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话都只有冰山一角。”
寒续把其中一杯茶送到了白琉衣面前,颔首道:“发现了。”
“凌风神纹的进展程度与你的境界挂钩,我这段时间解读这玄卡,感觉自己的制卡能力也变强了不少。”白琉衣脸上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寒续看到了这一丝惊鸿笑容,好像整个世界最漂亮的云霞,他不禁微微地怔了一怔。平时白琉衣都从来不笑,好像整个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王眸眸甚至偷偷问寒续她是不是有忧郁症或者是面瘫而此刻,她却笑了?
在对方察觉到自己视线而慢慢悠悠再重新侧过身子的时候,寒续也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坐回到床上,手不知所措地挠了挠脸。
“我想说的是,等到凌风神纹的完整版出现,可能会有一些不一样的事情发生。”
寒续不明白她这后面一句话和前面一句话之间哪里有什么联系,这样的递进表达在逻辑上明显是错误的,不过意识到她的错误之后他才发觉空气越发地尴尬,因为他自己也觉得尴尬起来——人要是情绪平常的话自然不会出现这样无厘头的逻辑错误的。
回到她阐述的问题本身,寒续点头把气氛重新扳平了回来,道:“嗯,不过那就都是之后的事情了。”寒续抬头看着外面黑茫茫,但是又有皓月和群星点缀的天空,心中茫茫,却仿佛又被月光照亮。
未来在他们面前,还有一条波澜壮阔的大江等待他们去飞驰,而这条大江的出现无疑也仿佛是上苍在告诉他们前路的精彩,正在等待他们去挑战。仿佛是一种侧面的指引与倾诉,告诉他们,你们的寿命还很长。
对于现在对自己下一刻的生死有很大不确定的寒续来说,无疑也是一种自我心理上的莫大安慰了。
白琉衣继续开始制卡。
有了新的纹路出现,这要放在制卡界当中,必定要进行无数次的试验才敢将其正式地进行使用,白琉衣现在所做的将新卡纹添加到原玄卡中的工作,很大程度对玄卡来说是具备破坏可能的,所以即便有了新的纹路出现,更应该要进行试验才敢真的放入“火动”中去,否则稍一操作失误,或者自己对于卡纹融合的最初判断有偏差,都会直接失败。不过他们现在没有这个时间去做这样的测试,否则他们根本等不到新“火动”问世的那一天,就已经必须和天火会碰撞了。
而之前这些日子对凌风神纹的接触,加上白琉衣的自信,来自于天才全属性制卡师白琉衣的自信,却敢让她直接将新卡纹不做任何试验的情况下,放入现在正在改造的“火动”当中。
恐怕比她厉害了许多的制卡大师古云都不敢尝试这样的事情,因为一经失败,这寒续最大的底牌,就没有了。
而寒续也信任天才如她的制卡师,能够做到大师们都不见得做得到的事情。
天还没亮,白琉衣因为太疲惫便趴在桌上睡着了。
穿着一袭白衣的她看起来多么可人,露出半截精致的脸在外,手里还抓着钛金属笔,身子在平稳的呼吸当中微微起伏着,仿佛弹奏的琴曲。
她睡着的模样略微有些娇憨,没有了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天然气质,此刻的她看起来像只小猫一样可人。
寒续微笑着看着她此刻的模样,这些日子一直干涩无比的心里,不禁浮现一分的舒坦。当初那个要杀自己,和自己有着别人想都不敢想象的渊源的女孩儿,现在却是自己最重要的伙伴之一,命运这种东西,其实还真的捉摸不定。
寒续轻轻地叹了口气,感觉到其实日子要是像这样能一直平静安详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心情的愉悦也让他体会到了久违的生活的味道。
把一层毯子轻轻盖在了她的身上,留了一张纸条之后便离开了房间。
“我去找眸眸,你要吃什么或者有什么情况给我打电话。”
第194章 新旧()
白琉衣不会用手机,之前是因为性格孤僻,没有人可以提供她联系,她也不愿意和人联系,仙人一样的她与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
现在因为寒续和王眸眸都是半逃犯身份,她不得不通过这样的工具来与两人进行联系,但是制卡师巧夺天工的一双手,在用起手机的时候还有些笨拙,很半天才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然后又投入到制卡当中。
“粥。”
寒续看着简短的一个字,笑了笑,把手机收入怀里。蹲在这栋拆迁楼楼顶研究着蚁炮的胖子瞅了他一眼,问道:“是她给你发的消息?”
王眸眸满身的黑色机油,皮围裙也又好几处被什么利器划开了口子,整个人蓬首垢面,加上天台边沿那支起来的破棚子,好像是一个长期住在这里的乞丐。
伪装身份,是他们最擅长的事情之一。
不等寒续回答,王眸眸用沾满了油污的手把脸擦得更花,道:“她愿意留下来帮我们,倒是一个好消息。”
虽然知道王眸眸不是这个意思,可寒续还是不喜欢他将他们二人的关系与白琉衣解读得这么市侩,不过这个问题去深究也没什么意义,蹲到了他的身旁,帮他挡住楼顶上影响他进行微操作的大风。
绿色的金属壳下,是一个个非常精细的零件,寒续对于战械所知的并不多,但是看到王眸眸在发动装置上面进行着大幅度的改装,也能明白这应该是一项颠覆性地改装。
“把火油管递给我。”王眸眸招招手,寒续在地上的一堆零件里面挑了半天,才递了一截管子过去。
“户籍身份的事情怎么样了?”
王眸眸将蚁炮动力装置中非常重要的零件小心翼翼地进行着装填,“对,差点忘记跟你说了。”他放下零件,然后大铁桶里舀水出来洗了个手,从那破被子地下找出来了一分文档。
寒续接过被他摸花的文档。
“这上面是我和张流最近忙碌的结果,新身份还没有注册,但是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的信息。
两人一人是南云行省人,一人是川泗行省的人,你是前一个,我是后一个。我们两人都是低等民,互不认识。
你是南云行省昆乌城的人,那个地方十年前被何杰的黄旗军给占领了,死了不少人,你的父母就是死在了那里,五岁那年被玄卡师钟书收养,教了你操控玄卡。”
“钟书?”寒续看着上面只有名字,但是没有档案记录的一位玄卡师的名字。
王眸眸正蹲在铁桶旁在搓手上的机油,不过这玩意在没有肥皂的基础上,实在是不好洗,所以把他两只手都搓得通红都没法将其洗掉。道:“嗯,钟书是我和张流查了很久才最终锁定的人,这个人无亲无故,性格孤僻,喜欢住在山里,就跟白琉衣一个德行,清高没朋友,当然用点褒义词也可以说是淡泊名利曲高和寡算了我语文烂就不用成语了——总之就是他是玄卡师,可也没有去争取过身份等级的事情,始终是个低等民,而且认识他的人很好,更没有了解他的人。
十多年前黄旗军刚刚创立起步,黄旗军武力统治了昆乌城,为了躲避纷争他后来就搬到了人烟稀少的靠南边境的城市班霜城,三年前病死了。
一般玄卡师多少都有些名气,不过他的名气算是中等品阶玄卡师当中最少的了,无论是出生的地理位置,还是他的身份与特征,都很符合我们发挥,当然,尤其适合你。”
秀才不出门,尽知天下事。在这个网络发达的年代,拥有高超黑客技术的王眸眸再加上警督张流的身份,所以能够将这一切个人信息查得这么细致,几乎所有的细节都在掌握之中。
“那他有个徒弟的事情怎么解释?”
王眸眸得意一笑,道:“当然是通过老子的天才智商解决了?你知不知道现在的网上有一个流行词,叫节奏?譬如首都特区的人骂我们其余地方的人都是垃圾,譬如歌星易天赐是个恋足癖之类东西,真的假的不一样,但是确确实实是网上争论的话题。所以节奏这东西是可以带出来的,一个人带,一群人就会跟着起哄了,没有的事情就会变成不一定没有,而不一定没有就可以变成有。”
寒续懂了他的意思,王眸眸接着说道:“所以我在网上修改了一些旧资料,将这些东西埋了进去,而后故意引诱人发现这一点,所以现在差不多有一部分人已经知道了钟书有偷偷收养一个徒弟的事情了。”
要把一个没有人的,凭空捏造出来,自然是有很多地方的工作要做的,要经得起别人的调查和考究。若是他们只是当一个普通老百姓,当然不用花这么多精力,但是他们要做的是去考虚门大学,这座神风联邦武科最高殿堂对于身份检查肯定不会有纰漏;而且这也将是他们此后用其一生的身份,所以他们要做得滴水不漏。而在这方面,看似粗枝大叶的王眸眸,实际上却像是个心细的小丫头,从来不会漏过任何一个细节。
当然这臭美的比拟也只有出自他自己的嘴里。
“我们两人的身份都一样,都是没什么背景的人,当然也只有没背景的人才能由我来发挥。我需要在最近这段时间里瘦个十斤或者胖个十斤,变换一下特征。”王眸眸很没素质地甩干了手上的水,“我就得瘦十斤太委屈自己,所以我还是打算胖十斤,要死过两天被天火会弄死了,至少没有没吃够的遗憾。”
说完他又蹲到一角开始搬弄蚁炮。
寒续则望着文档,默默念起了这新身份中的一切信息。
“钟书南云行省昆乌城人”
念着念着,一个个陌生的信息开始钻入他的心里,开始把他现实的一切都慢慢侵蚀而后重新占据,一股强烈的别离感顿时胀了上来,他不禁伤感起来。
这座城也好,还是寒续这个名字也好,都承载了他太多的记忆,太多的美好,太多的努力,当然,也有太多的痛意。换一个全新的身份,就意味着一切都重新开始,现在的一切都和自己在没关系,或许以后会有更幸福更让他满足的人生,但是他割舍不下。
他在这里长大,在这里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灭世主,在这里杀人在这里救人在这里害死了自己心爱的人虽然已经无数次下定决心让自己接受这一切,但是,人这种感情生物,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做到说放下就放?
寒续如此,王眸眸何尝不是。
他胖脸一丝悲哀,像是一颗烂掉的苹果,有些惆怅地拍了拍寒续的肩膀,花手在对方干净的肩上拍了个黑掌印,慨然道:“我也舍不得,所以这个身份到现在都没有注册,也没有定个名字,等等看吧,我们还有时间消化。”
寒续再把资料仔细地看一遍,然后折起来收到了身上,新身份还有很多的细节需要他去记忆,也需要他更多地去思考、研究和完善。
“张流那边怎么说?”为了防止被人查到什么,寒续他们已经谨慎入微到了极点,寒续甚至都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不过王眸眸因为要创建新身份的缘故,这些天和他保持着联系。
“我和他也减少了碰面的次数,很多东西都用公用电话谈,之前有交代他帮忙暗中看一下我们以前的同学他们,不过据他反应是没什么动静的。”
寒续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自己在这座城里认识的人几乎都被天火会给杀光了,只剩下自己夜校的那些同学,寒续担心天火会方面会从他们身上下手,虽然蝴蝶是有所天火会近期都没有大安排,但是谁都保不准会有意外。
唯一的牵挂放下,寒续便也要轻松了很多。
王眸眸继续跑过去做他的蚁炮。
寒续也不清楚他究竟要做怎样的改编,他只知道这个改编最终的用处,是他们很多年前就想干,直到今天更加想干的一件事情。
一件豪气干云的事情,一件谁都不敢做,掌掀斗牛的快事。
在商业区边沿处有个广场,发往贫民区和出城的客车大半都在这里发车。寒续坐上了一辆灰色的客车,这车是发往虚明分区的客车,无论是虚明分区的人要进城还是出城,都只有乘坐这路客车。
因为这车太颠簸,坐在上面像是在坐拖拉机一样,还会喷出一条尾巴一样的黑气,所以虚明分区的小孩们会叫这客车为拖拉机。
这是风渡贫民区虚明分区到商业区的唯一的一路客车,淡季只发两班车,因为最近丰收,交易会比较密集,所以发行的班车多了许多,寒续很轻易地就坐上了这辆车。
寒续坐到最后一排的座位上,带上了口罩和鸭舌帽的他,坐在这辆熟悉的汽车上,感觉自己却像是一个陌生人。
他看着窗外和之前没有一点变化的风景,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仿佛,他旁边空着的位置上面还有一个笑容甜美的女孩坐在这里,叫着他的名字,告诉他,他们两人可以一起去地陵大学;告诉他,她的父亲,同意了他们在一起
客车吞吞吐吐,像是一只得了重病的狗,驶入了寒续熟悉但是又陌生的虚明分区。
寒续站在那栋与张流谈话的烂尾楼顶,远远地看着那消失的街道,还有那个巨大的深坑,眼神里满是温柔。
最后他沿着那条每晚送完白琉衣之后,会独自行走的路,来到了虚明分区最漂亮的小区。
就是一单元楼的六楼,那里,就是柳倩文的家。
以前几乎每一天晚上,他都会送她回到这里,一路和她谈天说地,说她并不喜欢的武科的知识,和她一起吃校门口老婆婆家的梅菜饼,和她指尖缠绕温柔
寒续抿紧了嘴唇,长长地吐了一口从心底里盘旋了一圈的浊气。
他很早就想来这里,但是一直没有勇气。
他不知道怎样去面对这个被自己威胁过的中年男人,他不知道怎样去面对这个愿意退步让自己和柳倩文发展的男人,他不知道怎样去面对这个世界上比自己还要爱柳倩文的男人。
寒续又深深地吐了口气,知道他应该还没有回来,所以走上了楼,看到这曾来过的屋门口,多了许多垃圾的凋敝和凌乱,他的心口忍不住微微一疼,然后将怀里那张当年他和王眸眸用非常手段注册的,背面用纸条写上了密码的银行卡塞到了上方的门缝里。
转身离去。
第195章 庆余年()
寒续并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身后那一班汽车上面,换了一身装扮的王眸眸,和他一样戴上了口罩和鸭舌帽,也和他一样乘车返回了虚明分区。
王眸眸也并不知道寒续回来了这里,不过他和寒续一样也是来到了刘婶家的原地址,远远地看了看消失的楼房,然后神情怅然的来到了虚明分区一偏僻的土屋里,黑溜溜的眼珠里是壮士一去不复回的决然。
抄起一把铁锹在土屋的地面上挖了半天,一直戳到了硬物之后,再小心地把土刨开,从里面搬出来了一个黑色的大箱子。
王眸眸擦干净箱子上面的土,然后背着大箱子避开下午忙完回家的人,来到了虚明分区后面的一座荒山上面。这里是他和寒续小时候偶尔会来玩的地方,站在顶端,可以将整个虚明分区一览无余。
王眸眸望着下方散落两处的两大片焦黑,在寒续面前还乐呵呵的他这个时候脸上却没有半点乐呵的表情,只有淡淡地哀愁与肃然。
“婶婶,倩文,可心,小流儿”
看着熟悉的凋敝的贫民区,灰色红色的房顶在夕阳的余晖里闪闪发光,像是被剥下来洒在房顶上的鱼鳞。王眸眸轻轻念叨着他们的名字,脸上浮现了一丝微笑。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