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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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仙- 第1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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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言提醒了方仲,忙道:“晚辈还有一事未说,慈云寺里有菩提树一叶,通悔大师对晚辈言若求菩提树所在,他愿拿此叶出来作引。”

    仓堂主道:“通悔老秃驴何时慷慨起来了,居然就舍得拿菩提叶出来占卜,不过这倒是一个机会,有菩提叶在先,天机已泄,逆阻成微,卜筮起来便容易许多。”

    方仲喜道:“那么此事可行了?”

    仓堂主点头道:“有菩提叶再求菩提树,的确可行。按奇门遁甲之术,以菩提叶和卜筮之人居中,布地盘一副,列九宫、立八门,倒推此树,精通卜筮者有九成指望可知其具体所在。不过即便如此,此等宝物预知之后引来天谴不小,虽有菩提叶分担一半,卜筮之人所受苦楚亦不轻。”

    方仲想起仓堂主所说这奇门遁甲的天谴乃是邪毒自生、肌肤不全,卜筮菩提树既然引来天谴不小,那这卜筮之人只怕也要如妫大哥一般身有脓疮,腐蚀入骨,让旁人做这等牺牲让自己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一见方仲沉默不语,仓堂主便知他心中所想,淡淡一笑道:“老夫在步钉头七箭书之前曾为自己占卜一卦,得知自己不当亡于此地,顿时信心满满,觉得既非我亡,定然他死,孰料禁术依旧没有成功。如今再一回想,也不算没有料准,我若是死在别处,便与此卦所示一般无二了。方公子所求之事,若让旁人来做,倒不如让老夫这将死之身去承受罢了。”

    赢奎跪地道:“徒儿愿替师父卜筮一次,断不让堂主在此等情况之下还要远行。”

    在屋中的昊天堂弟子无不跪下,纷纷如赢奎一般出言愿意代替仓堂主卜筮。

    仓堂主看着跪下的诸多弟子,缓慢摇头道:“你们都是有用之身,日后许多事要仰仗你们去做,唯有老夫命不久矣,再大的天谴都不在乎,此等事,除我之外再寻不到第二人。”

    赢奎道:“弟子不忍见堂主仙逝之时还要承受百般苦楚。”

    仓堂主温言道:“傻孩子,慈云寺里高僧甚多,老夫若为求知菩提树下落而受苦,岂能见之不理。再者此地已不能久留,*师受我所伤,定然报复,以其手段,这里无人能敌。不只是我要离开此地,便是你们也俱都要走,暂避与他处,等来日安全之后,再返回不迟。”

    赢奎道:“若无老堂主率领,我不知该往哪里去?”

    仓堂主道:“此事我已安排妥当,两日后你等乘坐巨鼋从龙湖出去,顺黄河而上,入渭河,至终南山,寻一帝踏峰所在,便在此峰脚下寻一湖泊安身。”

    赢奎道:“为何要到那处去?”

    仓堂主道:“俗谚背倚大树好乘凉,那处地方有一隐匿宗门,你们若是托庇在她山门之下,万一有事,她断然不会坐视不理。”

    赢奎落泪道:“弟子明白。”

    昊天堂弟子听得老堂主要让大家择地避祸,那妫大哥道:“堂主,以*师今日之势力,一般宗门根本不放在他眼内。”

    仓堂主道:“你是怕那隐匿宗门不能庇护大家周全?”

    妫大哥道:“正是。”

    仓堂主道:“你等放心,这隐匿宗门非同小可,*师必定忌惮三分,在未扫平昆仑诸派之前,还不敢拿她们怎么样。”

    妫大哥也是聪明之人,仔细一想,惊讶道:“连*师都要忌惮三分的宗门,除了昆仑道门之外,莫过于释门两家,人人都知慈云寺的山门所在,唯一不知的,便是和慈云寺齐名的慈航静斋了,堂主所指宗门,莫非便是那慈航静斋么?”

    仓堂主点头道:“不错,那帝踏峰便是慈航静斋的山门所在之处,不过你们此去,要牢牢记住,既不要随意四处打探,更不要向旁人胡说八道,只当不知这里是慈航静斋的地盘,这样才不会得罪人家。”

    赢奎道:“师父的意思是我等揣着明白当糊涂,故意躲藏在她山脚之下。”

    仓堂主笑道:“你等只是路过,见此地风景颇佳,便暂时歇脚,她总不能连这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难道还派人下山驱逐不成,真若如此,岂不向大家名言诏告这帝踏峰便是她慈航静斋的山头。慈航静斋的人一向行踪隐匿,岂能做出这种事来,故此老夫断定,她就算明知你等故意为之,也不会多说什么废话。”

    赢奎和妫大哥破涕为笑,深觉老堂主这主意拿捏得恰到好处,让慈航静斋的人有理说不出来。

    方仲这是第一次听到慈航静斋的山门竟然在终南山的帝踏峰,当初遇见何盈时,自己曾经问起过其山门所在,但她并未直言相告,只说若无相识之人带领,根本就进不去。慈航静斋的所在一直都颇为隐秘,知之者不多,岂料仓堂主居然知道了,而且还让昊天堂弟子躲到她山门之下去。

    方仲想起何盈的一言一行,不禁对帝踏峰心之神往。方仲道:“仓堂主既知慈航静斋所在,何不直上山门相告,不必如此曲折。”

    仓堂主道:“老夫并不认得慈航静斋的高人,昊天堂与她也无交情可言,知晓慈航静斋所在和能入她山门根本不可同日而语,若无邀请,虽过门而不得入。若非我昊天堂被逼到这个份上,老夫也不会出此下策。”

    慈航静斋里的人,方仲倒是认识几个,除了何盈之外,静逸、静恩俱是慈航静斋之中颇有身份之人,只是不知其门派之中是否门规森严,严禁男子入内。

    那妫大哥道:“我等从水路去,多走了许多弯路,若从陆路去,豫州至终南山,不用七日便可抵达。”

    仓堂主道:“只要一路平安,宁可多走一些弯路。”

    妫大哥道:“堂主说得对,还是小心为上,万一*师在半路拦截,没有水遁之利,想逃也来不及。”

    方仲心下合计:从此地至慈云寺花了两日不到的时间,若从慈云寺再往西走,可达终南山北,妫大哥说七日不到。当初何盈初来慈云寺时,自己留在寺中等了一日一夜。她有望天犼之利,非常人能比,即便望天犼行动如飞,是妫大哥一行的三倍不止,满打满算也只要三日即可抵达,与所估路程差不多。自己有狰狞兽之利,只比她快不比她慢,这样说来,从慈云寺到慈航静斋其实近的很。想到慈航静斋居然如此之近,忍不住便想去见识一下这神秘莫测的山门到底是何模样。

    仓堂主又向门下弟子交代了几句,这才单独留下莫雩,要传她六壬诀奇术。方仲、鹞鹰王等人不便旁观,告辞出门,由妫大哥安排住处歇息。

    两日之后,昔日安静的昊天堂被喧闹打破。所有弟子一起出动,大部分人都到湖底截取一根神龙木在手,余下的人则把两株神龙木彻底拔起,巨大的树身躺在沙地之上,重逾数千斤,若无十来人抬起,根本搬运不动。正当方仲想问为何拔树时,那赢奎取出一支短笛吹奏起来,笛音袅袅传出不久,隔着水幕便见湖底两个巨大的阴影升起,缓缓移动过来。

    那阴影如小山一般,到了近处才看清竟然是两只巨大无比的癞头鼋。此巨鼋四肢划动,周围水流激荡,如翻江倒海一般。

    司空谅见了咂舌道:“原来真有吃人的王八,这般大,一顿饭十个人也不够。”

    赢奎讥笑道:“似你这等瘦骨,二十个也不够它吃。它在水下力大无穷,便是蛟龙出世,也奈何不得它,它浮出水面吞吐气息,足以把空中鸟兽吸入水底。”

    司空谅恍然大悟道:“原来我先前从空中跌落,都是此兽搞得鬼。”

    赢奎笑道:“我没有直接把你投入巨鼋之口,算你命大。”赢奎吩咐昊天堂弟子把那两株神龙木抬到巨鼋背甲之上去,如驮碑一般,竖立在背上。巨鼋驮着神龙木,在水中游走时,那背上便自然而然的形成一方避水之地。两只巨鼋外加三条神龙木所造小船,足以装下所有昊天堂弟子。

    方仲、鹞鹰王以及仓堂主等共坐一条小船,而莫雩、羽音二人却与赢奎等站在了一只巨鼋背上,目送着方仲、仓堂主等离开龙湖水底,前往慈云寺。

    临别之际,所有人都心中戚戚,唯一感到轻松一些的,只怕只有小兰一人。莫雩拜入昊天堂,不再跟着方仲同行,对于她而言,是此行最大的收获。

    巨鼋背上,莫雩望着方仲、仓堂主远去背影,泪眼模糊道:“不知何时再可见师父恩颜?”

    赢奎强作淡然道:“莫师妹不必悲伤,堂主此去就算一切顺利,也无几日好活,方兄弟已答应于我,若老堂主不测,他愿亲送骨灰坛到我手中。”

第六十一章 菩提树因缘() 
方仲一行离开龙湖重回慈云寺,已是两日之后。他们来昊天堂时并未花去那般多时间,如今行得慢,自然是因为有仓堂主之故。仓堂主身体衰弱已至油尽灯枯,经不得长途颠簸,行一路停一路,停下来免不了也要指点江山一回。方仲和他在一起,听他讲述一些奇人异事,倒也增长了不少见识。

    仓堂主祈禳之后有七日之命,安排昊天堂后事花去两日,沿途奔波又花去两日,等到达慈云寺时,止剩三日不到了。一至慈云寺,仓堂主道:“如不是通悔亲自出迎,老夫不进慈云寺大门。”方仲想不到仓堂主这个时候居然摆起了架子,没耐何,只得亲自进寺通禀。

    寺中专职接待的知客僧已认得了方仲,不废太多口舌,便有人去禀告通悔大师。通悔大师来得极快,见到方仲后,笑道:“方施主去了又来,定有佳音相告。”

    方仲道:“大师曾说寻得精通卜筮之人便可一求菩提树下落,如今我带来一人,就在寺门恭候。”

    通悔大师何等样人,听方仲说在寺门恭候,便知此人不一般,如是常人,大可直接带进寺来,不用特意诉说。通悔大师道:“来者是何方贵客?”

    方仲并无隐瞒之意,直言相告道:“是神教昊天堂的仓堂主,他老人家不远劳苦,陪晚辈亲自到了慈云寺。”说完这话,方仲留心观看通悔大师脸色,见通悔大师听得来人是神教昊天堂的仓堂主时,一皱眉头,但旋即舒展,讶然笑道:“想不到仓堂主会亲自驾临,方施主居然能请得动他,真是一件奇事。”

    方仲道:“不知大师是否会因仓堂主是神教中人,而心生嫌隙?”

    通悔大师笑道:“我佛容人所不容,连放下屠刀之人都可立地成佛,何况老衲并无听说过仓堂主有何劣迹,何来嫌隙可生。”

    方仲心中一松,说道:“仓堂主来时因为施展禁术之故,大伤元气,据他所言,已时日无多了,此次愿随晚辈前来慈云寺,已是人生在世所做的最后一点事。”

    通悔大师肃然道:“有这等事?他施展何等禁术,就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方仲道:“仓堂主施展钉头七箭书,欲杀神教护教*师,可惜功败垂成,受禁术反噬,才有此等变故。”

    通悔大师悚然动容,只从这几句话里,他便听出了许多事来,通悔大师道:“想不到仓堂主有此变故,他既在寺门相候,老衲这便着人请将进来。”

    方仲犹犹豫豫道:“大师见谅,仓堂主仓堂主想通悔大师亲自前去一晤。”

    在通悔大师身后跟随的两位慈云寺僧人面色一变,其中一个怒道:“区区一个魔教堂主,就敢劳通悔师伯亲自去接,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高。”

    通悔大师淡淡一笑道:“无妨,老衲去一次又有何打紧,仓堂主既肯来慈云寺,也是看得起鄙寺。”

    方仲喜道:“有劳大师了。”方仲在前,通悔大师在后,二人身后又跟了数十位慈云寺僧人,乃是奉通悔大师之命,列队相迎的。

    寺门开处,空荡荡的山门前,仓堂主独自一人站在最前方,身后鹞鹰王、司空谅等束手而立。山风吹过,衣袍撩起,可见仓堂主瘦骨伶仃身躯,虽处寒风而不动。

    通悔大师长吟一声佛号,随后合十说道:“久闻仓堂主之名,老衲这厢有礼了。”

    仓堂主朗声笑道:“通悔和尚,老夫这里也有礼了。”向着通悔大师拱了拱手。

    通悔大师笑道:“仓堂主亲来鄙寺,老衲疏于接待,还请赎罪,贵客既临,请进寺盘桓一叙。”

    仓堂主道:“好,不过进寺之前,老夫还有几句话要说。”

    通悔大师道:“但讲无妨。”

    仓堂主道:“这第一个,便是老夫身故之后,需要贵寺四大神僧同时为我祈佛超度,颂经七日。”

    众僧一听,同时讶然大哗。通悔大师一摆手,威严喝道:“肃静!”

    仓堂主接着道:“第二个,卜筮之道饱受佛门指责,说我等窥天机改因果,有违业报。自我死之后,老夫要你佛门亦把卜筮列入佛门因缘果报之中。”

    众僧哑口无言,纷纷摇头,连方仲亦觉仓堂主所提要求有些过了。

    仓堂主道:“只要贵寺能满足老夫这两个条件,让我死后位极荣宠,往昔过节一笔勾销,那菩提树之事包在老夫身上。”

    通悔大师沉默良久,摇了摇头道:“兹事体大,老衲作不了主。”

    仓堂主道:“那就找做得了主的人来说。”

    通悔大师叹息一声,正想再解释一番,在慈云寺宏大寺庙之中,一个声音遥遥传来:“通悔师弟,让贵客进寺来吧。”

    通悔大师愕然转头道:“方丈师兄!”

    能够发声让通悔大师都不得不听命的,除了慈云寺方丈之外,没有第二人。通悔大师沉吟片刻,向仓堂主道:“既然方丈有请,便请仓堂主进寺一叙。”

    仓堂主仰头一笑道:“想不到我仓某也有如此风光的一天。”

    通悔大师是得道高僧,面不更色,但他身后群僧的脸色可想而知,一个个肃然而立,毫无欢喜待客之心。仓堂主迈步而进,通悔大师一旁作陪,余人在后跟随,一同进入慈云寺大殿。众人从天王殿而入,直趋大雄宝殿,到殿前时,其余僧众止步,只通悔大师一人引领着仓堂主、方仲等入内。

    通悔大师道:“方丈就在里面,仓堂主请。”

    大雄宝殿内宽广之极,无数蒲团摆放在两旁,此刻却无一人。空荡荡的大殿之上只在正前方有一老僧,孤身一人坐在主持之位。那老僧比之通悔大师的慈眉善目不同,眉梢朝上,双目有神,虽然须发斑白,但却有一股英武之气,身形也是极高大的,以方仲眼神,根本看不出其修为高下。

    通悔大师道:“方丈,贵客到了。”

    慈云寺方丈举目向仓堂主、方仲等一扫,方仲顿觉眼前此人目光如炬,几欲看透人心。他前两次来慈云寺,都未见过慈云寺方丈,如今还是第一次见到。那方丈道:“有劳师弟了,各位施主请坐。”

    此地并无华椅可坐,自然只能盘膝于蒲团之上。通悔大师就坐在方丈下首第三个蒲团,仓堂主、方仲等则散坐于其余蒲团之上。慈云寺方丈待大家坐定之后,向仓堂主道:“老衲通证,现为慈云寺主持,仓堂主想来不会陌生吧。”

    仓堂主道:“慈云寺通证大师的威名,老夫如雷贯耳,岂能不知。”

    通证大师道:“薄有虚名,不值入仓堂主耳目。今日请仓堂主来,想来已知是为了何事?”

    仓堂主道:“听方公子所言,他与贵寺俱都一求菩提树之所在,老夫不才,在卜筮之道上还有几分本事,自信有此把握一窥菩提树在何处。”

    通证大师微微一笑道:“通悔师弟听闻方施主欲求菩提树,便把鄙寺一点指望借方施主之手说了出来,原本也没抱多大希望,岂知方施主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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