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睡觉吧。”
躺在床上的莫问翻来覆去睡不着,要是孤儿院没了,他又要去哪里?
被人收养?
谢正盛坐在床头,抽着烟,窄小的屋里,满是烟味。
他手里拿着相框,照片上是一个女人,是她,把孤儿院交到他手上的。
谢正盛回忆着。
十六年前,而立之年的他还是一事无成,在社会上混着,幻想着哪天彩票中奖。那天,他骑车出去,过红绿灯时,这个女人抱着孩子冲出来。
他踩刹车,却已经来不及,女人被撞飞出去,倒在血泊里。
他害怕得想要逃走,却被女人喊住,用微弱的声音说,“不怪你,救孩子,他发着高烧,把他送去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女人失血过多而死,临死前,把孤儿院的地址告诉他。
害怕被抓的他,以那个女人远方亲戚的名义,继承她的遗产。
而那个男孩,就是莫问。
一直对那个女人怀着自责的他,在孤儿院安定下来,自我救赎。
十六年过去,谢正盛,成了谢院长。
因为对那场车祸的歉疚,他对莫问,也是格外的照顾,把他当做自己孩子来看待。
把相框放下,谢院长又翻出一叠文件,犹豫不决。
“只要你在文件上签名,我们就帮你盖家新孤儿院,签还是不签,你好好考虑。”
天爱慈善基金会长的话,在他耳边回荡。
谢正盛已经看过文件上的内容,全部是资金流向、账户证明,这是洗钱的证据。
天爱慈善基金,也就是支持孤儿院的资金来源,几年前,慈善基金就传出洗钱的丑闻,被调查后,不了了之。
那时候开始,慈善会就减少孤儿院的投入,而去年,直接不再投钱,谢院长去找负责人数次,直到昨天,才见到其人,然后,就出现上面的对话。
“坦白跟你说,你们孤儿院,只是我们替国外公司洗钱的工具,上面的东西,都是以你的名义做的,现在有条疯狗正咬着我们不放,我们需要替罪羊,只要你在上面签名,我们会帮你再开孤儿院。”
“不要怀疑我们的能力,除了慈善基金,我们还要其它途径,只是,这个慈善基金有些东西涉及到上面,不能被查,所以才需要你帮忙。”
“有些文件你都是签过名的,查起来,你也逃不掉,现在是你一个人遭殃,还是我们一起遭殃的问题。你签,我们会帮你找慈善家照顾孤儿院,比你这个穷鬼强多了。”
谢院长拿着文件,掐灭烟头,没有去报警,他知道,报警之后情况会更糟,有的问题报警是解决不了的。
把文件藏到枕头下,谢院长躺在床上,眼中,逐渐出现坚定之色。
黑夜,警笛声在城市之中穿行而过。
旧城区内,离孤儿院几里外有家火葬场,几辆警车停在那里,封锁线拉起,几位阿sir走进去,周围是几具白布遮掩的尸体,都是等待着要火化的。
楼梯上一片血迹,一滴滴鲜血落下,一块块碎肉,像是碎肉机里出来的一样,散落在楼梯上,一颗头颅摆在楼梯上,正对着几位阿sir。
“呕”
哪怕是见过不少血腥场面,几位阿sir仍忍不住干呕,心底直冒寒气。
“有没有目击者?”
穿着制服的漂亮女阿sir转过头,捂着嘴问负责封锁现场的警员。
“有,只是已经神志不清,喊着什么鬼、鬼,不要过来,应该是受到惊吓。”那警员回答,眼睛下意识瞟向其它方向,不敢去看楼梯那血腥场面。
“车上那个?”
“嗯!”
“死者什么身份?”
“男,张俞,四十二岁,单身,城建处包工队工头。”
“法医过来没有?”女阿sir又问。
“嗯!”
“去叫他过来!”
穿着白大褂,拿着纸巾擦嘴的英俊男人走过来,“刘sir,呕”
英俊男人瞥见那楼梯,干呕起来,连眼泪花都出来了。
“行不行啊,看见碎尸都吐,还做法医?”一个胖阿sir走过来,递给英俊男人一杯水。
“谢谢!”英俊男人接过水,漱过口,才说,“死者鲜血没有凝固,死去不超过二十分钟,但是,报警后到现在,已经超过一个小时,这很诡异,另外,死者生前应该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以至于瞳孔极限扩大,只剩一颗头颅,切面很平,应该是锋利的锐器切开的,没有更多的信息了,那堆碎肉,是受到剧烈撞击砸碎的,就像小鸟撞飞机,啪,鲜血淋漓。”
“总的来说,这是一次非正常的死亡。若是谋杀,那杀人者,一定是个**,和死者生前有着滔天的仇恨。”
“仔细搜查,别放过一点证据!”
“yes,sir!”
胖阿sir匆忙进来,“刘sir,接到报案,废旧厂区那边发现三具尸体,报案的是厂区保安,死者都是城建包工头张俞手下,其中叫张文武的,是昨晚裸奔的男子,张俞侄子。”
女阿sir面色微变,道,“走,过去看看。”
第二天,谢正盛很早就出去,莫问吃完饭后在屋子里写作业。
“啊!”
忽然,正在看电视的孩子们发出尖叫声,莫问连忙起身跑过去,几个孩子正捂着眼睛,电视上插播着一则新闻。
“火葬场发生碎尸案,杀人者手段残忍,刘警官表示,一定会将杀人者绳之以法!”
画面上,是火葬场楼梯模糊画面,最后,还有一颗头颅睁大眼睛,死不瞑目,即使打了马赛克,可那场面,比恐怖片还要恐怖。
望着那颗人头,莫问瞳孔猛地一缩,倒退几步,大白天的,莫问冷汗直冒。
“张俞?”画面模糊,莫问却能认出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有鬼跟在我们后面。”乌鸦跳到莫问肩膀上。
莫问和乌鸦都能看见,在张俞头颅后,飘着个模糊的红裙女子。
那是女鬼!
第二十五章 血煞(修)()
莫问走回屋子,心不在焉,脑海里是血腥画面,还有漂浮在人头后面,模糊的红衣女鬼。
“那女鬼把张俞尸体粉碎做什么?”莫问问乌鸦。
“有两种可能,一,是张俞没死,女鬼折磨他,让他怨气更浓,怨气越浓,魂力也就越强。二,把*的魂变成鬼,短时间内,魂虽然离体,但和身体还有牵连,怨气浓郁,变成鬼的可能性也就越高。”乌鸦说道。
“那火葬场也有鬼?和废旧厂区那恶鬼相比,哪个厉害?”
“难说,有些人活着的时候精神力强大,死后变成鬼也会很强大。细分的话,鬼也有不同级别,无意识的魂连鬼都算不上,有简单意识的是小鬼,没什么伤害,只是魂影,害怕阳光。更强的是大鬼,魂影凝实。
恶鬼、厉鬼、冤鬼等等都算大鬼,因为死亡后怨气浓郁,有的实力甚至超过大鬼级别。废旧厂区的恶鬼再进一步,就是鬼兵,可以将魂体凝聚成魂兵,有机会成为阴差。”
“鬼差和阴差不同吗?”莫问好奇地问。
“当然不同,阴差,是地府管理人员的统称,而鬼差也是阴差,实力强大,因为鬼差术,鬼差分为不同体系你以后慢慢就会清楚。”说到这里,乌鸦又闭上嘴巴。
轰鸣的摩托声响起,尹泽来到孤儿院,见莫问出来,淡淡道,“不好意思,路上耽搁一会儿。”
“没关系。”
路上,尹泽和莫问聊起杨师武馆的事,到学校,尹泽又告诉莫问,只要学到那门绝学,他可以出五万高价购买。
尹泽离开,莫问寻思着尹泽的话,他和刘波不是一伙的?
真是有意思,莫问笑起来,最信得过的人,却是最容易出卖你的人,莫问很想看看刘波知道尹泽出卖他后的表情。
显然,尹泽觉得以莫问和刘波的关系,是不会透露这个秘密的,事实上,莫问也不想掺合这种豪门争斗。
邋遢老人躺在竹椅上,指点莫问扎马步。
“站如松,行如风,坐如钟,当你到这种境界,你也能成为高手,而扎马步,就是基础,练武先扎马步,考验的是耐力、忍力、意志,曾有人扎马步,年年日日,将青石扎出脚印。”
“等你扎好马步,再学国术,事半功倍。”
五十分钟后,莫问从梦境中脱离,满头大汗,眼中却露出激动。
融合那恶鬼的魂后,他的魂更加强大,在这种状态下,原本持续半个小时的梦境,被延长二十分钟,近乎是一倍的增强。
“唔,勉强可以。跟我来。”邋遢老人从竹椅上站起,背负双手,佝偻着腰,坡脚走进屋里。
莫问深呼吸,并没有昨天那么累,跟上去。
这是间柴房,堆着半间屋子的木头,被锯成尺长,整齐码成几堆。
“双手拿着!”老人从墙壁上拿起长柄斧子,递给莫问。
莫问接过斧子,手上沉重,恐怕得有二十来斤,别说挥动,抬起都很吃力。
“一星期内把屋子的柴劈完,劈完再来找我。”邋遢老人说完就离开。
莫问瞪眼,半屋子的柴,得拉两车吧?
七天劈完?
这是学国术?
怎么感觉被坑了?
“难道这就是尹泽和刘波惦记着的速成国术,厉害的绝学?”莫问想着,摩挲下巴。
还能怎么做,劈呗!
莫问也见过电视剧上人家劈柴,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
将木头放在地上,举起沉重的斧子,朝着木头劈去。
啪!
木头是劈到了,可连皮都没破,被斧子撞飞。
再来!
这一次,莫问举着斧子,对准木柴正中,猛的劈下,斧子擦着木柴表皮而过,劈下一层皮,根本没有准头。
“就不信劈不到!”莫问想着,将木柴竖起,举斧再劈。
莫问也不是莽夫,这次集中注意,正中中央,不过,因为力道不够,斧子被木柴卡住,莫问好不容易拿下木头,再劈下,没有劈中先前劈开的位置,又被卡主。
莫问被斧子折磨得筋疲力尽离开,花三个小时,也才劈开几十块木头,反而手上掉层皮,磨出血来。
邋遢老人递给他泡澡的草药,又给他瓶药粉,“擦手上,好得快。”
躺在浴盆里,莫问双臂痛得抬起都困难,乌鸦站在浴盆边上,双翅举起,一个猛子扎进来,溅起水花,游来游去。
“白天我去火葬场外面,不简单,阴气浓得化不开,比恶鬼厉害几倍。”乌鸦舒服的翘着二郎腿。
“打听到张文武有什么亲人没?”莫问忍着疼痛,将药粉撒在手上。
“本鸦出马,一个顶俩,这种事,简单的很,我先找到他们尸体,然后就等在那里,下午时,有个女人来认尸,是张文武的表姐,叫张妍,就住在你们学校附近。”
“嗯,有亲人,也算能完成张文武遗愿。”莫问松口气。
“嘿嘿,这可不是关键。”乌鸦眼睛转着,靠在浴盆边上,“你猜我听到什么?”
“听到什么?”莫问疑惑。
“你就不想知道张文武为什么会对你出手?”乌鸦贱笑着。
莫问穿好衣服,随口答道,“不想。”
“咳咳”乌鸦喷两口水,跳出浴盆,无奈道,“本鸦仁慈,告诉你,是明夜酒吧老板,杨斌,他雇张文武揍你,出价五万,张妍拿三万,两万是张文武的,所以,那两万,是揍你的钱。”
“你怎么知道?”莫问坐下,摸着下巴,“我和明月老板不熟,他为什么要雇国术高手揍我,还出价五万,我这么值钱?”
“是张文武值钱,杨斌看中张文武的身手,要收他做小弟,五万块不过是胡萝卜,至于他要找人揍你,是和个叫杨笑的人有关。”乌鸦说。
“杨笑?”莫问皱起眉头。
“他不是高温同桌吗?难道李言说的是真的。”
晚饭时,谢正盛带着几个大人回来。
“他们都是很不错的孩子,讲卫生,爱学习,还很孝顺。”谢正盛摸着孩子们的脑袋,笑着和几个大人介绍。
莫问记得五岁时,他也是这样被养父母带走,九岁时,养父母出车祸,双双离世,而养父母的亲戚不喜欢他,将他送回孤儿院。
有五个孩子被认养,谢正盛笑着将他们送走,回来却显得落寞。
“小莫,你长大了,以后的路,要自己去闯,自己去走,要是有能力,这花名册上的家庭,都是领养孩子的,你帮衬帮衬。”
晚上,谢正盛把文件袋递给莫问。
“孤儿院收留孤儿,更重要的是给孤儿找到个家,你也是孤儿,很清楚爸爸妈妈对孤儿的含义,那种温暖,是孤儿院给不了的。”
莫问没有察觉到谢正盛的异常,他的心思放在乌鸦描述的火葬场上。
夜深人静,莫问和乌鸦离开孤儿院,往火葬场方向走去。
距离火葬场几百米,莫问心中就像压着块石头,恐惧如影随形,夜色下,漆黑的火葬场就像是深渊怪兽,散发着让人心悸的气息。
和面对恶鬼的兴奋完全不同,这一次,莫问只有恐惧,火葬场中,有着十分可怕的存在,这种直觉让他在离火葬场几百米外停住。
再往里走,很可能会死!
莫问的眼睛,如黑夜一般深邃,瞳孔中,有微弱的血光。
越是接近火葬场,鬼魂哭泣的声音逐渐清晰,他的视力,触及到火葬场。
朦胧的血色迷雾,笼罩在火葬场四周,缕缕血色雾气缓缓流动,闪耀出妖异的光芒。
“血煞!”
莫问的脑海里,跳出两个字来,并且,还有解释。
在死气凝聚之地,若是有怨气冲天的冤魂出现,七七四十九天之中,若是有蕴含七种罪孽之人的鲜血洒落,就会出现血色的煞气,而那个冤魂,就能够借助血煞成为极为厉害的煞鬼。
七种罪孽,就是七宗罪,每一重罪,结一层煞气,七层煞气容于鬼身,那样的厉鬼,就是阎王也难以对付。
这些东西,就像是已经存在于莫问脑海一样,如同字典,在他触碰到的时候,忽然出现。
“血煞吗?就是昨天死的张俞。”
莫问望着血色雾气,自语着。
“血煞?”乌鸦吓一跳,“你说那层血色雾气?”
乌鸦凝重起来,“竟然能够形成这种东西,看来有个了不得的鬼物,血煞,我也只是听说过,只要出世,定会引起大乱。”
火葬场本就是死气凝聚,更是无数鬼故事经常发生的地方,和墓地、太平间,并称为鬼域。
就在这时,血色雾气浓烈波动,凄厉的惨叫响起,紧接着,火葬场外,又是一层颜色更深的血色雾气缓缓从地底升起,和外围那层血煞泾渭分明。
“两层!”乌鸦叹息,“两层血煞,鬼差也难收。”
莫问脸色难看,目光却顺着惨叫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血,鲜血。
下水道的井盖,吊着被剥皮的尸体,血肉模糊,辨认得出这是个女人。
鲜血顺着她的身体滴落,眼睛睁大,死不瞑目。
第二十六章 杀手来袭(修)()
忽然,一抹红色在莫问眼中掠过。
莫问凝神,红色背影飞向火葬场的天空,那暗红色的血气,逐渐和她融合,血色的婚纱,有种妖艳之美。
融合两层血煞的女鬼,魂更为敏锐,察觉到有人窥伺一般,猛然回头,一半惨白的脸,眼珠直勾勾的盯着莫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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