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强梁》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明末强梁- 第6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何通判和洪推官在县衙里歇息一阵,便大张旗鼓地开始审查许梁贿赂上官一事。首先传唤了当事人之一的许府家丁铁头,结果这铁头一口咬定,银子是巡防营的,自己一着急给拿错了,任何通判和洪推官威逼利诱,这个长着方方长脸的愣头青翻来覆去就一句话:银子是我拿错了的,我家少爷毫不知情。再问别的就说头晕,记不清了。

    就这么个滚刀肉,把何洪二人气得不轻,何通判便要用刑,洪推官却拦住了,用洪推官的话说,咱们必竟刚来,这一来就动刑,不吉利,还是先去巡防营里弄清楚些再说。

    二人草草用过午饭,便让人去传唤巡防营的管帐的人来问话。何洪二人就见那传唤的衙役一路小跑出了县衙,只是他们没看见,那衙役拐过街角,便折向东门街方向,先去了许府。

    足足一个时辰过去了,巡防营的人影都没见着,连那出去传唤的衙役都不见回来。

    又过了一个时辰,才见那名衙役满头大汗地跑进来,哭丧着脸回报道:“两位大人,小的奉命前去巡防营营地传唤,守门的士兵好说歹说就是不让小的进去。小的没办法,只好先回来报与大人知晓。”

    何通判顿时就火了,砰地拍了桌子,吼道:“反了他们了!小小的一个民团,也敢给本官摆脸色!你带本官的手令,再着二十名侍卫与你,有胆敢阻拦者,通通给本官抓起来!”

    “诶!”那衙役苦头脸,接过手令,汇合了何通判从南康府带来的二十名士兵,又去了巡防营营地。

    这回巡防营的人倒很配合,一个据说是专门管帐的书吏乖乖地跟着衙役到了县衙,见了正堂上两位主审官,嗲着声音乖乖见礼,而后低眉臊目地退到一边,等着主审官问话。

    洪推官用探究的目光仔细打量了眼那秀气得过分的白袍男子,一时想不起来该问什么。

    何通判的免疫能力似乎要好上许多,也不管底下是男是女,惊堂木一拍,批头盖脸就问:“堂下站着的可是巡防营的帐房罗百贯?”

    “正是小人。”罗百贯用一贯的娘娘腔调答道。

    “咳哼!”何通判又问:“那本官问你,你可要如实回答。巡防营一月的饷银花费是多少,进帐多少,出帐多少?”

    罗百贯眨巴眨巴眼睛,捏起兰花指,眼睛翻白地朝上默想一下,便嗲声嗲气地道:“回大人的话,咱们巡防营今年一月饷银一共花了八百四十六两四钱银子,当月进帐是三千二百四十两银子,出帐是两千零六两六钱。”

    “咳,”何通判听得一愣,纠正道:“本官是问巡防营一个月的数目。”

    罗百贯道:“大人要问哪一个月?”

    “不是哪一个月,就是一个月……哎不是,是一个月大概平均是多少?”

    罗百贯听了,双手叉腰,瞪起眼正色道:“大人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做帐的,一是一,二是二,怎么能用大概平均这样模模糊糊的字眼呢。我跟你说,咱们吃帐房先生这碗饭的,那是给东家看紧钱袋子,一钱一厘都不能有差错,就比如咱们巡防营吧,上个月的进了一万六千斤又四两二钱米,那我得写上一万六千又四两二钱,不能只写个一万六或一万六千吧,还有……”

    罗百贯似乎是好久没找着人聊天了,一打开话闸子就刹不住嘴,哇啦哇啦说个不停,把何洪两位主审官和堂内站着的衙役都给说晕了。

    “够了!”何通判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惊堂木一拍,喝止道:“本官不管你们怎么记帐做帐,本官现在就问你,巡防营平均一个月的饷银有多少?你说!”

    罗百贯吓得一哆嗦,嘴里嘀咕道:“这么凶做什么。”

    “快说!”何通判快要抓狂了,吼道。

    “小人说……不上来。”

    “为什么?”

    “帐本在巡防营地,没带来。”罗百贯此刻看上去很委屈,红圈都红了,估计何大人要再吼他一声,罗百贯都要掉眼泪了。

    “胡说八道!”何通判大骂道:“你当本官好糊弄呢?你巡防营一共就那几百号人,每人的饷银都有定数,是多少数目数都数得过来,还用得着去翻帐本。本官看你是故意戏弄本官,哼,不给你点厉害,你是不会说实话了,来呀……”

    “大人饶命哪……”罗百贯顿时跪倒在地,讨饶不已。

    “想饶命,那就老实说。”何通判冷然喝道。

    “大人容禀。”罗百贯泫然欲泣,抽抽嗒嗒地哽咽说道:“非是小人故意欺瞒大人,实在是这巡防营的饷银与其他地方的不一般,别的地方当兵的饷银那确实是有定数的,可这巡防营的,它没有哇!比如上个月,饷银是五百六十两,这个月,却有五千两之多,再上上个月,居然还要官兵们倒贴三百两,这……大人哪,这您让小人怎么说呀。”

    “……”何通判瞪目结舌,然后几乎是咆哮出声:“那就滚回去查帐本!滚!马上滚!”

第一百零二章 狗咬刺猬() 
第二日一早,何通判便又差人去传唤巡防营帐房罗百贯前来问话。考虑到昨天罗百贯所说的帐本,估计加在一块会比较重,那细胳膊细腿的帐房一个人搬不动,何通判这回特意多派了两个人。

    四名侍卫领命前去,一盏茶的功夫又返回了正堂。

    何洪两位主审官大感诧意,仔细一看便见昨天那个帐房罗百贯扭着小碎步,打着山水画扇,一步三摇地走了进来。

    “草民罗百贯见过两位大人。”罗百贯轻轻巧巧地施礼道。

    “嗯。”何通判稍感满意,问道:“罗百贯,那巡防营的帐本可曾带来?呈上来待本官查证一番。”

    “回大人的话,帐本草民带了。”罗百贯说着就伸手入怀,隔着簿簿的白袍襟在里面鼓捣一阵,摸出本黑封面,麻线订装的帐本出来,小心地呈上去。

    何通判大喜过望,虽感觉这巡防营的帐本太过轻便了些,但总算拿到了实物,当下急急地翻开,看了两眼,眼睛就发直了,又疑惑地翻过几页,还是没看懂,无奈地放下帐本,喝问道:“罗百贯,这便是巡防营的帐本?”

    “正是。”罗百贯肯定地答道,“草民怎敢欺骗大人。”

    “这算什么帐本!”何通判气道:“上面记的都是什么鬼东西,本官怎的一个都看不懂!莫不是你故意拿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糊弄本官?”

    边上洪推官疑惑地拿过帐本,翻了翻,表情便如何通判一般,瞪眼看着罗百贯。

    罗百贯便叫起屈来:“大人哪,草民哪敢哪。这确实是巡防营的帐本,打草民接手这帐房的事之前,巡防营便是这么个记帐法,听说是许大人的新算法。”

    “哦?新算法?”何通判走下案台,翻开帐本,指着其中一行问道:“那你倒说说,这一行记的是什么?”

    罗百贯看了眼便念道:“天启七年腊月十四,收缴建昌江关卡银计六百三十二两七钱。”

    何通判听了,又仔细看了眼,遗憾,他只能看懂前面的时间和建昌江关卡银计这几个字,后面的数字便是不认得,不由又翻过两页,问道:“那这行呢?”

    “三月初六,购置新棉背花费计三百一十五两整。”

    何通判比对了下,似乎是这么回事,当下又指了几个地方,见罗百贯对答如流,并无重复的地方,心知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个结果,将那册帐本朝罗百贯脸上一摔,气恼地叫道:“这什么狗屁算法!”

    罗百贯表面低眉顺目地拣起帐本,拍干净尘土,重新放入怀里,内心窃笑不已,想当初自己刚学会这种计算方法的时候,那也是足足用了一个月才算学会,这种又简单又好用的算法,也只有咱们许大人想得出来,就凭你们两个死读四书五经,走了狗屎运当了官的呆子,也想窥得其中奥妙?

    何通判没办法,又向罗百贯问清了巡防营的收入和支出,又问了现银数量,心里头将几个数字推敲半天,确实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无奈只得挥退了罗帐房。

    洪推官在一旁说道:“何大人,按那罗百贯的帐面看来,下个月巡防营的俸银确实有上千两之多,那牢里的许家家丁所说,是他自己拿错了箱子,这似乎也说得过去?”

    何通判冷笑一声,道:“洪大人莫被那人憨厚的外表给骗了!什么拿错,这种事情还会存在拿错的可能?你别忘了,巡防营营地在建昌江边,许府宅地可是在东门街上,两地隔了十几里地,这也会拿错?!”

    说罢,何通判一甩袍裾,道:“走,咱们再去审审那个家丁,本官就不信他不招!”

    铁头已在建昌县大牢里关了两天。虽说是关着,但谁都知道他是建昌主簿许梁的人,许大人又一贯的护短,是以铁云在里面好吃好睡,关着单间,那牢房采光也还凑合,牢头和狱卒对他还相当客气,除了不能明目张胆地走出牢门,铁头在里面想干啥都行。

    再加上铁头早得知了自家少爷捎的话,只要死咬着是拿错了,那便什么事都没有。

    何通判和洪推官在县牢的偏房里把铁头给传唤过来,开始问话。

    铁头自然又是老一套,反反复复就一句话,自己拿错了。

    何通判火了,拍着桌子冷笑道:“铁头,你就一许府的家丁,还想着为主子遮掩,嘿,这种事情本官见得多了,主子犯了事,便让底下人顶罪,许诺了许多好处,下人呢,也傻,还真当那些个做主子的会兑现承诺!不妨告诉你,自你进了这牢门起,你在他许梁眼里就是个弃子了,而你还想着为主子尽忠?可笑。”

    铁头不说话。

    何通判缓和语气又道:“本官也是个爱才之人,似你这般忠心,就这么冤死了未免太过可惜。只要你如实招供,本官不但保你不死,还送你一生荣华!事了后本官便安排你去京城国子监读书,鱼跃龙门,从此做人上人,怎么样?”

    铁头还是不说话。

    何通判吼道:“你倒是哼一声哪,聋了还是哑了?!”

    铁头抬眼看何通判一眼,嘿嘿笑道:“你这当官的也真可笑,俺铁头向来是只说真话不说假话,诚实守信在建昌县城里那是谁都知道的事,你却要俺来说假话害人!你这官儿心也忒坏了。”

    何通判哈哈一笑,喝问道:“看不出来你小子倒挺会演戏,不做戏子还真屈才了。”说完何通判猛地一拍桌子,骂道:“巡防营和许府隔了十几里,你他娘的得失心疯了?巴巴跑十几里地去拿错箱子?!”

    铁头抬眼,满面的不屑之色,仿佛看白痴一般看着何通判,道:“谁说巡防营的银子就一定要放在巡防营营地啊?我家少爷乃是建昌巡防使,银子放许府可比放外面安全多了!我就不能在许府里拿错箱子?!”

    “呃……”何通判气得不行,朝外喝道:“来呀,把这个混蛋拖出去打,打到他说实话为止!”

    两名侍卫便上前押了铁头朝外走,铁头一脸正气凛然,大叫道:“狗官,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说假话的……就算说了,那也是屈打成招……”

    在外面的牢头见状陪着小心地走了进来,道:“两位大人,这牢里不能动私刑的。”

    何通判怒不可遏,一脚踹过去,骂道:“本官做事,还要你个贱民来教!”

    吓得那牢头,连滚带爬,逃了出去。

    未几另一间房传来鞭苔声和闷哼声,转而变成了叫骂声。

    “狗官……屈打成招……冤枉哪……”

    何通判叫道:“把他嘴巴堵上!”

    三十鞭子打完,两名侍卫把伤痕累累地铁头押了进来,抽出了塞嘴的破布。

    何通判围着铁头转了圈,看着他胸前纵横交错的鞭痕,啧啧有声地说道:“看看,你这是何苦呢?你给许梁顶罪,解脱的是别人,受苦的可是你自个儿!怎么样,打得疼么?”

    “……疼。”铁头嘶着冷气,道。

    “那就招了吧。”何通判道:“招了,本官立马就让人给你上药医治。”

    铁头冷笑一声,抬眼道:“好,我招,你过来,我说给你听。”

    何通判大喜,探到铁头面前,道:“快说,银子是哪来的?是不是许梁要行贿知府大人?”

    “你靠近些,我只说与你一人听。”铁头又道。

    “好。”何通判不疑有他,侧着头凑了过去。

    一抹冷笑在铁头脸上一闪而逝。

    何通判没注意,偏巧洪推官就站在边上,洪推官毕竟是老推官了,审讯经验十分丰富,见状,一拉何通判,叫道:“大人小心!”

    “啊!”铁头大叫一声,猛地一探头,对着何通判的耳朵边就咬下去,然而已经迟了,何通判堪堪被洪推官拉开,就听得一声牙齿碰撞声,铁头暗道可惜,两脚一蹬,朝着何通判就扑了过去,血口大张,森森白牙,状若颠狂。

    何通判骇得是魂飞魄散,边急退边哭喊:“快,快把他抓起来……我的妈呀……”

    待四名侍卫急上前将铁头制住,何通判跳脚大叫:“拖出去,打,往死里打!还想咬人!”

    这一番毒打下去,便有侍卫上前报告:“大人,人犯晕过去了。”

    何通判犹自心惊不已,闻言叫道:“这么快就晕了,浇醒了接着打!”

    边上洪推官劝止道:“大人,不妥,当心弄出人命来。”

    何通判听了,想想真要把人给打死了确实不划算,当下只得郁闷地将铁头放回了牢房。

    何通判垂头丧气地出了县牢,回了县衙二堂,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目光游离着愣愣出神,内心里又恨又恼。

    其实何通判是抱着弄死许梁以泄心头之恨的打算来建昌的,自打谭家两兄弟被许梁办挺之后,谭家嫁给何通判的那个妹妹,便是三天两头,又哭又闹,成天在何通判耳边哭诉着要为两个哥哥报仇。

    何通判平日里最喜欢的便是谭家这位侧室,这谭家女子年轻貌美不说,关键是侍候男人的功夫不俗。现在这女子心情不佳,成天哭哭啼啼,也没心思侍候何通判了,这可让何通判很不痛快,几天前何通判还与谭家女子强行欢爱了一回,正在冲刺的半道上,这女子又抹着眼泪说起了两位哥哥的事情,这让何通判几乎立马就熄了火,差点还留下后遗症。

    何通判对这许梁的恨意,也就蹬蹬地往上涨。

    如今何通判手执知府衙门的批文,气势汹汹地来收拾许梁,结果两天审查下来,却似狗咬刺猬,无从下口。

    何通判怎能不恨,怎能不恼?

第一百零三章 无法无天() 
何通判第二日又去审了回许府的那名家丁,结果比前一日的更加不堪,任凭何通判口水说干,铁头一言不发。

    结果铁头又被暴怒的何通判下令拖出去打了一回,铁头旧伤添新伤,奄奄一息。

    何通判在牢里没捞到实在的东西,又想起来巡防营的那个帐本,心生一计,从建昌县城里找来几名老帐房,兴师动众地前往巡防营地,打算盘帐。

    往日热闹的巡防营地今日显得特别的冷清。营房里静悄悄的,空出来大半的房间。何通判,洪推官,还有那被强拉着陪同的建昌陆县丞等一大群人赶到巡防营地的时候,只见铁将军把门,营门口架了拒鹿马,里面连站岗的兵都没见着一个,营门内哨塔上放哨的士兵见状喝问道什么人。

    何通判眼转脸看向陆县丞,意思是你去叫门。

    陆县丞心里暗骂着何通判,手搭凉蓬上前对哨兵说明了情况,便见那哨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