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腓特烈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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腓特烈大帝-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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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菲莉雅敦促自己漂亮地笑下去:“红酒开封后,芬芳会渐渐苏醒,然后慢慢逸散,美酒就变得没那么好喝。与其冒着让酒变难喝的危险,不如就让这瓶酒永不开封吧。虽然尝不到,但是看着会甜丝丝的吧。”

    腓特烈蹙眉没懂,菲莉雅已经在摇着他的胳膊问:“你瞧瞧我还好看吗?眼影没有流淌成迷彩吧?”

    腓特烈看见自己非常外行地替她揩眼泪,大拇指已经把菲莉雅的艳妆揩成两抹彩虹,五彩缤纷地涂在她俏丽的颧骨上,看上去像个抹了迷彩要进山的女猎人。

    “非常好看,眼影完全没有流淌到脸上。”腓特烈恬不知耻地麻痹菲莉雅,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回去的时候,你要偎依着我,我们低着头,造成路人的假象。否则别人会笑话咱们灰头土脸。”

    菲莉雅天真地上当,开心地“嗯”一声,低头美孜孜地想:“做你的副车的话,就算没有你的允许,我都会爱下去。”然后低头小心地拿衣袖蘸掉泪水,别过脸羞赧道:“低头就低头呀,偎依你个头啦。变态。”

    腓特烈心头一酥,喃喃:“菲莉雅……”有点想独占她,立马触电似的克制自己的想法。心潮澎湃时,听见脑子里的神器在嘀咕:“腓特烈你又创历史新高,你的节操变成【…50/100】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腓特烈连忙改口纠正:“谁是变态,我有悔改啊!”一边拿袖子轻轻揩她脸蛋,试图亡羊补牢将功折罪,抢救她脸上的迷彩;一边昂头催促:“废墟里还有人!去翻找一下,鲁恩可能还活着!”

    格里菲斯一夫当关地逼退了国王卫队,恶狠狠地走回来,钳住菲莉雅手腕,争执着拽走菲莉雅时,远处銮驾逼近,一尊宽阔精装的八轮马车缓缓驶进狼藉的广场,在鲜衣怒马的国王卫队簇拥下,逼迫禁卫军千人团劈开让道,排场非凡地堵住路口停下来。

    然后,皇家銮驾的珍珠帘子掀开,毫发无伤的国王弓腰走出来,傲然屹立在车头。格里菲斯只好松开菲莉雅,低头趋近车前,一声呐喊:“见过国王陛下!”抚胸扶膝,折膝下跪。

    一千禁卫军齐刷刷响一声,折膝跪下,像一片白地毯被抚平:“见过国王陛下!”

    这君临天下的气派,令人不寒而栗,万众臣服。腓特烈攥拳站在废墟前,自恃是一方诸侯,刻意不跪。

    老国王背手扫一眼远处的菲莉雅,两眼迸出刀子似的光,不怒自威地张口质问:“菲莉雅袭击朕的卫队,夺马而奔;格里菲斯你不仅没有捉拿她,反而拔剑阻挠?可以,可以。法里纳家族的翅膀硬得很啊。”

    “臣惶恐。”格里菲斯按胸半跪,低下高傲的头颅:“菲莉雅被扣押,全无手续;菲莉雅被捉拿,亦无皇谕。禁卫军匡扶治安,凭借的是法治精神。您的骑兵队手无寸书,恕臣冒犯。”

    “扣押菲莉雅需要手续?”老国王隐隐震怒,须发皆张地低头盯着格里菲斯,阴测测问完,突然炸开雷霆之怒,气吞山河地指天咆哮:“朕于皇都之内,万军之中,扣押忤逆犯上的女人,还需要手续?朕的金口玉律已经不管用了吗!格里菲斯!要不要我让位给你?你是要造反吗!”

    老国王把偷换概念的诡辩术玩得炉火纯青,靠这一手把艾莲娜吃得死死的,对付格里菲斯也颇具疗效,大帽子一扣下来,格里菲斯只能脸色铁青地迸出三个字:“臣惶恐。”

    “那现在可以捉拿菲莉雅了吗?我亲爱的指挥官大人?”老国王弓腰觑近,背着手请示格里菲斯,眼睛睁大、眉毛挑高,一张脸只有嘴巴在笑。

    格里菲斯的五指抓进泥水里,咬牙切齿地沉默两秒。晚风渐渐凌厉,吹得树叶“沙沙”乱摇,若有若无的雨丝扎在格里菲斯脸上,令指挥官痛不欲生。

    他突然想起国王卫队气急败坏掷到他脸上的话:“格里菲斯,国王正要削你权……法里纳家族要亡在你这一代!”

    大厦将倾啊。格里菲斯突然想。

    突然,腓特烈荡气回肠地打破沉默,冷冰冰地掷地有声:“今天的轰鸣,惊飞了皇都的和平。大家请看一眼公馆的废墟:在我眼里,今夜坍塌的不是一座豪宅;今夜坍塌的是信任,坍塌的是赤贫阶层对我们留存的最后信任。国王陛下,如果你放下骄矜,亲临现场谈判,公馆也许不会塌;矛盾也许不会激化。但是现在!”

    腓特烈气得牙关乱颤,攥紧拳头,面对目瞪口呆的贵族们,张开双臂呐喊:“但是现在!这天崩地裂的爆炸声,可能不仅惊吓了皇都的鸽子,更可能惊醒了沉睡在赤贫中的多数人!我们穷奢极欲的时候,也要想一想,在外敌环伺、国库亏空的当下,在国内又树立一个新敌人真的没关系吗?赤贫阶级的忍耐力在这场爆炸中到达极限,鲁恩如果埋设炸药都无法和我们沟通,那他必将选择更加激进的方式。今天塌的是公馆,明天塌的就是城墙!”

    “闭嘴!”老国王的怒火被拉向腓特烈,声嘶力竭地挥袖怒斥。

    面对退位的前任大帝,腓特烈不仅毫无畏惧,反而踏前一步,和国王比赛嗓门:“菲莉雅看见了暗藏的危机,她飞马直谏,试图让您洞察未来!但是您做了什么?您拒绝她,伤害她,不仅扣押她,还要捉拿她!查理陛下,如果君主不仅拒绝军人直谏,还要大肆捕杀言臣,无异于闭目塞听,自绝国运!小心,千年的基业,一夜之间也能变成坍塌的公馆!”

    “你!”老国王咬牙切齿,恨不得目光化箭,瞪得腓特烈万箭穿心。他只恨自己让出了神罗帝国皇帝之名,没办法当场将收押一镇诸侯。如果真要对付腓特烈,他还得借用艾莲娜的玉玺,从长计议。

    腓特烈坚定地横臂拦在菲莉雅身前,直视国王,凭借口上韬略,仗着胸中之气,与王权成单刀之势:“如果菲莉雅直谏有罪,那我身为西境之主,同样罪无可恕。愿共收押,听候裁决。”

    菲莉雅心头暖融融,推门似的轻轻怼腓特烈的胳膊,眼睛闪闪发亮地轻声说:“你不用这样子的……”可是腓特烈的胳膊像河畔的铁栏杆,横在她面前纹丝不动,推不开分毫。菲莉雅头一次哀求未果,楚楚可怜地臣服于男人的独裁,温顺地听他摆布,就算他没有回头搭理自己,她心里都像熬化了一锅麦芽糖,温暖粘稠地甜蜜着。

    腓特烈咬紧牙关,和国王犀利对视,心里翻滚着灼热的心愿:“你甘当我副车,我就做你的堡垒。你来生死与共,我便寸土不让!”

    一员诸侯带了头,倾慕菲莉雅的军官梵克更加毫不犹豫,龙骑兵顿时稀里哗啦跪下一片,排山倒海地喊:“臣与骑士长同罪!”

    格里菲斯继承家族后,继续亲近民族主义热情高涨的军官梵克阵营,人脉打成铁板一块,所以只要腓特烈带了头,愿意给菲莉雅求情的人多得是,整编起来能填满一个千人团。

    法不责众,说的就是这个场面。这些叫嚣着“臣与骑士长同罪”的年轻的军官梵克贵族,都是军队基石;如果把帝国的中流砥柱全都收进监狱,不仅牢房供不下,而且保守估计一个月内的帝国会变成各路小丑粉墨登场的大舞台,什么闹剧都能演得起来。

    国王气得面容扭曲,脸庞荡漾得像风吹皱一池春水,表情精彩得令演员汗颜。

    斐迪南轻轻策马上来,在国王脚下轻声说:“削苹果要慢;刀子急了,削完就只剩下苹果核了——逼的太狠,就会出现这场面。抓人已经不现实,问责比较容易;温水煮青蛙就好。”

    老国王虽然觉得在斐迪南面前丢了脸,却满意斐迪南的谦卑和小心,所以赞同地点头,放过腓特烈,转而冷哼一声,跳到暴徒身上:“暴徒全灭,伤亡如何?”(未完待续。)

189 帝国之魂 格里菲斯() 
奥本海默一声赞叹,拱手嚷道:“我方全无伤亡!国王陛下在危急时刻,正确决策,立场坚定,判断英明,毫不妥协,扑灭暴徒气势,大壮帝国盛威,而伤亡无几,尽在神机妙算之中……”

    老国王扳回一城,被吹捧得大涨脸面,神采飞扬地点头。

    腓特烈气得脑子发麻,扭头看一眼仓促挖掘废墟的两名秘密警察,低头恨恨地想:“鲁恩早看穿了统治者的嘴脸,可是他依旧放任大家疏散;若不是鲁恩人性尚存,废墟下不知道要埋葬多少残躯,皇都里不知道要破碎多少家庭!然后仇深似海的贵族再变本加厉地盘剥工人,矛盾激化,仇恨日深,那样一来,一旦军匠工厂和武器库失守,这条高贵得戴王冠的狗一定能赶上帝国的末班车,痛快做一个亡国之君。”

    这时候,魂飞魄散的保罗携着妻儿赶来,灰头土脸地扯着妻儿跪在细雨里,磕头喊叫:“臣疏于防范,给暴徒可趁之机,万幸陛下神恩浩荡,毫发无伤!公馆夷平,惊扰銮驾,臣难辞其咎,罪责难逃,恳请陛下严惩不贷!”

    老国王就等这一句,含怒安抚保罗:“你是受害者,无需自责。然而炸药乃军备物资;公馆更是驻防之重。朕不惜高薪重爵,托付禁卫军匡扶治安,却依旧被暴徒趁虚而入。今日之失,必须有人请罪以谢天下。但那个人不是你。”

    保罗被慈声安抚以后,由国王卫队扶起。

    莱恩听见爆炸声,这才骑快马冲到现场,头上帽缨被细雨淋得湿透,仓促闯到格里菲斯身边,看见格里菲斯在泥水里长跪不起,莱恩就知道自己罪责难逃,毫不犹豫地甩开军服的燕尾,单膝跪下,低头喊道:“炸药失窃,暴徒入侵,罪在禁卫军防范不严,百密一疏!臣忝为禁军指挥官,诚知罪责难逃,恳请陛下开恩,容臣与格里菲斯殿下启动内部调查,抓出内鬼,给市民一个清楚交代!”

    这一次,还没等老国王开口,斐迪南亲王就恃宠插嘴,悠闲地在雨伞下摆弄缰绳:“莱恩指挥官,请允许我纠正一个逻辑:按照正确的管理思路,下属有罪,应当令上司连坐,因为上司背负‘有失督察’之责。如果出了事儿,上司只需要把责任往下属头上一推,让职务卑微者不敢申辩,而职务优越者逍遥法外——那试问,要你这上司何用?所以请不要拿内部调查来敷衍陛下。这次爆炸,举国震动,市民惶惶惊恐,朝野人心浮动。莱恩阁下,你负责的军匠工厂丢失炸药;格里菲斯阁下亲自巡视的重臣公馆被炸成废墟;这样大的事情,你们两个可不要视作玩笑,拿一纸内部调查来敷衍国王陛下啊。”

    外戚插嘴,老国王居然听得微微点头,完全不动怒,令人惊叹这两人竟亲密得像一对亲家。

    莱恩扭头看格里菲斯一眼。他专注学术,性格潇洒,出任右指挥官,只不过是为了防止禁卫军落入格里菲斯之手,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所以两人只是点头之交。

    而格里菲斯一直垂头沉默,任那细雨流过刚毅的面庞,滑出冷漠的弧线,流淌汇聚在蓄着微须的下巴上,再滴滴坠落。就算莱恩扭头看他,格里菲斯都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刻板冷漠,毫无表情。

    莱恩知道,他的好日子终于到头了。这次事儿有点大,而且全无头绪;如果不趁着君臣相见时,把问责程序走完,等到走书面程序的时候再申辩就晚了。

    恐怕到时候一封恳切自白信呈上去,都不知道会被谁半途截住,更不知道国王审批时谗言几多、心情如何,别说讲理了,连当面求饶的机会都欠奉,简直是任人宰割。

    莱恩已经隐约猜到国王削权的原因:军工、治安、禁卫军原本三权分立,彼此牵制。但是,首先,莱恩宴请腓特烈被目击;其次,格里菲斯的妹妹和腓特烈亲密无间,而他又是名闻遐迩的妹控,这样下去令人真的不放心;最后,一言九鼎的军匠大师保罗更与腓特烈结下生死情谊,把腓特烈引为座上宾。

    仿佛一夜之间,原本掣肘分立的三大实权人物,全都在腓特烈一人身上产生交集;老国王不借这机会调整一下权力分布,那才叫迟钝。

    所以,莱恩最正确的自保之路是引咎辞职。而格里菲斯也应该心知肚明。莱恩之所以看格里菲斯一眼,就是希望二人能步调一致,同时辞职,这样能让国王退让一寸,给莱恩争取内部调查的时间。

    但是格里菲斯孤高冷艳,不仅没有动弹,连表情都没流露半点。他这一如既往的骄矜傲慢,令莱恩都自叹弗如。

    然后莱恩冷静地壮士断腕:“臣无地自容,恳请引咎辞职,平息陛下之怒。”

    老国王欣慰点头。他一直赏识莱恩的机敏,觉得跟此人可以眼神交流,不必浪费唇舌。若不是莱恩和腓特烈旧情难却,老国王本来是准备让莱恩逐步蚕食格里菲斯军权的。

    右指挥官表态了,格里菲斯却毫无动静。国王已经不怒自威地盯了格里菲斯两秒钟,此公依旧保持着令人难堪的冷静,人马熙攘的广场死寂得只剩下沙沙细雨声,冷场得如此突兀,令国王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斐迪南忍不住开口:“禁卫军右指挥官已经态度端正,拿出了处理意见。格里菲斯阁下,难道你还准备继续敷衍下去吗?”

    格里菲斯的下巴忽然一甩,鲜红如火的短发扬起一线雨水,他骤然抬头,双目喷火地盯着狐假虎威的亲王,右手抓紧跪的水淋淋的膝盖,斩钉截铁地反驳:“我治军严谨,巨细有条;发生恶**件,只有两个可能:第一,暴徒后面有人资助。第二,禁卫军里藏有内鬼。为了排除这两大疑点,我自查军纪,怎么能说是敷衍?难道引咎辞职,这座公馆就能重新拔地而起了吗!不,引咎辞职,毫无意义!”

    格里菲斯完全不看国王脸色,荡气回肠地陈述己见,气吞山河地把斐迪南骂了个狗血淋头:“事出有因,发起调查,这是尊重事物规律的必然因果。一个光荣高贵的雅利安军官,既没有眉来眼去的功能,也不会揣摩你的心思;一个光荣高贵的雅利安军官,只会势如破竹地朝真理冲锋,不管真相有多丑陋!所以我提出内部调查,并且只会被撤职,绝不会引咎辞职,因为调查结果明了以前,众生无罪,这是法治精神的精髓!”

    菲莉雅微醺捧脸,美孜孜地望着格里菲斯的背影,站在腓特烈身边自豪地嘟囔:“好想成为哥哥那样的人啊……”

    腓特烈蹙眉说:“你们家的都有精神洁癖。不止你一个。”

    菲莉雅用力捶他肩胛:“闭嘴!”

    全场禁卫军对格里菲斯的宣言表示赞同,长跪不起。老国王被反驳得口舌讷讷,痛恨今天时运不济,碰到的都是口舌如簧的对手。如果早知如此,国王绝对会不由分说地定格里菲斯的罪,不给他开口自陈的机会。

    格里菲斯显然郁愤已久,最后盯着面色雪白的斐迪南,虎视眈眈地警告:“最后奉劝亲王,最好少干预帝国内政。否则……后果自负。”(未完待续。)

190 资产阶级迎来历史性的解放() 
斐迪南无话可答,绷着脸退下了。斐迪南知道格里菲斯是民族主义军官梵克的一员领袖,这句话很可能是代表军方说的,令他不敢公然反驳。

    老国王这才意识到格里菲斯是多么难拔的钉子;削他的权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没有诏书玉玺,既不能走合法程序,也不能当着军方保守派的面和格里菲斯来硬的。

    老国王只好按捺恐慌,故作强硬地把矛头转向腓特烈,刻意忽略格里菲斯,来不动声色地结束事端:“腓特烈伯爵,念在你是我侄孙,我宽恕你今天的冒犯,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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