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知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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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妆知县-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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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夜师爷,我自己去找吧,这事就不劳烦你和知县大人了。”

    杨景佑双手捧着被许相梦撕烂的纸碎,心里虽然怨恨许相梦这样对自己,这样对那幅画像,但他还是心善,不愿意看夜央和许相梦反目。

    杨景佑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每一步都像千斤巨石沉重坠踏,他落寞绝望至此的背影,落在许相梦眼里,牵起她的万般愧疚。

    “对不起,我不是毛小雨,但却是我对不起你。”许相梦在心里抱歉道。

    可这事毕竟要告一段落,毛小雨和杨景佑的相遇重逢再约皆是一场又一场不该上演的戏。她此生本不该易上红妆,却一次又一次放纵自己,以至此刻境地,伤人伤己。

    许相梦一直望着杨景佑消失在街头转角,任愧疚侵袭自己,淹没自己。她回身,与夜央的目光交视之际,夜央一脸漠然转身离去,似冷冰寒霜,冻结许相梦一切的心思意念。

第四十九章 矛盾深甚() 
许相梦和夜央之间,此次可算是真正立起了一道冰墙。许相梦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吃喝睡,却怎么都安不下心来,一方面是对杨景佑的亏欠,再来就是因为夜央。

    许相梦荡走在房间里许久,水喝干,水果挨个咬了遍,气一上头便随手抛砸。

    “气死老子了!”

    许相梦说罢狠狠咬了一口手上的苹果,一抬手就朝房门抛去,好巧不巧,金劲正推开一扇门一脚踏进房间,“暗器”正中脑门。

    “咔啪”两声,金劲手里的官服落地,一头晕乎地撞在门上。

    “大人。”金劲喊道。

    许相梦不耐烦地瞥一眼晕头转向的金劲,见掉落地上的凌乱官服,便问:“那是什么?”

    金劲缓了片刻便俯身拾起官服走进房间,还有些晕乎地回道:“大人,这是改好的官服,我给您……给您送来……”

    “行行行,放下走吧!”许相梦见金劲这模样,心里虽抱歉,却强硬着不说出口。

    “是。”

    金劲将官服摆在桌上,扶着昏晕的脑袋正要出门,蓦地又回过身,才开口道:“大人……”

    “你还有什么事?”许相梦怒问。

    “这一撞我把正事给忘了,王张氏来了,说要状告林淑莲联合奸夫谋害亲夫,杀她儿子性命。”金劲说道。

    许相梦这会正是心里烦躁得没有一丝舒畅,那王张氏偏偏还在这关头没完没了,跑来给自己添麻烦。

    “案子都结了,她儿子不是死有余辜嘛,没那资本还娶一个漂亮娘子,死了也是他活该!”许相梦心里一气便不假思索喊道。

    许相梦脱口而出这话之时,完全不知夜央竟站在自己房间之外。

    那身官服本是夜央亲自送去修制的,被夜央放置了许久,今日才想起。本来他亲自送来,却碍于今日与许相梦因杨景佑所生的矛盾而犹豫了。

    滞步院子前,正赶上金劲通报,夜央才让他顺带着送来。只是夜央并未就此离去,更是因为他的停留,才听见了许相梦道出那样一句听来足以使得人神共愤的话。

    未见许相梦她面,夜央站在院中怔住许久,为何许相梦会变得至此,与之前的她截然不同,以前的她纵使任性,常也出言无状,但还不至于如此不通人情,这般不可原谅。

    许相梦心里才觉得自己出言太重,只听 “啪啪”两声,夜央推门进来,一脸凝重里夹杂着气愤。

    “夜师爷。”金劲道。

    许相梦一眼便看出夜央难掩的怒气,在那一刻,想也知道是他听到自己那样说话而对自己不满了,可她不知,在夜央心里,更多的是失望。

    “大人可有觉得自己今日行事言语都过分了?”夜央板着一张正怒的脸质问道。

    “我是知县大人,老子喜欢怎样就怎样!”

    许相梦依旧无法对夜央妥协,即便心中有愧,却仍然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这样的许相梦,看得夜央蓦然心凉。

    “金劲,我问你,身为知县大人,有没有权力废除师爷之职?”

    许相梦曾说过多少伤人之话,就连刚刚还在愧疚自己急言有误,然而这句听来并无怎样的话,才是真正最伤人之言,戳中夜央心底,破其久御的防备,悲痛泛滥。

    “这……”金劲根本不敢开口。

    “有。”夜央坚定回道。

    许相梦的心墙在那一刻也崩塌了,她原以为自己有决意,却还是输给了夜央固有的冷漠。

    “今日起,我夜央再不是高涯县的师爷,从此不理县衙之事,也与知县大人再无牵连。”

    夜央转身走了,那样决绝,背影独留。

    “你走,老子不需要师爷,不需要你!”许相梦举起桌上的官服往夜央抛去。

    官服擦到夜央的背后落地,那顶乌纱帽却飞过夜央头顶落地滚到他脚前。夜央脚下一顿,不由得想起许相梦第一次整备上堂的情形,那会儿的她行为举止虽傻,此时想来却是最纯真可爱。

    夜央并未因回忆的束缚而终止离去的脚步,他抬脚迈过乌纱帽,就像迈过一道心底里最难迈出的槛。

    夜央成功了,一道槛,千斤脚步也终于迈出去了。

    “大人,夜师爷,这……”金劲慌张失措不知该如何。

    夜央消失在院门口那一刻,许相梦心止了,夜央迈过那道槛放下的千斤之重砸上了她的心头,痛血无形。

    “大人,您快喊住夜师爷呀!”金劲一脸着急说着,往院子里跑去。

    “站住!”许相梦喝止。

    金劲被许相梦这一声喊喝止不敢再动,稍稍俯身捡起脚边的官服,再往前一挪,战战兢兢地捡起乌纱帽跑回房间里。

    “大人,你真的要革了夜师爷的职呀?”金劲问。

    “他已经不再是夜师爷了。”许相梦说出这句话,自己心里也会痛。

    “可是大人……”

    “不要说了,王张氏不是还在等候嘛,升堂!”

    夜央回到了房间,他心里不可说是毫无波澜,但却减了许多压力与纠葛。

    他本非自觉来到高涯县做这个师爷,照央华所说,央宸已然弃掉他这颗棋子,既成弃子,他为何还要滞留于此?

    于许相梦,他亦非完全绝情绝意,但他并不觉得自己的抉择有错,就此卸下过往重担,逃避由许相梦而来的烦扰,或许就是他的内心渴望,也是最好结局。

    夜央一刻不待,即刻收拾起本就无几的随身物件,走到书桌前,夜央蓦地目光一晃,拿起砚台下压着几本书籍,某一页夹着两张折叠得有棱有角的纸。

    夜央眼中突然泛起一丝柔情,他取出那两张纸,暗然神伤许久。回忆终于无法消去,淡去有时,浓时更甚。

    公堂上,许相梦一身官服合穿着身,她仍旧不自禁盯着空空无人的师爷座。

    “他真的会走吗?”许相梦忍不住问自己,心思苦涩。

    堂下金劲和成墙站立,堂下跪着王张氏抽泣不绝,许相梦却似双耳无闻,一言不发,许久再久,金劲便提醒道:“大人你怎么了,开堂呀!”

    许相梦这才回过神来,猛地一拍惊堂木便开始问话:“王张氏,你究竟对此案,对本官的决断有什么不满?”

    许相梦心里的怒气恰到好处地配合着那副官威。

    “大人,老妇要告儿媳林淑莲,不守妇道,勾搭奸夫,并且与奸夫二人合谋害我儿性命!”王张氏说着便在哭出来。

    “这案子我不是给出结论了嘛,仵作验过尸,王大智死于心猝,并非他人谋害。”许相梦道。

    “小儿确实自小心上有缺,但多年安然无事,老妇不信他会突然……”

    “行,你不信,我让仵作再来向你解释!”许相梦不耐烦听,便打断王张氏的哭诉,又打发成墙去请仵作。

    仵作上堂,再将王大智的死因当场阐述,王张氏听得满脸是泪,许相梦虽觉得她老来丧子确实可怜,可此刻她更多是为自己和夜央之事心烦意乱。

    “仵作解释得够清楚了吧,退堂!”

    许相梦重重一拍惊堂木,起身欲走,但王张氏却还是不依不饶,哭喊道:“大人,老妇不信,老妇有冤,我儿死得凄惨,求大人做主!”

    许相梦一脸气愤强压下,这烦心事一遭接一遭,她有多想破口大骂,骂爹骂娘骂祖宗。可她此刻却深知口头上的爽快丝毫不管用,万般无奈地回座上坐下。

    “行,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说你儿媳妇林淑莲有奸夫,可有证据?”许相梦问。

    “老妇就是人证,请大人听我道来。”王张氏擦去眼泪开始向许相梦道出她的证据:“大人老妇疑心的奸夫有三,杀猪的周大,包子铺做包子用的猪肉都是从他那买,二人如此往来,周大更是毫无顾忌进出包子铺及老妇家屋院。”

    “买他家猪肉,他亲自送来,这并无不妥。”

    “除了周大,还有钱家杂货铺的伙计孙常,每次订下的粉面调料,都是他送到包子铺,那人看起来一脸老实,但我多次见他们二人有说有笑。再有便是那杂货铺老板钱有财,他对我那恶媳图谋不轨许久,但包子铺却依旧与他铺子生意往来不断,那女人说是钱有财给熟客优惠,可他们暗地里见不得人的勾当谁人能知?”

    许相梦竟坐着听完了王张氏这一连串的所谓证据,这些在许相梦听来,并不能做断定林淑莲有奸夫的罪证,可确实算有迹可寻。

    许相梦稍稍费心思在思索这事上,心里的忧烦苦恼竟缓解不少。

    原来,不知不觉间,许相梦已然学会了忍耐,并已能行之,正如她之前一改饭桌上的恶习,而她一切改变都与夜央紧紧相关。

    许相梦不知,此刻夜央正站在公堂外的廊上,他怀着最后听一次许相梦声音的心情驻足,堂上许相梦官威十足,夜央透过门纱看见她,完全有了独当一面的架势。

    夜央终究还是闭目转身离去,远离公堂,走出县衙大门,街上行人往来无断,各自忧喜欢怒,夜央却能置周身一切为无有,不看不听,不搭不理。

第五十章 嫌犯三人() 
公堂之上,案子依旧没能解决,正所谓劳以忘忧,许相梦这会儿便是如此,她越将心思用与思考案子,便越发忘却与夜央之间的烦心事。

    许相梦吩咐成城几人将王张氏口中所说的那三个疑似许林淑莲有奸情的男人传唤上堂。

    三人先后进到公堂,杀猪周大第一个到达,只见他个子高大,一脸凶狠,一身横肉,身上血腥味与猪油气瞬间弥散开来。最可怕的还是他死死握在手上带血的杀猪刀,走上来行礼的架势更像是要取了许相梦小命一般。

    “大人,周大带到!”成墙说罢退到一旁。

    许相梦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这周大一番,一个粗人,确实长有一副杀人凶手的恶像。

    “大人!”周大嘭声跪地,手上的杀猪刀“咔啦”一声落地,吓得许相梦不由得身体一颤。

    许相梦深吁一口起,一拍惊堂木,正色问:“周大,本官问你,可否认识你身旁这位妇人。”

    周大只轻瞥一眼王张氏,便回答:“大人,她是我们街包子西施的婆婆,她家包子铺都是从我摊子上买猪肉,所以是熟客。”

    “那你是否知道今天早上,王大智横死家中呀?”许相梦再问。

    “我,街里街坊的,我是知道这事,可是大人,王大智可不是我杀的呀!”周大立马紧张起来。

    “本官又没说是你杀人,本官想知道的是你跟王张氏的儿媳妇,也就是你说的那个包子西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比如,奸情!”

    许相梦本还是一脸随意的样子,当说到“奸情”二字时,蓦地神情肃穆,乍地一拍惊堂木,果然惊得全堂惊颤。

    “没有呀大人,这绝对是没有的事!”

    周大心里一慌,狠磕一头竟无意拿起了掉在地上的杀猪刀,当着许相梦的面就晃起来。

    周大本就生得一脸凶像,加之因惊慌而扭曲的表情,以及晃晃还沾有血丝的杀猪刀,着实是叫许相梦被他这一惊乍吓了一跳。

    “大人!”周大突然又站了起来,心里慌乱不知所措,挥着刀就往许相梦过去。

    “成捕快!”许相梦不禁缩身蜷在椅上大喊道。

    许相梦一发令,成墙便拔刀上前,一刀架在周大脖子上,直吓得他身体一软,杀猪刀再一次“咔啦”掉地。

    “大大大,大人,我我我……”

    “行行行,你别说了!”

    许相梦整理整理自己的形象重新坐好,一想方才那一惊一乍就觉得自己实在太弱,不就是一把杀猪刀,想来也是这段日子安逸过头了,自己以前见过的刀枪棍棒还少吗?

    周大并无心用杀猪刀威胁甚至迫害许相梦,这点她算是看出来了。尽管周大长相凶恶,实际上,他却是胆小如鼠。

    “成墙你先把他带下去,这一惊一乍的,是要把本官小命吓掉呀!”许相梦吩咐道。

    成墙押着周大离开公堂之上,很快,金劲就领着那钱有财和孙常到了。有了周大的教训,这次,许相梦还没等他们走上大堂来,就远远打量起那二人。

    钱有财是一个杂货铺的老板,有点小财,身形瘦弱,一看就是铁公鸡一毛不拔。孙常,钱家杂货铺的长工,体格强健,确如王张氏所说一脸老实像,那健硕体格一看便知是搬运各种货物练就的。

    那二人走来,也没带什么武器,看上去也无攻击性,许相梦这才放松下来,舒了一口大气准备开审二人。

    “草民拜见大人!”二人跪下道。

    许相梦一眼不发,堂下王张氏怒目和孙常,钱有财二人彼此对视一眼,孙常愣愣着,好像就没什么神情,钱有财倒是目光略显恍惚。

    “咳咳!”许相梦清清嗓子,问道:“你们二人可知今晨,西市街西施包子铺发生的大案?”

    “回大人,我们早晨是听街坊说过这事,难道这事是真的?”钱有财一脸一无所知的样子说道。

    “当然是真,不然你认为是本大人闲着没事危言耸听呀!”许相梦一急,送上“惊堂木啪”一声。

    堂下几人自然为之一震,钱有财丝毫没有停顿,立即说道:“大人不会是怀疑我杀人吧,我可是良民,本本分分做点小生意。没错,我的铺子与王大智的包子铺确实有生意往来,但从来没有你拖我欠,我根本没理由作案呀!”

    钱有财一脸委屈哀怨地叽叽喳喳说了一大通,听得许相梦耳朵都不由得发痒,心里一烦,狠地一拍惊堂木,怒道:“钱老板何故如此急慌,本官还什么都没问,你便全说完了,到底是本官审你,还是你唱戏让我看呀?”

    “大人赎罪!”钱有财立马求饶,磕头不止。

    一旁的孙常慌然不知所措,竟也跟着钱有财磕起头来,比他更重,比他更狠。

    “哎哎哎,那个那个叫……”

    “孙常。”金劲提示道。

    “对对对,孙常你没事磕什么头呀,难道你是凶手?”许相梦蓦地反转试探道。

    “不,不是,我没,不……”孙常慌乱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堂下钱有财磕头磕得头晕,座上许相梦看得更晕。另外,对于孙常这样一句话说不完整的表现,她更是无奈至极。

    “唉,你给我别磕了,本官问下一个问题。”

    钱有财停止磕头便晕头转向,坐倒地上。

    “你们两个都应该认识包子西施林淑莲吧?现在,本官怀疑你们之中有人与她有私情,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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