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久震惊当场,在他眼里,美丽的少女满脸红晕,眸光潋滟,说不出的娇羞,洁白的手腕撑在他家掌门的胸口上,满头微卷的长发挡住了他的脸,底下人白色袖袍里伸出修长的手,似乎正握在少女的纤腰上。
雾久眼眶都湿了,心里号啕大哭,这,这……怎么可以这样?
他没想到事情真的是这样,还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雾茗一把拽住呆滞的雾久拉了出来,迅速关上门,真是,也不把门锁了,真豪放,这不是害人长针眼吗?
章毓连滚带爬终于离开了顾容亭,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这回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顾容亭一手撑在榻上坐起身,撇过脸,神色略有不自在,良久才道:“无妨。”不过一只小妖罢了,不用在意。
章毓低着头一眼都不敢看他,努力平复心情。
顾容亭拿起剑打开房门,雾久雾茗站在远处,见他出来,立刻走了过去。
雾久欲言又止,满脸悲苦,看章毓的眼神那是刀刀诛心。
章毓还真是没办法,只能再次低头认了,果真她只能二选一,成为一个没有操守的女人,再这样下去,她的名声就要妥妥的全黑了,幸亏她不是这里的人,很快就会离开,到时没人会知道。老道士到是被她彻底连累了,高洁的品格一旦牵扯了女色,就像美玉有了瑕疵,蒙上了一层阴影,道士虽然不同于和尚,但一派掌门却都是出家的,这就是为何雾久的眼光如此悲怆。
不过,顾容亭没有为了自己脱困而出卖她,让章毓觉得这三峰山的掌门果然是个人物,品行高洁,意志坚定,超脱尘世之外,哪里是雾久雾茗这样的小道士可以比的,虽然在山上修行,脑子里却都是凡尘俗事,尽往歪想。
“掌门师叔,我们什么时候动身?”雾茗试探道。
“现在。”顾容亭抬步往前走去。
雾久心下安慰,立刻跟了上去。
真的要走了?章毓看着他笔挺如松的背影,心里放松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怅然若失,毕竟这是世上现在唯一一个知道她是章鱼的人,在他面前她可以不用掩饰做自己,因为拥有了共同的秘密,所以拉近了距离,即使他们是站在对立面的,也让她觉得很是亲切。
“小师娘……”雾茗犹豫着轻声道,刚说完,就看见顾容亭回转过身,眼光扫来凌厉如剑,颇有恼羞成怒之感,唬得他一个字也不敢说下去,立马跑了过去。掌门要始乱终弃,做弟子的可管不了啊,只能对不住小姑娘了。
章毓看着走远的三人,忽然笑弯了腰,哈哈哈。
第33章 初现端倪()
顾容亭走了,章毓觉得生活又恢复了正常,虽然至今为止也没有找到凶手,但道士都撤退了,说明妖魔的风险已经解除,剩下的事就只能看马捕头了,她作为一个外来客,所有的事都和她无关。
老秦一家出门办事去了,连同秦小妞都不知去向,章毓霸占了整个屋子,终于有了独立的空间,她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练习人形鱼形的交互变身,这是作为妖怪的第一步,以后的事可以慢慢来。
她仔细回忆过去每一次成功的经验,集中注意力,既然顾容亭都说她的修为已经够了,那就一定是够了,严格说来,这不是她的修为,全是那颗神秘珠子的力量,隐隐的她也觉得这颗珠子很不寻常,为什么那只深海蚌没有因为吞进了它而化形,轮到她就可以了呢?又为什么青锋剑遇到她不鸣呢?她明明是一个妖怪。
当时她化形后太高兴,又紧接着被带离了大海,也没有深想这个问题,现在夜深人静她再想起来时,又觉得很是彷徨,仿佛冥冥中自有注定一般,她不知道她的方向在哪里。她想了很久又把这些念头抛弃了,想有什么用,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唯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想来她这样道行浅薄又没有坏心眼的妖精不会遭天妒的,还是安安稳稳在离海边做个渔民吧。
章毓觉得之所以自己不能自由变换身形,一定是自身和这个珠子没有彻底融合的缘故,这些修为虽然在她的身体里,却不能为她所用,说穿了就是她的境界不够,因为没有系统的修炼,她是空有宝藏埋在泥里运不出来。
章毓想了想便开始打坐,梳理身体,排除一切异念冥想,全神贯注的开始进入自己的世界,仿佛又回到了大海深处,幽静旷远,辽阔而浩瀚,包容而广博,她的心境也随之开阔起来,耳边似乎听到了澎湃汹涌的浪涛声,海风恣意地吹拂,海鸟在浪尖搏击欢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睁开了眼,心念一动,立刻变成了一只小章鱼,然后刹那间又变回了人形。
章毓欢喜之至,果真就像顾容亭说的那样,意随心动,她终于能够以自己的意志自由控制身形了。这对她来说就够了,她想要过的生活完全可以实现,至于功法悟道一切随缘不强求,她只想做天地间一只快乐自在的妖精。
章毓累极,吹灭了灯火安然入眠,好几天没有以人形睡在床上了,她还有点怀念,很快她就呼吸轻浅平缓,进入了深度睡眠。
夜色渐深,浓稠一片,月亮躲进厚厚的云层,微有几点星光闪烁,四下里一片寂静无声,偶尔夜风拂过树梢,留下一点细细的声响。
虚掩的窗户发出“卡塔”一声轻响,缓缓推开了一条细缝,暗夜的星光浅浅地透进来,宛如倒进来一堆墨汁。有一点阴影从窗缝里慢慢爬进来,无声无息的落地,屋里太暗,几乎分辨不清这是什么。
床上的女子毫无所觉睡得正香,容颜安静秀美,双眼紧闭,脸上还带着微微笑意,似在做着美梦,一双细嫩的手规矩地放在薄被外,十指尖尖如青葱一般。
那团阴影一点点接近,没有一丁点声响,沿着床柱慢慢爬上了来,停留在她白净的脖子前,似在端详,伺机而动。
章毓的手腕微动,脑中警戒之声骤起,这是危机来临前的预兆,一股阴冷寒滞的气息环绕在她周身,半梦半醒之间脖子上似乎有什么缠了上来。她紧闭的双眸陡然睁开,迅速伸手抓向它。
她的手指似乎碰触到了什么,冰凉寒冷的感觉从指尖一直传到心里。
黑暗里有一种“悉嗦”声音响起,一道浅浅的黑影掠过,很轻很快,在她还没看清之前就消失了踪影,然后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章毓从床上一下子坐了起来,毛骨悚然,心跳如鼓,脖子上的疼痛提醒着她,刚才不是幻觉,她被袭击了,自己这回遇到真正的凶犯了,它要掐死她,可是那是什么东西?这又是为什么?
幸亏她是一条章鱼,就算进入梦乡,也总会留下警戒的触腕,只要周围一有风吹草动,触腕就会报警让她醒来,章鱼的本能拯救了她,谢天谢地。
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她的房门被强力推开,撞到门上又弹了回来,发出巨大的声响。
一个白衣男子站在门口,身形挺立如竹,雪白的宽大衣袍,长簪束发,可仍有许多头发散垂下来,在行动间带起黑色的风。他的左手上是一柄宝剑,黑色剑鞘修长,八卦镜波动泛有光泽。
此时月亮从厚重的云层里探了出来,四周骤然间亮了起来,月光如瀑倾洒而下,带着半点星光照在他脸上,半明半暗间棱角分明,清逸隽秀,那双乌黑的眼眸清亮依旧,如幽深的寒泉,只是现在这泉水正在波澜翻涌。
“章毓!”他的声音里带着焦虑。
“顾容亭!”章毓一看见他,心里忽然无端涌起了很多委屈,从床上跳了下来,跌跌撞撞扑向来人,一把抱住了他,双手紧紧环住了他的腰,她的头埋在他温暖的怀里,有热流从眼眶里不断涌出。
“老道士,你……你不是走了吗?”她抽噎着说,声音闷闷的,“可吓死我了。”刚才死里逃生还不觉着,现在冷静下来这么一想,全身毛发都竖了起来,这是差一点自己就成了一具尸体啊,脖子上至今还残留着那种阴冷的气息,一跳一跳的疼。
她觉得很委屈,还很愤怒,怎么要杀她呢,为什么这次的目标会是她,和她又有什么关系?这真是太可怕了,她实在想不明白。
少女的身体柔软而娇媚,紧紧贴在他身上,亲密无间,顾容亭有些不自在,想要用手拉开她,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她浑身都在微微颤抖,手臂箍在他腰上,力量惊人的大。她的脸贴在他胸口,很快他就觉得衣服的襟口湿了。
如此可怜,就像一只无依无靠寻求保护的宠物,顾容亭一滞,无意识间停住了推开的手,任她紧紧拥抱。
“别怕。”他用手轻拍她的背,温柔抚慰,眼睛扫视着黑暗的室内,这个气息太熟悉了,手里的青锋剑颤动着渐渐平息下来。
它已经离开了,他慢了一步。
第34章 魔()
章毓流了会眼泪,心情终于平复下来,她松开手臂从顾容亭怀里退开,抹了把脸,有些不好意思。见鬼的,怎么就哭了呢?还抱着老道士不放,真是丢人。想来自己成了章鱼后一直就觉得委屈万分,今日终于借机发泄了出来。不过,老道士的怀抱还真是温暖安心,抱着挺舒服,她还真想抱着就不放了。
“那是什么,你看清了没?”顾容亭问她,刚刚哭泣完的少女,衣衫单薄,楚楚可怜,他退开几步走入院里。
章毓的脸上又显出恐怖来,她摇摇头又点点头,“不知道,没有看清,可是我摸到了。”她伸出手来在月光下细看,没有什么异常,洁白细腻如上好的玉石,可是脑子里的感觉却很是清晰。她的手有与大脑相连的独立记忆系统,能记住任何触感,绝不会出错。
“它应该不大,爬行,身上很冷很冷,没有任何温度,”她仔细地描述,“就像不是活物一样。”她甩了几下手,想要忘记那种阴冷刺骨的感觉,她向来体温偏低,可碰到了它,还是让她冷得发抖。
“它想要掐死我。”章毓颤抖了一下,走出门来,站在他面前指着自己的脖子给他看。
月光下,少女仰起头来,微卷的长发一泻如瀑,披散在纤瘦的肩头,混着月色在暗黑里泛着幽蓝的光泽,偶有调皮的发丝吹拂着贴到她脸上,莹白润泽的小脸带着点微微的委屈,刚刚哭泣过的眼睛略红,乌黑的眸子上蒙着一层浅浅流动的水雾,若隐若现,长而卷的睫毛扑闪,上面还残留着点点晶莹,仿佛清晨荷叶上滚动的露珠。
她的脖子很修长,弧度优美,皮肤润泽,如美玉一般,只是如今,那白色之上留有几个红色的印子,已经开始泛青。
顾容亭低下头来,眼神认真,仔细端详这些印记,这是刚刚留下的,很清晰,只要再用力一分,就可以断人性命。
他伸出手抚在她的脖子上,感受残留的气息,宽大的袖袍翻卷,他的手修长温润,指尖滑在她光滑的肌肤上,细腻极致的触感让他微微一怔。
他这才反应过来,手下不再是那只小章鱼,而是个年轻的姑娘,仿佛正有一股甜美的气息扑面而来,似从她的发间,似从她的身上,淡淡的,幽幽的,暗香袭来,若有若无,却又真的很好闻,他怎么从来没发现呢?
“看见了没,看见了没。”章毓扭过脖子让他看个清楚,“那是什么怪物啊?”
顾容亭看了一眼,忽然扭过了头,脸上有一股热力在绽放,她衣衫单薄,从床上直接起来还有些零乱,折腾一番后衣襟领口半敞,从他现在的角度,能够清晰地看见起伏的胸线,甚至是半边优美的圆润。就算他立刻闭上眼转过了头,那些景象还是缠绕进了心头。
他有些局促,想他顾容亭,在长流上仙故去之后,为了幻海大陆的安宁,全心修炼,一闭关就是数十年,只愿自己在百年之后有能力对付新的邪魔,在他接受掌门一职后更是从无俗世之心,今日居然也会如此。
他在心里叹气,她不过一只海里的小章鱼罢了,不用在意,正事要紧。
“居然成了魔。”他回过头来,表情淡然,顺手拢紧了她的领口,遮住了露出的莹白肌肤。
“魔!”章毓紧紧抓住了他的袖摆,心惊肉跳,妖魔横行,这见鬼的什么大陆真是越来越可怕了。
“掌门。”
“师叔。”
有两人急匆匆跃来,就像从空中突然跳下一样。
雾久喘着粗气说:“找不到,踪迹全无,一下子就消失了气息。”
雾茗接口道:“这真是太邪门了,我们几乎踏遍了全府。”
他们还待再说,看着院中的两人,忽然住了口。
白衣男子身材颀长,容色俊逸,少女娇小苗条,清纯秀美,两人站得极近,他微低着头看她,一手握剑,一手正放在她的领口上,少女微仰着脸庞,显出一段优美的弧线,一只白玉小手攥紧了他的袖角。
夜风轻轻吹拂,两人的发丝在空中纠缠环绕,风过之后又缓缓落下,他们身上那些细细的青丝飞舞,却不知道究竟是谁的乌发。
这么静谧安详的画面,那样的美丽,即便是一向反对的雾久,也被震得说不出话来,他们看起来居然这么融洽,这般的相配。
可是,顾师叔是三峰山的掌门天矶子啊,幻海大陆的依靠,怎可为世俗沾染了尘心。
“它还在这个府里。”顾容亭松开手,向他们走去,对两人怪异的表情视而不见,脸色肃穆。
雾久雾茗立刻收起表情,心下惭愧,这是什么时候居然就走神了。
章毓立刻跟了上去,亦步亦趋,“你们要去哪里?”
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一个人再回房了,这可是谋杀未遂,她就是那个倒霉的目标。她不确定这是无差别谋杀还是定点谋杀,反正她处在了前所未有的危险中。为了自己的小命,她决定死活要赖在顾容亭身边,他法力高强,再说了有他那把剑在,估计妖魔鬼怪是不敢靠近的,当然,她这个无害的小妖除外。
“你回房睡吧。”顾容亭淡淡地说。
章毓连连摇头,“我要跟着你。”
雾茗雾久一个字都不敢说,把头压得很低。
“别担心,我们今晚就在这院里,它不会再来了。”顾容亭安慰她。
章毓瞄了眼黑乎乎的房间,朝着雾茗说:“雾茗,你进来陪着我。”不找个人在身边看着,她害怕,反正与雾茗这个小道士平日里关系也不错,那日和蛇妖大战时看出他的本领也还算可以,当然雾久要厉害一点,但她可不敢找雾久,每次这人看她的眼神都是分外怨愤,她觉得但凡有机会,这人对她肯定见死不救。至于为啥不叫顾容亭,人家一派掌门,头上的帽子太大,使唤起来肯定不称心,而且刚才那么哭了一场,太丢丑了,她也觉得有点别扭。
“不成,我要在院子里查妖。”雾茗迅速拒绝,偷偷看了眼顾容亭,他怎么敢和小师娘单独共处暗室。
“那就都在院里吧。”章毓回房套了件衣服,搬了几个垫子就出来了。
大家一起打坐吧,这样最安全。
第35章 诱魔()
月色下,四人端坐不动。
章毓看了下闭眼不语的顾容亭,悄悄问雾茗:“你们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雾茗看了眼专心打坐的两人,轻声说:“没,我们一直在庄府附近,入了夜就在围墙外,本来我也不知道原因,现在知道了。”
原来是诱捕。章毓暗忖,顾容亭果然是一直怀疑庄府的,所以才假借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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