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越摆了摆手，无奈道：“算了，我就该知道你是惦记你家少爷却不顾师傅的。”
妙灵红着脸，无力地辩解道：“不是啊师傅，我……”
“那你便留在这里吧。”唐越轻轻地打断她说：“自己照顾好自己，我去去便会来。”
说完，他已毫不留恋地离开客栈了。
第407章 似逢旧人（上）（）
凉州的夜，温度还是有些凉的。借着北方的邻居煊雪国的光，冬雪天气独有的凉意贴到了皮肤上，不知不觉见似乎已走进了深秋。
夜空中悬挂着几颗零星，磨盘大的月亮悬在天上，清冷的月光衬得这世界也冷清下来。凤长鸣枯坐在客栈的房顶，仰着头看那些星星出神。
“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啊？”
一袭白衣的何怜月不知什么时候也上到房顶，凤长鸣循着声音看过去，她孤单瘦削的身影躲在白衣之下，像是月光化成的仙子，一颦一笑都带些月光的孤冷。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凤长鸣向旁边挪了挪，何怜月轻盈地走了过来，很默契地坐在他刚刚腾让出来的地方。
“猜的。”何怜月淡淡回他，又笑了笑，说：“是心电感应吧？”
凤长鸣微微翘起嘴角，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默了半晌，何怜月忽然笑声问他道：“你还记不记得咱们两个在雏萝岛第一次看月亮？在那个深洞里，还有梁帧和思竹那丫头。”
凤长鸣微微点头，说：“当然记得，不过缺点什么。”他说着从袖子里掏出妖眼子，正要将其弹亮，何怜月却及时阻止他道：“等等，还是不要了，这样其实挺好的。”她的手搭在他的手腕上，神色温柔：“这样子其实挺好的，有光的话真的是很煞风景。”
凤长鸣不假思索道：“那就听你的。”说着将妖眼子收在袖子里。何怜月全程看着他的动作，带他完毕，才幽幽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我们谈了什么？”
凤长鸣动作一愣，然后拄着下巴开始很用心地响了起来。何怜月看着他的样子咯咯地笑了出来，自言自语似得道：“其实何必去想谈了什么，我们就这样坐着就很美好了啊！”
这话实在太醉人。凤长鸣愣了愣，看着何怜月月光下的虚影，他缓缓地伸手去拥抱她，她也很主动地向他这边一歪，两人便在半路融为一体。
“是啊，我们这样，就很好了。”凤长鸣喃喃道。
何怜月枕着他的肩膀，很享受地眯起眼睛来，轻声道：“所以我们都要好好地才行。”
凤长鸣嗯了一声回答她。
“可是长鸣，你有没有发现最近你变了很多啊？”何怜月淡淡地说道。
凤长鸣竟无法反驳，因为这一点他也注意到了。
何怜月缓缓地从他怀里脱出来，和他拉开一段距离。夜色拖了她视线的后腿，可她仍然能够感受到凤长鸣脸上的无措。她柔声道：“你说你要重建中阳山，这件事情我不反对，更会一直一直地支持你。我以为人都是要有所目标的，可是现在这件事情早已不是激励你前进的目标，更像是压着你的一座大山。”
被她说中心事的凤长鸣无比失落地垂下肩膀，垂头丧气道：“我、我也没有办法。潇潇，这种事情我没法避免。”
“你有办法的啊！”何怜月温柔道：“你只要不要违背自己的本心就好了啊！”
凤长鸣不解地抬头看她，似乎在等她解释。
“以前的你是什么样子的，现在的你也要什么样子。你是要重建中阳山不错，可就算没有成功也没人会怪你，何必要卑躬屈膝变成陌生的自己呢？”
凤长鸣呆愣了两秒，自责地摇了摇头，愤恨道：“可是我会，我会怪自己的。”
何怜月盯着他，似乎有些生气道：“那你若是变成陌生的样子，我不再喜欢了怎么办？你是选我还是那个卑躬屈膝的陌生自己？”
顿了两秒钟。凤长鸣坚定道：“这还用问，当然是选你了。”
“嘻嘻，就知道！”何怜月笑着在他头上揉了揉，说：“所以啊，我陪你重建中阳山，你更要陪我变老啊！答应我不要那么压抑自己，不要为了不必要的小事发脾气，好不好啊？”
凤长鸣的心塌了一块。何怜月总能在四下无人的夜里陪着他，告诉他如何度过难关，这叫他一个大男人有些自卑。他垂下头来，长叹一声，怅然道：“我为什么这么不堪呢？总是犯这种低级错误，总是走歪路，每次都要你指点我。”
“没办法啊！这是我该做的啊！”何怜月笑着说：“男人嘛！有时候像哥哥，有时候又像孩子。”
“那女人呢？”凤长鸣又自问自答：“妹妹或者母亲？”
“很聪明嘛！”何怜月笑着夸奖他。
“潇潇。”凤长鸣幽幽地喊着她的名字，然后一把将她拥在怀里，何怜月还有些发愣，身体却已经不能动弹，这时候凤长鸣的嘴凑到她的耳边，深深地道：“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便是遇到了你，潇潇。”
“我也是。”何怜月眯着眼睛攀着他的后背，声音柔到了骨子里。
你知不知道有一种陪伴叫陪你任性？你知不知道有一种爱叫白天感性夜晚理性？
何怜月对于凤长鸣便是如此。
终有一天，何怜月的凤长鸣会长大，渐渐地成熟，不再需要她为他而操心。那时候的白天是理性的，夜晚是感性的。
她坚信，一直一直坚信，一定会有这么一天。她在等，等那一天的到来。
“潇潇你知道吗？凉州的北面是煊雪国，那里中年飘雪，四季如冬。”凤长鸣抱着何怜月，轻声呢喃道。
“哦，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看看啊？”何怜月不动声色地道。
凤长鸣笑了声，说：“你想什么时候去看？”
何怜月想了一想，笃定道：“我现在肯定不想。”说着她向他怀里钻了钻，撒娇似得道：“我现在只是想睡一觉。”
凤长鸣默不作声地将她护地严严实实地，闷闷道：“这样你就不冷了。”
“嗯，一直都不冷。”何怜月说。
闭起眼睛的何怜月告诉自己千万别睡着，千万别睡着，毕竟在屋顶倒在喜欢的人怀里睡一夜看似很浪漫，但是对颈椎来说就太残忍了。可尽管何怜月一而再再而三地不停告诫自己，她还是在那醉人的温暖里沉沉睡去了。
醒来的时候自己完好无缺地躺在自己的房间里的大床上，凤长鸣抱着双臂仰着头坐在椅子里，硕大的鼻涕泡在吹起又坍缩，吹起又坍缩。
第408章 似逢旧人（中）（）
思念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
就是将沾染过他气息的东西拿出来一遍又一遍地婆娑抚摸，臆想着那是他的手。
不！怎么行！这叫以下犯上！
妙灵如临大敌地将手链收起来，摸了摸烧红的脸，微微有些坐立不安。
“你叫，妙灵？”沐雨霏大步地踏进客栈里，路过坐在大堂里背对着她的妙灵，又走了回来，迟疑地开口问。
妙灵讶然地转过头来，才发现说话的是那天的丐帮舵主。她不爱说话，比较腼腆，因此连对方的名字也不知道；而对方却知道自己的名字，这不免尴尬。
妙灵温婉一笑，道：“哦，是我。”
“你看见我师父了么？”沐雨霏无比爽朗道。
“姜寻古前辈昨天走后便没有来过。”她一边说着一边仔细打量着沐雨霏，忽然间觉得这张脸似乎有些熟悉，不由得一怔。
“哦，是嘛！”沐雨霏跨坐在她身边的长凳上，说：“那他有没有说他去了哪里啊？”
问完半天没有答话，沐雨霏好奇地看过去，只见妙灵正一脸呆愣地将自己望着。她有些尴尬，误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于是下意识地伸手抓了抓，惊异道：“我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妙灵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太过于无礼了，于是慌慌张张地笑笑，歉声道：“没有，只是我觉得你比较像我认识的一个人罢了。”
“这样啊！”沐雨霏心不在焉地答道，然后又瞥了眼楼上，说：“我师父不在，这客栈就剩下你一个人了么？”
妙灵笑笑，说：“不是，长鸣大哥和怜月姐都在。”说完又配合着沐雨霏的点头动作道：“姜寻古前辈昨天说要两天后在这里碰面，他要带着我师父和长鸣大哥去修行。”
沐雨霏百无聊赖地挑着自己的鬓发，漫不经心道：“修行啊！你师父？就是那个拿扇子的，他叫唐越对吧！”
妙灵没说话，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家伙目的不纯啊！他哪里是真心实意地认你做徒弟，分明是看上你的美貌了。你长这么漂亮，又这么单纯善良，小心被骗啊！”沐雨霏心直口快地说完，自己以为没什么，却殊不知对妙灵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妙灵正回味着她刚刚说的话，她却从凳子上站起来，说：“对了，你说凤长鸣在这里吧？他在哪个房间，我找他有些事情。”
妙灵愣了愣，然后很有礼貌地站了起来，说：“我知道的，我带你上去吧！”
说完刚从长凳里绕出来，便听到楼上传来一声极傲然的声音，说：“你找我干什么？”
沐雨霏循着声音看过去，微微扬起的眼角弥漫出一丝惬意，嬉笑道：“没什么的，想你了不行？”
妙灵蓦地一顿，连踩着楼梯下楼的凤长鸣都险些因这句话跌下来。
“哈哈！瞧你那怂样！”沐雨霏笑的大声，笑完才意识到这里是客栈，大堂里还有很多其他人，她这笑声太违和了，于是识相地捂住了嘴巴。
凤长鸣踉跄地扶着楼梯一路下来，战战兢兢地看着沐雨霏，眼神嫌弃。沐雨霏笑的爽朗，上前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抬了抬下巴，揶揄道：“怎么样的小美人？有没有想我啊？”
凤长鸣吓得连忙从她手臂里挣脱出来，迅速地向后跳出老远，结结巴巴道：“你你你冷静点啊，有话好好说，别一言不合就占我便宜啊！”
沐雨霏看着他这幅样子不由得笑弯了腰。
妙灵静静看着这一幕，轻松地叹了口气。
看来真的是自己多虑了，这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嘛！
沐雨霏笑够了，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对凤长鸣勾手道：“好，我冷静一点。”
凤长鸣不相信，站在原地质疑地看着她，钉子一般地站在原地。
“哎呀我真的好冷静了。”沐雨霏说完，又穿帮似得笑了笑，然后抬手对着嘴边的空气扇了扇：“你个大男人怕个什么？别这么怂好不好啊？”
凤长鸣依旧无动于衷。沐雨霏犯愁地撑着额角看他，威胁道：“你不过来我可就过去了！”
凤长鸣吓得一阵狂抖，心惊肉跳地朝沐雨霏做了个止步的手势，然后在沐雨霏似笑非笑的表情中一大步挪开，又兜了个大圈子绕到桌子的另一侧，和沐雨霏分庭抗礼。
沐雨霏刚要说话，凤长鸣赶在她前面恳求妙灵道：“妙灵麻烦你做在中间，缓冲一下。”
妙灵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然后很好脾气地哦了一声，听话地坐到中间的地方。
“我说，我又不吃人，何必搞得这么认真？”沐雨霏语气不善，然后扬着下巴对凤长鸣单刀直入道：“我和你说，姐姐我遇到麻烦了，要你帮忙，你帮不帮？”
凤长鸣在沐雨霏的注视下很爽朗地摇了摇头。
啪！沐雨霏一掌拍在桌子上，怨毒的眼神恨不得能杀掉凤长鸣，厉声道：“你再说一遍看看？”
这一举动吓得妙灵一哆嗦，她惴惴然地看向沐雨霏，心里不禁暗暗佩服眼前的这位烈女子。这架势活生生一头发了脾气的老虎，又是母的，这就太可怕了些。
此情此景，预警的小灯开始一边嗡鸣一边闪烁。凤长鸣僵硬的腮帮子艰难地扯出来一个笑来，说：“这个嘛，不如你先说说看。”
“我要办一桩案子。”沐雨霏直截了当。
“哦，这个我可以帮你。”凤长鸣殷切道：“出门左转，直走。看见凉州的衙门没有？那有一个鼓，你在上面敲，越用力越好……”
他一边比划一边说，刚说到这里不经意的一瞥发现沐雨霏的鞭子就已经稳稳地握在手里了，他一惊，识趣地停住了话头。
“怎么不说了？”沐雨霏阴森地问他道。
“哈哈！”凤长鸣揶揄道：“开个玩笑而已嘛！来，你先说这是个什么样的案子好吧？”又下意识地瞄了下她手里蓄势待发的鞭子，讨好道：“要不然咱先放下鞭子好好谈？”
沐雨霏看了他一眼，一边收起鞭子一边淡淡道：“是丐帮内部的事情，我需要帮助。”
第409章 似逢旧人（下）（）
凤长鸣单方面觉得既然这是丐帮内部的事情，那么他插手会有点儿不妥。
沐雨霏叹了口气，坐下来心平气和道：“我想去杀人。”
结果这句心平气和的一句话引来了四周惊异的目光。沐雨霏浑然不觉，依旧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恨声道：“这种人真是该死啊！内讧也就罢了，还玩阴的，竟然无声无息不留痕迹地干掉了三个领主？！”
凤长鸣不知所以，然她这句话里有个明显的漏洞，于是忍不住指出来道：“你既然都已经说是无声无息了，又怎么知道是谁干的？”
“直觉。”沐雨霏说，又及其笃定道：“女人的直觉。”
这个牵强的理由，凤长鸣勉强地接受了。
沉默了一会儿，沐雨霏忽然瞪着凤长鸣道：“你要不要和我去找证据？”
凤长鸣回望着她那锋利的眼神，沉默的片刻，然后及其冷静道：“你觉得我有选择的权力么？”
“爽快！”沐雨霏一拍桌子，霸气道：“那就和我走。”
凤长鸣没说话，妙灵却忍不住道：“那个，如果需要帮忙的话，我也可以的。”
“少儿不宜。”沐雨霏淡淡说。
妙灵闻言吓了一跳，连凤长鸣都无法保持淡定了。
沐雨霏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于是安抚二人道：“你们不要乱想啊，我说的少儿不宜不是你们理解的少儿不宜，我说的少儿不宜是那种画面很血腥的，不堪入目的，有点儿变态的……”忽然间没词了，索然道：“你懂吧？”
妙灵一张笑脸不红不白地摇了摇头。
“哎呀，就是……”沐雨霏忌惮地环顾四周，为难道：“这里人太多了，我没办法很仔细的给你解释。”
凤长鸣表情严肃地制止她道：“好了你不要说了，妙灵她还是个孩子。”
“你说的很多。”沐雨霏跑过来拉他，附和道：“这种事情不适合小孩子。”
凤长鸣被她扯着走了两步，赶紧站稳脚跟道：“你等等，这件事情我要和潇潇商量一下。”
沐雨霏愣怔：“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商量的？举手之劳么，怜月这么开明不会管你的。”
凤长鸣有些无奈：“这种事情都不管那什么事情她才会管？”
“啊？这种事情？这种事情是哪种事情？”
“你刚才说的是哪种事情啊？”
“挖尸啊！”
凤长鸣脸色刷的一下撂了下来。
“你非逼我说，当着这么多人，我将这件事讲出来多不好啊！”说着，沐雨霏环顾四周，索性这件事情并没有引起什么波动。她心满意足，急切道：“快些走了，我带你去挖尸。本来想叫洛睿那小子去的，不过为了他的心理健康向上发展，我没忍心。又想叫我师父帮忙的，他又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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