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仙传- 第24部分

　　　　“不过，离恨你可记得，柳陌婵修复陨铁砧之时可曾说过些什么？”

　　　　张离恨低头思索了一下，又缓缓抬起头，说道：“她只是说，要去蜀山带走一个什么人，还说陨铁砧到了物归原主的时候，其他蓬莱仙境吗？”

　　　　古麟一听，突然想到唐九皋取蓬莱仙木重塑骨骼，那么，唐九皋应该也去过蓬莱，连忙问道：“敢问前辈，如何得知是蓬莱仙境呢？”

　　　　张离恨答道：“老朽也不能确定，只是修复陨铁砧闲聊之时，柳陌婵曾经偶言，说什么蓬莱有故人如何如何，也并未言明。只是猜测而已。”

　　　　古麟心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只是不知蓬莱何处，便请教如何才能去得蓬莱，何月环告知，八大仙境之中，蓬莱最为神隐，且仙规甚严，从不纳凡间弟子，与其他各处仙人也甚少往来，所以，很少有人确切知道蓬莱所处。只是知道蓬莱东居，若要寻得蓬莱，必先寻得蜃楼，而后踏七彩虹桥而入

　　　　古麟听得入神，也第一次知道了这世间原有八大仙境，蜀山只是其一，也知道了除去八大仙境，还有散落于各处的仙人居所数不胜数，也第一次知道了仙境之间也有无尽的利益纷争，更是知道了这天下之大，远非自己所能想象，唯觉自己二十余年来只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他日我古麟若有通天之能，必携雨燕踏遍神州。”古麟心中言道。

　　　　这张何二人原是伉俪，乃是早先蜀山的双修道侣，几百年来始终不离不弃，三百年前被逐离蜀山之后，便留在这天宝界，再也不想去往他处，二人也乐得在此逍遥，以避开这世间的纷争。张离恨便用这些时间去研习修补仙器，已渐至大成之境，何月环则研习音律，每日同张离恨执琴鼓瑟，每日平淡如水却又暖意融融。古麟还想去问为何被蜀山逐出，二人却欲言又止，只是说，蜀山上次之变，便是因为双修之由，而柳陌婵是一切的源头所在。

　　　　“那么，唐九皋此人如何呢？”古麟随口问道。

　　　　“莫要言他，畜生不如！”何月环闻之勃然变色，古麟不禁一惊。

第58章　一字之师（）　
古麟本想问个明白，却见二人脸色陡然便的无比冷峻，便不敢再提，只是心中疑惑不解，只觉不爽。便绕开话题，不再言及蜀山之事。

　　　　转眼三日过去，古麟心中越发焦灼，便向二位告辞准备离去。张何二人略有不舍之意，但看古麟去意已决，也就不再挽留。临别之时，张离恨问道：“古麟小友，我看你来时并无坐骑，为何不去寻一个呢？

　　　　古麟答道：“前几日方才飞升，还未来及。”然后顿了一下，又问道：“敢问前辈，飞升之后已可踏空而行，为何还要坐骑？”

　　　　张离恨笑了笑；说道：“坐骑非只为代步，你可知道世间凡人俱有三魂七魄，即天地命三魂，人亡之后，天魂归天路，地魂入地府，命魂守阳世。入得轮回，三魂重聚，而得再生。而飞仙之后，三魂合一，不再入轮回，与天地同寿，暗合天人合一之理。而七魄为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亦为凡人所具。飞仙过后，只留一魄，是为仙魄。这样仙人就只有一魂一魄，而坐骑之所以对仙人显得重要，就是你可以在你的坐骑上炼就你的附魂，这样你就多了一条退路。或许你还不太懂，你慢慢会明白的。”

　　　　古麟仔细听完，微微点了点头，又问道：“附魂是什么？”

　　　　“这里面牵扯太多太多的东西，你若是想要全弄清楚，非一朝一夕之事，简单说来，每人附魂各有不同，有的寄宿，有的通灵，有的伴生，有的互信。但古麟你要记住，只有一个字‘惜’，将来某一天这个附魂才能最终给你最大的帮助。我说的重一点，这关乎你在飞仙的路上能走多远。你看世间人心叵测，仙界更是如此，你的路，才刚刚开始，保重吧！”

　　　　古麟心头一热，觉张离恨这番谆谆教导，亦师亦友亦父，思忖片刻，鼓起勇气说道：“感谢二位前辈所言，古麟心中感激难以言表，尽管我们萍水相逢，却给了我莫大的帮助，古麟按阳寿来算，今年二十有一，父母双亡，师傅仙陨，又脱离了蜀门，再无依靠，若不嫌弃，我想将二位前辈认作义父母。也算古麟心中有所着落。”

　　　　古麟话一出，张何二人同时一愣，对视了一下，感觉颇为意外。古麟看出二人惊讶，连忙说道：“若是不妥，也是无妨，古麟心记恩德，前辈不必挂怀。”

　　　　张离恨却是哈哈大笑，连忙说道：“非也非也，按道理说来，成为仙人便是舍弃了凡间骨肉亲情，所以你看仙人或是双修，或是独来独往，顶多有派别之分。不过，你古麟倒是个例外，可能不是了解太多的清规戒律，不过，我很喜欢，我答应你。”何月环也是含笑点头。古麟连忙双膝跪地，行叩首之礼，被张何二人双手搀起，三人其乐融融，一片祥和。

　　　　古麟拜别二人，循张离恨的指引，离开了天宝界，竟然发现自己仍然在先前的草原之上，没有丝毫的位移，不禁感慨了一下。随后辨别了方位，未再做丝毫的停留，向着东方腾空而去。

　　　　习得踏空之术后，古麟还从未做过长距的飞行，仅仅只是在物华界内来回的游弋，初来这广阔天地，仿佛眼中的一切都是景色，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分外让人心生快意。看着脚下的山川河流，丛林草原在脚下飞掠而过，就觉自己如脱离了牢笼的飞鸟般自由畅快。

　　　　就这样一直东行，逐渐的夜色降临，古麟看着满天的星斗闪烁，一种莫名的孤独感悄然升起。古麟在心中逐一感谢每一个曾经带给自己的美好回忆的人：雨燕、柳陌婵、华屠、萧祖圣，李桓飞；甚至还有唐九皋。往日种种不住的浮现心头，寻找雨燕的心情突然变得更加急切难耐。

　　　　一个时辰过后，眼前突然有了大片的粼粼波光闪动，古麟用千里眼观瞧，似乎这片水域无边无际，东去千里仍无尽头。古麟按下身段，落在岸边，眼见远方似有灯火，飞身过去，原是一户人家，门口的几个木棍交叉绑起，横在两处，上面搭着渔网，应是一处渔民居所。古麟伸手轻轻叩了叩门，轻声问道：

　　　　“有人吗？”

　　　　“谁呀？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出，接着一阵细速琐碎的脚步声，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童站在门口怯怯的望着古麟，古麟莞尔一笑，和声问道：“这位小童，可否让我进去呢？”

　　　　男孩儿回望了一下屋内，几声轻咳之后，听闻老人说道：“快进来吧！外面风大。”古麟对着小童一颔首，迈步进去，只见屋内几无陈设，一张破桌上面放着一尊香炉，里面插着三根燃香，冒着袅袅的青烟，旁边摆放着昏黄的油灯，紧挨的床榻上躺着一个老者，面色枯黄，发须散乱，瘦骨嶙峋。见到古麟入内，勉强折起身来，挤出一丝笑意，颤颤说道：“敢问贵人可是借宿？无奈家徒四壁，还是另找人家吧！实在为难了。”脸上露出一副歉疚的表情。

　　　　古麟连忙过去双手将老人折回床上，对着老人说道：“老人家，小可非是借宿，也非乞食，只是初来此地，不知如何寻路罢了，所以前来叨扰，问个一二。”

　　　　老人家想要说话，无奈气力不足，只是方才一折身的力气，便气喘如牛，小童面露惶恐之色，两只小手紧紧抓住老人的手，眼泪汪汪的望着老者。古麟看得心酸，又不知如何去化解，便伸出一只手，轻抚在老人的手臂上，注入了一丝灵力。老人那原本黯淡无神的双眸顿时有了光彩，面色竟也有了红润之色，气喘也渐渐平息。显然，老人也感受到了这般不同，眼光带着狐疑和崇敬望着古麟，说道：“这位小兄，您可是神仙？”

　　　　不说则已，话一出口，古麟心中一惊，没想到这老者竟然直言说出，古麟连忙摆摆手，答道：“非也，只是一名江湖郎中，有些蹊跷的手段而已，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老人脸上略微露出了一丝失望的神情，喃喃自语道：“我小时候，是见过神仙的，整整七十年了，再未见过第二次，自从家中儿子儿媳出海未归，一转眼已经三年过去了，天天磕头烧香，求神仙显灵，却是无果，怕是我这孙儿还要跟我受苦了。”说完，便啜泣了起来。

　　　　古麟不忍，变好言劝慰。随口问道：“老人家，您所见的仙人是什么模样的？”

　　　　老人努力的回忆了下，说道：“那时候，海面上不知从哪里飘来了几座山，极为雄伟，上面还有亭台楼阁，我亲眼得见一人坐在一个大鸟之上，从我头顶飞过，入得山去，这一切便转眼不见。给旁人说，皆言我疯癫，哎！”

　　　　古麟表情平静，心中却掀起巨浪：

　　　　“这蓬莱仙境，我寻的可是如此轻松吗？”

第59章　海市蜃楼（）　
古麟连忙又问道：“那这方水域叫什么名字？”

　　　　老者答道：“此处名为沧海，仙人居此自古即有传说，但所见者甚少，老头子我今年已是七十有九，方才年少时见得一次，自那以后，当日场景再无复现。”

　　　　古麟皱了皱眉，若是如此，只是在这里苦等，不知何日才能进得蓬莱，虽有仙界一天，人间数年之说，那也不能确定究竟何时才有机会。古麟缓缓站起，对着老者说道：“多谢老人家了，您方才所言我古麟深信不疑。这世间定有仙人，您亲眼所见不会有假。古麟暂且告辞，他日再来叨扰。”说完，缓缓站起身来，将至出门时，心头一动，暗暗运转木决，对着老人偷偷一指，而后对着送行的小童笑了一下，闪身离去。

　　　　古麟自海岸开始东行，每到一处都要驻足守上一月时间，放出千里眼四处搜寻，无奈这沧海似是无边无际，自从离开海岸，一直向东，一次千里，早已飞出万里之遥，根本没有丝毫的收获。转眼三年过去，古麟看着这四处茫茫无际的大海，开始逐渐觉得疲惫不堪，也看不到任何的希望。原先以为可以轻松寻得的喜悦早已化为泡影，只剩下沮丧和绝望。

　　　　沧海之巨远超自己想象，况且若是如那老者所说，当年海市蜃楼只是昙花一现便消弭无形，恰好寻到更是如大海捞针，几无可能。思来想去，无计可施，便再次回到了当初的离岸之地。

　　　　当古麟踱步来到三年前的小屋时，那名老者正端坐在木架之下钩织渔网，远远也望见古麟前来，连忙放下手中物什，站起身来迎了上去。这时的老者看起来精神矍铄，满面红光，走起路来也似精壮年一般，老远便叫喊起来：“哎呀，这位郎中，果真是你，大恩大德，在此拜谢了！”说完，还未等古麟走到跟前，便双膝跪倒，将头重重的磕了下去，古麟连忙上前，单膝跪地扶起老者，笑言道：“身为晚辈，怎可受得老人家跪拜，折寿了。”

　　　　老者看着古麟，说道：“自从你走后，我几乎一日一变，不但顽疾祛除，而且只觉得通身力气，本想已入耄耋之年，阳寿将尽，未料到还能有今日。”说完，双目含泪，又要躬身拜倒。古麟连忙阻止，说道：

　　　　“只不过行走江湖中，习得了一些医病的手艺，无需药针即可施治，能医得老人家之病，自然最好，可对我来说，只是凑巧而已，并无什么恩德可言。”

　　　　老人也不管古麟说些什么？将古麟领进屋内，古麟环视一下，较先前所见大有改观，添置了一些家具，多处也做了明显的修补。也不似先前那般脏乱，处处显得整洁有序，不禁有些欣然。

　　　　“郎中您坐，我给您准备些饭食，还有一些酒菜。”

　　　　古麟本不想麻烦，但眼见盛情难却，便不再推辞，凡间酒食也已许久未尝，心中倒是也有些期许之意。老者出得门去，许久未归，古麟正思索中，就听见外面叫道：“爷爷，我回来了！”随即一个黝黑的少年闯了进来，看到古麟，愣了一下，好似眼熟，便灿灿的对着古麟笑了笑，古麟也颔首致意。

　　　　“你你是那个神仙！”少年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我只是一个游走郎中而已，不是神仙。”古麟连忙纠正道。

　　　　“不，你肯定是神仙，我当初给爷爷就说你就是，爷爷说神仙都是腾云驾雾，或是骑着大鸟，也根本不会来我家。但我觉得你肯定是。因为，周围村落里的郎中都说爷爷的病神仙都治不好，只有你摸了一下便好了，肯定是我爷爷日日烧香叩拜显灵了；我说的对也不对？”少年望着古麟，满脸的期待。

　　　　古麟仍是摇了摇头，说道：“世间或许有仙人，而我只是一具凡胎而已。但你可以当我是真神仙，那你可以做神仙的朋友，岂不妙不可言？呵呵！”

　　　　少年仍是一脸疑惑，便不再做声，默默坐在门槛之上，望向大海，过了一会，幽幽说道：“郎中大哥，其实我非常相信爷爷所说，这里就有仙人的。”

　　　　古麟随口答道：“哦，何出此言？”

　　　　“你看，我有几次随爷爷出海捕鱼碰见下雨，雨后有时天上便会出现七色彩虹，爷爷说那是仙女织的绸缎，我却觉得那应该是仙人们搭的桥。”

　　　　古麟觉得少年颇为奇趣，便接着问道：“为什么会是桥呢？”

　　　　少年未加思考便回答道：“我想应该是仙人们让天上下了雨，是为了让路好走一些吧！你看每次都是下雨后才有，那就是路冲干净了，凡人就能看见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古麟回想了过去三年中，各种天气各种情景均有经历，自己只是注意仙山的隐现，从未想过这彩虹为桥的事，当初张离恨的叮咛被自己只记得了半句。

　　　　“‘若要寻得蓬莱，必先寻得蜃楼，而后踏七彩虹桥而入’义父之言如此，蜃楼百年难得一见，这彩虹倒是时常见得，既然可踏虹桥而入，那虹桥两端连的哪里？一边为蜃楼，一边为仙境吗？哪为何‘必先寻得蜃楼’，直接由虹桥而入不就可以了吗？”古麟反复思索着。

　　　　又过不多时，老者归来，带回了一些酒肉，又做了一些鱼虾，满满的一桌。同古麟推杯换盏，古麟心思却不在此。一个时辰过后，老者不胜酒力，少年扶爷爷卧床休息，而后外出玩耍去了。古麟看四处无人，手执桌上一粗瓷大碗，意念一动，那大碗顿时变为金光灿灿，分量十足，古麟将其放在老者床头，身形一闪离去了。

　　　　飞至百里以外，古麟催动五行水诀，头顶开始阴云密布，直达百丈见方，而后大雨倾盆而下。半个时辰过后，古麟收回法力，云层逐渐消散，阳光透过云层缝隙，一座雄伟的虹桥在古麟眼前毫无预兆的出现了！只见其全部以七彩晶石铺就，宽约百丈，不见首尾，横跨于苍穹之中，美轮美奂，阳光透过石砖，投射出七色的光芒。古麟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想要飞身落在虹桥之上，却发现根本无法立足，眼见为实，但落脚却是虚无。

　　　　古麟心中不解，便顺着虹桥两侧方向，使用千里眼望去。却犹如一层屏障一般，根本看不透。古麟曾经有过这般经历，心知原因为何。便踏空向着虹桥一端飞去。

　　　　不久即看到前方一层雾障，古麟想也未想，直接冲了过去。刹那间就觉眼前一亮，三座飘渺的山峰顿时映入眼帘，只见处处流云缠绕，可闻鹤鸣猿啼，满山的青松苍柏，山腰及山巅之上均隐约可见几处亭台。

　　　　“这是海市蜃楼吗？”古麟低声自问道。突然身旁一阵微风吹过，古麟就觉身体一沉，仿佛失去了踏空的能力一般，飞速跌落，一声巨响过后，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