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黯岚山上的疯跑至死。
在煞神寨的几息生死存亡。
相比这些濒死的经历,这次邪天步入死亡的时间,似乎更为充裕。
但他却决计没有前两次那般勇往直前,平静淡定
因为即便是希望气息正带着他走向希望,越是走下去,他越是茫然。
毕竟他对这片空间,是毫无认知的。
由此带来的是,他根本找不到延长自己性命的办法。
时间流逝。
邪天的性命,还剩两个时辰不到。
而这也意味着,僵硬地半倚在黑色床榻上的浩女,也凝滞了三十五个时辰之多。
邪刃很早就发现自己头顶的古星空没有挪动过了。
在发现后不久,他就停止了胸中怒意的宣泄。
一定发生了什么。
否则疯子一般的浩女,绝对不会如此呆滞。
但究竟发生了什么?
双刃相击,迸出一丝刀芒。
这丝刀芒令邪刃嗔目结舌。
因为尝试了数百年之久从未成功的刀芒,这一次却异常轻松地脱离了古星空的束缚。
但他高兴不起来。
连束缚自己都忘了
“这臭婆娘究竟遇到了什”
心头咯噔一声,在邪刃下意识地心有灵犀中,这丝遁出古星空的刀芒,没用多久就逆行而上,来到了岁月长河中的岁月坡所在。
从外打量岁月坡,并不如邪天所见的那样斑驳。
它就是一团漆黑。
似乎岁月长河只允许清澈有序的随波逐流
一切污秽和有悖于岁月长河的,都会被送入那团漆黑当中。
在大帝眼中
这团代表岁月坡的漆黑,并不只是单纯的垃圾堆积之处。
更准确地来说,这岁月坡,是一处流放之地。
至少邪刃就知道,那群和自己一起生活在混沌中的几个同类,在九天混沌衍化为寰宇之后,就栽在了岁月坡中。
至于其他林林总总的,哪怕修为不是大帝却依旧因悖于岁月长河而被丢入岁月坡的,更是不可计数。
是以
“邪天”
邪刃,心慌了。
纵然绝对不认为浩女的呆滞,会因邪天出了什么事而引发的,但此刻他似乎能确定——
邪天,出事了。
因为流放之地,明显比垃圾堆积之地更为凶险。
而就在他惶惶思索进入岁月坡的邪天,到底出了什么事的时候
“花帝”
听到浩女的话,邪刃通体就是一颤。
即使被岁月坡造成了近乎无法弥合的伤痕,浩女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那究竟是什么事,让她此刻的语气,近乎呆滞呢喃?
“花帝?”
早陨的邪刃,并不太清楚这位同类。
不过浩女既然提及,必有原因。
所以他压下了对浩女语气的狐疑,冷冷颤道:“花帝又怎么了?这些不入流的大帝,还能让你”
“弒帝谱上,花帝有名,但”
弒帝谱?
三字一出,邪刃刃身就掠过一抹惊悸之芒。
“但是什么?”
“但是花帝逃入岁月坡,避开了陆压的追杀”
当父债子偿四个字出现在脑海的同时
邪刃,瞬间懵了。
寰宇中的每一位大帝,无论秉性如何,都是嚣张的。
如浩女。
寰宇中的每一位大帝,无论强弱如何,也都是无所不能的。
譬如说,妙帝。
当呈现出有自己真名的弒帝谱之天机示警影像消失后,妙帝也放下了不由自主滋生了一抹惊悸。
对于这种待遇,他早有预料。
而且看上去,身为当事人的他,表现得比冰帝这些看戏的大帝,更为沉稳。
沉稳到他很快抛开了此事,然后一阵默算,便从岁月长河的某处掉头返回。
“竟是浩女”
然而,这还不是最令他惊讶的。
“浩女?”
当离开岁月长河掉头返回的妙帝,出现在九天某处的一座小山脚时,他便听到了从小山峰巅的草屋中传出的年轻的,且带着一丝讶然的声音。
“对,正是顺手救了陆飞扬的浩女,在陆家出手举界飞升时掳走了陆飞扬,只不过”
小山峰巅安静了下来。
似乎草屋中的主人,正在缜密地思考着从妙帝口中得知的消息。
良久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掳走陆飞扬的浩女,好像又把陆飞扬丢入了岁月坡”
山巅山脚,陷入了长时间的静默。
因为对妙帝而言,这才是最令他惊讶的,最超出他此前预想的地方。
而这一点,对山巅草屋中的存在,同样无比惊讶。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笑才从草屋中传出。
“呵呵,这算什么?”
妙帝也笑了笑,道:“此恨绵绵无绝期,任谁在大婚之日被放了鸽子,怕是都不好过。”
“是啊”草屋的主人轻轻一叹,“更何况,浩女连邪帝为何抛弃她都不知晓,最后只能将因果强加在罗刹狱的罗空身上,何苦来哉。”
妙帝颔首,问道:“如今看来,入了岁月坡的陆飞扬有进无出,此后陆家”
“谁告诉你他是有进无出?”
妙帝愕然。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什么,笑着回道:“陆飞扬,已经远不是上古洪荒时的陆飞扬了,即便是连大帝都走不出的岁月坡,他如何能出?”
“呵呵”
草屋的主人温和地笑了。
“妙帝阁下,有些事其实很有意思的。”
“愿闻高见。”
“有的事,大帝做不到,并不代表芸芸众生做不到。”
妙帝愕然:“莫非大帝都走不出的岁月坡,其他生灵可以?”
“不。”草屋的主人轻轻道,“只不过相比大帝,其他生灵离开岁月坡的难度要小无数倍罢了。”
妙帝恍然,失笑。
本章完
第2696 飞扬兄 年轻人()
他明白了。
逃离岁月坡的难度,与修为成正比。
大帝最难。
齐天次之。
至于今世陆飞扬的神宫境,相比大帝逃离岁月坡的难度,妙帝甚至觉得无数倍这个数量词都无法形容。
所以
“他终归是逃不出的,对吧?”
“呵呵,可惜了,阔别已久的飞扬兄”
“那我如今”
“还是要麻烦妙帝阁下,继续看着浩女吧。”
“貌似,无此必要?”
“阁下刚说的,不是可能么?”
“呃,既然如此,我便再走一趟,只是”
“呵呵,至于陆家的弒帝谱,妙帝阁下放心,没有了陆压的弒帝谱,其实不算什么,凭阁下的实力,完全能够应付。”
“呵呵,毕竟是弒帝谱啊,那上面的每一个真名,都是大帝”
“妙帝阁下无需如此谨慎,你以为陆压自禁之后,陆家为何从未动用过弒帝谱?”
对话进行到此
妙帝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当然,令他恍然大悟的,远不只是陆家因为知道没了陆压的弒帝谱威力大减
“莫非针对陆飞扬的各种行动,也是为了试探弒帝谱?”
“呵呵,藏着的,才是最可怕的”
“所以只要逼得陆家动用弒帝谱现身的弒帝谱,就不可怕了,妙啊,妙啊”
“当然,妙帝阁下无需担忧的另外一个原因则是,万一阁下应对失策,也会有帮手助阁下您一臂之力的。”
妙帝闻言,大松口气,竟不顾堂堂大帝之尊,朝山巅草木微微躬身,拜谢道:“那便多谢了。”
“该说谢谢的是我,辛苦妙帝阁下了。”
“不敢,能为公子助力,周衡与有荣焉,告辞。”
“送妙帝阁下。”
小山上下,发生了一段很平常,却又非常不平常的话。
说其平常,是因对话的二人,语气都很轻松,仿佛在拉家常一般。
说起不平常,只因对话中透露的讯息若是暴露于九天寰宇,其产生我的震荡无法想象,甚至可以和上古末直接改变洪荒大势的,佛魔之战相提并论。
妙帝走了。
走得非常轻松。
这种轻松,他曾在从岁月长河返回时,短暂获得。
而且获得得并不笃定。
所以他来山脚所消耗的时间,才比以往少了一炷香。
但离开时,他内心获得轻松就宛如磐石般稳定了。
弒帝谱?
算个屁。
仿佛也只有这样去想,才配得上他内心的轻松。
然而草屋内的气氛,并不轻松。
屋内的陈设十分简单。
推开门来,便是一张木桌。
木桌上,一书,一壶,一杯。
若邪天看到这景象,第一时间便会想到他进入有无书院时,所看到的景象。
因为两个场景,一模一样。
但木桌背后的蒲团上盘坐的,并不是虚影,也不是界灵那般的老头,而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
他就是个凡人。
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丝修行过的痕迹。
他仿佛就是天生如此的一团璞玉。
见之,感之,便会让众生非常自然地想到完美二字。
他温文尔雅。
即便能够驱动妙帝这种存在为自己悉心办事,他对妙帝的态度也是恭敬有加。
而这种恭敬的态度,是抛开了妙帝大帝身份的。
他神情温和。
即使方才对话中透露出了盈盈杀机和浓浓阴森,一口一个的飞扬兄,叫得也无比诚恳,似乎陆飞扬,就是他同父同母的血脉亲兄。
他慎独自律。
即使草屋中仅有他一人,即使九天寰宇中不会有任何探查窥测的视线敢降临于此,他依旧坐得笔直,呼吸有度,甚至眨眼的频率,都精准到了变态的程度。
他平静专注。
即使从妙帝的言语中可以看出,陆飞扬入岁月坡是一件堪称大功告成的喜事,他非但没有喜上眉梢,反而聚精会神地看着面前的书。
书的边缘,和书桌的边缘对得很整齐,和壶、杯之间的间隔完全相同。
三者,以书桌为平台,构建出了一个完美的三角形。
何谓完美?
这位年轻人双手同时伸出,可以同时握住壶、杯之余,他的双眼和书之间的距离,不会发生任何变化。
而书本身,也很奇特。
这不是邪天在另外一个草屋内所看的上古之卷。
而是一本只有影像,没有文字,更没有摄魂入内之能的书。
影像的内容,不仅简单,也很短促。
细细看之,不过是域外战场中,邪天招九州无敌大杀四方阵为剑,自捅破种魔之局的短暂一息。
而这一息的影像,从其诞生之日开始,他便一直在看。
似乎他永远都看不够。
也似乎,他只在意这一幕。
“无之气息”
终于
书,到了合上的时候。
视线,到了挪开的时候。
草屋内的幽静,也到了被打破的时候。
而打破这幽静的,便是他永远看不够的,他唯一在意的,被他唏嘘叹出的无之气息四个字。
“连命运都被斩断了,还能重得瀚宇之眷顾么”
良久,又是一叹。
“受教了。”
三字出,年轻人双手同时抬起,于身体中线处做出了一个完美的拱手拜礼。
礼成。
收手。
回坐。
年轻人重归安然。
“飞扬兄,说不定,你真的能逃出岁月坡呢”
“毕竟岁月长河奔涌而去的地方,不正是九天寰宇的希望所在么”
“若真能逃出的话,那我真的要佩服你了”
“毕竟哪里不仅是岁月坡,还是有着花帝的,岁月坡”
两个毕竟后。
天色渐暗。
暗到这座小山,这座草屋,这个年轻人都从寰宇中消失不见的程度。
与此同时,寿元仅剩最后一个时辰的邪天,却看到了前所未见的璀璨。
而璀璨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最为纯粹,最为本质的杀机。
嗖
璀璨,从他前方而来,直接没入其身,随后透体而过。
但璀璨并不单单是透体而过
因为透体而过的同时,邪天仅剩一个时辰的寿元,变成了半个时辰,并将他眼前所见,变成了如墨一般的黑暗。
就在他为此而惊悚之时
到他背后的璀璨,又从他背后透体再过,将他面前如墨的黑暗,重新变成了斑斓的璀璨。
这一次,他终于在寿元仅剩一刻钟的时候看清了
璀璨,并不是单纯的璀璨。
而是一个变得斑斓的人。
就是这个人,在两次透体而过中,带走了他四分之三的寿元。
更令他毛骨悚然的是
他根本不知道,对方是如何抢走他的寿元的。
本章完
第2697 少主显世!疑云()
以邪天如今对天地、天道的认知,根本无法解析自己寿元的被夺,是基于什么。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团璀璨从他面前带走光明,又从背后将光明带到他眼前。
随着这一过程的延续,他的寿元开始以飞快的速度消逝。
本就只剩一炷香的寿元,在几十个来回后,便只剩下了几个弹指。
弹指是什么样的时间单位?
比昙花盛开的时间,少了一个数量级。
终于,这比蚍蜉之寿还短的寿元,让掠夺他寿元的璀璨失去了兴趣,在第三十六次带走邪天眼前的光明后,带着邪天一个时辰寿元的璀璨,扬长而去,融入了更为璀璨的这片空间之中。
即便再茫然,再恐惧……
邪天也是平静,甚至冷静的。
冷静的他,在生命只剩几个弹指的时间里,什么都没想。
因为来不及了。
在黯岚山的疯跑至死中,他尚且有疯跑的数个时辰去构思怎么杀掉陈风。
在煞神寨的七息待死前,他尚且有数日功夫听经、悟经,为自己找到一条求生之路。
如今的他,相比这两次濒死时的自己,阅历更为丰富,修为更加强大……
然而他所面对的让他死亡的东西,也越发地未知。
未知到他的阅历,他的修为,他的一切一切,在此处都没有发挥的机会的地步。
所以他唯一能够做能够想的,便是倒数着这几个弹指待死了。
不过……
当他倒数的弹指数从一变成零,今世的回忆如万花筒般在他意识中炸开时……
他发现时间过了,自己还没死。
疑惑间,他将目光看向了包裹自己的希望气息,也就是旁人口中的,无之气息。
唯一的原因,便是希望气息让自己还处于活着的状态……
“可为何,我还没死……”
“这种状态,真是的,活着么……”
这是完全说不通的。
他感知自己的寿元,是不可能有假的。
那团璀璨对自己寿元的掠过,也绝对不是幻觉。
自己必须已经死了,这才符合他刚刚对这片诡异空间建立起来的,那点可怜认知。
更何况……
自己还思考了。
思考需要时间么?
需要。
但自己,还未死。
想了想,邪天一边体悟自己如今的状态,一边开始了深层的思考。
不过当他体悟到自己准确的寿元后,他就觉得没必要思考了。
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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