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噬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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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噬约-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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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添了几块银碳,看看踏内静卧的身影,轻声叹了口气。

    这次发病已经是第四天了,娘子尚未醒来!

    也不知道她得的是什么病,头痛、健忘、昏迷,询医问药了近一年,病情时好时坏,最近的发作却是频繁了许多,加上这次,这个月就是第三次发病了!

    难道自己擅自主张终是错了?亦或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预言?婆子望着烧得正旺的碳火,陷入了深思……

    “尘素婆婆,娘子的蜂蜜枇杷露好了。”丫头半香小心地掀开棉布轿帘进入车内,娇俏的脸上笑意盈盈。

    “小点声。”被唤作尘素的婆子回头看了眼小声叮嘱道,接过青花描金细口壶轻放到碳火炉子旁的雕花红木茶几上温着。

    半香俏皮地吐吐舌头,望了眼踏内平卧不动的身影,脸上的笑意便淡了下来。

    “婆婆,这次都四天了,娘子怎么还不醒来?”

    “哎,娘子能在到家前醒来便好了。”尘素又看了看那越发清瘦的女子,叹了叹气。

    “那,那岑州苏家真的是咱娘子家吗?”一听到“到家”二字,半香顿时两眼放光,赶忙追问道。

    “咳咳,咳咳……”此时踏内连续的咳嗽声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呀,娘子,娘子你可醒了!”半香赶忙半扶起女子,轻拍着后背给她顺顺气。

    “娘子,这是新蒸的蜂蜜枇杷露,温好了,你喝点润润喉。”尘素倒了半盏茶汤,却并没有直接递给女子,而是拿起一旁的银质小汤勺准备喂着她喝。

    面前的女子,虽是半倚靠在半香身上,依旧是一袭青色纱衣,却是肤若凝脂、眉目如画,万缕青丝倾泻而下,甚是清丽绝俗!

    可是再细看这女子,丹凤双眼,睫毛纤长卷翘,而那双眼睛,宛若秋水,若寒星,若宝珠,只是那白仁甚小,黑仁甚大,空落落的,总像是缺少点什么,仿佛她是在看你,却又不是在看你!

    此时此刻,半香就有这种感觉,总觉着娘子双目美则美已,却是越发呆滞无神!

    “这……这,你……你们?”女子一手轻推开送过来的蜂蜜羹,双眼缓缓地转动一圈,望向着丫头,似乎想了好久,才吃力地吐出这几个字,却不想发出的声音如此沙哑生涩。

    端着茶盏的尘素婆子心中一凉,正欲开口询问,半搂着娘子的半香却已经抢先一步。

    “呀,娘子又忘了是不是?”她看着女子茫然的神色,俏皮一笑。

    “好吧,我再说一遍,娘子记牢了,明日我可要考问的哦!”女子听到这里,不由得皱起额眉。

    “半香,不得胡闹!”尘素话虽如此,可刚看到娘子蹙眉心内甚是欢喜,会蹙眉了,有了表情又有了变化,看来比之前还是好了些!

    “哦,我知道了婆婆!”半香丫头小嘴半撅着道。

    “娘子,我呢,是半香,你的贴——身小丫头。这是尘素婆婆。”她指着前面的婆子道。

    “娘子你呀,最近才知道,你竟是岑州苏家三房独女苏牧梨,也就是已故的苏长风大将军的女儿。”她说道这里,脸上洋溢着喜悦与兴奋,仿佛这是件很令人骄傲高兴的事!

    相较于数日前的荒山野岭,粗茶淡饭,这的确是件大好事!

    如今宽敞大气的马车,雕花镶金的红木软踏,青花细瓷烫金茶盏,还有那满满一盒的景泰兰宝石头饰,连这碳火炉子都是磙边碎银的。

    尘素垂下环视周边的双眼,再看看踏上神色痴呆的青衣女子,轻叹了口气。

    娘子这娘家想必是极好的,只是不知道往后的日子好不好过了……

    “娘子,那日你可厉害了,嗖地一下,数十根银针便扎入刘婆子头上,奴婢瞧着,那日你手一挥的动作做得比前几次流畅漂亮多了!”半香比手画脚的说道,她因着兴奋,双眼亮晶晶的。

    而半坐于踏前的女子没有丝毫反应,连眼睛都没有动一下。

    “娘子,你不知道,那些百姓都说你是神仙下凡,菩萨显灵,后来一个一个还对着我们拜上了,现在,估计全霁州县的百姓都知道有一个神仙娘子,菩萨显灵,妙手回春啦!”

    半香越说越兴奋,看看眼前的娘子,却仍然是空洞的眼神,木讷的神色,还是没有反应!

    “娘子,你当时没看到,周知县的神情最有意思了,特别是在看到刘婆子醒来时,嘴巴张大得可以活吞下一个鸡蛋了!”半香使劲的张大嘴巴,努力模仿着当时周知县震惊不已的表情。

    “娘子是不是又忘了周知县?就是后来说您是岑州苏家苏长风将军女儿的那个,还给咱们看了寻人告示,原来娘子娘家一直在寻找您呢,那块巴掌大的面纱竟是将军夫人遗物呐!”她瞅着眼前女子,一个劲地说道。

    可软榻上的青衣女子,盯着身前额前已是微汗的丫头,神色却还是没有变化!!

    半香面上闪过一丝痛苦。

    哎,逗娘子开心怎么就这么难呢!

    因着尘素婆婆说,上次娘子听她说话时皱了眉有了神色变化,说明病情有了起色,嘱咐她多与娘子说笑,可今日她如此卖力表演却是一点效果都没有,娘子,你动动眼,弯弯嘴吧,你就是哭一个,也比你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要强啊!

    她无声叹气,心中却是有苦难言。

    没办法了,看来只能教娘子发音了。

    说起来,这苏娘子甚是可怜!生来就是哑巴女,虽是能听会写,聪慧至极,却是怎么医治都说不出支言片语,自小又无父无母的,只有尘素婆子一直守在身旁悉心照料,后来,因缘际会又得了这年岁相差无几的小丫头半香,身边才热闹许多。

    一年前,因着一场高热后,她便开始犯病,健忘,昏睡,痴呆,有时甚至可以说是判若两人!不过在学语方面却是大有改善!不知道她是打哪学来的,触摸说话人的喉咙和盯着其唇齿变化可以慢慢学着发音,虽然起效慢,但比之前只知道“啊啊”的单发音,她现在已经可以说些常见单音字!

    想到第一次娘子莫名其妙地把手探到婆婆脖颈处时,特别是看到婆婆瞪得像两个灯笼似的双眼,半香不由得偷笑,婆婆那么沉稳的人也会有这种表情,真是难得。到如今啊,学着发音都成了娘子唯一会有神色变化的事了,或者可以说娘子感兴趣的事。

    “半——香,香——香——”丫头跪坐在踏前清楚、缓慢的发音,而苏娘子边触摸着小丫头的喉咙,边盯着发音时她的口舌唇齿活动,依葫芦画瓢似的尝试着。

    “钦——钦——”

    “不对,不对,娘子,是香——”半香摇摇头,“来,看着我啊,香——香——”她指着自己的嘴巴,继续耐心地教着。

    额前渗出的细密汗水印湿了两鬓的青丝,可苏牧梨却并未察觉,口舌又动动,张了张口,“钦——”。

    “哎,娘子,你怎么就是学不会我的名号呢,不会只记下了慕容钦公子吧?”半香无力地一翻白眼,拍拍脑门,连连唉声叹气。

    苏牧梨一听到这几个字眼,眼中偌大的黑仁珠子似乎有一刹那的晃动,便不经意地脱口而出“慕——慕容——钦”。

    “在下复姓慕容,单名一个钦字”,眼前又浮现出那个熟悉的身影,“来,我教你,慕——容——钦”,身着白衣的男子,笑容浅浅,一字一字的反复教着眼前盯着他一脸茫然若失的女子。

    那时,恰是初夏午后,稀稀落落的阳光从背面折射到他一袭广袖白衣上,周身便隐隐透露着淡淡的荧光,若有似无,称得那温柔似水的双眼更加暖人!

    “娘子,你记住了?”

    “你叫什么呢?”

    “你知道自己是谁吗?你是谁?”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轻轻柔柔的询问声。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是谁——

    突然,眼前白衣男子的身影蒸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面目狰狞的脸,沾满鲜血的双手死死地卡住已是面色胀红,嘴唇乌紫的女子,大声吼道:“你是谁,说,是谁——”

    “啊——啊,救,救——救命!”

    苏牧梨呆滞的双眸突然喷涌出浓浓的恐惧,只见她双手紧抱住头,无力地滑下软踏跪蹲下来,浑身颤抖,嘴里不停地胡乱呓语!

    “怎么了,娘子,娘子!”

    半香赶忙扑过去抱住颤抖着的娇弱女子,对着轿帘口大声喊道:“婆婆,婆婆,快来啊!快来人啊!!”

第三章 决 策() 
第三章决策

    张老三是张家村的大夫!

    这是村里人都知道的事,你随便问问哪家哪户,都晓得村头的张家老三医术甚是了得!平日里,这张老三随便往张家村哪里转转,遇到乡里乡亲都是恭恭敬敬地称呼一声“张大夫”,连三岁小儿看到他,都会甜甜地叫声“张伯伯”,可见,张老三医术定是没话说的!

    可是张老三还没娶到媳妇!

    已过而立之年的他,在张家村内,这个年纪没媳妇的少有。村里头那黑眼瞎子算一个,这医术了得的张老三也是一个!

    这就让旁人不好理解了!

    你说张老三身为大夫,又是如此受人尊重,不用想都知道医术定是了得!平日里想必没少给村里人帮忙,那银钱自然是少不了的,不说财源滚滚,可与那些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比想来要好,那平日里说媒的定是不少!

    难道是张老三眼高于顶?看不上那些个半字不识的庸脂俗粉?

    可这张老三是四代单传,又是过了而立之年的男子,上面还有个七十多岁的老母,就算是他不急,他老母亲想必是心急如焚的!何况,这张家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到了年纪可以婚配的娘子少说也有十数个,张老三就没一个入得眼的?

    再说了,这年头就算是没个媳妇,难道这么多年也没留个种?你说就是野种也行啊!

    或者是说这张老三那个……不行?!

    这……就难说了!

    其实,张老三平日里也没少为这娶媳妇之事犯愁,那愁得是一宿一宿睡不着!

    可现在张老三更愁了!!

    就别说什么睡觉娶媳妇那档子破事了,如今,恐怕是连这小命都难保啊!!

    此时,眼前那白晃晃的刀口正对着他短小的脖颈,在一晃一晃的烛火下更是亮眼!

    张老三睁大着眼盯着闪着光的刀口吞了吞口水,又不敢相信的抬头看了看身着官服的军爷,身子顿时软趴了下去!

    我的娘亲啊,这是真的要他这条贱命啊!!

    “说!这娘子你怎么就不能医了?!”

    上头的军爷一把扯起怕得要死的张老三,瞪大着眼对着他吼道!

    张老三看了眼脾气火爆的军爷,吓得就差没尿裤子了!

    我的娘亲啊,这哪是军爷啊,这分明是索要人命的黑白无常,不对,这么壮实,定是那戏文子里的黑无常了!

    张老三想到这,瘦弱的小身板又不由得抖了抖!

    “你快说啊,我家娘子怎就医不得了?”身着淡紫丝罗束胸衣裙的半香,紧紧攥着半躺着娘子的手,转头对着这个可恨的大夫哭诉道。

    她家娘子怎么就不能医了,好好的,刚刚还跟着她呀呀学语,昨儿个,还吃了半盏兑了蜂蜜的牛乳燕窝粥,前两天方才悠悠醒过来,谁说不能医?!

    难道,难道娘子这次不是发病了?难道,难道是……

    “啊!大夫,大夫!”

    刚还哭泣着的半香,猛地往趴在官爷脚旁不停抖着的张老三跑过来,因着焦急,被小村里凹凸不平的地面给拌了脚,一时失了平衡,人也就向前倒了下来,这恰巧就倒在了张老三身后。

    一看大夫就在眼前,她未见半分迟疑,一把抓住张老三略显破旧的裤脚,拉扯着喊道:“大夫,大夫,求您救救我家娘子,救救我家娘子!!”

    听到这里,堵在门口的那些个官爷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怎么好好的,就要喊救命了?

    上路前,县老爷就嘱咐过,这娘子是长风将军的遗孤,又是岑州名门望族——苏家之女,也听闻过苏娘子自小便是体弱多病,药不离口,所以,这一路上兄弟们都是万分注意小心了!

    怎么,好好的就成这样了?难道真不行了?

    一直握着刀柄的官爷,也不由得抖了一下,再看看软踏上毫无生气的女子,守在身侧满脸愁容的婆子,趴到地上一个劲求饶哭泣的丫头,官爷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说!你救不救这娘子?不救我就先宰了你!!”官爷握紧刀柄,干脆把刀架在张老三的脖子上。

    “啊!饶命啊,官爷,饶命啊!”这回张老三是真吓得屁股尿流了。

    “不是小的不医,而是……而是小的不会医啊,官爷!”他一个劲地磕头哭着喊道。

    这回轮到其他人吃惊了!

    “莫要狡辩,村里人说你是大夫,怎么不会了,再不医,就送你去见阎王爷!”官爷也是急了,娘子人事不醒的这么久了,偏偏这大夫过了半个时辰了,还是不肯医治!

    “我……我,小的只是个兽医啊,这小娘子,这……小的不行啊!”张老三也是急了,随说他是大夫了?随说的?

    原来,张家老三真只是一个兽医。平日里,也就是给李家瞅瞅马儿,给陈家看看猪仔,干得最多的怕就是给这些个畜生接接生了。村里头牲口不多,所以闲的时候倒是多,银钱来的也就少,这不媳妇就难娶了。

    张老三也不是没给人医过!

    张家村地处偏僻山林,这进山出山也就一条官道,一直以来都是进出不便。小村里乡亲居住分散又广,大夫也少,有几回邻居一些拉肚子的急症就就近找的张老三,几回下来,也就有人传着他也是半个大夫。本来张老三为这事还高兴了好一阵,想着有了大夫的名号,娶媳妇想来也就容易多了。可不想,媳妇还没半个影,这杀生之祸倒是招来了!

    “啊!那……那咱家娘子怎么办啊!”半香扯着张老三的裤腿拉得更紧,不管不顾地大哭起来!

    这……这,我也没办法啊,我一个平时看猪看马的怎会瞧你家娘子,况且刚瞟了一眼榻上女子,那苍白脸色,跟个死人似的,还是不要乱医的好,要是万一,恐怕就是真的要丢这小命了!

    张老三吸了口气,对着官爷又磕了几个响头,急急说道:“村里还有大夫的,官爷,村尾那李老婆子医术了得,小的可带官爷去寻来!”

    其实,他是存了心思的。

    这人他救不了医不得,可若寻了人医得不就是将功补过?退一步来说,就算这娘子保不住,可他一没动这女子,二来又帮忙寻了大夫,怎么算也算不到他头上不是?

    “那还不快去!”官爷对着心里打着小九九的张老三吼道,又忙收了刀,提着他转身往外奔去。

    看来,今夜铁定是睡不成了!张老三抓紧官爷衣角,望着漆黑漆黑一片的夜空,无声叹了叹气。

    此刻,夜色正浓,岑州西边角小庭院里的桃花开得正艳,悠悠的暗香随风浮动,撩动着人们比白日里更为敏感的嗅觉,让这灯火阑珊的院落显得尤为春色动人。

    然而,此时却无人于心春色。

    站在窗角,迎风而立的慕容钦扫了眼巫语信鸽腿上取下的布条,双眉紧蹙。

    人不行了吗?这好端端的才醒没几天,怎么就不行了?

    现如今,整个计划才刚刚启动,整个棋局还没完全开始,难道他就宣布退出?

    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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