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皆退而大法师却独往,这诡异的一幕分外显眼。
通悔大师沉声道:“大法师反其道而行,必有诡计,阿弥陀佛。”一边念诵佛号,一边提着禅杖迈步而出,每一步横跨数丈,同样向着央宗而来。方仲唤道:“通悔大师”眼见这位高僧也要出手,方仲终于按捺不住,在狰狞兽上一纵身,追着通悔大师而去。
靠着央宗较近的位置处除了死尸之外,还有数人不曾送命,在红光笼罩之中各出本领护住周身,其中便有静逸、静恩、通睿大师等人,余下之人便没有那么好命了,跟随这三人杀出的慈云寺、慈航静斋弟子各自损失了数人。慈云寺带来的人多,死三四个无关要紧,但慈航静斋一共只带来六名弟子,留下二人照料静芸,剩下的连何盈、秀云在内的四人之中,有两人在这一轮的红光笼罩中香消玉殒,这怎能不让静逸等人痛恨欲绝。
那两颗黄色的舍利子不知夺取了多少人命,依旧在外四处飞舞,收割着退避稍慢之人,静逸、静恩虽有宝剑护身,但剑光之外不时传来叮叮当当的撞击之声,让护体剑光一阵闪烁。央宗站在红光之中手持啼血刃一动不动,周身劲气狂卷,吹得她满头细辫乱飞乱舞。
大法师一冲入红光之中,身形同样跟着缓慢了下来,但他有金光护体,比起旁人任凭宰割而言,已是自如了不少。眼见离着央宗越来越近,在外旋转的两颗舍利子终于撞击而来,大法师把双轮祭出,在护体金光之外又加持了一层,法轮把大法师套在中间,一连串的撞击之声响起,法轮立刻光华闪烁,灵光黯淡。但只要法轮不毁,大法师躲在里面便可无恙。
大法师其中一只手掌所捏无畏印终于向前拍出,这道掌印卢公礼也会,佛祖座下法王佛母,每人都有一个各不相同的掌印,这无畏印便是大明轮法王所有。
央宗在红光之中似乎察觉了大法师的来袭,但她只是把啼血刃向着大法师一刀挥去,自身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啼血刃的刀芒当得一声砍在法轮之上,锋利的刀光顿时破入法轮的轮身之中,最外面的那只法轮立刻发出一声哀鸣,随后周身浮现裂纹,咔嚓一声崩碎成无数碎片。这双轮本就是大法师作为日月蘸金轮的备用之物,如今日月蘸金轮丢失,他只能拿此轮来迎敌,虽然也算的是宝物,却在央宗施展的啼血刃之下,一刀砍碎。刀芒继续向前,砍中第二只护身法轮,同样一声鸣响,红色刀光却停滞了下来。
啼血刃锋芒已尽,终于被挡下。
大法师一声大喝,无畏印化为一道白色光华,噗的一声打在央宗身上。央宗持着啼血刃,脸上浮现出一阵痛苦之色,那周身红光更是突然之间消退,向外扩张的红光如无源之水,缓缓消失。大法师大喜道:“旁人不知血婴弱点,本法王却知道的一清二楚,摄魂大法施展之时便是最无防备之时,你是我的了。”那另一只手中凝结的卍字佛印向着央宗的头顶打去。
虽然不知大法师所言是真是假,但同样在不远处听到大法师言语的静逸、静恩等人无不大惊失色,若大法师把血婴杀了那还说得过去,但又被他收为己用,岂非是旁人的灭顶之灾。眼见大法师的手掌离着央宗的头顶越来越近,一道金光奔着大法师的手掌砸来,砰的一声把他手掌打歪,一人道:“阿弥陀佛,果然有诈”
大法师发出懊恼之极的一声怒喝,看着突然伸出禅杖打歪自己手掌的通悔大师,恨得咬牙切齿,这机会稍纵即逝,再想有此良机可就难了。
通悔大师一禅杖逼退大法师,左手向下轻轻一拍,一道掌印奔央宗的头上打去。
通悔大师旁边却又劈出一道剑光,把通悔大师的掌印给挡住。通悔大师再想补一掌时,大法师却一掌向着他胸口打来,迫不得已,通悔大师只得举掌相迎,二人同时向两旁飞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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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剑替央宗拦住通悔大师掌印的正是方仲,方仲一下落在央宗面前,看着眼前的人儿,既感到熟悉,又陌生不已。
红光消退之后,静逸、静恩、通睿大师等人瞬间恢复自如,此刻地上一片尸骸,而在当中站着的只有央宗和方仲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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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对,两条人影谁也没有动。
静逸和通睿大师不约而同飞身跃起,一个长剑一指,另一个伸拳便打,剑光和拳影同时从央宗的两侧袭来。静恩眉头一皱道:“且慢。”可惜二人已经出手,来不及收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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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颗杀人无数的舍利子在央宗被大法师的无畏印打中后便光芒消失的落入无数尸骸之中,当静逸和通睿大师再次动手时,那尸骸之中骤然光芒大放,嗖嗖两声,如电光划过,向着最近的通睿大师打去。通睿大师大惊之下一道掌印飞出,但打出之后才知不妙,自己的佛门神通似乎对那舍利子收效甚微,通悔大师不就是吃了这个大亏么,怎么自己又犯同样的错误。可惜再想闪避已来不及了,那小小的舍利子实在让人相信只靠蛮力就能将之粉碎,而不愿意闪身退让。
结仇科科酷艘球陌冷独封太 此刻央宗周围一圈七八丈之内的人除了修为高深的静逸等人还有命还,其余尽头丧命,死尸躺了一地,连地面都浮现出一层红色的血腥之气。而席卷的红光还在向外扩张,似乎永无止境。石台之上的人无不大惊失色,不论是大法师手下那些役鬼堂、驭兽堂、砺丹堂弟子还是慈云寺、慈航静斋、方仲等人,刚才还簇拥着向前围攻的人又急着向后退却,一些人被旁人挤到石台边缘,一脚踏空,惊叫着从台上摔下。
一声惨叫发出,两颗舍利子从掌印之中穿过,打在通睿大师的胸口,又从后背飞出,带出一大片鲜血。
两颗舍利子余势不衰,继续向着静逸飞去,静逸面色大变,她若回剑自救,自然可以保得性命,但却再无机会杀了央宗。在见到央宗连杀这么多人,而她被大法师的无畏印打中之后无法动弹,正是杀之的极好机会,衡量来去,静逸竟然并不闪躲,而是面色阴寒的继续出剑猛刺。
静逸宁可拼着自己身亡,也要取央宗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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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莲花出世(二十二)()
在旁人眼中,静逸所作所为,自然是大义之举。
有人轻视自己性命,有人爱惜自己性命胜过一切。轻视自己性命的人,却往往得人珍视,爱惜自己性命的人,却又遭人轻贱。
静逸可以不要性命,有人却舍不得她死。
“师父”一声娇叱,一条人影飞身扑上,挡在了静逸身旁,两颗舍利子一前一后而来,她举长剑抵挡,啪的一声脆响,剑光已和第一颗舍利子相击。
长剑毕竟不是通睿大师打出的拳印,可以被舍利子轻易穿过,而是实打实的撞到了一起。黄色光芒顿时受阻,在发出一下相击之声后反弹而出。与之相击的剑光跟着溃散,断为数截。
虽挡住了舍利子一击,但却损失了一柄宝剑。
第二颗舍利子跟着射到
此人飞身来救静逸,只怕两条人命都要死在这一击之下,而静逸能否一击杀了央宗,还是两说之事。
央宗身旁还有方仲,他能够替她挡住通悔大师一掌,便能替她挡下接下来的攻击。
如果央宗神智未丧,当然明白这个道理,静逸那一击十有八九是没用的。
方仲就站在央宗面前,他看到央宗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枭雄杀人时明明冷酷无情,却脸上含笑,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时也会脸上含笑,笑的含义太多,让许多人都分不清楚。
央宗到底是冷酷无情的笑,还是柔情万千的笑,除非她自己说出来,旁人又怎么能揣测其高深。
方仲也不能,不止一人在他耳边说血婴之冷酷,根本没有神智可言,而眼中所见,无一不印证了这一点,央宗真的已经蜕化成一介血婴了,旁人的生命对她而言和地上的蚂蚁没有两样,一脚可以踩死一群。
肯挺身相救静逸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徒弟何盈。何盈是静逸从小带大之人,若无静逸,何盈还在红尘卑贱之地艰难求生,结局不会比她母亲好多少,弱质女子,力不缚鸡,唯有以色娱人,成为权势之徒和纨绔风流之子的玩物。
静逸对何盈有再造之恩,她肯为了自己师父不惜生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静逸若要杀了央宗,必须越过方仲,而方仲就站在二人的中间。方仲可以助静逸,也可以助央宗,只看他如何选择。
就在第二颗舍利子即将穿入何盈胸膛时,方仲终于出手,他手中持着的火岩剑脱手飞出,一道红芒飞去,险之又险的刺在第二颗的舍利子之上,当的一声,舍利子倒飞而去,何盈大难不死,捡了一条命回来。
这一回轮到静逸嘴角露出一丝阴沉笑意,她手握受空剑,剑锋擦着方仲脸颊向前刺去,噗的一声,没入央宗胸口。
央宗的脸上刚才还挂着笑意,此刻已彻底消失不见,她一对目光没有看向静逸和她手中的受空剑,却盯着方仲,满是不可思议之色。这个一开始就不住维护自己的人,怎么可以在自己最相信他的时候突然罢手,把生死送给旁人。
央宗的双目再次散发出血红之色,怒气在她的脸上显露无疑,垂下的啼血刃再次抬起,向前一刀劈出。
红色刀光犀利无比,比之在重围之中厮杀还要厉害三分,且直奔何盈
何盈的宝剑已经折断,根本无法抵挡,且她也想不到为何央宗会这么恨自己,被师父刺了一剑,却不管不顾要杀自己,只因为那第二颗舍利子没有杀了她,还是另有其他什么原因。
杀意笼罩,让何盈惊呆了,以她现在的修为根本不是央宗的对手,岂非任人宰割。
方仲的手臂一抬,掌刀一下切在央宗的手腕之上,啼血刃所化刀光咔嚓一声劈在何盈身旁半尺处,反而把地上尸骸又砍碎了不少。
何盈终于回过神来,如惊弓之鸟般飞身远去。方仲一连救她两次,不可能事事都遂人愿,她可不希望还有第三次。
静逸喝道:“死到临头还敢嚣张”她手握长剑,长剑的另一端顶在央宗胸口,运力前冲,色空剑瞬间又刺入半尺,在央宗后背噗的一声冒出剑尖。央宗终于发出一声惨叫:啊——那撕心裂肺的痛楚,或者不只是因静逸之故,还有无尽失望。
长剑顶着央宗一连后退了十来步,她的鲜血便已撒了十来步,央宗的目光始终看着方仲,而方仲也震惊的看着央宗,似乎只是一瞬间,方仲竟然就知道了她并非是丧失神智之人,若是滥杀无辜之辈,自己就站在她的面前,央宗何必舍近求远去杀何盈,更不会如此幽怨的看着自己。
难道传闻有误,血婴并非是无神无智之人,可是当初在雪域之时,央宗的确不分敌我的乱杀一气,为何如今魂魄齐全了,竟就恢复了正常。
这其中的疑窦不止方仲不知,大法师不知,也许连央宗自己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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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神智之人自然就有七情六欲。央宗终于再次举刀,向着静逸劈去。静逸伸指一弹色空剑的剑柄,长剑抖颤,让刺入央宗胸口的伤势更是严重,而她自己则飞身后退。央宗一刀逼退静逸,左手握住还在颤动的受空剑剑锋,用力向外一拔,胸口鲜血长流,她却一声不吭,把色空剑往地上一抛,再一招手,远处的两颗舍利子迅捷飞回,竟就在她的胸前后背伤口之中没入体内,流淌的鲜血立时止住。这两颗舍利子原本就是央宗之物,当年因为欠缺一魂一魄,慈云寺太上长老以两颗舍利子代替,打入了央宗体内,早已是她的一部分,这才如臂所使,有这般大的威力。可惜舍利子本是用来救人之物,如今却成了杀人利器,且还杀了慈云寺两位高僧,那就不是慈云寺太上长老所能预料之事了。
央宗身子一阵摇晃,远处的大法师瞧出便宜,舍了通悔大师,再次向着央宗飞来。央宗身上所流鲜血忽然化为红色火焰,在精血燃烧之下,央宗包裹在火焰之中腾空而起,向着远处人群冲去。
方仲叫道:“央儿”
央宗回头瞧了一眼,却没说任何话。人群一阵骚动,谁都不敢阻拦,如潮水般向两旁退开。有一人骑在坐骑之上也想往人群中躲,还未来得及藏身,头顶红色刀光一闪,立刻惨叫着栽倒在地。央宗一落而下,骑在了那人的坐骑之上,红光裹挟着那坐骑调转头来,向着远处狂奔而去,跃下石台,转眼消失在湖泊深处。
石台之上那么多人,一个个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去追。
方仲看着远去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他已可断定央宗并未丧失神智,甚至连仙儿的那部分记忆也在她的心中,只因央宗刚才抢去的坐骑,分明就是醍醐老母所留的那头野猪,醍醐老母死后,就一直陪伴在仙儿身旁。若非有意为之,央宗又怎么会偏偏抢去这样一头坐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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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仙儿,方仲往石台边缘看去,在那里静静的躺着一条人影。人影旁边,离夫人和姜文冼已经站在那里,同样低头,默默的看着脚下。
仙儿口鼻流出的血迹已被离夫人拭去,她双目紧闭,似已沉沉睡去……
第七卷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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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虚与委蛇(一)()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器乐靡靡之音从宫墙天阙之中遥遥传出,推杯换盏之声不绝。
灯火辉煌,宏伟大殿,香炉青烟飘荡;
酒香扑鼻,琼台高座,三山五岳喧嚣。
九华山华阳殿之上,岳光祖居中而坐,左右分别坐着贾光南、崇妙大师,两旁则是许多洞天福地的门派掌门。座前美酒佳肴、山珍海味,数不胜数。当初在昆仑山玉虚宫大会之时的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的各派之人,除去白石山郑元洪等人外,大半尽集于此。
后地仇仇情孙察由冷酷独结
后地仇仇情孙察由冷酷独结 殿下众人顿时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又有一人道:“这么说来,那血婴真的是个只知杀人的狂魔了?”
岳光祖容光焕发,手持酒杯道:“诸位道友不必客气,请再干此杯。”
两旁之人纷纷拱手,一人道:“岳掌教亲自敬酒,我等谁敢不敬,祝岳掌教统领我道千秋万世,道统永兴。”
“祝岳掌教千秋万世、道统永兴。”剩下之人站起身来,举杯遥祝道。
“哈哈哈,诸位道友太客气了,坐,坐,若如此恭敬,反倒让本座不安了。”
众人酒尽坐下之后,贾光南道:“我想诸位一定听说一事,便是那大法师居然让血婴再世,不知各位有何想法。”
下方一人道:“此事如今已谣传天下,比之当年姜文冼叛出昆仑还要厉害三分,我等不曾亲见,只听旁人传说,未免有些夸大之词。”此人一身俗家打扮,四十岁许之间,就坐在崇妙大师下首,是灵虚谷新任掌门司马璜,自原掌门司马明空在昆仑一役被杀,岳光祖便扶持了此人上台。当初司马明空和崇妙大师是岳光祖的左膀右臂,但司马璜是靠得岳光祖上台,自然不好意思凌驾于崇妙大师之上,只能坐在下首。
“夸大之词?司马道兄不用怀疑,此事断然是真的。”岳光祖微笑摇头道。
司马璜道:“那姜文冼之事就虚假居多,掌教何以这么认为这血婴就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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