声。
“二哥何时竟有了偷窥男子洗澡雅好?”
低沉慵懒的声音忽而自雾气中传来,惊得一道人影往后跳了跳。
容墨眸眼惺忪,似笑非笑地望着从树后走出的锦衣男子。
“你,你。。。。”
“二哥可是以为我死掉了?”容墨笑得放肆开怀,扰得波光跌宕,散了云雾缭绕。
“你方才还要死不活的,怎么一下就神采奕奕了?”显然,容墨突如其来之举让某人受了不小的惊吓。
“谁要死不活了?二哥你可是在咒我?我不过是在澜煕池小憩了会,一觉醒来便听得你在此胡言乱语!”容墨扬声轻笑,竟是满腹委屈。
那人对上容墨那张迷惑无辜的眸子,一股怒气霍然而起,冷哼道:“这便是四弟的待客之道?”
“哦?这么说二哥是嫌我招待不周喽?”容墨缓缓自水中而起,随手拿过早已备好的里衣,不紧不慢地穿了起来。
闻声而来的玉敏见此情景,低头匆匆朝二人施了一礼,一声不响地给容墨佩带整装。
容墨停下手中的动作,神情几分悠然自得,却让一旁的某人看得是怒火中烧。
“瞧四弟这春风得意的劲儿,我看皇帝老儿也不过如此吧。四弟府上的黄金白银,耀人眼目;金银丝帛,堆积如山;家仆成群,美人如花。你说这让我们其它几个弟兄情何以堪?”
看着眼前之人忿忿不平的脸,容墨心里便没来由地涌起股从未有过的酣畅痛快。
“十年前,若不是几位哥哥都不愿远赴南凉,小弟我哪能有今日呢。。。”
容墨说得漫不经心,几分慵懒,几分戏谑。
“你……”,那人一时气结,怒意上涌。
“我那府上的东西,二哥若有瞧得上眼的,等回了盛京,尽可在里面挑拣。若是没有喜欢的,日后我空下了再陪你去城里逛逛。”
玉敏的手在容墨身上落下了最后一道暗影,容墨挥挥手,淡淡对她开口道:“下去吧。。。”
玉敏离去得很快,裙裾不经意间拂过花落满地。她亦不明白为何会不愿久留,是厌恶二爷么,或许吧。。。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可二爷和他家公子,差得可不是咫尺之距。
对于这种粗鄙不堪的纨绔子弟,她向来嗤之以鼻。可她总是隐隐觉得,公子每次见了二爷,除了厌恶,还有那么一丝的忌惮。这倒是让她大为不解,以公子如今的身份与地位,大可对二爷弃之不理的。。。
“我也不再拐弯抹角了,二哥我这次前来,只是想向你讨要一个美人。四弟若是应了我,我这就带着人马不停蹄的赶回北翼,绝不再给你招惹麻烦。。。”
这声音裹着一丝嚣气,似有有些势在必得。
“除了玉敏,我身边的其它东西,你都可以带走。。。”容墨的声音疏淡中带着不容商量的语气,像是对那人的要求心知肚明。
“玉敏我为何指染不得?只因四弟你是她的老相好?” 闻言那男子恨声怒道,随之而来的是他额上青筋跳动的声音。
“这男人哪对女人求而不得是常有的事,二哥没必要这般气愤难消,郁结伤身。”容墨语气有所缓和,撩唇轻笑道。
“哼,四弟当年窝藏罪臣之女,还暗助她逃离北翼,就不怕有朝一日深陷囫囵?”
“二哥今夜怕是喝多了。。。”
那人料定容墨不敢伤他分毫,转而肆无忌惮的重重一哼,“容墨,你少在这给我装糊涂,我自小对她存留的心思可不比你少。七年前沈太傅谋逆一案,刑部兵临太傅府之时。。。”
“这世上的很多事,有时候不去知道,反而是种幸福。。。二哥就是知道得太多了。。。”那人的话尚未说完,容墨已面色几变,怒极难抑,手腕一翻,几片树叶便如离弦之箭飞袖而出。
‘片叶封喉’?风萧叶动间,那几片利叶从那男子面颊旁一晃而过,一丈之远的香樟树上叶子扑簌簌落了一地。
那人亦是未想到平日看似温润如玉的弟弟竟也有如此狠绝凌厉的时候,他仓皇后退了几步,咬牙怒视着眼前阴云密布的容墨。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你若再口不择言,休怪小弟不顾及兄弟情份。。。青书,给二爷二叠银票,即刻送他离开此地!”容墨冷冷沉声,风神秀彻的玉颜如笼寒霜。
青书从暗处遥遥而来,朝那人躬身行了一礼,眉目恭虔道:“二爷,请吧!”
那男子冷哼一声,整了整仪容,恼然拂袖而去。
容墨嘴角轻勾,如银的月光在他玉颜只上颜上洒下朦胧的清皎,如仙如谪。往日的各种思绪倾刻间便如流雪般纷繁沓至,容墨袖中的手微有一紧,在某一瞬间他是动了杀机的。。。微念闪过,他又很快否认了这个短暂的想法,苟且的活往往比简单的死更能让人痛苦。
第二十六章 秋日小游()
翌日清晨,沐颜歌醒得比打鸣的鸡还早,她不情不愿地睁开惺忪的睡晚,便见身旁的小家伙正玩的不亦说乎。
养儿方知父母辛,这话一点不假,小孩真是个奇特的东西,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在他身上会发生什么。
沐颜歌伸了个懒腰,这才发现玉敏的铺位上已是空空如也。昨天大半夜地也不见个人影,和她那主子一样,都神秘兮兮的。
沐颜歌简单洗漱一下,刚刚掀起帐帘想要窥视一下军营的生活,随着一阵蹄声沓至,几根杂草不偏不倚地砸落到她头上,沐颜歌略带恼意的抬眸,便见楚逸正一脸兴意盎然地望着她,手上还挥舞着几根草梗。
见她杏目微瞪,楚逸索性翻下马背,笑吟吟地走上前来,“你今日倒来的早,貌似是破天荒的头一回吧?”他咧嘴笑着,眸光清澈。
“呦,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太子殿下,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么?竟能在这大白天的见到尊贵无比的太子,啧啧,民女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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