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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杨不凡忽然道：“你的实力比我父亲、燕南叔、杨断更强，大伯为何不让你自带一队？”
杨顶天立刻道：“敌人的攻势太过凶猛，如果樱东党平分战斗力，恐怕九支小队将无一幸免，所以杨大哥决定加强我们这支小队的战斗力，以便突围后救援其他小队。”
苦笑了一下，他继续道：“说来也许你不信，我随杨大哥出生入死征战多年，配合之默契早已胜过自家兄弟，所以他才会让我和他一队。”
杨不凡冷笑道：“所以说，如果你在背后下黑手，大伯一定不会防备？”
“你”杨顶天怒目圆睁，浑身肌肉也紧绷起来，显然内心极为愤怒。但不知为何，他最终只是长叹一声，道：“你的逻辑没错，但我真的没有谋杀大哥……”
杨不凡淡然道：“我只是假设，并没有断定谁是凶手。你，还是继续讲吧。”
杨顶天无奈道：“我们这支小队很顺利，不到半小时便冲出了包围，而且没什么大损失，但……”他忽然长叹道：“正在我方庆幸之时，忽然冲出一支伏兵，这支伏兵古怪之极，不仅人数众多实力强大，而且对我方弱点也了若指掌，最为可怕的是，他们对杨大哥的樱花有一定的免疫能力……”
“慢”杨不凡眉头一皱，忽然道：“你的意思是说，敌人早有预谋，就是冲着大伯来的，而且樱东党里有内奸？”
杨顶天深深看了杨不凡一眼，道：“很有可能。”
要组织一支熟悉樱东党弱点的兵团，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办到，敌人显然是早有预谋。要对杨燕东的樱花产生免疫，这就更是一件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工程，就算排名前三的大世家都难以办到，显然，敌人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就是为了除掉杨燕东
内奸就更好解释了。半个小时前才兵分九路，此刻这支伏兵就“碰巧”出现，显然是内奸在通风报信……
到底谁是内奸？
杨不凡也深深地望着杨顶天，似乎想将对方看透一般。
许久，杨顶天终于低下头，长叹道：“我真的不是内奸。”
杨不凡收回犀利的目光，淡淡道：“继续讲东殇之战吧，遇到伏兵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杨顶天神色恍惚道：“之后就是惨烈无比的战斗，兄弟们一个个倒下，大哥大嫂身负重伤，我也失血过多昏倒在地。等我醒来的时候，只看到满地的尸体……尸体……尸体……”
不知是真悲痛还是假悲痛，杨顶天讲到此处就开始喃喃自语，而且不断重复“尸体”这两个字，仿佛整个人只剩一副躯壳，而魂魄早已跪倒在血染的沙场。
惨烈的战争回忆，让撑天巨柱也摇摇欲坠
众人原本都恨杨顶天，但不知为何，此刻却忽然对他生出莫名的同情……
杨不凡咳嗽两声，待杨顶天来到现实，这才沉吟道：“你是说，大伯战死的那一刻你恰好昏过去了？”
杨顶天无奈道：“不错，但我真的不是内奸……”
“不必强调这一点。”杨不凡打断他，同时表情严肃道：“继续说，醒来后你做了些什么？”
杨顶天苦笑道：“我找到大哥大嫂的尸体，背着他们往约好的汇合地点前进。之后就遇到了你二叔燕南和你父亲燕北率领的两支小队，他们扶我继续赶路，几个小时后来到目的地，其他小队虽然情况稍好，但也损失了十之八九的兵力……”
“慢”杨不凡忽然打断他，同时目光犀利道：“我想问一下，从大伯战死的位置，到你遇见二叔和父亲的位置，这段距离有多远？——这一点很重要”
杨顶天思索片刻，道：“大约五公里吧？”
“哦？”杨不凡的脸上忽然露出古怪的表情。只见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所以说，如果大伯死前说了什么，二叔和我父亲一定是听不见的？”
就算是全盛时期，隔着五公里也别想听到丝毫声响，何况在嘈杂的战场，何况杨燕南和杨燕北已经身负重伤？
这个问题其实不难回答，但杨顶天却忽然脸色大变，迟迟也不肯回答，只有满头冷汗涔涔而下。
他，似乎刚意识到一件自己始料未及的惊天秘闻
…………
…………
静，死一般的寂静。
每个人都知道真相即将大白于天下……
杨不凡打破了寂静，只听他冷冷道：“五公里当然听不到，但如果相距不到一公里，以二星数士的耳力，应该还是能听到一些的”
杨顶天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杨不凡继续道：“如果我父亲和二叔听到了大伯的临终遗言，但又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那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悄悄后退，直到你认为他们不可能听到为止”
杨顶天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像。
杨不凡又道：“当时我父亲和二叔的小队共幸存三十四人，其中六人是二星数士。如果他们恰好接近过事发现场，那就有六个人可能听到了临终遗言。”
杨顶天已然化作雕像。
杨不凡道：“我也很想知道大伯有没有临终遗言，如果有，那他说的又是什么。不如……”只听他朗声道：“有请樱东党老兵”
杨燕北和杨燕南分别从旁听区和决议区起身，两人相互对望片刻，忽然露出久违的微笑。
十一年，在杨顶天面前整整伪装了十一年，他们还是第一次互相微笑
决议区又站出一位长老，竟然是主脉——也就是杨顶天的族人。
十一年，他也伪装了十一年，所以杨不凡才能收集到三百五十七份证据
从大门外也走进两人，其一是杨顶天的私人医生，另一人却是杨顶天的看门人。
十一年，同样要伪装十一年，一个贴身监视，一个迎来送往，看似互不相干，实则在为同一个目标而隐忍。
杨不凡望着雕像般的杨顶天，无不遗憾道：“还有一个老兵，名叫杰森。因为他喜怒于形色，无法在你身边潜伏，所以现在依然是老兵。”
“不过。”杨不凡拿出一张数盘，微笑道：“我提前让杰森录了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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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1节 仇人（）
数盘插入投影仪，大屏幕立刻出现了一张军人的脸，此人褐发蓝眼怒眉须张，似乎随时都会发狂，再加上逼真的3d效果，更是让人感到身临其境的威胁。
“YoUSoNoFABItcH”杰森怒指虚空某处——由于提前录制，他只能假设杨顶天站在那里。似乎意识到将来长老也在场，杰森刚骂完这句，又立刻向四周虚空频频抱拳示歉。
众长老只是会心一笑。
屏幕中的杰森抚着自己的胸口，平静了许久才开口道：“我杰森斯坦森，代表五位兄弟对天发誓，以下证词全部属实。”深吸口气，他继续道：“994年5月29日，大哥杨燕东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小天，大哥求你还不行吗？’”
众人明白，杰森是个喜形于色且不会说谎的人，所以他一把年纪还在当兵。众人也明白，不可能有六个人伪装十一年，只为了同一句谎话。众人更明白，杨燕东口中的“小天”就是杨顶天……
杰森的瞳孔忽然放大，喃喃道：“我们知道事有蹊跷，便立刻跑过去支援，但没跑几步就听大哥惨呼一声……之后便再无声息”
怎么求也没用，杨顶天还是动手了众人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杰森痛苦地闭上眼睛，低着头自责道：“当时我提议马上替大哥报仇，但杨燕北却说我们应该先活下去，再积攒力量揭穿杨顶天的恶行。”
能将两千余人的樱东党打残，这就说明一个道理：东殇之战是个巨大的阴谋，背后有庞大的组织在支持杨顶天
能将樱花数士杨燕东击杀，这就说明第二个道理：杨顶天身边还有大批高手坐镇，否则单枪匹马不可能得逞。
杰森等人当时如果前去报仇，那结局只能是白白送死，如此一来，杨顶天的恶行就永无揭穿之日
所以杨燕北的决策很正确
杰森似乎现在还没想通这件事，只见他怒目圆睁，忽然冲着镜头大吼道：“杨老三你个胆小鬼，为什么你要让我撤退为什么不让我送死你不知道这十一年来我已经生不如死吗”
说到这里，就见一只拳头突然飞出了屏幕——这当然是3d效果，实际情况是他心中怒火爆发，所以一拳打碎了摄像头。
即使知道录像里的人不可能伤到自己，众人还是不由自主躲了一下。小天没躲，因为杨燕东竟然把杨顶天称做“小天”，所以他现在有点担心，担心杰森会干掉自己这个无辜的同名者……
按照那家伙的脾气，我的命运还真是不容乐观啊小天不禁叹口气。
话说燕东大叔你还真是奇怪，面对不同戴天的仇敌，你也不改改称呼，害的我现在瞎担心。你说你随便叫个全名或“狗贼”啥的不就行了……
呃，大家怎么都不说话了？小天这才发现会议厅又变得寂静如冰。
“阴谋家谋杀犯叛家贼”杨不凡打破了沉默，他一指杨顶天，厉声喝道：“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说？”
不知为何，此时的杨顶天忽然变得异常镇定，只见他目无表情道：“我能问个问题吗？”
杨不凡隐忍怒火，齿间迸出一个字：“问”
杨顶天点点头，道：“为什么十一年前你们没有揭发我的罪行？”
杨不凡冷冷道：“因为我们当时还不够强大”
杨顶天淡淡道：“难道现在就强大了么？”
杨不凡咬牙切齿道：“不错，现在我们有杨家新军，还有杨蔓这个天才樱花数士，足够对抗你和你背后的组织”
“幼稚”杨顶天重重斥责道，脸上露出深深的悲哀。只见他望了望杨蔓，又一一扫过小天、李小龙和张鹏华，最后长叹道：“你们高估了杨家新军的实力你们让杨蔓落入危险你们犯了无可挽回的大错你们，根本不知道我背后的组织有多庞大”
听到这里，小天忽然有种难受但又说不上具体哪里难受的感觉——有时候走在大街上就有类似的感觉，回来的时候往往会发现拉链一直开着
到底是哪根拉链开着而我却没注意到？小天苦苦思考。
杨不凡也不舒服，所以他冷眼望着杨顶天，嘲弄道：“说出来听听，你那庞大的组织到底叫什么名字？”
杨顶天冷冷道：“你永远也别想知道”
打死也不说么？杨不凡望着天花板，若无其事道：“蓝雀你应该见过吧？她有一种让别人说实话的本事，只是过程有点疼，嗯……应该叫痛不欲生”
先施以酷刑，待犯人精神崩溃再控制其意识，这是灵媚数士的拿手好戏。杨顶天清楚这一点，但他只是淡淡道：“樱东党岂有贪生怕死之辈，你，太小看你顶天叔了”说着，他眼中闪现出奇异的光彩，决绝而又坦然……
不好小天洞悉人类微表情，所以他急吼道：“他要自尽”
话音未落，杨顶天就一拳打向自己的太阳穴，力大势沉重若炮轰。毕竟血浓于水，杨光惊叫一声向父亲扑去，无奈距离太远更本来不及救援。众警卫倒是离得近，但他们一方面鄙视杨顶天的人格，一方面又迫于职责所在，挣扎中也错过了救援机会。
杨顶天眼看就要血溅五步
就在此时，一只手掌凭空出现，闪电般挡在了杨顶天的拳头和太阳穴之间。
嘭
杨顶天晃了晃，摔倒在杨断——也就是手掌主人的怀里。
——是谁一直待在杨顶天的身边？一直担心他的安危？一听到小天的吼声就果断阻止？而且不惜牺牲自己的一只手？
自然是杨断
因为杨断和杨顶天是少年时期的同伴，感情之深外人绝难想象……
再看杨顶天。虽然他满脸是血但尚有呼吸，因为杨断的那只手骨折筋裂血肉模糊，已经承担了大部分伤害。
杨断只能用一只手抱着杨顶天，无法观察其伤势，所以他对众人哀求道：“快救顶天哥，求求你们了”
杨不凡没动，因为他不会同情谋杀犯，警卫没动，因为他们痛恨阴谋家，长老们没动，因为他们无法原谅叛家贼。
大家都无动于衷，除了小天。
小天大声道：“快来帮忙救人”说着，他起身飞奔而去。但他还没跑到杨顶天身边，就见粉色花裙在眼前一闪，紧接着杨蔓就拦在了他面前。
杨蔓气呼呼道：“你是不是有毛病，干嘛要救我的仇敌？”——其实不止她，在场的每个人都想问这句话。
“也许我们冤枉他了。”小天摸摸鼻子道：“他非但不是仇敌，还很可能是你的恩人。”
…………
…………
杨顶天是恩人？
“你再说一遍。”杨蔓怔道，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要不然就是小天的脑袋突然秀逗。众人也都像看傻瓜一样望着小天——反正他们对小天不熟。只有张鹏华和李小龙例外，李小龙原本似在苦苦思索着什么，听到小天的话后忽然眼睛一亮，张鹏华则扶着眼镜仔细观察杨顶天，想从他鲜血淋淋的脸上看出点恩人样儿……
小天表情认真道：“你没听错，我也没傻——杨顶天也许真是你的恩人。”
“金天”杨蔓紧盯着小天，强忍怒火道：“收回你的话，否则别怪我翻脸”——竟然替仇敌说话，要换别人她早动手了，但小天是自家小弟，所以她还是忍住了。
小天叹口气，道：“你父母就是我父母，我当然也想替他们报仇，但你先冷静一下，听我慢慢说好不好？”
此时，李小龙无声无息落在杨蔓面前。只听他说：“我们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但也决不能冤枉好人——此事确实疑点重重”
张鹏华现在才赶到，但他人还没站稳就着急道：“相信小天，没人比他更聪明，也没人比他更关心你”
杨蔓知道，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人比亲人更关心自己，那一定就是这几个自家兄弟，同样的，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人比亲人更值得自己信任，那也一定是他们。
尤其是小天
但刚才自己那么凶……难道要认错么？
杨蔓是不会认错的，所以她梗着脖子道：“好，大姐我就给你解释的机会。”
小天撇撇嘴，表示“你还真大度啊”。然后他思索片刻，缓缓道：“记不记得刚才你叫了我的大名？”
杨蔓仔细一想，自己刚才确实吼过“金天”这两个字，好像有点不礼貌。但她是不会道歉的，所以她假装凶巴巴道：“我一生气就叫你大名嘛，难道你还敢记仇？”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又狐疑道：“但你的大名和杨顶天又有什么关系？除了都有个天字之外……”
“有关系”小天龇出四颗尖牙，贼贼笑道：“面对你关心和亲近的人，你才会叫外号或小名，让你愤怒和痛恨的人，你就会叫大名或直呼狗贼，这是正常的人类心理。但你记不记得你父亲……”
杨蔓最近变得聪明异常，所以她立刻惊呼道：“我爸临死前称杨顶天为‘小天’”
——后面还有半句：大哥求你还不行吗？
小天点点头道：“不错，所以你父亲当时并不是痛恨杨顶天，而是依旧把他当兄弟，也不是求他‘停止伤害你父亲’，而是求他‘做一件事’。”
杨蔓迟疑道：“什么事？”
小天一字一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