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澈听完,笑道:“姨娘说的极是!”
陈百灵便拉着玉澈的手郑重告诫道:“丫头,实话跟你说吧,这整个家里我只当你是个亲人,咱们两个才真是同病相怜啊!所以我跟你说,待人只需拿出五分的真心即可。你眼看着阿琴对你前嫌尽释,可晓不得那一天她又会变成蝎子蛰你,这世上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两面三刀的人太多了。你对人若不设防,就会有人给你背后捅刀子,伤害你呀!”
玉澈心下感激,点了点头道:“多谢陈姨娘的告诫!”
陈百灵放开玉澈的手,笑道:“越是光鲜体面的人家,背地里看不见的角落就越是肮脏丑陋,记得我交代的话吧!对你没坏处的。”
转眼年节将至,丁府阖府具欢,丁老爷生意又是兴隆,合家上下无不欢喜雀跃,终于度过了之前的阴霾。如此静谧美好的岁月,如果不是苦等群逸回来实在太焦急难耐,玉澈真希望这所有的一切都停留下来不要变,可是,可是,我心心念念的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当思念变成一种习惯,不知不觉就会拉长岁月的距离。玉澈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正更加千倍百倍的忍受这种相思之苦。
这日,罗琴派楚娥过来请她到玉屋楼一叙,不知是什么是后起,楚娥已经没有之前的不可一世,反而谦卑委婉,低眉顺眼起来。玉澈看着眼前一声不吭的女子答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就来!”楚娥没再说话,而是福了福身子,转身离去。
。。。
二百八十七 莫道不消魂 2()
玉澈梳洗完毕,便带着春娇,二人去了玉屋楼。自从铃儿来了之后,二人便不似从前般拘谨了,玉澈左左右右也来了玉屋楼不下十多次了,所以此刻倒还随意自然,只是看到罗琴凄楚的面容,自己倒是忍不住的感慨万分。她好瘦,或许在玉澈的认知里,这个娇生惯养的豪门千金,商贾贵妇从来就没有玉润珠圆过。她的眼里,总是有着淡淡的哀伤,使人忍不住的想要去疼惜,大概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使得自己能够一次一次的原谅她犯过的错事。玉澈始终相信,这个表面童叟无害的女子,一如她的外表般纤弱可爱。她即使会做错事,也完全是因为情非得已,情有可原。罗琴支开了左右众人,包括玉澈带来的春娇。她初始不说话,只是左右踱步,似是在仔细掂量着自己是到底是不是该说。玉澈轻笑,也不问她,最后她终于忍不住了,拉着玉澈的手急切的道:“妹妹,我知道你跟群逸好,你说他去了这么久,除了给婆婆的两封家书以外,怎么连个信儿都没有呢?我不是说别的,我是说你们……你们……”她到底是不甘心,但到最后依旧是说了出来:“你们恩爱,他跟你有没有鱼传尺素什么的?”
玉澈睁大眼睛,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因怕她多心,反而笑道:“什么鱼传尺素,姐姐多虑了,我想是群逸忙的很,我与他并没有过什么书信来往。”
罗琴不信任的问道:“是吗?”
玉澈看到罗琴狐疑的眼神,便故作坚定的点了点头,罗琴讪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倒是不是要窥探你们的秘密,而是实在担心他的安危,你说这么久了,他连个信儿都没给我捎来,我怎么能不担心呢?”
玉澈便拉着罗琴的手安慰她道:“你不要担心啦,我们都应该相信,依他的通融世事,走到哪里都不会叫我们担心的!”
罗琴点了点头,反拉着玉澈的手道:“若是他有捎回来,你可千万要告诉我一声,并不需要告诉我信中内容,只需跟我说他安好即可,我也就放心了。”玉澈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回到了灵璧阁。
夜深,阖府灯寂。玉澈却躲在灵璧阁的妆台前拿着几张花笺儿对着一盏孤灯唉声叹气。永莲自睡梦中醒来,见玉澈独自在灯下看信笺儿。便揉着眼睛坐了起来,问道:“姐,这么晚了不睡,你是又想群逸哥了吗?”
玉澈摇了摇头,抱歉道:“我吵醒你了吗?”见永莲摇了摇头便又道:“其实也不光是想他吧,还有阿琴!”
永莲大惑不解的问道:“二少奶奶,你想她做什么?”
玉澈叹气道:“这些日子我总是忍不住的思考,我是不是没有阿琴那么的爱群逸啊!我每次想群逸的时候,虽然是思念,但大多数还是觉得那种感觉是一种甜蜜的幸福,我总会忍不住的去想他的好,他的坏,他的味道,他的毛病,他的好处,这些我都觉得是件能让我很快乐的事情。可是我觉得,阿琴的思念跟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她想他想的都快疯了,快入魔障了,你看她现在瘦的,几乎是一阵风都能吹倒了。我总是忍不住的想,爱情是这个样子吗?这难道就是我们三个人的结果吗?若是有一个人必须受伤,我跟群逸都快乐的得到了彼此,那对她是不是就太不公平了!”
永莲披了件外衣走了过来,在玉澈的头上轻敲了几下,问道:“你没事儿吧?怎么突然想到了这些了。如果说你们三个之中必须有一个人受伤痛苦,反正我是不想你跟群逸哥痛苦了。仔细想来,你这纠结非但完全没必要,而且是多余多余的。我是清楚的记得当日群逸哥说要娶妻的时候你是何等的痛苦绝望,只是才这么几日,你便好了伤疤忘了痛了。还有心思同情别人,不是我不能苟同,就是群逸哥听了你这番谬论,怕也会气得暴跳如雷吧。毕竟这么多肉麻兮兮的话,他也必不会对谁都说的出来。你若轻贱他的情意,你当他会饶你吗?”
玉澈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十几张花笺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永莲捂着嘴打了打哈欠,笑道:“放心吧,我对你那些东西才没兴趣呢!我跟本就没看过,只是胡乱猜测的啦!”
玉澈便又捧着自己的脸儿唉声叹气道:“不是我爱胡思乱想,而是今儿个阿琴问我,群逸有没有给我捎来书信什么的,你说明明他写了这么多的信给我,我却对她撒谎,我是不是很狠心啊?她是真心担心思念群逸呀,你说群逸怎么那么绝情呢?看着她那么失望的神色,我真是愧疚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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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八 莫道不消魂 3()
永莲突然伸出手来制止玉澈的话,并反驳道:“不许你这样说群逸哥,在我的心里,他温柔,雍容,体贴,多情。最可贵的便是‘弱水三千独取一瓢饮’你知道时下的男人们有多可恶吗?先不说他们三妻四妾了,但凡有点儿头脸的人物,谁不想采个野花弄个外房偷香窃玉?你怎么能说他绝情呢?难道也要他像那些人一样处处留情才好吗?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玉澈便自嘲道:“你说的倒挺有道理的,是我错了,总想着事事完美面面俱到。却没想到他只不过是个凡人,顾此失彼,哪能够尽善尽美?可能是我对他过于的依赖了吧,总觉得他能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得当,不使一人受屈。可却忘了他的难处,所谓夫妻,我难道不该替他分担些吗?”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花笺儿,放置鼻尖轻嗅轻吻,上面依旧残留着百合花的清香。玉澈想起群逸在笺儿中写道:“阿澈吾妻,今日乘兴出游,偶遇一卖花奇人。如今天气渐冷,万花凋零。我当人间还有什么芳菲?原是此人用特殊技艺炮制的干花瓣儿。我闻之竟还香气四散,逐大喜,问都有什么花瓣儿。答道有百合,大丽,牡丹,半枝莲等等。百合,寓意百年好合,夫君将此花笺儿放置百合干花瓣中数个时辰,以求花笺儿沾染香气,赠与爱妻,望你我相守百年,不离不散!”
玉澈想的心里发烫,恨不能立刻就飞奔到他的面前去亲吻他多情的面庞。永莲却很不合时宜的道:“可是你为什么不跟二少奶奶说群逸哥给你来过信了呢?”这样她不是不用那么担心了?”
玉澈叹气道:“若是让她知道,群逸经常寄家书给我,恐怕是比她不知道群逸有家书还让她难过吧,所以我不敢将这件事告诉她,其实是怕伤她的心。”
永莲深以为是的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你们之间那些腻死人不偿命的情话,连我都看不下去,若是大白于她的面前,她不被气死才怪呢?所以不能说呀!”转而想了想又道:“那咱们可以借老夫人的口,或者是大少奶奶的口,婉转告诉二少奶奶就可以了,只要她安心即可!”
玉澈却反问道:“可若是阿琴问起信上写的什么,你让婆婆和大嫂怎么搭话呢?难道你觉得阿琴不会问?”
永莲摇头失望道:“以二少奶奶的性格恐怕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
二人便又相对叹气起来,突然玉澈望着那些书信高兴的笑道:“我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能让阿琴看到群逸的家书,又不使她吃醋心凉。”
永莲也喜道:“什么办法?”
玉澈站起,对永莲道:“给我磨磨,我要练习模仿群逸的字迹,给我自己写一封家书。”
永莲不解道:“若说你要练习模仿群逸哥的字迹给二少奶奶写封家书我还明白,不过是哄她少伤些心罢了。怎么练好了反而要给自己写呢?我是真不懂了!”
玉澈边打开文房四宝边笑道:“群逸这么久连个音讯都不给阿琴,如今若是骤然的写了封信给她,你说不惹人起疑吗?可若是这封信从我这儿拿出去的,依群逸对我的偏爱,阿琴反而会信了!”
永莲点了点头笑道:“还是姐姐想的周到!”说罢便马上过去帮着磨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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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九 莫道不销魂 4()
如此辛辛苦苦的几日练习,玉澈终于小有所成,模仿丁群逸的字迹虽不说十足的相像,但若不仔细深究,绝难发现其中的异处。这日,她便认真的揣摩了丁群逸口吻,用着丁群逸常写的小篆,细心的写了一封书信。自己认真的看了好几遍,又叫永莲仔细的看了几遍,二人均觉得必无所失,才拿信封子封好,兴致勃勃的跑去了玉屋楼。
此刻罗琴正在插着红梅的窗下看琵琶谱,见玉澈与永莲兴致勃勃的走了进来,便笑道:“什么事儿那么高兴?”
永莲笑道:“若二少奶奶听了,只怕是比我们姐妹还要高兴百倍。”见罗琴惊讶的挑了挑眉毛,便故作神秘的悄声道:“群逸哥来信了!”
罗琴一惊,手上的琴谱倏然滑落,永莲边从袖子里往外掏边笑道:“我姐姐知道您最是想念他,所以自己没拆开看,反而要先拿给你了!”
罗琴颤抖着双手去接住那信封,拆开来看,果见是丁群逸最爱的小篆,罗琴几乎是喜极而泣,口里默读道:“阿澈吾妾,见字如晤。转眼你我分别已过双月,原谅为夫不能时时传信与你,皆因诸事繁忙,无暇分心只故。我这一去,万事无不放心之处,父母大人一向体健。若说还有不放心之处,那便只有阿琴了。她出身官宦世家,性子极执拗身体又不大好。我欲时常关怀,却又怕她记恨我舍她而去的事情生气,万望爱妾能看在为夫的份上对她多加照拂,不使她伤心怄气!!!”罗琴读完,便紧紧的将那封信搂在自己的怀里,失声痛哭,热泪盈眶不能自已,嘴里却只道:“他终究还是记得我的……他终究还是记得我的……”
玉澈走到罗琴的面前故意道:“都写了些什么,倒把姐姐气哭了!”
罗琴抽抽搭搭,拿娟子抹着眼泪笑道:“不妨事,我这是高兴的。只是我没想到,他竟是如此在意我的。我还一直怪他薄情负心……只是这个傻瓜,怎么什么都不说呢?我竟忘了,他这个人就是这个样子,喜欢让身边的人去猜他的心思。真是叫人想爱却又恨,想恨又恨不起来。阿澈妹妹,你说我们的夫君是不是很可恶!”
玉澈不好意思的讪笑道:“是挺可恶的!”
罗琴便笑了起来,对玉澈道:“这封信就留在我这儿吧,我时时打开看看,也权当是他在我的身边儿了!”
玉澈点头道:“当然可以!”二人相视一笑,泯尽了多少恩仇。只是事与愿违,二少爷回来家书的事情在丁家不胫而走。丁夫人高兴的道:“这个臭小子竟然还知道写封信回来,还算有良心,快拿来我看看!”
丁伯蕴忍不住的笑道:“他又不是没给你写过,再说这是他写给自己媳妇儿的,你还是别看的好!”
丁夫人不满道:“说什么呢?他能说什么,不过是些琐事,我看看又怎么样?”便转身对拢眉道:“快去二少奶奶处给我取回来。”拢眉笑着福了福身子,就往玉屋楼走去。
却说罗琴正跟玉澈说笑,拢眉就走进来福了福身子笑道:“给二少奶奶请安,廖姨太安好。”
罗琴便问道:“你怎么来了,婆婆可还好?”
拢眉笑道:“老夫人很好,如今是差我来取二少爷的信件过去呢!”
罗琴忍不住的纳闷儿问玉澈道:“怎么人人都知道了?”
玉澈更是一头雾水:“是呀!怎么连老夫人都知道了?”
拢眉大笑道:“二位真是逗,这是瞒得住的事情吗?早饭过后就传开了,老爷跟夫人此刻正在等着呢!只叫我即刻便拿了去,当然若是二位觉得不便,我回禀了也就是了!”
罗琴脸儿瞬间涨的通红,低下头道:“说的什么话,不过是封普通的家书,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你等着,我这就去拿了,跟妹妹一同过去就是了!”
片刻后罗琴拿了书信,拉着玉澈一同去了丁夫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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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九十 莫道不销魂 5()
却说丁夫人拿着那封信左左右右的看了好多遍,却因眼睛不大好,只好叨叨着丁伯蕴道:“你倒是跟我念念!”
丁伯蕴不耐烦的接过那封信在太阳底下认真的端详了一会儿,突然面露狐疑之色。玉澈心想:“糟糕,不会穿帮了吧?旁人还好说,只是丁伯蕴,怕是很难瞒的过了。”
果然丁伯蕴问罗琴道:“这信件打哪儿来的?”
罗琴便答道:“是群逸托人捎给阿澈妹妹的!”
丁伯蕴点了点头,犀利的眼神从玉澈的脸上瞬间划过,却悠悠的道:“果然是他的字迹,料定无误了。”
玉澈松了口气,丁夫人便焦急督促道:“你倒是快念念,这信上到底写了些什么,儿子有没有提起他的娘啊!”
丁伯蕴答非所问的道:“当然有了,咱们的儿子一向孝顺。”他将手中的信件放在了旁边的案子上,站起了身子,不知道指的是谁,道:“有心了,我记着她的好处呢!咱们的儿子到底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啊!”而后,便走了出去。
丁夫人又气又急道:“哎呀,怎么就走了,我还不知道着信上写的是什么呢?”
拢眉捂着嘴忍不住的笑出了声,罗琴便只得走了过去,拿起那封家书对丁夫人道:“婆婆别急,儿媳念给您听就是了!”
丁夫人便高兴道:“也好,也好……”
罗琴便念了起来:“阿澈爱妾,见字如晤…………”
…………
夜凉如水,这日白天下了一场大雪,如今到处都是苍茫一片。玉澈独自走在红梅盛开银妆满地的院子里,月色很浓,如此的静谧,如此的盛景岂能辜负?风吹红梅如雪舞漫天,玉澈轻轻的捧起覆盖在洁白的地面上的花瓣儿,也忍不住的学着东风,向那捧鲜艳的花瓣儿吹了一口。刹那间雪梅四散,玉澈就在这样的美梦中闭目旋转,旋转…………突然,雪地里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玉澈微惊,难道还有人不忍如此的月色寂寞,踏雪寻梅。便忙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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