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怕不是傻子才干的出来。
更何况自家这位老爷不是都要走了,自己等人以后只要还留在黄沙县就还得仰这王爷的鼻息活呢,现在一时冲动惹怒了顶头上司,以后还能有好果子吃吗?衙役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下定了决心,默默地收刀入鞘,站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眼前的一切就当没看见。
这边干瘦的许三金被顾玄一路拖着往外走,整个人手足无措,吓得高声喊叫了起来:“别杀我,别杀我!我是朝廷命官,你不能杀我!安民,安民,救我!救我啊!啊!救命!”
前任知县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响彻整个县衙,主簿陈安民呆呆地站在原地,只感觉遍体生凉,浑身发冷,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左右看了看,揣着手,不敢言语。
而此时靖龙和妇人也被许三金的尖叫所惊醒。
靖龙红通通的眼眸之中满是杀意,怒道:“此人辱我嫂嫂,必杀之!”
说完也不顾刚才磕伤了脑袋,整个人都有些晃晃悠悠的,还是强撑着站了起来,拔出刀,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第七十四章 挥刀斩县令()
县衙大堂,由于上头一直发不出饷银,早就没几个人还在这里当差了,整个县衙上下,剩下的也就县衙门口那么点人了。
顾玄一只手扯着许三金一下子丢在地上,把后者疼得龇牙咧嘴,哀叫不已。
眼看对方沉着一张脸,手里握着把寒光闪烁的宝剑站在自己的面前,许三金赶忙连滚带爬地冲过来,一下子跪倒在地,抱住了顾玄的大腿,整个五官都揪在了一起,吓得鼻涕眼泪一齐流下,颤声道:“王爷,王爷!别杀我!求求您别杀我!千错万错这都是我的错!我打自己,我打自己!”
许三金说着竟然突然抡圆了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力道之大,直打得鲜血都从他口中流了出来。
他也是真的怕了,当那一身武将打扮的汉子和自家夫人相认的那一刹那,许三金就意识到事情不妙了,他这是被人家故意找上门了,又哪里会有好果子吃,只怕借自己脑袋这件事也不是一句虚言,当下为了活命,自然是发了狠。
“求求您,王爷!别杀我!求求您!我上有老下有小,都还在老家等着我回去,放我一马吧!我家孩子还没见过我呢,求求您!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啊!”
顾玄看着眼前的一幕,皱着眉,无奈一叹。
许三金还当是对方心软了,赶紧又抓着顾玄的手往自己的脸上使劲地扇:“王爷,您生气,您打我,不行你让他打我也成,或者,或者让他,让他嫂嫂来打我!只要别杀我,怎么都行!王爷,王爷!我真的不知道啊!”
顾玄一下子甩开对方的手,面容刚毅地呵斥道:“坦白说,我确实有那么一刻心软了,不过你既然自己也有孩子,有妻子,如何又来霸占烈士遗孀,干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
“是,是我该死,我不是人!我该死!我是个畜生!”
许三金朝着顾玄大力地磕着头,只盼对方能够法外开恩放自己一马。
“当官的,只要能为百姓干实事,收敛些钱财也无可厚非,但是你怎么能连修补城墙的钱都要克扣?你一走了之,之后百姓又怎么活?你三妻四妾也没人来管你,但是如何能霸占烈士遗孀?”顾玄厉声斥责道,“在其位不谋其政,只顾自己贪赃枉法,搞得好好的一个黄沙县乌烟瘴气,罔顾人伦法理强占民妇,你是罪该万死!”
后面跟来的人都听到了顾玄这番话,陈安民等人直接被吓得站在原地,畏畏缩缩地不敢上前,被那中年妇人扶着的靖龙握着刀,跌跌撞撞地闯进来,满脸的怒容。
“你是什么职位?”顾玄突然回头,目光如电,看向陈安民。
后者被吓了一跳,脑袋都矮了几寸,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回,回王爷,下官原是黄沙县的主簿。”
顾玄满意地点了点头,吩咐道:“嗯,那就好,许知县的罪名就由你来草拟一下,写好了,给城中的百姓们宣读,靖龙叔,这混账知县就由您来亲自斩首吧。”
“谢王爷!”
额头还是一片血污,整个人还有些昏昏沉沉的靖龙双膝跪地,满面泪水,无比真诚地朝着顾玄磕下头。
身后的妇人满脸复杂之色地看着地上那个曾经强行霸占强奸了自己的干瘦男人,看着那曾经不可一世,为所欲为的他被这一番话吓得屎尿齐流,呆滞无言,胸中复仇成功之后的快意却无太多,只是感觉一切都过去了,都释怀了。
妇人突然欠身开口道:“弟弟,王爷,民妇身体不适,就先行离去了。”
“嫂嫂!”
靖龙一惊,慌忙站起身,想要相送,但是顾玄对上妇人那淡漠的眼神,却是神色一紧,心中了然,默默地拦住了靖龙,对妇人微笑额首道:“您就安心休养吧,以后的一切有我们!”
直到这一刻,民妇的脸上才头一次出现一丝笑意,她眯着眼看着眼前的两人,然后温柔地朝着靖龙道:“弟弟,过去的,就过去了,你也莫要再执着于以前的事情,大家都有权利追求更好的明天,想来你哥哥若是看见了现在的你,也只会真心实意地为你高兴,为你祝福,就请你带着他们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
然后又朝着顾玄郑重道:“王爷,民妇相信您是个好人,他跟着您,也是好事,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孩子也拜托您了。”
靖龙眉眼之间满是疑惑,本能地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脑子刚才撞得太大力,整个人都还是昏头涨脑的,想不明白事情,顾玄也拦在前面,弯腰拱手,真诚地施礼道:“请夫人放下,在下一定会照顾好他们,之前的事情是朝廷对不起您,是我们对不起您,不过请您放心,在下一定会尽力让黄沙县的百姓过上好日子。”
民妇摆了摆手,释然道:“王爷客气了,哪儿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都是个人的选择罢了,更何况王爷今天也为民妇出头了,不是么?”
顾玄只能无奈地笑了笑,不知该如何回答。
妇人的眼眶微红,没有再多言,只是捂着嘴转身离去,靖龙站起来想要去追,却被顾玄拦了下来。
靖龙满脸的不解:“王爷?”
顾玄只是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她说的对,都是每个人自己的选择罢了,我们要尊重她的决定。”
“去把孩子们都接来先吧,然后再带着那两个马家村的孩子去斩首台,也该给他们长长胆子,之后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他们去做呢。”
靖龙只能无奈地抱拳道:“是,王爷。”
菜市口,黄沙县的公开处刑台上,前任知县许三金一脸颓废地被麻绳绑了个结结实实跪在上面,地下聚过来看热闹的人们都指指点点的,毫不避讳地互相交谈着。
事已至此,再说什么都没用了,许三金跪在地上,既没有再开口求饶,也未破罐子破摔地破口大骂,只是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浑身抖如筛糠,却不言语。
顾玄端坐在主台上,笑容满面地看着下方的人群,旁边被人给直接架上来的陈安民手中拿着刚写好的罪状书,看着前面被五花大绑的至交好友,许三金,再看看旁边沾满了污血的铡刀,吓得腿都软了,哭丧着脸,动不了,最后还是旁边的马铭泽扶着他,才不至于倒下去。
顾玄朝着旁边使了个眼色,这边已经投诚顾玄的衙役赶紧大声道。
“安静!”
没想到底下的人群丝毫不怕,眼神之中都是些戏谑看好戏之色,那些异人更是直接朝着台上不屑地吐口水,顾玄看到了,也不在意,只是朝着旁边喊了句。
“念。”
“啊?”陈安民整个人被吓了一跳,抖个不停,连话都说不清楚。
顾玄站起来一把夺过了对方手中的纸张,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这个可怜人,神色冷漠地说道:“你不念,难道你跟他是同党?你不念就给我滚上台去跪着,你以为杀一个跟杀两个对本王而言有什么区别?”。。
“是,是,是,我念,我念。”
陈安民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前任知县许三金的下场就在自己面前摆着,难道还能反抗这位王爷不成?勉强地止住了心中的恐惧,畏畏缩缩地拿回了纸张,直起身战战兢兢地开口念了起来。
“前任知县,许,许三金,贪,贪赃。。。。。。”
“大声点!”
“啊!是,是。”许安民赶紧扯着嗓子大声吼叫了起来,只是听声音,跟那干叫的鸭子也差不了多少。
“前任知县许三金,贪赃枉法,强抢民女。。。。。。”
一通两百多字的,历数了许三金十条罪状的罪状书被其迅速地念完,台上绑着包头巾敷住伤口的靖龙也压着许三金走到了铡刀前,带着腥臭味的铡刀吓得许三金整个人突然清醒了过来,顿时吓得颤抖了起来,胯下一股骚臭味传出,竟然是直接尿了。
“别杀我,别杀我!”
靖龙却不管对方的奋力挣扎,直接强行把许三金的头给按在了铡刀下,旁边的马二虎虽然害怕,但还是上前帮忙按住了许三金,只是看他的样子,显然也是心虚的不行,昨天还是个农民,今天就来给人陪着监斩了,再好的心理素质也不是那么快就能转换角色的,为了生存杀马匪跟杀一地知县,那差别还是太大了些。
顾玄却是不管这些,直接站起身,一道赤红的令牌丢出。
靖龙面色如水,手一松,铡刀落下,一声拖长了的惨叫响起。
‘铛’的一声,铡刀合拢,尾音渐无,许三金身首脱离,已然伏诛。
陈安民吓得一屁股坐到在了地上,久久无言。
第七十五章 一个烂摊子()
许三金肯定是要死的,在顾玄看到从顾苍那里得到的关于他的情报之后就确定了这一个信念,原因有两点。
第一,他贪的太狠了,搞得当地的百姓民不聊生,留个烂摊子就不说了,自己新官上任三把火,必须要给百姓们做个榜样,才能迅速地融入他们,便于之后重重策略的实施,想来想去,就只有许三金是最合适拿来开刀的人选。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目无法纪,霸占强奸了靖龙的嫂嫂,那可是烈士遗孀,于国有功,于情于理,杀了他都不算过分。
一颗人头当啷落地,陈安民也好似在一瞬间被人抽离了全身的力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满脸愕然,说实在的,他其实根本就还没反应过来,早上还在一起谈笑风生,畅想美好未来的朋友,护佑自己的顶头上司,怎么转眼间就这么死了,被逼着写罪状书的时候,他都还是浑浑噩噩的,死这个字,都每个人来说,毕竟都太过沉重了。
顾玄却根本没管这些,眼看一切尘埃落定,立马站起身,看着下方的人群,高声道。
“诸位,吾乃朝廷新册封的河东郡王,这黄沙县正是本王的封地,刚才诸位也看到了,原黄沙县知县许三金已经被本王给处决了,也算是给被他欺压过的百姓们一个交代,在这里,本王保证,日后衙门绝不会再有徇私舞弊,尸位素餐的官员,现在县衙正缺人手,若是有心来县衙为本王办事的,直接前来即可,若无其他事,就都散了吧。”
给百姓先留个好的映像就行了,刚来此地,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用再多说什么。
“回头给朝廷上报一下,就说许大人走的时候突逢小股马匪来袭,前任知县许三金奋勇杀敌,奈何寡不敌众,被匪徒斩首,拼尽全力,只抢回了尸首,明白了吗?”
陈安民半天才反应过来王爷是在跟自己说话,赶紧点头答应了一声,心里更是怕极了,他明白这是赏给许三金一个身后的好名声,被马匪杀死起码还能找朝廷要点抚恤金给他老家的妻儿,如此行为,让他这没胆子的怂货恨都恨不起来。
顾玄说完便直接带着人往回走了,底下看热闹的民众们一个个脸上却没有什么喜色,都是神色漠然地看着这位自称朝廷郡王的俊俏公子哥,哪怕是看着以前欺压他们的知县大人当场掉了脑袋,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人群之中,一双阴狠的眼睛也看着这边,好似饿狼看见了来抢食的对手一般。
一路走回到县衙,顾玄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属于知县的主位之上,开口道:“把县衙里的人都叫过来吧。”
陈安民这时候也算是有些缓过来了,耳听得对方发问,作为原县衙府除开许三金之外官位最高的主事者,当下自然该他来回答,陈安民有些畏畏缩缩地走上前,拱手道:“王爷,原本县衙里的就剩咱们这些人了,还有个兵房典吏,只是与,呃,前任知县许三金不对付,一直带着民兵队住在北城区的营房里。”
凉国各地县府的兵房典吏主管全县征集士兵,马匹还有训练的任务,也承揽着剿匪,城防和驿站的重任,跟朝廷的兵部从职责上来说是差不多的,只是简化了许多而已。
“哦?如何不对付?”顾玄眉毛一挑,顿时有了兴致,一边查看着马铭泽从库房搬来的黄沙县的县志和衙门堆积的一些过往的文书翻看着一边询问道。
陈安民不敢隐瞒,他算是彻底怕了这位行事无所顾忌,直来直去的小王爷,赶紧上前解释道:“因为,呃,因为许三金想要伙同兵房兵书朱大春贪墨原定的给民兵们的饷银,被朱大春给拒绝了,随决定将朱大春暗中革职查办,结果朱大春和原幽州军在此地的驻军大人交好,遂不了了之,只是饷银仍然被许三金给偷偷地贪了,朱大春气不过,就自己带着民兵队住在北城区的军营里,不听衙门的调令,许三金只是求财,不想节外生枝,也就没有过分逼他,情况就一直这样保持了下来。”
“哦?看来还是个清官。”顾玄这时候也从一堆文书里翻到了朱大春的资料,并不多,也就是介绍了一下他的基本情况,当看到对方竟然曾是幽州军的老兵之后,顿时就来了兴趣,转头对靖龙道,“这人不错,可堪一用,等会儿随我一起去拜见他。”
“是,王爷。”
靖龙在一旁拱手道。
转头顾玄又朝着底下的陈安民道:“你接着说。”
“是。”陈安民此时心情也平复了下来,行完礼就接着道,“王爷,就这些了,衙门里就这些人了。”
顾玄抬起头,看着台下根本不敢看他的陈安民和那十多个衙役,有些无奈道:“刚才我也看了,库房无余钱余粮,钱也就罢了,从许三金马车上搜出来的,也可以用很久了,我来问你,原本该有的粮食呢?”
“呃。”陈安民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不该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顾玄突然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还不快说?还是你也想上刑场?”
“啊,是!”陈安民吓了一大跳,赶紧回道,“禀王爷,粮草一部分被那朱大春拿走了,剩下的一部分全被许三金变卖了。”
顾玄沉声问道:“卖了?卖给谁了?”
陈安民微微地抬起头,有些瑟缩的轻声道:“低价卖给异人们了。”
“混账!”顾玄大怒,“朝廷规定,衙门库房的粮食决不可卖给异人,这条法令你们是不知道还是瞎了看不见?如此行为,跟通敌叛国有什么区别!真是该死!”
“这,下官也拦不住他啊。”。。
陈安民苦着脸,无奈地为自己辩解道。
顾玄叹了口气,微微摇头道:“罢了罢了,钱还有,还能去其他地方收购粮食,陈安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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