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呼尔赫得了空时,画师便入府继续画那副未完的画像。终于在历时两日,共花了两个多时辰后,才将草图画了出来,人脸已经成型,只差将衣服的细节慢慢画出来,而后着色。
当夏沐瑶看到草图时,见到自己和呼尔赫在纸上栩栩如生的样子,一个是高大伟岸,一个是小鸟依人,当真是般配的一对。
“画的真好,待交了图,要多打赏些银子。”夏沐瑶对呼尔赫道。
呼尔赫点了点头。
那画师便忙叩谢了。
正月里,燕城沉浸在新年的喜庆中,家家门前贴着大红对联,挑着大红灯笼,走到哪里都是祥和之气,十分和谐。
幽台也在呼濯的授意下开始重新布置,只待过了正月十五,他便搬过去住。他询问允灵与洛离,是否愿意随他一道儿去住,洛离自然是同意的,但允灵却摇了摇头。
在呼濯身边不会有未来的,她跟了他三年,他对自己早已经没有了当初新鲜的激情,便是入了幽台,也不过是在他身边荒凉度日而已,既然如此,她愿意试一试,看看能不能重新回到安公子身边,毕竟她对他仍有情。
安公子接纳她更好,不接纳她也不怨,本来就是她辜负了他,此后余生,就让她孤独一生来恕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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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便是正月十五。
夜里,燕城花灯正热闹,夏沐瑶想要去逛灯会,呼尔赫起初不允,只怕她有着身孕,被人群挤到,但见到夏沐瑶一脸遗憾的模样,到底是不忍,便带着她去了。
呼濯也跟着一道儿去了,不为别的,只是要护在夏沐瑶身边,灯会人流太拥挤,实在有些危险。
140 赵元廷果真当了皇帝()
有了呼家这两兄弟和几个护院的护驾,夏沐瑶的灯会之行自然是安然无恙的。灯会里有猜灯谜的,卖糖葫芦的,各种手提的灯笼……真是热闹极了。夏沐瑶看得兴致盎然,从街市西走到街市东,看完了所有的花灯,这才作数。
夜里太寒冷,即便是夏沐瑶穿的多,回到腾冲院也仍是冻得有些透了。呼尔赫让夏沐瑶上了床,用厚厚的被子盖着她,而后又让下人多烤了两盆炭火来。
但所有的东西都不如呼尔赫的身体来的温暖,夏沐瑶只消靠在他身边,他的体温便足够将她暖过来。
而后,慢慢沉睡过去。
翌日,呼濯从藩王府搬走,入住幽台。而后在幽台设宴,请呼尔赫与夏沐瑶去用膳。夏沐瑶自然不想去,一来幽台有她不愉快的记忆,二来她实在不喜欢呼濯这个人,他看她的眼神总是兴致勃勃,令她不悦。
但碍于面子,她仍旧是跟着呼尔赫去了。
晚宴,倒是没有闲杂人,只有他们三人,坐在一间小的膳堂里,屋子被炭火烤得温暖,他们坐在温暖的席子上,倒也是温馨的聚会。
“尝尝,我雇的厨子手艺如何。”当下人将菜端来,呼濯对呼尔赫与夏沐瑶道。
呼濯府里的婢女皆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且个个清秀,呼尔赫见了,不由对呼濯笑了笑,“如此短暂的时间,难为堂兄能寻到这么多下人。”
“不过是让人去城外走了几日,多的是求工无路的良家女儿,能来我这幽台差使,也是她们的福气,我比别处多付她们工钱,却还要费心教她们许多规矩。”
夏沐瑶听了呼濯这话,垂着眼睛,心里却在暗道,入了幽台便等于进了你这风流鬼的魔爪,哪有幸福可言。
呼濯瞟了她一眼,虽然她表情淡漠,但她的心里所想他仍能猜个**不离十,但也不甚在意,夏沐瑶一向视他如色鬼,他是知道的。她能这样看他,他也觉得很好玩。
“波拓家有个女儿,听闻才貌无双,家教极好,适合做正妻,堂兄有没有想过娶妻?你这府里缺个主母。”酒过半巡,呼尔赫忽然道。
“波拓的女儿……”呼濯笑了起来,“不是指给你做王妃,被你拒绝那个吗?怎么如今还未嫁么?”
呼尔赫听了这话,忙偷偷看了夏沐瑶一眼,而后支吾道:“堂兄在外游历,这种消息倒也灵通。”
见呼尔赫一脸怯色,呼濯不由朗声笑了起来,想不到呼尔赫也有害怕谁的时候。
“娶不娶妻,有没有自己的子嗣,这些对我都不重要,待弟妹的孩儿生下来,我便认成义子或义女,往后我这支血脉下所有的财物都由ta继承。”呼濯对呼尔赫道。
夏沐瑶听了这话,吓了一跳,也不等呼尔赫说什么,便道:“一个初生幼儿,无功无德,怎好给他这般多的富贵加身,平白折了福气,还是不必了。”
呼濯与呼尔赫相视看了一眼,被她严肃的模样逗笑。
见兄弟两个竟笑了,夏沐瑶更是不悦了,他们总觉得她小,不肯正视她的意见。
“瑶儿如今果然有了做阿妈的样子了,”呼尔赫伸手在夏沐瑶的头发上揉了揉,又道:“我们的孩儿,自然多大的富贵都担得。”
夏沐瑶便不再言语,却仍是想到自己的孩子将来也管呼濯喊阿爸,那该多别扭。
****
洛离也住进了幽台,目前算是呼濯面前唯一服侍的女人,但依照呼濯的性子,他很快就会有别的女人,更多的女人。所以洛离的心里一直没有底。
允灵离开了呼濯,思虑再三鼓起了勇气,重新去了戏园子,找到了安公子。她想重新回戏园子里唱曲儿。
安公子静静看了会儿允灵,她离开他的时候只有16岁,如今三年过去,容貌依旧,却是多了几分沧桑之感。
安公子没有说话,只对自己身边戏园子的领班吩咐道:“帮她安排演出时间。”
而后,安公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允灵在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孤独而清冷,想起当年他再三问自己是否经过深思熟虑,真的决定跟呼濯离去,而自己是点了头的。兜兜转转,却又回到这里,真是几多感概,却最终只能轻轻叹息一声。
从那日起,允灵便又重新回到了戏园子,她从前住过的房间仍然还在,允灵住进去,看着与三年前相同的摆设,不由有些恍惚,只觉得自己仿佛从未离开过。自己与呼濯游历的这三年,不过是一场梦。
****
夏沐瑶的身子已经有四个月了,身量微微起了,她看着自己的肚子,心情变得有些差,她虽然很想给呼尔赫孕育子嗣,却不想让看到自己的肚子变大。
夏沐瑶的低沉情绪,呼尔赫看出来了,他询问她怎么了,夏沐瑶却不肯说,只是觉得委屈,鼻子酸酸的,快要落下泪来。
这幅样子令呼尔赫担心不已,他问了许久才终于明白夏沐瑶为何伤心了,不由觉得好笑,却也不敢笑,只得将她搂在怀里,柔声劝慰着。
有了呼尔赫怀抱的安抚,夏沐瑶的情绪一点点稳定下来,却忽而想起那晚在幽台用膳时呼濯说的话,什么波拓家的女儿,呼尔赫形容她才貌无双,家教极好,适合做正妻……
“那个波拓的女儿的既然那么好,你为何不娶她?”夏沐瑶语气酸酸地问了句。
呼尔赫愣了楞,这才明白夏沐瑶指的是什么,无奈笑道:“都是许久之前的事了,嗯,若是不曾在大康见过你,说不定我便会娶了她吧,但见了你,我便知你才是我的王妃。”
夏沐瑶不想跟呼尔赫的过去吃醋,又听呼尔赫说的恳切,何况,他一直以来对她如何她是知道的。便翻过身去,睡了。
呼尔赫从后面搂着她,也不再言语,反正这个小东西因为怀孕情绪波动大,此刻郁闷着,但是睡一觉之后,明早便好了。
时间便这样一晃过去,转眼便出了正月,赵元廷的国书已经到了北胡王的手中,得知大康又换了新帝,不由吃了一惊,又看到赵元廷写给他的那封私信,竟指名要北胡归还藩王妃,北胡王当即便犯了难。呼尔赫是如何宝贝自己的王妃他可是一路看在眼里的,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愿意将夏沐瑶还给赵元廷的。
但是不还,赵元廷一方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如此一来,两国纷争在所难免了。
北胡王看着那信,愁眉了许久,还是决定将这封信递给呼尔赫看一看,便命侍卫军快马加鞭往燕城去了。
一日后,侍卫军便连夜赶到了燕城,去了军营求见呼尔赫。
呼尔赫看过北胡王递来的密函,便陷入沉思。哈广不知发生了何事,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大康的皇帝,如今果真是赵元廷了。”呼尔赫沉声说了句。
哈广也有些意外,他们不久前接到的国书还是赵元平是皇帝,这么快,就又换了一个。只是换了皇帝也没什么新鲜的,藩王的面色又为何如此之差?
“这段日子要勤加练兵,不可懈怠。”留下这句话,呼尔赫便起身离开了大帐。
他回到藩王府,彼时是上午,夏沐瑶用过早膳之后,在腾冲院的回廊上站着,往前面瞭望。她的身量又大了一些,行动已经有些缓慢了。
望着,却见到阔步而回的呼尔赫,夏沐瑶便迎了出去,一级一级台阶走下去,见到呼尔赫便道:“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今日军营事务不忙,你如今身子笨了,我该多回来陪陪你。”呼尔赫说着,扶了夏沐瑶往腾冲院走去。
“嬷嬷说,几个月后,我的身量会更大,她还给我一些什么油,说是无事时多按摩,肚子不会留下纹路。”夏沐瑶轻声说道。
“那回房去,我帮你按摩。”呼尔赫轻声回道。
待回了卧房,呼尔赫便果然让夏沐瑶在床上躺好,而后在手上搓了,在夏沐瑶的肚子上慢慢按摩着。他的大手粗糙却温暖,夏沐瑶躺着,感受他的抚摸,还不忘问他自己肚子上可有什么纹路没有。
呼尔赫说没有,夏沐瑶这才放下心来,她也不知道纹路是何物,但就是直觉地觉得那是不好的东西。
呼尔赫便按摩便在心里盘算着赵元廷的来信,赵元廷想要夏沐瑶,而他自然不会放手,如此一来,势必会打起来的。一旦战争开始,他便不知会不会看到夏沐瑶临盆了。
此刻的相聚,便尤显珍贵。
呼尔赫也不知自己该不该将这件事告诉夏沐瑶,告诉她,他怕她会胡思乱想,不告诉她,却早晚有一天她会知道的。
想着,呼尔赫不由咬了咬牙,他恨自己,当时在城门处,他便该杀了赵元廷的,也不至于会有如今这些后患。
***
帮夏沐瑶按摩好,又陪她用了午膳,呼尔赫这才离开了腾冲院,回到军营,开始给北胡王写一封回执,坚决地阐述了自己的立场,夏沐瑶是他的王妃,他愿意为她而战,却绝不会做出拱手相让之事。
侍卫军得了呼尔赫的回信,便又一路快马加鞭往元京回了。
141 快乐时光总是短暂()
呼尔赫的态度表达的很明确,也与北胡王的预料一样,但他还是要等到呼尔赫亲自回了书信才肯彻底相信,接下来的便是与大康的交涉了。赵元廷能放手最好,不然便是难免战争了,但赵元廷那么聪明的人,自然不会随随便便开战,即便是开战,也会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绝不会让士兵们知道,他赵元廷与北胡开战,竟是为了一个女子。
好在之前,大康割让了许多城池给北胡,而赵元廷本人,就差点在燕城命丧呼尔赫之后,所以,如何师出有名,对赵元廷而言,并不难。
而北胡,只要将军队拉练好,随时应战便可。
呼尔赫愿意为了夏沐瑶而战,那便战吧,反正大康的土地资源优渥,北胡早已是虎视眈眈了,如今这一战,也不算被迫。
北胡王经过反复思索之后,也已决定若是大康来犯,北胡便奋起与之对战,他将尽力支持呼尔赫,侵吞大康的领土。
“只怕再过几个月,北胡便要进入战时状态,这一战不知会持续到何时。”夜里,北胡王去了王后的宫里,与王后一道儿用膳,而后道。
王后问明情况,愣了愣,此事确实无法避免。呼尔赫不会将夏沐瑶交给赵元廷,赵元廷若是不肯罢休,定会来讨要,那可不就要打起来了。
“为了一个女子,两国交战,生灵涂炭,真的值得么?”王后不由担忧起来。
“也没有别的法子了,我总不能颁旨让呼尔赫将他的王妃交还给赵元廷罢,若真的那般做了,恐怕北胡与大康没有打起来,呼尔赫倒先把我给反了。”北胡王摇了摇头。
“那藩王妃与赵元廷之间,到底有没有过往呢?”王后蹙眉问道。
“自然有,当日南夏被灭,整个皇族的人都死于非命,独独留下藩王妃一人,其中隐情即使不知也能猜出一二,后来,赵元廷又奉旨来督办赵德被害一案,结果却也只是将赵德安葬,便不了了之了,赵元廷是将帅之才,他定是猜测出赵德之死与藩王妃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他宁愿让自己的妹妹死的不明不白也不再深究,由此便可知,赵元廷对藩王妃不但是有情,而且是用情至深。”北胡王沉声回道。
王后又愣怔住,而后才道:“想不到藩王竟连藩王妃这样的过往也能忍受。”
“正因藩王也对藩王妃用情至深,不然,他们也不必争了,更何况,如今藩王妃有孕在身,对呼尔赫来说,她如他的命一般。”北胡王叹口气。
“哦哟,”王后感概叹了一声,“臣妾倒是好羡慕藩王妃了,一个小小女子,引起如此大的干戈,同时牵动大康皇帝与北胡藩王的心,这世间怕是找不出第二人了。”
“所谓红颜祸水,说的是便是她吧,怎么?我的王后也想做祸水?”北胡王对王后道。
“臣妾随口说说,大王不必认真。”王后忙笑道。
北胡王便没再说什么,用了一会儿膳,这才道:“我是不是该往燕城走一遭,见一见呼尔赫,此事非同小可,还要思虑周全才是。”
“这些事大王做决定便好,臣妾不懂朝政,能做个倾听者已是满足了。”王后笑笑。
“那便去一趟吧,你随我一道儿,顺便问问阿婶要不要一道儿去,藩王妃有孕,她该是很开心的罢。”北胡王点了点头。
王后笑着应了声“是”。
****
密函送走之后,呼尔赫除了每日抓紧练兵,大多时候都在府中陪着夏沐瑶。帮她按摩肚皮,和她肚子里的孩儿说话,从前未觉得特别的平常日子,如今都珍贵无比起来。他陪着她去滑冰,去冬钓,他泡温泉的时候,让夏沐瑶坐在理石边上帮他擦背。只要在府里,他们都要待在一起,腻得连夏沐瑶都觉出不太正常。
“你最近似乎很多空闲。”终于,夏沐瑶忍不住问道。
“就是想多陪陪你的和孩子。”呼尔赫说着,用大手摸了摸夏沐瑶隆起的肚子,满含爱意。
“但你这样,我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呢,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事了。”夏沐瑶蹙眉看着呼尔赫,目光里有些担忧。
“你可真难伺候,”呼尔赫笑了笑,将夏沐瑶搂在怀里,“平时太忙你抱怨,如今得空陪你你还抱怨,到底要我如何呢?”
“也不知是不是有孕的关系,最近心跳的特别快。”夏沐瑶靠着呼尔赫,有气无力的。
身量越大,她便越觉出力不从心之感。
“再忍耐五个月,待临盆之后便好了。”呼尔赫安慰道。
夏沐瑶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不然如何呢?
“这些日子闲了,我们便给孩儿的名字起了,取一个男孩的,取一个女孩的,以后跟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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