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动手多过动脑。围棋下自然是会下,但其水平比之初学者也高不到哪儿去,自娱自乐自是不成问题,可让他出题考人,其情形大概不比向和尚要梳子容易多少吧?
“呃。。。。。,嘿嘿,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出题嘛,你出我出还不是一样吗。”挠了挠头。祁家大爷倒也有自知之明,干净利索的把难题推给了二弟。
“哈哈,好,我出就我出。”祁二爷笑道——让大哥头痛的事儿于他儿言却是简单之极,以他的水准应付一个小孩子还不是小菜一碟儿。
从谭晓天手里把书要过来,祁二爷定睛一看,不由得暗吃一惊,厚厚的一本书,此时竟然已经翻到了近三分之一的部分。换言之,在自已等人去醉仙阁夜饮的这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里,面前的这个小孩子至少解开了这本书中四分之一的内容!——要知道这是棋书,不是小说故事书。一目十行浏览一遍算不了什么,小孩子可是一边看一边还在棋盘上摆棋解题!
“这上面的题你是按着顺序一页一页的看下来的吗?”祁二爷压抑着内心的震惊问道。
“嗯,是的。”谭晓天点头道,
“这之前的题你都已经解开了吗?”祁二爷再问。
“嗯。是的。”谭晓天再一次点头。
“呃。。。。。,真的假的?天天,你不会是在逗我们吧?”最后进来的酒鬼诧异道——越是懂棋的人。越是知道这样的回答代表着什么,反之,如祁家大爷那样的初级者反倒并无感觉。
“不是,是真的。说谎是小狗!”谭晓天急着辩白道,怕别人不信,他还赌起了咒。
“呵呵,真金不怕火炼,是不是真的,一考就知道了。我现在从书里随便挑出一道题来让你做,行不行?”祁二爷笑着问道。
“行,你出题吧。”谭晓天嘟着嘴说道,显然对自已被人家误解而憋屈。
祁二爷把书往后翻了几页——这本书里的题他不知道做过有多少遍了,对里边每道题目的难度早就是了然于胸,他打算找一道难度比较高的题目,也好煞煞小孩子的傲气。
“好,就是他了。”找到了一道比较适合的题目,祁二爷做出了选择,随后在棋盘上摆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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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题的名字叫做‘玉匣藏珠’,虽然角上的空间不大,却隐藏着种种手段的陷阱,你可要小心哟。”摆完题目,祁二爷做了个简单的介绍,最后还不忘提醒了一句。
“嗯,知道了。”谭晓天口中应着,眼睛却已盯在棋盘上,只是须臾片刻,便又抬起头来,“解开了。”他说道。
“呃?。。。。。。你考虑清楚了?”祁二爷一愣,不由自主的望向酒鬼,而酒鬼脸上也露出怀疑的神情——到他们这种等级,类似这种角上的局部死活题谈不上什么太大难度,但天底下下棋能下到他们这种等级的人才有多少?而谭晓天答题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一些,要知道这道题是从书里还没被翻到的部分随意挑出,换言之,这个小孩子从审题到解题几乎是在一瞥之间,尽管他们两个现在同样也能够做到,但几十年的年龄差距,怎么能不让二人惊讶?
“嗯。”谭晓天很有自信的点头道。
“好吧,那就摆一下儿吧。”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是真是假,摆一遍后不就知道了?祁二爷吩咐道。
谭晓天也不废话,马上抓起棋子摆了起来。
第一步,白棋下边一路掖,黑棋提子。
第二步,白棋角上一路扑,黑棋提子。
这两步都是命令式的,最关键的是第三步。
白棋二六路追打。
“为什么不在二四路打吃呢?这样不是能吃接不过吗?你这样下,黑棋二四路团不就成了劫活吗?”祁二爷和酒鬼交换了一下儿眼色,祁二爷开口问道。
“那样不行,白棋二四路打吃,黑棋就二六路团做弯三,白棋提子,黑棋点眼,白棋角上提二子是打二还一,白棋整体还是一只眼,净死。”谭晓天答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背后高人()
“呃。。。。。。”,祁二爷和酒鬼再一次面面相觑,脸上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怎么了?他讲的不对吗?呵呵,我就知道,饭可以多吃,话却是不能乱讲,看,牛皮吹破了吧。”以为是谭晓天的答案有误,祁家大爷有点儿兴灾乐祸的笑道。
“大哥,您就别露怯了。”祁二爷听了却是哭笑不得,忙出声提醒道。
“呃。。。。。,露怯?。。。。。。你是说他答对了?答对了干嘛那付表情?”祁家大爷一愣,知道自已表态太早了,表情有点儿尴尬,但还是反问道。
“唉,就是因为答对了,所以才会感到震惊。”祁二爷苦笑道。
“怎么讲?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祁家大爷更加难以理解了,他棋力虽然平平,甚至连个爱好者也算不上,却也知道所谓的死活题都是唯一的正解,否则就是失题,《玄玄棋经》成书很早,名气又那么大,里边的死活题若是有瑕疵,早就被人发现了。正确的道路既然只有一条,答对了不是正常的吗?
“呵,还是我来解释吧。”酒鬼笑着说道,“就这道死活题的难度而言或许算不上很高,当然,那也得分对象是谁,但其精妙之处却在于所设下的那个陷阱——一般人在看到能吃住黑棋的收不归时就会不再深算,以为能够净活,而净活总比打劫活好,所以很想到黑棋有自做弯三送死的盲点妙手。我们之所以感到惊讶,一是以天天这样的年纪能够在只是在一瞥之间解开这道题,二是他的心思够细腻,感觉够敏锐,能在一瞬间发现这道题里暗伏的陷阱,相比于前者,后者才是真正让人震惊。因为这种才能属于天赋,虽然通过后天努力也可能达到,但其中付出的时间和艰辛,却是常人所难以想象的。”
“呃。。。。,我好象有点儿明白了,你们是说,这孩子是下棋的天才?”挠了挠头,祁家大爷总结道,这就是粗线条性格人的好处,能够化繁为简。在极短的时间内把极复杂的事情简化为一道是非选择题。
“呵,可以这么说吧。别的不知道,这孩子的棋才肯定比我小时候强多了。”祁二爷笑道。
“天天,你什么时候开始学的棋呀?”酒鬼问道。
“嗯。。。。。。,去年夏天的时候吧。”想了一想,谭晓天答道。
“去年夏天。。。。。,这么说你从学棋到现在也就半年多点儿的时间?”这个回答又是让三个人大感惊讶,这得是多快的进步速度?
“谁教你下的棋?”祁二爷问道,在他想来。能够教出这么厉害孩子的人,一定应该是位极其厉害的高手。
“袁老师。”谭晓天马上答道。
“袁朗?。。。。。”这个名字很陌生,祁二爷可以肯定自已以前从没有听过。
“他是做什么的?开棋馆教下棋的吗?”酒鬼问道。
“不是,他是我们镇学无涯塾馆的老师。教我们读书识字,人可好呢。”谭晓天答道。
“原来是位私塾老师。他是你们镇上棋下的最好的人吗?”听说是私塾老师,祁二爷心中难免生出几分不屑之意,理由倒也简单。读书好的人很多,下棋好的人很少,棋手(当然是指有品级的棋手)赚钱谋生远比读书人轻松的多。若真是高手,但凡有别的出路,肯定不会去私塾教书当什么孩子王。
“嗯。。。。。。,不是,听袁老师讲,万卷楼的苏全苏老师棋下的也很好,他们俩要是对局,谁输谁赢都不一定。”摇了摇头,谭晓天答道。
“噢。。。。。,这样呀。。。。。。,那他们俩算是你们镇棋下的最好的人吗?”苏全的名字以前同样没有听说过,想来也是和袁朗一样的私塾老师吧?祁二爷继续问道。
“不是。”谭晓天非常肯定的摇了摇头。
“那是谁?”祁二爷问道。
“是我姑姑。”谭晓天非常自豪的答道。
“你姑姑?!”几个人都是一惊。。。。。。莫非这孩子的棋艺是家传的?。。。。。。,不对呀,若是家传的棋艺,不该是父传子,子传孙吗?再说了,孩子的姑姑是镇子上最厉害的人,干嘛要让私塾的老师去教呢?该不是这孩子跟姑姑亲,所以才觉得姑姑比外人厉害吧?
“嗯。”谭晓天点头道,“我姑姑的棋老厉害了,比东哥哥还厉害。”
“东哥哥?你是说孙东?”祁二爷问道。
“嗯。”谭晓天点头道。
“。。。。。。不会吧?天天,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孙东可是八品棋士,在青云城里都排得上一流棋手了,你姑姑怎么可能比他还强?。。。。。。,他们俩交过手吗?”祁二爷难以置信的问道——他虽然还没有和孙东下过棋,但却和青云城的第一高手赵荣男有过一次十番棋大战,孙东的棋份与赵劳男差一先,由此可见孙东的这个八品棋士格并非是侥幸所得,谭晓天的姑姑不过是一个妇道人家,而且没听说过在青云城那边有什么特别出名的围棋世家,这样的事情,也太天方夜谭了吧?
“没有,不过东哥哥和我下的几盘让三子局姑姑都看过,她说东哥哥下不过她的。”谭晓天非常认真的答道。
“呃。。。。。。,呵呵,原来是这样呀,那就不奇怪了。”听了这个回答,几个人都是松了口气——果然,比孙东还强只是一面之词,并非真有实据。
“呵呵,好了,天天,天已经很晚了,你不困,人家小姐姐也困了不是。咱们先去睡觉,回头再来看书好不好?”酒鬼笑着劝道——小孩子总觉得与自已最亲的人最有本事,这是天性,自已没必要用成年人的理性去破坏小孩子的理想世界。
“可是。。。。。”不由自主的望向额头红印还没有完全消除的丫环丁香,又扭头看向不远处那又高又大且塞满了书册的书架,谭晓天是欲言又止,非常的犹豫。
“呵呵,不用担心,书摆在那里不会自已飞走,你东哥哥已经答应了要在这儿住四天,你有的是时间来看你喜欢的书,不必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看出小孩子的犹豫,祁二爷笑着劝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酒醒()
很少喝那么多酒,孙东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睁开眼时,明亮的阳光已经从窗口直射到床边,再高一点,就能照到他的脸上了。
头疼,头疼的厉害,贪杯宿醉的后果此刻显现了出来——祁二爷所酿的透瓶香不是烈酒,入口绵软,口齿留香,不象衡水老白干那样的烈酒,喝下去如一道火线从喉头直冲小腹,酒量稍差者,可能当时就得倒下,不过这样也有好处,喝烈酒虽然醉的快,但后遗症一般不大,通常酒醒过来就和平常没有大的分别,而酒性温和的酒却是恰好相反,喝的时候因为感觉没那么强烈,所以往往在不知不觉中就喝多了,而喝多了的后果就是第二天醒来时的头疼还有头晕,有些体质不适合饮酒的人这种感觉甚至能延续两三天之久。孙东虽不是那样的人,但也不是那种嗜饮之人,昨晚喝得连什么时候席散都不知道,现在的头疼也就很正常了。
张开右手掐着左右太阳穴,孙东从床上坐了起来,四下看看,这里是一间客房,桌椅橱柜,一应家俱具全,房间空地处摆着一个炭盆,盆里的木炭暗红,使得屋里暖洋洋的,好象是已经到了晚春时分。
昨晚喝的太多了,也不知道天天和酒鬼大哥怎么样了。
用力的甩了甩头,孙东开始穿衣起床,屋外忽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孙先生。醒了吗?”听声音象是昨晚开院门儿的那个叫祁福的家人。
“噢,醒了。”忙加快穿衣的速度,孙东应声道。
“噢。那我进来了。”房门推开,祁福从外边进来,身边还跟着一个下人,下人手里端着一个黑漆托盘,托盘里是一个青瓷小碗,里边盛着大半碗汤水,汤水冒着腾腾热气。显然是刚从锅里盛出没有多久。
“呵呵,孙先生。昨晚喝的是否尽兴?”祁福进来后笑着问道。
“呵,还好,还好。”想到自已昨晚醉后不知道是什么样子,若是发了酒疯岂不丢人?想必那时的样子被祁家人看了个满眼。孙东有点儿羞愧的答道。
“呵呵,这是醒酒汤,是二爷特意为孙先生准备的。”祁福笑笑,示意下人将汤放在桌上。
“呃。。。。。。,没想到祁二爷这么细心。”孙东不由得有点儿感动,初见祁二爷时给人的感觉是清高孤傲,拒人于千里之外,没想到熟悉以后却是如此的体贴心细,连醒酒汤这样的小事儿都想到了。
“呵呵。大部分第一次喝透瓶香的客人都会喝醉,孙先生你这样反应算是不错了。”祁福笑着答道,显然类似的情况处理的太多。早就有了经验。
这算是在安慰自已吗?
孙东不知道自已该恼火还是该庆幸,只有干笑两声,在桌边坐下喝醒酒汤,醒酒汤以灵芝为主料,先将灵芝切片,加入清水。以文火炖煮一个时辰后取其汁再加入蜂蜜,口味酸辣带甜。爽口开胃,不仅能够醒酒,还有养肝护肝之功,是醒酒汤中的上品,祁福送来的这一碗更不知道炖煮了有多久,灵芝炖得入口即化,一碗喝完,额头微微冒汗,头疼的情况也减轻了大半。
“对了,棋狂大哥呢?他怎么样?”放下碗,忽然想起酒鬼比自已喝的要多的多,于是向祁福问道。
“他呀,好着呢,现在正和二爷在前庭喝茶聊天儿。”祁福答道——象棋狂那样的老酒鬼,一天到晚几乎都是酒不离手,身体对酒精已经有了抗体,想要让这种人喝醉,哪儿有那么容易。
“那天天呢?”孙东再问。
“噢,他呀,起来后吃过早饭后就跑去阅心斋看书,呵呵,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喜欢读书的小孩子。”祁福笑着答道——大部分六岁大的孩子这个年纪还在天天缠着父母玩耍开心,谭晓天却已经远离家人到数百里外的地方读书学棋,这或许就是天才与凡人的分别吧?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也,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只有经历过常人没有经历过的磨难历练,一个人才能得到常人难以企及的成就。
“呃?是吗?。。。。。这孩子,比我想象的还要用功呀。”孙东叹道。
喝过醒酒汤,祁福又命人打了热水让孙东洗漱,洗漱完毕,热腾腾的早点也送了过来,清粥小菜,都是爽口清淡的食物,于宿醉后的人是再适合不过了。
吃完早餐,头基本已经不疼了,呆在屋里没事儿,孙东于是离开客房来到前庭,与祁二爷和酒鬼见面。
来到前庭,祁二爷果然在和酒鬼喝茶聊天儿,地上摆着炭盆,炭盆上烧着开水,热气腾腾,一边品着香茶,一边晒着太阳,悠闲而又自在,让人很容易想起陶渊明的‘采菊东下,悠然见南山’式的超然。
“呵呵,孙老弟,早呀,酒醒啦?”看见孙东来了,祁二爷一边吩咐仆人再搬来一张椅子,一边笑着向他问道。
“惭愧,酒量太差,让您见笑了。”孙东苦笑道。
“呵,有什么好笑的,酒量这东西,多练练就有了,要是你也象我这样酒葫芦不离身,有事儿没事儿就喝两口